第70章 (30)
乎是重疊在一起了。
“姐?”
商陸還是沒有說話,商麒湊近她身邊輕問道。“你最近怎麽樣?姐,你是快好了吧?”
電梯運行到負一樓,商陸沒有擡腿,商麒猝不及防撞在她的背上,将她推出去幾步,害得商陸差點跌倒。商麒吓得趕緊上前攙扶,她現在一點馬虎都不敢有,萬一到時候靳韓聲問責,方才的情況要是在監控裏被他看到,一準以為她是故意推商陸的。
“姐,你沒事吧?”商麒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去追究商陸的病情了。她真是有些後悔,本來想去車上取個東西的,她當時就該裝作沒看見商陸,現在真是丢也丢不掉。
商陸也知道她是走不了了,可現在小于肯定在四處找她,說不定秦芝雙她們都找瘋了,她要是這樣回去,靳韓聲肯定不會再帶她出來,那她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陡然看到了靳韓聲的身影,鮮榨的果汁需要現做,而且之前還有人排隊,所以他這會站在櫃臺跟前,正在看着對方榨汁。
商陸有些奇怪,小于要是發現她丢了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
她快步往前走,趁着商麒還未張嘴之前,商陸來到靳韓聲的身後,兩手穿過男人的腰際,上半身緊緊貼向他的後背将他抱住。
靳韓聲吓了跳,下意識要将身後的女人推開,一回頭發現居然是商陸。
“商陸,你怎麽在這?”
她下巴輕擡,将它擱在男人的肩膀上,靳韓聲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商麒臉上,語氣和表情都變了,“你怎麽也在這?”
“姐夫,我坐電梯的時候碰到了姐,她應該是跟你們走散了,我想着你肯定着急,我就帶她來找你們,沒想到你在這……”
靳韓聲着急地将商陸拉到自己跟前,“你怎麽不跟着小于呢?”
商陸傻傻地笑着,商麒一顆心也總算是落定,“姐夫,你也別怪姐了,肯定是小于沒有看好她。”
“沒你的事了。”靳韓聲掏出手機看眼,果然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只是他的手機開了靜音,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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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韓聲給秦芝雙回了個電話,告訴她商陸在他身邊,秦芝雙在那頭總算松了口氣,“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我們馬上回去。”
商麒趁着靳韓聲打電話的間隙,已經離開了,商陸盯着男人滾動的喉結處,靳韓聲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臉上。
挂了電話後,靳韓聲将手機放回兜內。
靳韓聲一手落在商陸的肩頭,她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問她。
“商陸,我不是讓小于好好看着你嗎?你是怎麽出來的?”
商陸一路上就已經找好了借口,“我來找你啊。”
“找我?”
“是啊,找你,”商陸說着,再度用手圈緊靳韓聲的腰,“我沒看見你,着急。”
男人眼裏輕洩出笑意,“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來給你買果汁,是你要喝的。”
商陸蹙着眉頭,似乎在仔細地想,靳韓聲見狀,忙用手指順着她好看的眉形向兩邊展開,“好好好,我知道你肯定忘記了,但你也不能自己偷跑出來,你知不知道媽都快急哭了?”
“我沒跑,我就是找找你,後來我看到她,她說帶我去找你。”
靳韓聲的手指頓在商陸的臉龐,“誰?”
她輕搖下頭,靳韓聲看了眼不遠處,“是商麒嗎?”
“嗯。”
“她說帶你找我?”
“嗯。”商陸輕應聲。
“你們是怎麽碰上的?”
商陸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我走着走着,就碰到了,但後來門打開了,我就自己往外走了,可她說你不在這,說還在下面,要帶我去最下面的一層……”
最底下的一層,不是地庫嗎?商麒要帶商陸去地下車庫做什麽?
靳韓聲将她輕攬在懷裏,“你怎麽沒跟她走呢?”
“我要找你啊,你的話我都聽,別人的話,我才不聽呢。”
服務員将果汁杯封口,看到兩人這樣,忍不住笑道。“先生,您太太真幸福,您也很幸福。”
靳韓聲聽着這話自然是高興的,他從對方手裏接過果汁,攬住商陸往前走。
“我都跟你說過了,離商麒遠點。”
商陸輕頓下腳步,“她喊我姐姐。”“你別聽她的,她明着喊你姐姐,背地裏還不知道要怎麽害你呢。”
商陸跟着他往前走,靳韓聲自然是相信她說的話,雖然商陸有些表達不清,但商麒是什麽樣的人,他一早就看清了。
所以現在就算她長十張嘴,說的全是真話,靳韓聲都不會相信她的。
兩人回到店裏,秦芝雙也沒了興致試衣服,見到靳韓聲和商陸過來,忙快步上前,“商陸,你去哪了啊?”
“媽,您別着急,她去找我了。”
小于在邊上眼圈還是通紅着的,看來真是吓得不輕。
“真把我們吓死了。”
靳韓聲将商陸輕拉到跟前,“我以後一定不讓她亂跑。”
商陸心裏咯噔下,又聽到秦芝雙說道。“不過她居然知道要去找你,還沒有走丢,這也算是好事,老大,商陸是越來越膩着你了。”
靳韓聲笑了笑,将手裏的果汁遞向商陸,這确實是天大的好事,特別是對他來說。
醫院。
顧津津躺在床上等着吃晚飯,外面傳來敲門聲,靳寓廷擡下頭,“進來。”
孔誠拎了兩個保溫盒進來,靳韓聲看了眼,“今天這麽早?”
“是……顧家那邊來人了,不過被攔住了。”
顧津津聽到這,着急地想要撐起身,“我媽來了嗎?”
“是。”
“你幹嘛不讓她進來?”
靳寓廷從孔誠手裏将保溫盒接過去,“這是我的意思。”
“靳寓廷,我媽看不到我,肯定急壞了。”
孔誠很快走出病房,靳寓廷取來碗筷,将保溫盒內的飯菜倒出來,“你知道我沒法拒絕你爸媽,到時候他們看到你這幅樣子肯定着急,又或者,他們是聽了修司旻的話,是要來将你帶走的。到時候我若還要極力攔着,不是弄得很難堪嗎?”
“那你也不能攔着我媽,不讓我們見面吧?”顧津津口氣很差。
“津津,如果你媽看到你這個樣子,你覺得她肯安安心心地回去嗎?”
“看一眼,總比看不到要好,看不到就會胡思亂想,再說我早就脫離危險了,這兩天手臂也能動了。”
靳寓廷沒說話,将菜夾到碗裏,他坐向床沿處。
顧津津氣得別過小臉。
“方才不還說要餓死了嗎?這會怎麽又不吃了?”
她氣都氣飽了,顧津津伸向床沿,手掌用勁,小心翼翼地将身子翻過去。靳寓廷彎腰看了眼她的神色。“我看你是不用吃了,那我把這些都吃掉?”
“吃吧,撐死你。”
“這可是你媽親手給你做的,說不定早早就去菜市場買菜,還大老遠地送來,你忍心?”
顧津津恨不得捂住耳朵。“你要把我關到什麽時候?”
靳寓廷手裏的筷子輕動下,“你覺得我是在關着你,是嗎?”
顧津津輕咬下下嘴唇不說話,靳寓廷夾了塊肉放到嘴裏,顧津津餘光睨了眼。“別吃我的東西。”
“你不是不吃了嗎?”
她手指抓着枕頭的一角,“我煩你。”
“我知道,那我去邊上吃總行了吧?”靳寓廷說着就要起身,顧津津忙開口喚住他。“等等。”
“怎麽了?”
“這是我媽給我做的。”
靳寓廷忍着笑,夾了一塊瘦肉遞到她嘴邊,顧津津抿緊唇瓣,再度将臉別開。“這筷子你用過了。”
“怎麽了,你還嫌棄我?”
“你吃過的,基本衛生懂不懂?”
靳寓廷就是不換,“你要不吃,晚飯就算了。”
她擰緊的眉頭逐漸松展開,“我媽走了嗎?”
“應該是走了,放心,孔誠會安排好。”
“我手機都不在身邊,也不好跟我爸媽聯系,也不知道他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
靳寓廷端詳着她的面色,“先吃飯吧。”
顧津津這下乖乖地張嘴,吃了一口後,帶着商量的口氣道。“我的手機找回來了嗎?”
“嗯。”男人不輕不重地應聲。
“能給我嗎?”
“讓你養病還抱着個手機是嗎?”
顧津津将身子躺好了,伸手想要抓下他的手臂,只不過靳寓廷坐得比較遠,她夠不到,男人也不上前。
“我就是用它給家裏每天報個平安,這樣我也能安心養病啊,不然我成天想着……”
靳寓廷沒開口,繼續給她喂飯,顧津津其實已經可以自己吃了,但這會她聽話的很。“你總不至于擔心我會跟修司旻聯系吧?”
“要不要跟他聯系,是你的事。”
顧津津頗有些委屈地小口咀嚼着,“我就想跟我爸媽說說話,我想他們了。”
“好了。”再這樣下去,靳寓廷看她都快哭出來了。“明天就給你,行了吧?”
“真的?”
“你懷疑我?”
“當然不是,”顧津津咽下嘴裏的飯菜,“還有啊,外面的天實在是太好了,我被悶在房間裏真的好難受,我這不是腿腳不便嗎?能不能準備個輪椅,一天給我二十分鐘去院子裏放風的時間啊?”
靳寓廷用筷子重重敲了下碗沿,“你別得寸進尺。”
“哪有,你看我都快被悶傻了,這幾天也夠聽話了,我又不能走又不能跑的,我被人推着去看看風景總行吧?”
她越說越委屈,牽扯到脖子,還痛得要用手去碰,看得靳寓廷心都軟了。
35最後的溫情
只不過他心軟歸心軟,嘴上還是在說道。“誰知道你的目的是不是看風景?”
“你是不是總以為我會逃跑?”
“你心裏就沒存過這個念頭?”
顧津津手指在身旁一下下抓着,“我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呢?”
靳寓廷的神色徹底松懈下來。“好,明天開始,每天給你半小時散心的時間,多一分鐘都不可以。”
“太好了!”顧津津小臉溢滿喜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随口一說,靳寓廷卻聽進去了,眼裏還藏匿着小激動。“你總算知道我是對你最好的人了。”
顧津津聽在耳朵裏,不管這是不是她的真心話,她都不會去說穿。
“吃飯吧。”
“噢。”她笑眯眯答應着。
第一次下去,是靳寓廷帶她去的,輪椅推進病房後,顧津津迫不及待就要起身。
靳寓廷快步上前,看了眼她身上的病號服,“松松垮垮的,要不要換一件?”
“我又不是出門玩,還需要穿那麽好看幹嘛。”
顧津津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朝靳寓廷招下手,男人上前,她想讓他攙扶她一把,沒想到他直接将她抱起來後放在了輪椅上。
顧津津迫不及待起來。“走吧。”
男人手落到輪椅把手上,顧津津回頭看了眼,将手輕落在靳寓廷的手腕上,“下面應該有個大院子吧?”
“是,我之前去看過,院子裏人也不多。”
“我表現得很乖吧?”
“什麽意思?”靳寓廷推着她往前走去,真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我今天還給你發微信了,你都沒看到嗎?”
靳寓廷方才出去了趟,他自然也看到了,“你怎麽想到給我發微信?”
“怎麽?吵到你了?”
“當然不是。”
靳寓廷推着顧津津來到走廊上,孔誠走在前面,過去按了電梯鍵,靳寓廷看着規規矩矩坐定的顧津津,這一幕,就好像他們已經回到了從前一樣。那時候,他每天都能收到她的微信,有說打雷下雨了要他當心的,有說想喝哪家的奶茶,讓他順路買回去的。他呢,一點都不會嫌她煩,如今看來,那樣的日子好像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靳寓廷的錯覺。
來到樓底下的院子內,天氣大好,早就過了最炎熱的時候,顧津津深吸口氣,好舒服。
靳寓廷坐在旁邊的長椅上,看到一對情侶在慢慢地走路,女生應該是腿腳不便,旁邊年輕的男人攙扶着她,一步一個腳印地走。
顧津津大大地伸個懶腰,一臉的滿足。“好舒服。”
“這也不是度假的地方,需要這麽激動嗎?”
“你都不知道,我真是好久好久沒有這麽放松了,要不是這次實在要歇下來,我估計還在公司裏忙得天昏地暗呢。”
靳寓廷看她眼,将她的輪椅拉近些。“誰讓你這麽拼的?”
“人都是這樣啊,只有在拼不動的時候才會放下所有的浮躁,去好好看看跟前的人。”
靳寓廷轉動下她的輪椅,讓她正對着他,“那你呢,看到我了嗎?”
顧津津嘴角輕挽起來,“我又不是眼瞎。”
“我是問,你看到我心裏面去了嗎?”
顧津津微微傾身,用手指了指靳寓廷的胸前,“你的心裏有什麽?”
“你看不出來嗎?”靳寓廷說着,一把握住了顧津津的手,她想要将手抽回,卻被他更用力地握着。
“手疼。”
他幾乎忘了她是個傷者,手上腿上有那麽多傷,靳寓廷忙松了下手掌。
顧津津拿出手機,打開美顏相機後舉到自己面前,男人擰着眉頭,推了下她的手臂。“別拍我。”
顧津津笑出聲來,“誰拍你了,我自拍呢。”
他斜睨了眼,看到顧津津擡起左手手臂,不住變化着姿勢,靳寓廷一臉地看不下去。
“你過來。”顧津津朝他招下手。
“幹什麽?”
“來啊。”顧津津笑意盈盈地說道。
靳寓廷無奈地起身,站到了顧津津身後,手機畫面中也出現了他的臉。顧津津點了萌拍,靳寓廷看到自己的頭上長出一雙兔子耳朵,他趕緊站到邊上去。
“幹嘛啊。”顧津津想要将他拉回來。
“你自己玩也就算了,我可不陪你。”
顧津津覺得掃興極了,“我不管,你必須跟我拍兩張,快點的。”
她抓着靳寓廷的衣袖,男人生怕她一會摔出去,只好不情不願地回到畫面中。
一對可愛的兔子耳朵耷拉在他和顧津津的頭頂,顧津津見靳寓廷的表情僵着,“笑啊,或者學我這樣,做個招財貓的動作。”
“你夠了。”男人覺得自己這會就是個智障,他不由朝四周看了看,幸虧孔誠沒有跟下來。
靳寓廷聽到咔嚓一聲傳到耳朵裏,他趕緊威脅出聲。“你最好把它删了。”
“删了幹嘛啊,多好看。”顧津津說着,将照片放大,“你看你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吃不到胡蘿蔔的兔子。”
“你把它存在手機裏,就不怕哪天被修司旻看見?”他說完這話,視線落到了顧津津的臉上。
顧津津倒是一臉的無所謂,“我自己高興就好啦,難得能見九爺這麽可愛的一面,不保存起來真是浪費了。”
靳寓廷的嘴角忍不住淺勾起來,顧津津再度換了個萌拍模式,“再來幾張。”
靳寓廷站在原地不動,“一張就夠了,怎麽還來?”
“來嘛,真的很好玩,快點呢。”
男人輕垂下眼簾,最終彎下了腰,将臉湊到顧津津身邊,他看到他引以為傲的鼻梁被一只豬鼻子給擋住了,他盡管很排斥,卻并未退開。“你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嗎?好好的照片不拍,非弄得人不像人,豬不像豬。”
“這叫好玩,懂不懂?”
顧津津小臉微側,找到最好的角度,靳寓廷見狀,将臉緊貼着她的臉側。
顧津津僵了下,男人的呼吸聲就在她耳邊,她感覺到了溫度從他的臉上傳過來,靳寓廷盯着手機屏幕,“你怎麽不拍?”
她收回神,輕點了下手指。
靳寓廷雙手撐在輪椅上,“還要拍嗎?”
“不用了,我要自己多拍幾張。”
靳寓廷聞言,起身坐回到顧津津對面的長椅上,“你好好在醫院養病,一定要等到徹底好了才能出院。”
“怎麽忽然說這話?”
“你和修司旻的婚禮已經取消了,孔誠問了那家酒店,說是承接了另一家的婚宴,是修司旻親自去退的單。”
顧津津沒有絲毫的吃驚,“我這樣子,肯定沒法跟他結婚,他若不取消,到時候連個新娘子都沒有,不是鬧笑話嗎?”
靳寓廷盯着她面上的神色。“說不定這次取消了,就徹底不辦了。”
“有可能吧,你滿意了?”
“我滿意什麽?”
顧津津切了聲,“你那點小九九,我還能不知道?”
“好了,半小時差不多了,上樓吧。”
“不要,”顧津津委屈地瞪向男人。“我也帶了手機的,能看到時間,才二十分鐘不到。”
“我看你話這麽多,回去躺着說也是一樣的。”
顧津津抿了抿嘴角。“好吧,我不說了。”
她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将自拍模式調整成為拍照模式,她仍舊裝作在擺姿勢的樣子,接連幾張照片,卻是将院子四周都拍了個遍。靳寓廷不疑有他,有這麽好玩嗎?“顧津津,沒想到你還挺自戀。”
“對啊,長得好看的人都自戀。”
她将手機收起來,想要大大地伸個懶腰,可兩條手臂還是隐隐作痛。
靳寓廷起身将她推回病房,顧津津感覺出了身汗,“好想洗澡。”
“我幫你。”
靳寓廷雖然說過不會請護工,但最後還是架不住顧津津的那張嘴,他讓西樓的傭人每天傍晚都要過來一趟,這樣也就解決了顧津津洗澡不便的麻煩。
“我想躺會。”
靳寓廷将她抱回病床上,顧津津把手機塞進了被窩。
男人起身去了洗手間,她趕緊将拍到的照片發給修司旻,随後又删了聊天記錄以及相冊內的照片。
距要舉行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顧津津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還是不能出院。
她故意裝作懵懵懂懂的樣子,看了眼坐在邊上的靳寓廷。“幾點了?”
男人看眼時間,“八點半。”
“今天幾號了?”
靳寓廷擡起眼簾朝她看了眼。“手機和電腦都給你了,看不到嗎?”
“我沒事總盯着日期幹什麽。”
靳寓廷告訴給她一個數字,顧津津噢了聲。“這樣想來,我都住院好久了,真的快瘋了。”
“不是有我陪着你嗎?”
顧津津只字沒提原先婚禮應該是在哪一天,其實她牢牢地記着那個日期和時間,只是當着靳寓廷的面不能表露出來,她要讓他相信并且深信那個婚禮早就被取消了。
到了要舉辦婚禮的前一天晚上,顧津津像個沒事人似的吃着晚飯。
她這樣平靜甚至是不急不躁,靳寓廷也完全信了她,晚上,他讓她早睡,顧津津看着靳寓廷起身要出去。
他馬上會關燈,也會去隔壁的休息室處理公事,他睡覺的時間差不多要到晚上十二點。
白天她精神奕奕,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她,有些必須要處理的事就只能留到晚上了。
顧津津輕喚了一聲,“靳寓廷。”
男人回頭朝她看眼,“怎麽了?”
“我……”顧津津欲言又止,“我想喝水了。”
靳寓廷視線掃向床頭櫃上,那裏倒了滿滿的一杯水,只不過顧津津好像越來越依賴他,每次喝水、吃飯,甚至拿個水果都要喊他。
靳寓廷回過身,拿起水杯,将吸管放到她嘴邊。即便她現在已經能起身了,靳寓廷還是要用吸管給她喝水,這樣也免得她折騰。
顧津津喝了兩口,靳寓廷将杯子放回去,卻發現另一只袖口被她握住了。
“怎麽了?”
“靳寓廷,你以後會不會把我忘了?”
靳寓廷看了眼顧津津的小臉,“不會。”
“你還是把我忘了吧。”
男人坐向了床沿處。“為什麽?”
她不能多說,因為明天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她做了那麽多,都是想要讓明天順順利利的,她不想自己被最後的一點情緒給壓垮。顧津津故作輕松,又像是在開玩笑地說道。“我都跟人領證了,這個事實……”
“領證和沒領證,就差一個字而已。”
顧津津不能再繼續往下說,靳寓廷是何其敏感的一個人,她原本是連這點話都不該說的,但實在是忍不住。
“就你最會說,我的腿還有點痛呢,明天查房的時候要問問醫生怎麽回事。”
“那就不要亂動,趕緊睡。”
顧津津趕忙閉上眼,“好。”
靳寓廷看着她入睡,他慢慢起身,走到門口,外間就是休息室,一聽到關門聲傳到耳朵裏,顧津津這才睜眼。
她眼圈發紅,卻是淚眼朦胧,心裏說不出的酸楚。
36急赴婚禮
隔壁的燈光透過門中間一塊透明的玻璃射進來,顧津津的眼底越發覺得痛,她不由閉上眼,淚水順着眼角往下淌落。
靳寓廷對她存了什麽心,她看得清清楚楚,心裏自然也是明明白白的。
他這樣不擅表達,有時候甚至還想将自己的心思藏起來,可顧津津卻還是将他看得透透的了。
靳寓廷以為這點時間內,可以讓顧津津多想想以前的事,她也确實表現出了這樣的意思,至少當着靳寓廷的面,從不主動提起修司旻,也不再用言語去刺激他。
這樣的變化讓靳寓廷心存雀躍,對待她也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可顧津津知道,他們兩個是再也回不去的,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明朗,所以最後的那根底線她總是繃着,不會讓靳寓廷踏足破壞。
她艱難地翻過身,這麽早,靳寓廷不會睡的,他偶爾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射進了病房內。
顧津津緊咬住下唇,她方才差點就拉住他的手,想要讓他死心吧,但她不能說,她不能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于潰。
算了吧,靳寓廷,算了不行嗎?
這樣糾纏下去,又能怎樣呢?她和他的生活早已經變得物是人非,況且,她從來都沒有原諒過他。
她真是沒法原諒他,一點都不。
與其懷着怨恨,且天天都要面對彼此,還不如互相忘記,忘掉兩人狠狠刺傷對方的時候,更加忘掉之前有過的所有甜蜜。
顧津津的眼淚一串串往下掉,她可以做到對靳寓廷狠心,她真能做到,現在的她心腸早就是硬的了。
可……
她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哭,而且心裏很痛。
靳寓廷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而且對她毫不設防,她看在眼裏有些難受。
她明天是一定要離開這的,不管修司旻安排的事能不能順利,哪怕是跟靳寓廷徹底撕破臉,她都要從醫院內出去。
顧津津不敢想靳寓廷知道了以後會怎樣,但她顧不了那麽多。
隔壁的休息室傳來男人的咳嗽聲,這段日子他日夜陪護,也多虧了身體底子好,這才沒有被她拖垮。
顧津津忙擦了擦眼簾,再這樣哭下去,她的眼睛非腫起來不可。
她強行壓抑着情緒,其實,放手有那麽難嗎?
好像沒有,她當時也經歷過心痛至死的感覺,可人的自愈能力通常是強大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她都活過來了,靳寓廷總能扛過去吧?
商陸摔跤的事情,至今沒有個答案,所以他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是絕對不會有可能的。而他之所以這樣,恐怕還是因着一份執念吧,他已經在搖擺動搖,懷疑商陸的事情是否真和她有關,所以他惶恐、害怕,要想盡一切辦法先将她留住再說。
只是,這世上哪有這樣異想天開的事,他想得太理所應當,以至于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顧津津用手指一點點擦着臉上的淚,她盡管不會原諒靳寓廷,但也不想跟他永遠站在對立面上。
只是現在的靳寓廷倒成了執着的那一方,不肯放手。
她眼淚越湧越多,也是越擦越多,最後幹脆将被子拉過頭頂,蒙住了腦袋。
過了許久後,門輕輕被打開,靳寓廷蹑手蹑腳走進來,顧津津這會背對他躺着,他走到床邊,彎腰看了眼。
她似乎睡得很沉,靳寓廷将被子給她掖好,門口透進來的燈光不算明亮,所以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他不想将她吵醒,很快就走了出去,顧津津沒再睜眼,只是擡起手指在眼角處輕觸了下。
翌日,天還未完全放亮,修善文從客卧走出去,經過主卧室,看到門是虛掩着的。
她小聲地上前,透過門縫朝裏面望了眼,房間內已經被布置一新,還應景的鋪了結婚用的大紅被褥等,修司旻自然不擅長這些,但顧津津家裏比較講究,再加上她父母肯定也會過來,不能讓顧津津委委屈屈的什麽都沒有。
修善文鼻翼間鑽入濃烈的煙味,她推門進去。“哥,你怎麽抽這麽多煙?”
修司旻頭也沒擡,“還早,你怎麽醒了?”
修善文走過去,将窗戶一扇扇打開,她穿着睡衣走回到修司旻的跟前。“哥,房間裏都是煙味,嫂子要聞到了肯定不高興,二手煙可不是風吹吹就能散的。”
男人手指頓了頓,将煙掐熄在煙灰缸內。“時間還早,再去睡會吧。”
“我睡不着。”修善文坐到男人身邊,“哥,嫂子今天真會回來嗎?”
“當然。”修司旻聲音堅定地說道。
“可是今天就要舉行婚禮了,她還沒有回來,萬一……”
修司旻視線落到修善文的臉上,他手掌輕摸下她的腦袋,“沒有萬一。”
“哥,我怕嫂子出現不了,到時候那麽多賓客呢,該怎麽辦啊?”
修司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我相信她,她肯定會準時出現的。”
修善文環顧下四周,覺得這個房間內冷冷清清的,“我好想她。”
男人将手抽回去,床上放着他今日要換的衣服,“我也是。”
“嫂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吧?”
修司旻望着修善文一臉的擔憂,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乖,你再回去補一覺,今天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然一會你嫂子回來看到你這幅樣子,該說我了。”
“你不也是坐在這擔心嗎?你是新郎,你還徹夜不睡。”
修司旻心思很重,但面對修善文也只能出口安慰,修善文知道他心煩氣躁,也不想給他增添麻煩,便起身離開了。
下午時分,顧津津吵着要出門,靳寓廷還在休息室打電話,聽到動靜聲趕緊走進病房。
顧津津已經自行起身,坐在了床沿處,靳寓廷忙挂斷通話,推着輪椅過去。“你真是……一天不出門就鬧得慌是不是?”
“我就這麽點自由時間了,你還不讓我出門。”
靳寓廷想要将她抱上去,顧津津雙手撐在身側站起身。“等等……”
她想要自己挪到輪椅上,可雙腿幾乎發不出什麽力,靳寓廷忙将她攙扶住,“別的不會,逞能倒是厲害。”
“哪有逞能,我就是想試試……”顧津津氣得捶了下雙腿。“我的腿不是壞了吧?為什麽現在還不能走路?”
“那就說明還沒有恢複好。”靳寓廷推着輪椅往前,到了院子內,顧津津随口問道。“今天幾號?”
“怎麽又問?”
“我那麽多工作沒做呢,一天天在這過得倒是快。”
靳寓廷垂下眼簾盯着顧津津的頭頂,“今天十五號。”
顧津津回頭沖他笑道,“這麽說來,明天原本是我結婚的大好日子啊。”
男人勉強扯動下嘴角。“可惜了吧?”
顧津津指了指不遠處。“去涼亭坐會,你看我最近都曬黑了不少。”
“對了,今天讓孔誠送了防曬霜和防曬噴霧過來,忘記給你了。”
顧津津拍拍自己的小臉。“瞧把我折騰的,黑黝黝的跟個糙漢子一樣。”
靳寓廷将她推進涼亭內,他在石凳上坐下來,“我看不出你黑,挺好的。”
“我之前的皮膚,那叫一個白皙水潤,你再看看我現在的模樣。”顧津津雙手捧着小臉,身子傾向跟前的石桌。
“挺好的。”靳寓廷是真沒發現她有哪裏變得不好看了,顧津津白了眼,看向遠處。
她知道今天是十六號,靳寓廷這樣的人不可能記錯日期,他就是成心說錯了。
靳寓廷連最後的一點點妄想都不要給她,省得她還記着,只不過顧津津神色間太自然了,這麽東一句西一句的扯着,完全讓靳寓廷的防備徹底打消掉了。
“晚上想吃什麽?我讓傭人送過來。”
顧津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能再胡吃海塞了,今晚吃點清淡的就好。”
“好。”
“靳寓廷,你也老大不小了,家裏人有沒有逼着你相親啊?”
男人別開視線,望向了不遠處。“我也沒有多大吧。”
“不小了啊,你要接受事實。”
靳寓廷的目光落到她臉上,“看把你閑的。”
“我這不是沒事幹嗎?”顧津津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我想起來走走路。”
“不行,你就消停會吧。”
“總這樣坐着輪椅不是辦法,再說康複訓練本來就不能落下,醫生不也說了要适當的運動下嗎?要不然等我的腿徹底壞了,你負責嗎?”
靳寓廷毫不猶豫地接過話。“可以,我負責。”
“不跟你說了。”顧津津氣惱地要去轉動輪椅,靳寓廷起身,将她的手拉開。“好了,這急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靳寓廷将輪椅推進了空曠的院子內,他走到顧津津身前,顧津津抓着他的手臂小心地起身,她艱難地跨出一條腿,沒想到卻重心不穩地栽進了靳寓廷懷裏。
她趕緊強撐着站直了身子。“好累。”
“別勉強。”
“放心吧,我可以的。”顧津津深吸口氣,将另一條腿邁出去,即将摔倒之際還是被靳寓廷給攙扶住了。“慢慢來。”
顧津津沒走兩步就熱的滿頭是汗,她擦拭下額角處。“這太陽真是,曬得厲害。”
“要不回去吧,明天再練。”
“不行。”顧津津說着摔向前,額頭撞在了靳寓廷的下巴上,她忍俊不禁笑道。“別把你的下巴給撞歪了。”
“我可沒這麽不堪一擊。”
“曬死了,”顧津津擡起手掌遮在眼前。“孔誠不是送了防曬噴霧來嗎?我覺得我有必要噴一下。”
太陽落在顧津津的頭頂上方,她眯着眼簾。“你快讓他送下來。”
她其實一早就知道,孔誠已經離開醫院了,靳寓廷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也是突然想起了這麽件事。“孔誠走了,回公司了。”
顧津津鼻翼間都是汗。“那你去拿。”
病房是鎖着的,誰都進不去,靳寓廷有些猶豫,顧津津手掌往後摸。“我就坐在這等你吧。”
她摸到了輪椅把手,吃力地往下坐,她這個樣子看在靳寓廷的眼中,難道他還怕她能跑了不成?
再說顧津津也不知道四周的環境,就算要走,一時之間恐怕也摸不清方向。
可即便這樣了,靳寓廷還是謹慎地說道。“要不,我推你上去,拿了之後再下樓。”
“靳寓廷,你在害怕什麽啊,我不走,也走不掉。”顧津津的口氣不好起來,這幾日,她難得不再跟他劍拔弩張的,靳寓廷也不能像看犯人似的看着她。
“好,那你在這等我。”
“噢。”
靳寓廷轉身離開,走出去一段路後,回頭看眼,看到顧津津規規矩矩地坐在輪椅上不亂動。
他進了室內,顧津津視線怔怔盯着男人的背影,眼見他從她眼裏徹底消失掉。 她兩手輕落在輪椅把手上,将輪椅推動往前,在別人眼裏,她不過就是個在散心的病人罷了。
顧津津的輪椅來到走廊旁邊,她的面前就是花圃,她沒有浪費時間,兩手撐了下後起身,她雙腿輕松地邁過花圃,越過了走廊上的長椅,然後快步而去。
37參加她的婚宴
顧津津心裏也有些害怕,害怕忽然會聽到靳寓廷的聲音,或者害怕會撞見什麽人,畢竟凡事就算算計好了,也有出差池的時候。她的腿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身上的傷其實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她在靳寓廷面前裝成那樣,不過就是要麻痹他罷了。
顧津津越走越急,穿過長廊進入醫院內部,她站在電梯跟前,腿因為走得快而有些抖,她伸手撐在牆面上,電梯門打開之際,看到幾人站在裏面。
“修太太。”
她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