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0)
氣在支撐,他只知道他和商陸的孩子沒了,而他最愛的女人還在床上躺着。他還要戰戰兢兢地擔心着她能不能接受事實,會不會讓自己的病情更嚴重。
商麒這會也不敢插話了,這樣更好,省得她還要違心地去反複說那些話。
此時的顧津津坐在後車座內,孔誠也跟在了車上,來到商場,珠寶店剛開門,店內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
孔誠走過去,找了店長過來,顧津津來到之前選購的櫃臺跟前,裏面的首飾已經換了,顧津津指着中間的地方。“我上次買的項鏈,沒有了嗎?”
之前接待過她的導購員從另一側過來,“可能要下個月才能到貨,那樣的品相難得一遇,還需要等等。”
孔誠走近過來,“九爺,九太太,走吧。”
顧津津收回視線,跟着孔誠往裏走,這樣的奢侈品店內,監控設施自然是一流的。店長小心地問了顧津津購買日期,她原本有些不記得了,但方才正好看過發票,所以時間方面還記得。
顧津津說了日期,店長坐下來,開始調那天的監控。“差不多什麽時段?”
顧津津一一将這些信息告知給她。
靳寓廷站在她身邊,看到她神色緊張地盯着電腦,監控中的畫面很清晰,這也是顧津津最後的機會,可是他站在邊上,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讓她別害怕了。
那段監控很快被調出來,顧津津和商麒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商麒确實沒有引導顧津津買那條項鏈,最後是付款,導購員将包裝好的首飾盒遞過去。
顧津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處,她不敢眨眼睛,生怕這幾秒內就錯過了關鍵性的畫面。
商麒接過了首飾盒,她的動作也被拍得很明顯,她打開盒子,查看了項鏈,再打開了第二個首飾盒。顧津津仿佛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但是商麒的動作并未繼續下去,她看到發票在裏面,手指也沒再碰一下,更沒打開隔層,她直接就将首飾盒重新關上了。
再然後,她就将袋子遞給了顧津津,從那之後,商麒就沒有碰過它了。
顧津津最後的希冀被擊了個粉碎,旁邊有椅子,她軟軟地癱坐下來。
很顯然,那顆珠子應該不是商麒拿的,要不然她是沒法從監控下面避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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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寓廷心裏也抑制不住煩躁起來,“有沒有可能,是備用珠少給了?”
“不可能,”店長轉身看了幾人一眼。“我們的店員都經過專業培訓,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而且我們都有嚴格的考核,萬一弄錯,這可是要扣獎金的。”
靳寓廷站在原地沒動,顧津津已經絕望了,“是不是所有的項鏈,都有備用珠?”
“3A級和頂級的會有,別的沒有。”
靳寓廷啞着嗓音又問道,“那所有的購買記錄,你們都有嗎?”
“對,很多人是辦了會員的,我們可以查。”
“好,你替我查一下之前的記錄,會員號是手機注冊的嗎?”
“是。”
靳寓廷快速報了串手機號碼,然後又說道。“會員名,商陸。”
顧津津心裏忍不住抽痛下,商陸自從瘋癫之後,應該不再用手機了吧?可是她的手機號,卻像是烙印般深深刻在了靳寓廷的心上,就像她的人一樣,揮別過去談何容易?
“有,您看下購買記錄。”
“直接說吧。”
店長仔細看了眼後說道。“商陸小姐我還記得的,我也接待過她,她買東西特別随性,看中的幾款都是設計新穎的,我看她氣質不凡,推薦她購買更好級別的,但她說她就是個喜好而已,不做收藏升值用,她在我們店買過兩條項鏈和幾條手鏈,但都是沒有備用珠的。”
所以是不是就能間接說明,商麒并不知道備用珠的事情?
畢竟不可能商陸每次買東西,她都在,既然商陸買的都是沒有備用珠的,這件事又怎麽能強行按到商麒身上去呢?
況且,東樓的監控也沒拍到任何有關于商麒的可疑動作,不是嗎?
靳寓廷睇了眼坐在旁邊的顧津津,他終是什麽都沒再說,轉身走了出去。
孔誠見顧津津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上前提醒聲,“九太太。”
顧津津腿動了動,站了起來,孔誠很快跟在靳寓廷的身後也出去了。顧津津經過店內,總覺得別人看她的眼光都充滿了異樣,她不由加快腳步向前。
到了外面,車子已經發動了,車門敞開着就在等她一個人。
顧津津坐進了後車座內,将車門帶上,司機片刻沒有猶豫,踩了油門開出去。
“九爺,現在去哪?”
“回家吧。”
顧津津握緊了手指,車子開回西樓,靠邊停穩後,靳寓廷率先下車。
顧津津進了屋內,男人卻是站在門口沒動,他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臉上。
她幾乎要受不了那樣的目光,顧津津忙将視線別開。“現在,怎麽辦?”
“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顧津津哪裏能說得出來,“就算讓我重複說一百遍,我的答案還是不會變,我沒做過。”
門外,傳來敲門聲。
孔誠将門打開,看到靳韓聲的特助站在外面,他的身邊還跟着錢管家。
“九爺,您既然回來了,該查的事是不是已經查清楚了?”
錢管家也上前了步,“老爺的意思,讓您和九太太都過去,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顧津津也沒有再躲避,她擡起腳步率先往外走。
東樓內,幾人好像一直都維持着那個姿勢坐着,顧津津腳步沉重地踏進去,靳韓聲擡起眼簾看向她,那一眼就好像要把她吃掉似的。
顧津津不敢太靠近靳韓聲,她站在了茶幾跟前。
靳韓聲的目光穿過她身側,落向了身後的靳寓廷,“老九,那些備用珠找到了嗎?”
秦芝雙和靳永岩也不由看向了他,畢竟那幾顆珠子事關重大,靳寓廷看到面前的顧津津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應該是店員記錯了,沒有給備用珠。”
靳韓聲嘴角禁不住勾起抹冷笑,“你這個理由,不覺得太爛了嗎?”
“我在西樓,沒看到什麽珠子。”
“那是被她銷毀了!”
顧津津因為靳韓聲的暴怒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靳寓廷的腳背上,她如芒在背,忙将腿收了回去。
“她拿不出來,是因為那些珠子已經沒了,備用珠這麽清晰的事實擺在這,你真看不懂嗎?”
秦芝雙聽到這,起身走到顧津津的身邊,“津津,那些珠子你看到了嗎?”
顧津津不想騙秦芝雙,可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麽呢?
她只能咬死了沒見過,如果她告訴別人備用珠只有五顆,被人偷拿走了一顆的話,誰會信她的話?
“媽,我真的沒見過。”
“需要把珠寶店的導購員請過來嗎?”靳韓聲冷冷說道。
顧津津輕握下手掌,靳韓聲将那些監控畫面也播放給她看,“你自己的傑作,是不是也需要好好欣賞下?”
顧津津的視線膠着在屏幕上,靳韓聲已經将最重要的幾段錄像和畫面截取出來了,說實話,顧津津要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知道她居然是被人這樣陷害的。
“我在那個地方是撿了一顆珠子,但後面的事情與我無關。”
“是,乘人不備又放回去一顆,對嗎?”
顧津津急忙争辯出聲,“我沒有,再說我怎麽能知道大嫂就會走那裏呢?”
“所以,你賭的就是幾率,世上偏偏就有那麽多巧合。”
顧津津發現自己在這些證據面前,完全詞窮了,她擡了擡無力的手掌,“我沒有動機害大嫂啊,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去害她。”
“顧津津,你愛老九嗎?”靳韓聲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屋內鴉雀無聲,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顧津津牙關在顫抖,她知道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是與不是,她都将自己推入了死地。
“你愛老九嗎?”靳韓聲偏偏又重複問道。
顧津津垂下了眼簾,覺得眼眶內很熱,她從來沒有跟靳寓廷說過那樣直白的話,之前都是因為她說不出口,也不好說。
她心知肚明,如果她說愛,那對商陸的恨和嫉妒,就成了最好的毒和引子,也是最大的動機。
如果她說不愛呢?秦芝雙和靳永岩都在場,她的身後,還站着靳寓廷,她如果說不愛他,靳寓廷更加不會管她了,那她就只能在靳韓聲的手裏自生自滅。
商麒也盯緊了不遠處的顧津津,這真是一個好問題,一針見血!同時,也最是能一劍封喉。
“你回答不出來?”靳韓聲的嗓音帶着沙沙的壓抑,“你是不是記起來了,你最初是以什麽身份進靳家的?別人就算不說透,你心裏應該也清楚吧?”
是啊,她不就是靳寓廷為了商陸而娶的擋箭牌嗎?
“但我們現在過得很好……”
“我問你的話,為什麽不敢回答?”
顧津津手掌落向褲沿,手指在上面用力地抓着,“大哥,我要是想害大嫂的話,我早就動手了,上次外公大壽,我只需要閉緊嘴巴不出聲,大嫂她不就……”
“是,那次是要謝謝你,但那畢竟是公共場所,也許沒有你的呼救,也會有別人看見,也許也正是因為你看到了別人,所以才呼救,這些都是說不準的。顧津津,你別怪我心冷,一個再好的人都有心理陰暗的一面,我無法相信你,再說一碼歸一碼,這次是有真實的證據擺在我眼前,我沒法忽略不計。”
靳寓廷看向了顧津津的背影,他等到現在,也沒等到那個答案。 而就在這時,誰都沒注意到商陸。
她手背上有血,還有一處淤青,點滴針頭都是被她強行拔下來的,她起身的時候,小于趴在邊上睡覺了。
這兩天東樓出了太多的事,她實在實在是撐不住了。
商陸走出房間,她輕聲地走到臺階上,客廳內傳來幾人的說話聲,她在原地坐了下去。
顧津津有口難辯,“大哥,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如果不是你做的,還能有誰?”
顧津津原本還是懷疑商麒的,可珠寶店的監控都看過了,她這會還能去說誰呢?
“當時在臺階上撿珠子的人,不止我一個。”
“可商陸摔跤的地方,只有你蹲下去過。”
顧津津兩眼再度落到電腦上,可不是嗎,那畫面截得真好。
商陸摸了摸肚子,再看了看手背,她好像這才意識到孩子沒了。
她起身往外走,腳步也越走越快,但客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顧津津身上,再加上靳韓聲他們是背對着那個方向的,所以并沒有發現她下來了。
顧津津盯着自己的腳面,無話可說,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清白。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了嗎?”靳韓聲怒斥出聲。
靳寓廷的餘光中看到抹身影走到裝飾架跟前,商陸搬過一張椅子,踩上去後将一樣裝飾品拿在手裏。
靳寓廷來不及喊,更怕驚動到她,他快步往前走去。
靳韓聲抄起桌上的煙灰缸,秦芝雙吓得驚呼出聲。“別……”
煙灰缸砸在了顧津津的腳邊,破碎掉的玻璃渣割過顧津津的腳踝,這一陣巨響也驚到了站在椅子上的商陸,她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
靳寓廷回頭看眼,見顧津津站在那裏應該是沒事,他走到商陸跟前想要将她攙扶起身。
商陸揚起手裏的東西。“走開!”
靳韓聲聽得頭皮一陣發麻,他趕忙轉身,看清楚了商陸的身影後,他快步上前。
“不要過來,我會打死你們的。”
商麒也過去了,“姐,你怎麽下來了?你別吓我啊。”
顧津津站在原地,這會,她好像又被所有的人遺忘了一樣,她腳踝處痛得厲害,可是相比她而言,此時的商陸才是最危險的。
靳韓聲伸手,想要拿過她手裏的東西,“乖,把它給我好不好?”
“我的孩子呢?”
靳韓聲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商陸,別再這樣了,把東西給我。”
“孩子呢,孩子呢?他去哪了?”
“商陸!”
商陸拿了手裏的東西毫不猶豫地砸向靳韓聲,他來不及躲閃,這一下就結結實實砸在他肩膀上,商陸看了眼不遠處的牆,靳寓廷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他快步上前的同時,正好商陸猛地撞向前,這一下撞在了靳寓廷的胸口上。他痛呼出聲,靳韓聲吓得面色煞白,沖過去将她抱在懷裏。
“商陸,你……你這是做什麽?”
靳寓廷看到了她眼裏的絕望,商陸伸手抓扯着靳韓聲的衣服,“是不是孩子沒了,是不是?”
“你別鬧了。”
“孩子怎麽沒有的?啊——”
商陸開始不顧一切地用手抓向跟前的男人,靳韓聲的頸間被抓出一道道很深的血印子。她又開始用腦袋去撞人,第一下撞在了靳韓聲的下巴上,然後就在他肩膀上亂撞,每一下都好像是用盡全力。
秦芝雙吓得握住商陸的肩膀。“孩子,你冷靜點。”
商陸擡起頭,靳韓聲用手想要護住她的臉,但她将他的手推開,她使盡全部力道撞在他額頭上。
靳寓廷也徹底慌了,那種害怕和惶恐,顧津津即便隔得那麽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靳韓聲努力了這麽久,可是都白費了。商陸又回到了初時瘋癫的樣子。
商麒輕聲啜泣,“姐,你看看清楚啊,我們都在這呢,你別吓我們啊。”
商陸的前額已經腫了起來,紅了一片,她看向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失控的害怕,“走開!”
靳韓聲雙手收緊,将她越抱越緊,他目光狠狠紮向靳寓廷,“這就是你娶進來的女人,老九,你都看到了,孩子沒了,商陸又成了這樣,你稱心如意了是不是?”
靳寓廷眼角眉梢跳躍着不明的陰鸷,所以,最初的錯都在他身上嗎?
------題外話------
望天~
好了,就要熬過去了,咳咳咳
121你走吧(精)
商陸用勁掙紮,想要将靳韓聲推開,可他哪裏肯松手,“商陸,孩子還在呢,在着,別怕。”
小于從樓上也跑了下來,看到商陸這個樣子,再想到自己方才的失職,她吓得癱坐在地上。
“在嗎?”
“在,在。”靳韓聲說這些話時,心裏就跟被撕扯了一樣,“他好好的,沒事,孩子沒事。”
商陸流産,最痛的恐怕就是他,可盡管都這樣了,他都不能表現在臉上。
靳寓廷胸口處還痛得厲害,如果商陸那一下沒有被他擋下來,她是不是會跟當年的秦思慕一樣?
靳寓廷不敢往下想,他總是會想着商陸那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答案,好像卻都在他身上。
起初是因為秦思慕,後來,卻是因為顧津津。
所有人都在騙商陸,秦芝雙也是,都在跟她說孩子好好的。就因為她瘋癫,她搞不清楚事,欺騙就成了最善意的手段。
商陸哭哭笑笑的,漂亮的臉蛋時而猙獰,時而又挂滿了惶恐,顧津津呆立在原地,她看到男人将商陸抱起來,但她掙紮得那麽厲害,就連靳韓聲居然都抱不住她。
商麒站在邊上,看到商陸的樣子竟也有些不敢上前。
商陸性子從小就好,跟商家人的急性子是格格不入的,商麒幾乎也沒見過她發火的樣子。可她現在瘋得吓人了,原來一個人全部的美好是真的可以被摧殘掉的,如今的商陸哪還有當年的半點影子啊。
她瘋癫以後,受過的傷數也數不清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夠醒來,看到那些深深淺淺的口子,她又該怎麽想呢?
商陸推開了靳韓聲,男人趔趄步,一個不小心踩在臺階上,差點跌倒。
靳寓廷拉住她的手臂,也被商陸用力甩開了,她快步朝着門口跑去,靳寓廷見狀,趕緊跟在她身後。“商陸!”
商陸看見顧津津杵在那不動,她不由停了下腳步,靳寓廷見狀,一手将她扯了回去。
他生怕她再跑,從她身後握住了她的兩條手臂,靳韓聲也大步上前。
顧津津知道,他們是不想讓商陸接近她。
“我帶你去看孩子在哪。”靳韓聲将她拉過去,摟住了商陸的肩膀。“你忘記我們都準備好嬰兒房了?他就在裏面,一個人玩太無聊,他在找媽媽呢。”
“在哪?”
“樓上的房間裏面。”
商陸将信将疑,不由又摸了摸肚子,靳韓聲喊過了小于,“把靳太太帶上去。”
“是。”小于聞言,趕緊過來拉住商陸的手臂。
秦芝雙不放心,跟着上了樓。
靳韓聲目光擡起落到顧津津身上,“看着商陸變成這樣,你心裏是什麽感覺?”
“我一直都希望大嫂好好的,希望她能盡快恢複神志。”
靳韓聲不由勾起抹冷笑,一字一語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恢複了以後,你又算什麽呢?”
顧津津仿佛被兜頭澆了盆冷水,原來她的處境在別人眼裏就是這樣不堪,難道這段日子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嗎?是不是所有人都看透了她和靳寓廷是不會有結果的?她張張嘴,想要給自己說出一條活路來。“大嫂好了以後,我們才能好好的,我跟靳寓廷已經結婚了。”
“可是你們的這段婚姻,能保得住你嗎?”
顧津津鼓足了勇氣看向靳寓廷,“你們這是在給我定罪嗎?”
“你說你沒做過,誰能信你?”
顧津津圓睜着一雙眼不敢眨,她生怕眼淚會掉下去,這個時候她哭哭啼啼已經沒用了。她的眼淚沒法博得別人的同情,因為沒人将她放在心上,“靳寓廷,你也不信我嗎?”
靳寓廷走到她身邊,攥住她的手腕想将她帶出去。
顧津津想将手抽回去。“你不是說了你信我的嗎?”
“顧津津,單憑一句信任,你就想擺脫所有的責任?你多大了,還想要別人口頭的相信不成?有時候,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信任就能将所做過的事情都抹平的,到了現在你還不承認,沒關系,我理解你的垂死掙紮,你喜歡嘴硬是吧,那我就讓你嘗嘗什麽叫有苦說不出。”
顧津津聽着靳韓聲的話,覺得不寒而栗,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他的手段的。
“這件事跟我爸媽沒有關系,你不要找他們的麻煩。”
靳韓聲扯了扯嘴角,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她不承認也沒辦法,他現在首要的是确保商陸沒事,不能讓她的病情加重,其次,就是要讓顧津津付出代價了。
不管靳寓廷保不保她,都沒用,害人是最容易的,千防萬防也總有防不住的時候。
靳韓聲擔心着商陸,說完這些話後,轉身上了樓。
商麒看了看顧津津,也沒說話,顧津津垂下視線,腳邊還是一片狼藉。
這事已經說不清了,顧津津轉過身,渾渾噩噩地向外走去。
回到西樓,顧津津頭痛欲裂,今天的漫畫還沒有更新,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顯然是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的。
她坐在床沿處,一個人冷靜下來,腳踝那裏痛得厲害,她拉起褲管,看到白皙的肌膚上被割出一道血口子。
門口有腳步聲進來,她将褲子放回去,目光盯着走近的身影。“靳寓廷,你呢,你打算把我怎麽樣?”
“你覺得我應該把你怎麽樣?”
“我們不必這樣。”顧津津這會都想好了,“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我在逃避而已,你的心從未動搖過,而我卻不自量力地動了別的心思,我和商陸之間,你做出的選擇還少嗎?我覺得我已經夠悲哀的,我的幸福全都要看商陸,她好的時候,你對我千般好、萬般好,我身上就像是綁了個定時炸彈一樣,一看到她,我就害怕,怕我随時随地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靳寓廷端詳着顧津津的小臉。“事到如今,你還要說這種話嗎?”
“上次外公的壽宴之後,你為什麽還要把我找回來?我們之間扯平了不好嗎?”
靳寓廷低下身,目光直直望入顧津津的眼裏,“所以你發現扯不平之後,有沒有想過要動商陸?”
顧津津迎上男人的視線,“你認定那件事,是我做的了是嗎?”
“我只知道你把別的女人放進過我的房間,當時那麽短的時間內,你就能答應別人來害我,為什麽?僅僅是因為我先救了商陸,而沒有顧及到你嗎?”況且那件事,他一遍遍跟她解釋過,他當時真以為顧津津也在那個房間內。
顧津津嘴巴張了張,發現此時此刻,她同樣解釋不清楚什麽。“是,就因為我想離開你,你不放我走,我就自己離開。”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女人手裏拎着的不是一箱子的錢,而是更嚴重的毒,你就不怕我會被害死嗎?”
顧津津伸手推向靳寓廷的胸前,男人往後退了兩步。
顧津津算是明白了,她害過靳寓廷不假,所以在別人看來,她連他都能害,更何況一個商陸呢?
“靳寓廷,這次你攔不住我了,你也用不着攔了。”
“什麽意思?”
顧津津起身,快步走到窗臺跟前,将繪畫板和電腦收拾好。“我還有必要再待在這嗎?”
她‘傷’了他心裏最在乎的人,他不跟靳韓聲一起将她逼入死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靳寓廷将她的動作都看在眼裏,她質問他的同時,難道就沒想過她其實是一點點都不信任他的嗎?
她不信他會相信她,即便他已經在替她說話,替她辯解,替她全力在找破綻。可如今這件事陷入了僵局,誰都不好受,而對于顧津津來說,她所受的苦和痛都來自于商陸,“我走以後,祝你心想事成,我希望沒有了我,商陸能盡快好起來,你們就開開心心地過到一起吧!”
“你再說一遍。”
“這不就是你心裏所想嗎?”
靳寓廷快步上前,将她手裏的包丢了出去。
哐當一聲,電腦砸在地上,顧津津趕緊上前想要查看,靳寓廷見狀,将它又一腳踢開,“你現在還有心思管這些東西,是不是?”
“那我能怎麽辦?我在這兒等死嗎?”
靳寓廷将她攥起身,顧津津甩開手,不想去看他。
“你最好乖乖地留在這,哪都別去,有什麽事也要事先跟我說……”
顧津津再度蹲下身,将電腦撿了起來,靳寓廷也沒有再留在主卧,他快步走了出去。
她不得不接受事實,現在已經沒人能救她了,靳寓廷不但不會救她,說不定他也要幫商陸收拾她。顧津津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覺得既好笑又悲哀,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處,這個時候不能再繼續想那些情情愛愛了,她必須想辦法救自己才行。
那些備用珠如果不是在西樓丢的,也不是商麒拿的,那有沒有可能,是那名導購動了手腳呢?
顧津津雖然不知道這種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可人心險惡起來,怕是什麽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她想到這,拿了包後就走了出去。
一直到出門,她都沒看到靳寓廷的身影,顧津津管不得這麽多,她直接找去了商場。
商場底樓的咖啡廳內,那名導購還穿着店內的工作服,她看了眼桌上的咖啡,并沒有伸手去拿。
“您找我出來有什麽事嗎?”
“我就想問清楚一句,那天你給我的首飾盒內,确定放了六顆備用珠嗎?”
女人聞言,有些吃驚地問道。“到底是怎麽了?你們剛來查過監控,不是沒什麽問題嗎?還有,備用珠又怎麽了?”
顧津津深知這些信息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她必須要找到突破口才行。“你當時真看清楚了嗎?”
“備用珠不是我們放的,是原本就在盒子裏的,肯定不可能有差。”
顧津津雙手捧着咖啡杯,目光緊盯着那名導購,“你看過了?也數過了嗎?”
“是,我一定會核實的。”
“但是珠子缺了一顆。”
“怎麽可能呢?”導購面露吃驚。“是不是掉了?”
“我拿回去後,就沒再動過它。”
“那就奇怪了。”
顧津津盯着女人手邊的咖啡,她一口未動。
“你怎麽不喝?”
“噢,我不喜歡喝咖啡,您要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我們店裏規定……”
顧津津看着她着急起身,她也只有破釜沉舟試試了。“對方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給你雙倍。”
“什麽?”導購頓住動作,“什麽錢?”
顧津津原本就是詐她的,不管有沒有那麽回事,她也算是盡力試試了,“備用珠的事,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女人臉上有一瞬間的慌張,但很快又收斂起情緒,她坐回顧津津身前,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您真愛開玩笑,我動那些備用珠做什麽啊?一旦數目不對,我們可是要扣獎金的。”
“那如果有人給你一筆錢,那錢比你所謂的獎金多了幾倍甚至幾十倍呢?”
女人聞言,不由輕皺下眉頭。“您到底是什麽意思?您要實在是懷疑我,您可以報警。”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津津不想跟她撕破臉,“我只想要我的一個清白,如果你能說實話,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導購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我有我的職業操守,這點您放心好了,也請您不要再說那樣的話。”
就算別人要害她,顧津津也不信所有的事都是天衣無縫的,可她現在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只能逐一突破。
“你要是信不過我,我可以先給你一筆錢。”
導購輕搖下頭,“請您不要這樣。”
“多少錢你都不問嗎?”她連一點猶豫都沒有,更沒提問錢的事。
“不是我的錢,我自然不能要,我不知道您遇上了什麽麻煩,但是對不起,這件事我幫不了您。”
顧津津心急如焚,她現在就像是被人捆綁在已經點了火的柴堆上,她只能靠着火還沒徹底燒起來的這點時間內想辦法。“紙包不住火,難道你就沒想過有暴露的一天嗎?靳家不是好惹的,你就沒有考慮過嗎?”
那名導購的臉上還是沒有出現異樣的神色,她餘光輕擡,眼簾很快又壓了回去,她攪拌着手邊的咖啡,語調輕揚說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這個忙。”
“我可以給你加錢,或者你開口,你說,你想要多少錢才能答應?”
顧津津急切出聲,女人自始至終都在搖頭。“我幫不了你,這違背了我做人的原則。”
“九太太。”
顧津津還想要說什麽,耳朵裏陡然傳來陣聲音,聽到這個稱呼,她心髒猛地一縮,擡起頭就看到靳寓廷和孔誠站在她身後。她面色刷的白了,剛要起身,肩膀就被靳寓廷的手掌給按住。
男人的另一只手撐在桌上,“你們在說什麽?”
顧津津拿起邊上的包,但她沒法站起身。
靳寓廷的視線落到對面的女人臉上,“你們之間有什麽交易嗎?”
那名導購神色也有些慌張,“沒有。”
“我沒什麽耐心,你最好實話實話。”
顧津津感覺到他的手掌發燙,燙的她幾乎要坐不住。“你怎麽在這?”
“那你呢?”靳寓廷絕美的那張俊顏上,此時沒有一點的表情,他側着臉盯着顧津津。“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
“我……我想問問清楚備用珠的事。”
靳寓廷唇角勾起了冷笑,“還有呢?”
顧津津咬緊了唇瓣,靳寓廷手掌微微收攏,将她整個肩膀都捏痛了。“我聽到你們還談到了錢,是嗎?”
對面的女人生怕引火上身,趕緊開了口說道。“她想讓我說備用珠是我拿的,然後她會給我一筆錢。”
“你說什麽?”顧津津聽到這話,驚愕不已,“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是我拒絕了,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但就算給我再多的錢,這樣的事我都做不了,對不起。”
顧津津全身發冷,她目光緊鎖住對面的女人不放。“所以,備用珠是你拿的吧?”
“您怎麽還能說這樣的話?”女人難以置信地搖着頭,“自始至終都是您要給我錢,不是嗎?”
其實顧津津也知道,她最後說的那句話肯定是被靳寓廷聽到了,關鍵她這幾天就像是掉進了黴坑裏一樣,就算別人沒有算計她,她也總能背到極點。“我只是想讓你說出來,是誰指使你拿了備用珠。”
那名導購覺得顧津津的話實在是荒唐。“我為什麽要那樣做呢?您是在我們店裏買了項鏈不假,但您的做法……”
女人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我不想為了一筆錢而葬送了我以後的生活,備用珠的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靳寓廷直起身,女人沒有再逗留的必要,站起來後離開了。
靳寓廷沒有喝止,就是将她的話完完全全聽進去了,顧津津盯着她的背影,她盡管有口難說,但至少有一件事是能确定的。
備用珠的事,應該跟這個導購有關,要不然的話她何必要說這種話?
靳寓廷放在她肩上的手掌松開,顧津津坐在位子上不動,她已經不去強求他要不要相信她了。
男人盯着她的側臉看了半晌,“你連這樣的方法都想出來了嗎?”
如果那個導購真的答應了她,顧津津的嫌疑也算是被洗清了,他沒想到她腦子轉得這麽快,一下就将腦筋動到了這邊。
她說不清楚,也不知道怎麽去解釋。
顧津津推開站在旁邊的靳寓廷,拿了包後快步走出去。
男人見狀,大步跟上,到了外面,他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司機将車停在門口,靳寓廷拉扯着顧津津走到車邊。
“你放開我。”
“放開你?繼續去找人是嗎?”
靳寓廷拉開車門,将她一把推了進去。
顧津津幾乎是跌坐在了後車座上,“我們兩個也別這樣互相折磨了,反正我們沒有領證,你讓我現在就走吧。”
她真的快撐不住了,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她身上,她還要戰戰兢兢的去擔心靳寓廷心裏是怎麽想的。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那麽累的話,又是何必呢?
靳寓廷閉起眼簾,一語不發,臉上卻凝聚了滿滿的戾氣。
這時,孔誠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刺耳極了,顧津津聽在耳朵裏,只覺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他将手機放到耳邊,喂了一聲。
緊接着,他的口氣很明顯發生了變化。“什麽?”
靳寓廷睜開眼,心跳明顯漏跳了一拍。
孔誠挂完通話後,回頭擔憂地看向靳寓廷,男人心裏一驚,“出什麽事了?說。”
孔誠有些猶豫,但不敢隐瞞。“靳太太自殺了。”
靳寓廷神色震驚無比,顫抖的話語中明顯帶着哀戚。“現在……怎麽樣了?”
“送去醫院搶救了。”
他身子往後一沉,許久沒說話。
司機有些吃不準方向,“九爺,我們現在去哪?”
顧津津握了握手掌,靳寓廷沒有說話,車子繼續向前開着,孔誠指了指。“去醫院吧。”
“先回西樓。”靳寓廷總算開了口,卻是讓司機回家。
顧津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男人面無表情地盯着前方,“你不是想離開嗎?走吧。”
走吧。
122再也不見(精)
這一句話,就這麽輕飄飄地落到顧津津心上。
他的話裏沒有任何的情緒,孔誠吃驚地盯着靳寓廷,将目光從他臉上收回後,又落向了顧津津。
司機已經在朝着西樓的方向開去,顧津津僵硬的手指動了動,他總算開口讓她走了,可是聽到這樣的話,她沒有絲毫的雀躍甚至是解脫,她心裏沉重的快要呼吸不過來。
看來方才她跟那名導購員說的最後一句話,俨然成了壓垮她和靳寓廷之間的最後一根稻草。
話是她說的,沒人逼她,顧津津這次怨不得誰。
車子按着正常的速度向前行駛,可在顧津津看來,這次好像特別快,每一道街影和人影都沒有在她的眼裏逗留,她的鼻子越來越酸,顧津津不知道怎樣才能讓眼淚不流出來。
她現在是徹徹底底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