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28)
将他按住,中年婦人不顧疼痛,哭出聲來。“兒子,別再想以前的事了,我就你這麽一個孩子,你讓我可怎麽辦啊?”
“看啊,風筝,風筝起飛啦——”
醫生快步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針管,一針鎮定劑下去,男人立馬安靜了。
商陸将這一幕幕都看在眼裏,她再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傷痕,說不定她那會也被這樣對待過。
護士喊了人過來,将人帶走,醫生輕嘆口氣,跟靳韓聲也是熟悉的很,這才漏了口風。“哪是什麽風筝啊,飛機出事,未婚妻還在上面呢,好好的一個小夥子就這麽想不開了。”
商陸瑟瑟發抖,靳韓聲連忙在她後背輕拍着,“沒事,不要怕。”
“回家,我要回家。”商陸情緒激動,使勁推開靳韓聲站起來。
靳韓聲忙抱住她。“商陸……”
“我要回家!”商陸朝他輕吼出聲,靳韓聲想讓她冷靜下來,“這是個意外,你別怕,有我在……”
“啪——”
重重的巴掌聲讓靳韓聲接下來的半句話吞咽了回去,杵在邊上的小護士也吓呆了,她小嘴微張,目光不住盯着商陸。
商陸手掌心內發麻發燙,靳韓聲的半邊臉上泛出清晰的指痕,商陸一步步往後退。“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我要走。”
靳韓聲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結結實實地挨了這麽一下。
臉上肯定是腫了,旁邊的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觑,靳韓聲收回神上前,想要拉她的手。
商陸吓得甩了下手臂。“走開。”
“好了,今天不看了,先回家。”靳韓聲再度上前步,強行将她拉到懷裏,他沖着那名醫生說道。“先配藥吧,改天我再帶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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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商陸也算松了口氣,她避開醫生的視線,被靳韓聲帶了出去。
車內,氣氛很顯然凝滞了,司機不敢多問,只顧着開車。
靳韓聲擡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疼,商陸這一巴掌甩過去擺明了是使盡全力,男人臉色陰鸷,怒氣沖沖地望着窗外。
她總是這樣,仗着自己意識不清,對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偏偏他還一點法子都沒有。
商陸雙手交握,她的掌心到這會還是痛着的,可想而知這一下力道有多重。
靳韓聲半邊身子都是朝着另一側的,很顯然也是有氣存着,他時不時去摸自己的臉,又總是痛得收回手。
商陸想到那個護士,越想越氣,也不想搭理他。
兩人誰都不說話,車內的氣氛越來越僵。
商陸眼簾輕動下,她方才那樣的反應之後,會不會等到回去以後,靳韓聲又要将她關在屋內?
她想離開靳家,就要找一切的機會出去,可是她對他動了手,靳韓聲恐怕真是怒了。
商陸手指在手背上輕畫兩下,她慢慢朝靳韓聲靠近過去,到了他身側後,拉了下他的衣服。
靳韓聲沒動,眼睛還是看着窗外。
商陸的下巴朝他肩膀上一放,手指捏住靳韓聲的耳朵,将他的臉別過來。
男人的視線落定到她臉上,沒好氣地問道。“幹什麽?”
商陸手掌摸了摸他的臉頰,“痛不痛?”
靳韓聲将她的手推開,盡管知道商陸瘋癫,但他總是挨打,心裏也實在窩火。
她擡起手指,在他臉上重重按了下,靳韓聲嘶了聲,回頭瞪着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商陸顯然被吓了跳,她收回手,身子也坐直了,小臉上溢滿了害怕,靳韓聲見狀,瞬間軟了下去。“商陸……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痛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靳韓聲看着也是心疼。“真的,我不痛了,不信你摸摸。”
商陸聞言,用手在他臉上狠狠一推,靳韓聲哎呦一聲,痛得差點跳起來。
28噩夢成真,太痛太痛
算了,算了,商陸瘋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更不知道輕重。
算了。
靳韓聲這麽一遍遍安慰着自己,他手掌摸到臉上,手指尖剛碰到,就痛得收了回去。
商陸看在眼裏,心裏至少是有幾許快慰的,誰讓他出門都能招惹小姑娘呢,他盡管沒跟她眉來眼去,但她沒看見的時候呢?真的說不準。
“這回去要是被媽看見,我看你怎麽說。”靳韓聲惡狠狠地将臉別向窗外。
這也不是商陸要擔心的事,她是個瘋子啊,瘋子做什麽事都是能理解的,就算人人都知道是她打的,但又有誰會去指責她呢?
等靳韓聲再次回頭看她時,卻見商陸自顧在看另一側的風景,真是沒心沒肺。
回到東樓,靳韓聲喚了小于過來,“我馬上要去趟公司,你看好靳太太。”
“是。”
“守着東樓的大門,除了媽以外,誰都不準放進來。”
小于答應着,靳韓聲走到商陸身邊,臉上的指痕印還未下去,他彎腰在商陸的臉上親了口。商陸全身繃緊,但強忍着沒動。
“我走了,你在家乖乖聽話。”
商陸沒有應聲,靳韓聲走出房間,将房門輕帶上。
小于看了眼商陸,“靳太太,要不要吃水果?我替你去拿。”
商陸搖着頭,她平日裏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小于,除了睡覺上洗手間,小于幾乎都跟在她身邊,那也就意味着很多事她都知道,就看她肯不肯說了。
商陸看眼門口,忽然擡起手臂朝那裏指了下,“有人來了。”
小于看了眼,“哪有人啊,靳太太,您聽錯了。”
“真的有人,你聽,腳步聲上來了,是個女人。”商陸害怕地雙手抱在身前,“一個女人來我們房間了,她是不是找靳韓聲?她是誰?”
“靳太太,哪有人啊。”小于走到門口,将門打開,“您看,沒人。”
“我真看到有人進來了,一個女人,她在喊靳韓聲的名字呢,你快聽啊。”
小于都習慣了,她将門重新關上,走回到商陸跟前,“靳太太,您別多心,這種事以後不會發生的。”
“為什麽?”商陸輕問,不會發生,是意味着以前發生過嗎?“就是有人找來了啊,你沒看到嗎?”
“沒有,沒看到。”小于過去找遙控器,想要打開電視讓商陸安靜下來。
“你沒看見,是因為以前有人來過嗎?”商陸冷不丁問出口。
小于拿了遙控器回到她身邊。“靳太太,您是不是記起了一些事?”
商陸也聽出了小于話裏的猶豫,她點着頭,沖小于說道,“有人來過是不是?”
“靳太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小于将電視打開,不想商陸再問下去。“現在靳先生對你那麽好,你應該都看在眼裏的。”
商陸定定望着前方,腦袋隐約作痛,她的目光疑惑地落到不遠處的梳妝臺上,桌上很明顯被整理過,商陸清醒至今,這才想起她之前在那裏放過一樣東西。
她站起身來,快步朝着梳妝臺走去,上面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都沒了,應該是怕她傷着自己。
“我的盒子呢?我的盒子呢?”
“什麽盒子?”小于上前來到她身邊。
商陸緊張地在桌上胡亂尋找,“我的盒子,沒了,沒了……”
“靳太太,是您以前放在這兒的嗎?”小于忙按住她的手臂,“您放心,您的所有東西都是我收着的,一樣都沒丢。”
“在哪?”
小于随身挂了串鑰匙,她取下來後找到其中一個小的,将梳妝臺下面的櫃子打開,“您看,都在這呢。”
商陸忙蹲下身來去翻找,小于生怕傷到她,想要拉住她。“您告訴我您想要什麽,我幫您拿。”
商陸已經看到了塞在角落裏的收納盒,她将周邊的東西都丢開,一把抱住那個收納盒起身。
“靳太太,還是讓我收起來吧。”
商陸抱緊了不放,她使勁搖下頭,快步走到床邊坐下。
小于沒法子,只好将被翻亂的東西都收拾好,再将櫃門鎖上。
商陸手指在收納盒上摩挲,小于走到她身邊。“靳太太,您是在裏面放了什麽寶貝嗎?”
“我喜歡這個。”她小臉在上面蹭了蹭。
那是個簡單的收納盒而已,沒有尖銳的棱角,應該不至于傷害到商陸,小于放下心來,商陸擡起頭朝她看了眼。“我餓。”
“那您想吃什麽?”
“面。”
小于輕笑出聲。“我讓傭人給您去做。”
她轉身出去了,商陸聽到腳步聲越漸走遠,直到門被帶上,她這才動作迅速地将收納盒打開,盒子上層擺滿了一些簡單的首飾和化妝品,商陸将隔層拿開,看到最下面放着的微型攝像機還在。
這個收納盒還有個好處,微型攝像機正對的前方正好是镂空的,商陸之前将它擺在梳妝臺上,正對着卧室內的大床。她那時候還沒有瘋,跟靳韓聲又是新婚,但關于靳韓聲的流言總是那樣精彩,再加上她要回娘家兩天,商陸就想出了這個法子。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後來出了事,那個攝像機放在那也一直沒有拿走過。
要說起來,這東西還是靳韓聲的公司研發的,號稱能連續錄像五百天,那也就是說只要沒有人關機,它肯定會錄到不少有用的視頻。
商陸手指在上面輕撫過,畫面是暗下來的,她有些緊張,說不定這東西擺在那裏,一早就被靳韓聲發現了,那也就意味着裏面的影像都沒了?
商陸按下開機鍵,開不了,看來是電量耗盡了。
充電線就放在邊上,商陸趕緊拿出來,小于一會就該回來了,她拉開床頭櫃,裏面有個暗插座,商陸趕緊插上。
剛将床頭櫃推回去,外面就有動靜聲傳來,小于開了門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碗面。
商陸乖乖地将面吃完,然後說要睡覺。
小于讓她躺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商陸閉起眼簾,小于守在邊上沒離開,過了許久後,眼見她應該是睡着了,這才蹑手蹑腳地離開。
關門聲傳到商陸的耳朵裏,她睜開眼,人躺在床上并未下去,她一把将床頭櫃拉開,将充電器拔掉後拿了攝像機出來。
商陸坐在床中央,将攝像機打開,頁面閃爍下,電量盡管還是不足,但完全可以播放。
商陸将小巧的屏幕展開,伸展開後足有手掌那麽大,開機後,她手指點向最下方的按鈕,将錄像調取出來。
上面都有時間存儲,商陸随意點了幾下,然後将錄像快進,但都沒有什麽發現。
商陸幹脆将時間選在了她瘋癫之後的半年左右,再點進儲存好的影像中。
她手指在屏幕上不住輕點,一直都在快進,直到房間內出現了別的女人的身影。
商陸倒退了幾秒後,按回播放界面,看到卧室的門被人推開,靳韓聲摟着一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就進來了。
商陸緊張地蹙緊眉頭,攝像機的角度很廣,不止能看到門口,還能看到坐在床上的她。
那個時候,她就坐在這個房間裏面,看到兩人進來,畫面中的商陸瑟縮下,想要躲。
靳韓聲像是喝了不少的酒,他搖搖晃晃上前,到了床邊,他将女人推倒在大床上。
商陸驚得站起身,靳韓聲扯松下領帶,目光迷離地盯着她。“商陸,你看看,這個女人比起你來怎麽樣?”
那時候的商陸神志不清,可這樣的畫面終歸是刺激到她了,她在邊上走來走去,時不時又用雙手去捂着耳朵。女人坐起身,兩手圈住靳韓聲的腰,将他拉了下去……
兩人就這麽不知羞恥地在她面前親吻,畫面中,他們的身影交纏在一起。商陸站在邊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望着,她居然沒有拔腿跑出去,也許她連這麽點意識都沒了。
靳韓聲就是仗着她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對她肆意羞辱。
躺在床上的女人千嬌百媚,嘴裏不住暧昧出聲,商陸的視線挪到畫面中那張屬于自己的臉上,她真的覺得那時候的她,好可憐,可憐到連她都恨不得鑽進去安慰她。
畫面中的商陸撕喊着,上前拉扯着靳韓聲,可是壓根拉不開他。
他身下的女人還在嘲諷出聲,“靳太太,您就不能大度點嗎?您要看不下去,一起來啊。”
商陸咬着自己的手指,疼痛感将她的神拉回來,她視線朦胧,眼淚一串串往下掉。原來,這兩年來她就過着這樣的日子,怪不得病情總是時好時壞,原來靳韓聲人前對她體貼,可是人後卻是用這樣變态惡心的法子在折磨她。
他一心認定她變成如今這幅樣子是和靳寓廷有關,他怎麽都不會想到,秦思慕找到她,完全是因為他,他才是罪魁禍首。
商陸擦去眼淚,聽着自己的撕喊聲,一陣陣傳進她的耳朵裏。
女人嬌笑着摟住靳韓聲的脖子,“在這兒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
“你看……旁邊有人看着呢。”
靳韓聲手掌在女人纖細的腰肢處輕撫。“你還怕羞呢?”
“肯定不好啊,我放不開。”女人撒着嬌說道。
“好好好,”靳韓聲站起身,又将女人拉了起來,“我們去客房。”
商陸看着兩人姿态親昵地離開,畫面中的她蹲在地上,她撕扯着自己的頭發在哭喊,可是靳韓聲在哪呢?他在她隔壁的客房內尋歡作樂。
商陸想不通,他究竟是有多恨她,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去折磨她。
許久後,男人穿着長褲回到卧室,上半身是光裸着的,他走到商陸面前,她不肯起身,他卻強行将她拽起來。
“不敢看嗎?”
商陸用手捶打着他的胸口,靳韓聲将她推倒在床上,又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她不由痛哭,可是所有的聲音都壓在喉嚨間,商陸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彎下腰,哽咽聲出不來,眼淚卻是簌簌而落。
顫抖的手指不住在畫面上摩挲,商陸覺得喉嚨間蹿出一陣惡心,那種想要吐的感覺連壓都壓不下去。她退出畫面,又重新進入另一個時間段的影像。
偏巧,那裏面也有別的女人的聲音,只不過換了一張臉。
商陸覺得靳韓聲是真髒,他髒成那樣,還讓她在瘋癫中懷孕,又流了産。
他每次帶回來的女人都不同,卻都做了同樣的一件事,他們當着她的面親熱,商陸現在不得不佩服自己,她那時候沒有被刺激得自殺身亡,已經算是命大了。
商陸将攝像機關了機,藏回收納盒內,她躺到床上,卻是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她貼着枕頭而眠,眼睛盯着一處,枕頭上大半的地方都濕了。
這段日子以來,靳韓聲的一舉一動都在她面前形成了假象,她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地錄下了這些,她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在她瘋癫的兩年當中,究竟出了什麽事。
靳韓聲這樣荒唐,東樓的傭人和小于肯定都看在眼裏,可是她們不會告訴她,因為告訴她也沒用,她就是個瘋子而已。
商陸心痛不已,心髒就像是被人用手在撕扯,她眼淚止都止不住,為她這兩年受的所有恥辱,更加為了她的無力反抗。
她揪緊身側的床單,緊緊用力,可她終究沒有這個力氣将它扯爛。
半晌後,商陸起身,她去浴室洗了把臉出來。
她重新回到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她知道靳韓聲在房間內裝了監控,所以早在幾天之前,她趁着‘發瘋’的時候,将幾個監控都給砸了。
她晚上還做了噩夢,說有眼睛盯着她,她反反複複幾次,靳韓聲就将卧室內隐藏的另一個監控也給拆了,也說了不會再裝。
商陸躺回床上,她盡量讓自己安靜下來,她在靳家肯定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她也不能回商家,她現在什麽都沒有,她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後,才能離開。
顧津津在公司忙到半夜才回去,她事先跟修司旻講了今晚會加班,要把接下來幾個月的計劃都明确下,她讓修司旻先休息,不用等她。
夜已經深了,顧津津坐上車,望了眼窗外的景致,車子開到中途,宋宇寧接了個電話,她幾乎沒講什麽話,顧津津擡頭朝她看眼。
“停車。”
顧津津看了眼外面,“怎麽了?”
“文文到綠城來了,車子遇到了些麻煩。”
“大半夜的她怎麽過來了?再說,修司旻應該派人盯着她的,你放心好了。”
她雖然沒有聽清楚電話那頭的人講了什麽,但她清楚的聽到那邊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話語慌張,語速很快。
司機聞言,忙找了個地方靠邊。
宋宇寧指尖在手機上輕敲兩下,“你先送津津回去。”
顧津津有些吃驚,“你要去哪?”
女人面色緊繃,朝着窗外看了眼,車窗上挂滿了雨珠,就連路邊的行人都看不清楚。
顧津津拉住她的衣袖,“你去哪?讓車子送你就是了。”
宋宇寧面色凝重,她推開車門下去,随後,車門被砰地關上,司機慢慢發動車子,顧津津透過後視鏡看不清楚外面的人,她甚至趴到了車窗上,她看到宋宇寧的身影站在撐開的黑傘下面,只是那道影子落在她的眼中有些模糊。
路邊就有出租車經過,不出一會功夫,宋宇寧就叫到了車。
車子往前開去,孔誠見狀,讓司機跟上。
靳寓廷坐在後車座內沒說話,孔誠看眼腕表,都這麽晚了,還下着雨,也就只有靳寓廷有這個閑心思出來。
“九爺,前面不遠處就到她家了。”
“嗯。”
孔誠轉過身看向靳寓廷,“您為什麽……半夜還要出來?”
“我今天睡得晚,孔誠,我做了個夢。”
“什麽夢?”
靳寓廷搖搖頭,那是一個噩夢,他不想說。
車子陡然一個剎車,孔誠被安全帶拉回來,剛要開口,卻聽到一陣撞擊聲傳到耳朵裏。
靳寓廷擡眼望去,就看到顧津津所坐的那輛車已經被撞出老遠,并翻在了路邊,他心頭大驚,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噩夢,居然成真了。
30親自照顧你
“你……”這倒真是讓顧津津不知道怎麽去接話。
靳寓廷沖着孔誠說道。“讓他走,別待在這浪費時間了。”
“這……”孔誠目光裏再度透露猶豫。“他說沒見到顧津津之前,他不會走的。”
“靳寓廷,這好歹是醫院,我的家屬是修司旻,你不讓他見我,難道真要他帶了人過來搶嗎?”顧津津一口氣将話說出來,胸腔的力卻好似都用盡了,她輕聲喘息。
靳寓廷居高臨下朝她看眼,“我讓他帶你回去,再讓你去送死是嗎?”
“不是,他……”
靳寓廷擡了下腳步,顧津津着急要拉他,但她動不了,只能看着靳寓廷的背影往外走。
男人打開門出去,外頭守着好幾個人,他站定在門口,看到修司旻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盡頭處。
靳寓廷上前幾步,修司旻皮笑肉不笑地牽動下嘴角,“九爺,津津沒事了吧?”
“你希望她有事,還是沒事?”
“她是我妻子,我當然不希望她出事。”
靳寓廷冷笑聲,“她剛脫離生命危險,差一點就死了。”
修司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靳寓廷端詳了下,“聽到這個消息,你都沒有任何的驚恐或者後怕嗎?”
“我知道她沒事就好。”
“是不是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習以為常?你覺得只要人沒死,就是好事,你完全不在意那些過程,是嗎?”
修司旻目光淡淡地落定到靳寓廷臉上,他當然在乎,只不過在不相關的人面前,他需要将情緒掩飾的一點都不剩,“津津是我妻子,當然,九爺及時救下她,我要跟你說聲謝謝,這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不用了,不用麻煩你。”
修司旻劍眉緊蹙。“九爺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你既然聽不懂,我就直白地告訴你吧,顧津津你是別想着帶走了,她住在這挺好,有吃有喝,還有最好的醫療資源,醫生也說了,她需要住院休養,沒有一個地方能比這兒更合适的。”
修司旻視線穿過靳寓廷的身側,落到了病房門前,“九爺,你別忘了我和津津的關系。”
“你們的那種關系,在我這邊是不存在的,反正人,我是不會放的,你要動硬的可以,要報警也可以,我奉陪到底。”靳寓廷怕是這輩子都沒法忘記掉那一幕,車禍的沖擊力實在是大,他閉上眼睛都能看到那輛翻掉的車。
“看來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下個月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你把我的新娘扣在這算怎麽回事?”
靳寓廷眼角輕跳動下。“你們的婚禮能不能舉行,那還要聽醫生的意思,他如果說了那天顧津津還是不能出院,難道你仍然要選在那天結婚嗎?”
“我只想問九爺一聲,你是以什麽身份不讓我見津津呢?”
靳寓廷瞬間被他踩中痛處,可他忍着痛咬着牙回道,“我是她的前夫。”
“不算吧,畢竟你們沒有領證。”
靳寓廷所有的怒意都柔化在了精致的五官中,他扯出抹笑來,“随你怎麽說,現在天都快亮了,你有這個時間還是回去睡會吧。別說你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就算你明天帶了一群人來,只要我不主動松手,你就休想從我手裏把人帶走。修司旻,這兒是綠城,你闖進來之前最好先打聽打聽清楚,是誰當家做主。”
“九爺不光是靳家的人,身後還有靳市長,一般的人是不敢輕易惹你。”修司旻表情淡漠,走廊內的燈光不算刺眼,可它紮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面,好像要将它們硬生生扯斷似的。“你口口聲聲是為津津好,你能保證她留在這,就是最安全的嗎?”
“我既然讓她待在這,就絕對不會讓她出事。”
“既然如此,我見她一面總是可以的吧?”
靳寓廷嘴裏毫不留情地吐出幾字。“她睡了。”
修司旻冷笑聲輕逸,“這樣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見,受到法律保護的關系看來在九爺這邊一點用處都沒有。”
“是。”
“那好。”修司旻沒再堅持,“希望九爺說話算話,到時候能還我一個完好無整的顧津津。”
病房內,孔誠站在外面的休息間,顧津津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影。
“孔誠。”
投射進來的影子動了動,顧津津将手稍稍擡高。“我要起來。”
“你還是多聽醫生的話,多躺躺吧。”
“你就不怕他們在外面打起來?”
孔誠口氣輕松,那可真是一點不怕。“你放心,我們人多,就算真的打起來九爺也不會吃虧。”
“你也覺得他這樣做,是對的嗎?跟修司旻結怨對他來說有什麽好呢?再說這件事是因我而起,不值得……你跟了他那麽久,肯定知道做什麽事才是為他好……”
“醫生吩咐過讓你卧床靜養,你還是多多休息吧。”
顧津津還想試圖說服他,“你不覺得靳寓廷再找個人,會比我好很多嗎?”
“你要真有這麽多精力,就在腦子裏數綿羊吧,一會就能睡着。”
“……”顧津津真是要被氣出內傷,碰到了一塊木頭。
耳朵裏傳來開門的聲音,靳寓廷的腳步聲進來,他走到顧津津床邊,她視線朝他身後看了眼,并沒看到修司旻。
“他人呢?”
“回去了。”
顧津津吃了一驚,“靳寓廷,你究竟要做什麽?”
男人在她的床沿處坐定。“我發現你精神還真好,撿回了一條命後還不知道惜命,我要做什麽?我不是都跟你說明白了嗎?你不用這樣反複來問我。”
顧津津實在也是精疲力盡,再加上全身的疼痛都在蘇醒,她閉上眼,說話聲很輕,很低。“我要睡會。”
“睡吧,好好睡一覺。”靳寓廷起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孔誠放低腳步聲出去了。
顧津津躺在那裏像是睡着了,靳寓廷看眼她的手,他伸出手去想要将它抓着,卻又怕吵醒她。
他毫無睡意,滿心都是惶恐和害怕,靳寓廷的手心冰涼,他眼見顧津津呼吸均勻,這才将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手好涼,毫不誇張的說,比冰塊好不到哪裏去。顧津津不知道他心裏此時還是煎熬着的,即便她已脫離險境,可終究是觸動太深。
男人用指尖一根根摩挲着顧津津的手指,周邊靜谧無聲,也只有彼此呼吸的聲音能聽到。顧津津的神經像是張開的弓,這樣下去,她壓根別想睡覺。
顧津津将手抽回去,塞到了被子內,靳寓廷的視線一下落到她臉上。
她并未睜眼,沙啞着嗓音說道。“別這樣。”
“怎麽還沒睡?”
“靳寓廷,拿得起放得下。”
男人面色再度陰暗下去,“我放不下又怎樣呢?”
“你明明知道很多事已經改變不了了。”
靳寓廷沒說話,他彎腰将上半身趴在顧津津的身邊。
東樓。
門外傳來腳步聲,商陸聽得清清楚楚,這都後半夜了,她還是沒有睡着。
靳韓聲進來的時候,腳步很輕,不想吵到她,他先到床邊看了她一眼。
他身上有酒氣,還混合着煙味,靳韓聲很快去了浴室洗澡。商陸趁着燈光看了眼時間,他在外面潇灑夠了,居然還知道回來。其實他就算夜不歸宿,把她一個人留在東樓不也挺好的嗎?也許他是怕太荒唐了,秦芝雙那一關過不了,所以在人前,他還是要維護他作為丈夫的形象。
商陸維持着這個睡姿不動,靳韓聲關了燈出來,他來到床前,掀開被子後上了床。
他靠近商陸身後,手臂自然地圈住她的腰,商陸呼吸聲濃重了不少,但并沒有将他推開。
靳韓聲聞着她身上的沐浴香氣,情難自禁,他手臂越收越緊,薄唇迫不及待地落在商陸頸間。
她下意識拱起肩膀,靳韓聲見她有了反應,他手掌落在商陸的胸前,開始拉扯她的衣物。商陸不能再繼續裝睡,她按住靳韓聲的手,但他力氣很大,一個翻身就将她治住了。
靳韓聲壓在商陸的身上,她無法動彈,他将她的睡衣往上推,商陸沒想到他精力這麽旺盛,居然連個瘋子都不放過。
“不要……”她低聲反抗,用手去推身上的男人,但靳韓聲這會只想要她,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為了商陸已經是一忍再忍,他這會是實在忍不住了。
靳韓聲的吻迫不及待地落在商陸臉上,她推也推不開,擋也擋不住,可想到要跟他發生那種關系,她就覺得惡心。
“商陸。”他在她耳邊呢喃着她的名字,可商陸這會想到的,卻全是他抱着那些女人在她面前親密的畫面,她壓根連碰都不想給他碰一下。
商陸用力推抵,靳韓聲将她的兩手按在身側,他吻住她的唇,商陸壓根抵抗不過,只好慢慢放棄。
靳韓聲手掌從她腰際往上鑽,到了她的鎖骨間,又稍往下落,覆在她胸前。
他以為商陸不再亂動了,靳韓聲在她臉側親吻,商陸雙手抱住他的肩膀,男人心中一喜,卻沒想到迎接他的竟是劇烈的疼痛。
商陸張嘴咬在他脖子上,那裏細皮嫩肉的,哪經得住這樣的用力,靳韓聲想要将商陸推開,但她像只發了瘋的野獸似的,咬住了就不肯再撒口。
男人五官擰在一起,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手掌按着商陸的肩膀。“商陸,松口。”
這一聲換來的只有她的更加用力,靳韓聲倒吸口冷氣,他又不忍傷害到商陸,或者是吓到她,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說話。
但商陸顯然是一聲都聽不進去的。她恨啊,滿腔的恨意正好無處發洩,靳韓聲就這麽撞到槍口上了。
商陸不信他出去應酬,回來的時候就是幹幹淨淨的,既然都在外面玩過了,又為什麽回來還要這樣對她?他不嫌累,她還覺得惡心呢。
靳韓聲感覺自己的一塊肉都快被她撕扯下來,他伸出手攫住商陸的下巴,她還是不肯松開,他手指間只好用力,商陸的牙關不得不松,靳韓聲撐起身,坐在了邊上。
他手掌緊貼向頸間,疼痛蔓延到他耳膜深處,他甚至痛到耳朵裏有了嗡嗡的錯覺。
掌心內有種明顯的濕漉感,靳韓聲斷定肯定見血了,他在黑暗中看向商陸躺着的方向,她沒有歇斯底裏,可越是這樣安靜的時候,就越讓人覺得不對勁。
“商陸?”
商陸擡起腿踢向他的方向,力道大到要将他踹下去。
靳韓聲忙握住她的腳踝,商陸撕喊着出聲,“別碰我,走開,走開!”
男人忍着痛下了床,脖子裏的傷口不處理不行,不過好歹家裏有藥箱,他平時受點輕傷也都是自己處理的。 翌日。
顧津津睜開眼,陽光灑進了病房內,她伸出手,餘光看到了趴在邊上的一顆腦袋。
靳寓廷居然還沒走,顧津津想要自己撐起身,但她一點力都使不上。她吃力地側過身,剛要想辦法起身,就聽到靳寓廷在身後問道,“你做什麽?”
顧津津手肘撐了下,因用力而憋得小臉通紅,“我要起來。”
“你就不能聽醫生的話,好好躺着?”靳寓廷沒好氣地按住她的肩膀,硬是将她按回到病床上。顧津津好不容易才要起來的,她兩腿并攏,這下側躺在那裏難受極了。
“我……我上洗手間!”
31我要吻你,你能動嗎?
靳寓廷不知道怎麽回話,他伸手拉着顧津津讓她坐起來,她這會頭重腳輕,眼前直冒金星,靳寓廷松開手,顧津津忙使出最後的力道拉住他的手臂。男人見狀,忙一把攬住她的肩膀。“怎麽了?”
顧津津輕搖下頭,虛弱地說不出話,等她稍稍平複過來後,她這才說道,“剛才差點沒坐住,我都怕自己摔下去。”
靳寓廷忙坐到她身邊,“是不是沒力氣?”
“嗯。”顧津津手不由放到胸前,靳寓廷輕握住她的手臂。“我抱你過去。”
“才不要。”連上個洗手間都要人抱,豈不是惹人笑話。
她艱難地撐起身,剛要邁腿,才察覺到原來連她的腿都是劇痛難忍的。
靳寓廷在旁邊看了眼,“你的腿也受了傷,你自己沒感覺嗎?”
這可怎麽辦?她就算是一瘸一拐都別想蹦到洗手間去,顧津津趕緊坐回床沿處,“能幫我請個護工嗎?”
“你要護工做什麽?”
“我現在動不了,你要看着我生活不能自理嗎?”
靳寓廷沖她輕笑出聲,“不是還有我嗎?”
顧津津瞪了他一眼後,別開視線。“你不去公司了?”
“我可以讓孔誠将辦公室搬到這兒來,我一邊照顧你,一邊辦公。”
顧津津想想就頭疼,“你這是監視我,還是照顧我呢?”
“監視兩個字又是從何而來?”
“別跟我文绉绉的。”
靳寓廷彎腰,将顧津津抱起來的時候沒有使多大的力,生怕因為慣性而拉扯到她身上的傷。
顧津津是要掙紮的,可她争不過靳寓廷,再加上身上有傷,她就更加使不出力了。靳寓廷抱起她往前走,她連打他踢他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從他身上跳下去了。
“你快放我下來。”
“不放。”
“靳寓廷,你這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吧?”
靳寓廷抱着她小心翼翼進了洗手間,再将她放下來,牆壁上為了方便病人,裝有扶手。顧津津伸手撐了下,慢慢面向鏡子,她實在快要憋不住了,“你還不出去?”
“你自己行嗎?”
這話真是問得奇怪,“我要不行,難道還要你幫我嗎?”
“我可以幫你。”靳寓廷說着,将手伸向她的腰際。
顧津津急得打向他的手腕,卻不想身子沒站穩,差點摔倒。她手掌用力握着扶手,這才免于摔跤,靳寓廷忙攙扶住她的另一條手臂,讓她站好。
“你……你趕緊出去。”
靳寓廷知道她難受,他走到洗手間外面,将門帶上。顧津津趕忙蹲下身,她覺得快要尴尬死了,而且這種尴尬是說都說不出來的。
“喂,你走遠點!”
畢竟也就隔了扇門,裏面什麽動靜,說不定外頭能聽得清楚呢。
靳寓廷走開些,可顧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