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顧津津坐在沙發內沒有動,李穎書被保安攙扶着進了崗亭,保安正在報警,那輛車上的司機原本也就是想給她一點教訓而已。
車子飛速離開,甚至還是逆向而行,果然是無法無天。
靳寓廷看着顧津津一直保持沉默,若不是透過屏幕還能看到她的臉,他真要懷疑她已經将視頻掐斷了。
“怎麽?這還需要給你時間考慮嗎?”
“我是不會答應你的。”顧津津似乎想了許久後,才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
靳寓廷沒有絲毫的意外,“你當真不需要再想想?”
“不需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我做不到為了朋友而犧牲自己。”
靳寓廷同意地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顧津津真想狠心挂斷,說不定靳寓廷看到了她的态度之後,就不會再為難李穎書。
但她又不敢賭這一把,所以視頻一直在持續。
靳寓廷語露嘲諷,“你要真想這麽做,就挂了吧。”
顧津津眼裏的複雜和掙紮都逃不過靳寓廷的眼睛,他就像是将她吃定了一樣。顧津津看不到李穎書現在的樣子,很是着急,“你讓我看看她。”
“她沒事,死不了。”
“靳寓廷,所有的話到你嘴裏都是這樣輕描淡寫,你讓人用車子去撞她,你還說沒事?”
靳寓廷現在看到了她,所以心裏沒有絲毫的煩躁,反而是氣定神閑,“你不說不會管她嗎?”
顧津津吃力地咬着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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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孔誠輕推開車門,走了出去,他走進崗亭內,看到李穎書瑟瑟發抖地坐在凳子上。“李小姐。”
李穎書輕擡下眼簾,手臂和掌心內都有擦傷,一雙眼睛怔怔地盯着孔誠看,居然沒有将她認出來。
“九爺也在這,剛好看到了你方才被襲擊的一幕,我們送你回家吧。”
李穎書聽到這,心裏壓根沒有多想,她站起身來。
保安報了警進來,目光在孔誠的身上掃了一圈。“你是?”
“我是李小姐的朋友。”
保安又将視線落到李穎書身上,“是嗎?”
她忙不疊點下頭,她只知道跟着靳寓廷肯定是安全的,她方才還一直害怕着,擔心待會怎麽回去,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意思吧。
李穎書戰戰兢兢地跟在孔誠身後,她時不時張望四周,生怕旁邊再有車子冒出來。
孔誠一把拉開車門,示意她坐進去,李穎書看到靳寓廷面無神色地朝她看了眼,她也不知該怎麽打招呼,“你,你好。”
李穎書坐定下來,注意力這才落到靳寓廷握着的手機上,那不是她的嗎?
靳寓廷将手機對準了李穎書,“來,跟你朋友打個招呼。”
“穎書,你沒事吧?”
她聽到了顧津津的聲音,李穎書定睛細看,看到了畫面中的顧津津。“津津!”
“穎書,你還好吧?”
“還好,你老公讓我上了他的車,應該不會再有人傷害我。”
顧津津眉頭緊鎖,這個傻子,都到這時候了難道還被蒙在鼓裏嗎?“你的手機為什麽在他手裏?”
李穎書反應過來,目露猶疑地看向靳寓廷,男人唇角輕勾着,她下意識想要往後縮,但已經來不及了,孔誠将車門拍上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靳寓廷,你把穎書放了吧。”
李穎書杏眸圓睜,她方才真是糊塗了,她着急地想要将手機搶回去。“這一切都跟你有關?不是,難道采訪的事跟你也有關系?還有那段曝光的錄音……都跟你有關?”
靳寓廷沒有否認,“我以為會很難讓你上鈎,沒想到你連最基本的懷疑都沒有。”
“你,你也太卑鄙了。”
果然是一對好閨蜜,連罵人的話都是一樣的。
“顧津津,別拐彎抹角了,你是來,還是不來?”
顧津津實在不甘心就被逼成了這樣,李穎書也是個暴脾氣,直接沖着畫面那頭的人說道。“津津,不要過來,我大不了就是丢掉工作!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李小姐,你也不看看你得罪的人是誰,從此以後你是別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了,噢,不,我估計這會你家門口已經有人堵着了。”
李穎書面色發白,回頭狠狠瞪了孔誠一眼。“你少唬人。”
孔誠輕聳下肩頭,“九爺好心,說要保證你家人的安全,但你家的指紋鎖已經被毀了,不信的話,你回去看看。”
“什麽?”李穎書忍不住大吼,“是不是你們讓人做的?”
“這世道,做好事還不行了,”靳寓廷冷不丁接過句話,“你現在最好還是別回去,要不然被人潑了一身紅漆可不好。”
“靳寓廷!”顧津津怒不可遏。“我回去對你沒有絲毫的好處,你最好考慮清楚。”
“我不用考慮。”
李穎書嘴巴張了張,但聲音已經弱了不少。“津津,你別管我,就算我倒黴好了。”
“我确實不想管你。”
李穎書想到今後的路,再想想好不容易在這個公司留下來了,其中的艱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忍不住抽泣出聲,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顧津津看在眼裏,心有愧疚,她也不會真放着她不管。
“好了,別哭了。”
靳寓廷擡起腕表看眼時間。“你那邊應該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說吧,是我去接你,還是自己回來?”
顧津津抿緊唇瓣,知道多餘的掙紮已經沒用了,“你不用過來。”
這畢竟是段璟堯給她安排的住處,事到如今,她也必須将有些話說清楚才行。
“穎書是被連累進來的,我可以回去,但你要讓她的生活恢複原狀,你怎麽破壞掉的,你就怎麽去解決好,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靳寓廷答應得也幹脆。“好。”
“我跟你沒什麽話好說的了,你把手機還給穎書吧。”顧津津說完,就掐斷視頻。
李穎書恨不得嗷嗷大哭,“津津,是我害了你,你別再回這個狼坑了……”
“你要說我害你,确實可以這樣說,但若不是因為你嘴上沒個把門的,你也不可能輕易中了我的套。”靳寓廷将手機遞還給李穎書。“難道你入職的時候,你的上層沒有教過你謹言慎行?綠城娛樂的老總也是你能随便編排的嗎?”
李穎書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你用我來威脅津津,不覺得太不地道了嗎?”
“那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靳寓廷目的已經達成,頓覺神清氣爽了不少,“送她回家吧。”
“你們不是說我家裏不安全嗎?”
“你可以報警,誰弄壞了你的鎖,調取監控後就能一目了然。”孔誠示意司機開車,“不過既然九太太要回來了,九爺也就高興了,至少明天開始,你的麻煩事不會再有了。”
李穎書攥緊手裏的手機,這會學乖了,不再跟他們頂嘴說話,只是她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深感他們就是流氓,沒道理可講。
顧津津起身,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然後進了房間,打開皮箱,将東西收拾進去。
心裏并沒有太多的難過,可能是這次的離開太過順利,所以她一直戰戰兢兢總覺得要出事,如今真的等到這一刻了,其實已經算是早有準備。
顧津津也沒什麽東西,收拾好後,她盤膝坐在地上。
靳寓廷回到西樓,沖傭人吩咐道。“多做幾道九太太愛吃的菜。”
“是。”傭人自然也是高興,這幾日都沒看到顧津津,她就覺得不對,只是看靳寓廷神色不好,她也不敢多問。
靳寓廷上樓沖了個澡,換了身居家服,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見顧津津回來。
傍晚時分,一輛出租車停在靳家的門口,顧津津提了皮箱下車,看到跟前那扇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段璟堯的車子出來時,正好堵在顧津津的身前,男人沒想到會在這看見她,他落下車窗,視線定格在顧津津的臉上。
她神色複雜地跟段璟堯打過招呼。“姐夫。”
“回來了。”男人語氣淡漠,沒有多說一句。
“嗯。”
段璟堯輕點下頭,手指在腿上輕敲。“這麽好的機會自己放棄了,以後再想有,可就難了。”
“我知道,只不過一旦将別人牽扯進來,事情永遠沒有這麽簡單。”
段璟堯可以安排她出逃,但沒有那麽多精力去保住她身邊的人,顧津津自己心軟,那也就注定了這件事是走不到最後的。
“你什麽時候能不顧她人的死活,那也就意味着老九再也不能拿你怎樣了。”
“可人都有軟肋,有朋友和親人,如果真的置她們于不顧,那一個人孤孤單單也沒意思。”
段璟堯不理解顧津津的說法,同樣,顧津津也不會理解他,說到底就是每個人的立場不同而已。
“姐夫,再見。”
段璟堯薄唇輕啓。“好自為之。”
司機再度發動車子,車身擦着顧津津的身側緩緩往前開去,皮箱的輪子在地面上滾動,發出不小的聲響。
靳寓廷站在西樓一側的陽臺上,從這邊望下去,可以看到西樓的大門口。
他有些焦急,時不時擡起腕表看着時間,顧津津總不至于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說話不算數吧?
靳寓廷咳嗽聲不斷,但還是點了支煙,抽到一半,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顧津津走得很慢,身後拖了個皮箱,頭也沒擡,一邊走,一邊還滿腹心事的樣子。
靳寓廷趕緊掐熄手裏的煙,他想要轉身進屋,又想着站在這能多看她兩眼,可是又怕顧津津突然擡頭看見他……
這些矛盾纏繞在他心頭,越纏越緊,靳寓廷幾天沒看到她了,那些藏在心底的雀躍和思念不顧一切地往外掙紮,任他怎麽遮掩都沒用。
箱子從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拖過去,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靳寓廷轉身進了屋,回到卧室,卻沒有着急下樓。
他徑自去了浴室,站在偌大的鏡子跟前,頭發已經幹了,整個人也是清清爽爽的樣子。靳寓廷拿起刮胡刀,又重新刮了一遍胡子,可看來看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是這幾日生了病,精神不好,他趕緊彎腰洗了把臉。
顧津津進了西樓的門,傭人聽到動靜走出來,聲音漾滿了驚喜。“九太太,你可算回來了。”
她上前從顧津津手裏接過行李箱,“累了吧?馬上開飯,要不要先喝一碗銀耳蓮子羹?”
顧津津勉強拉開抹笑,“不用了。”
傭人替她将行李箱放在一邊,走到樓梯口朝着上面輕喊出聲,“九爺,九太太回來了。”
靳寓廷飛快從房間出來,快下樓梯的時候,偏偏又收住腳步,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一步一步踩着臺階慢慢往下走。
他看到了顧津津的身影,只是她沒有轉過身,所以只是個背影。
靳寓廷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站到她面前,但他不能表現得迫不及待,她把他害得這麽慘,到頭來他還要倒貼上去不成?
“九爺,要不要現在開飯?”
“嗯。”靳寓廷冷冷應了聲。
傭人提起腳步進了廚房,顧津津走過去拉起行李箱,想要上樓,靳寓廷見狀先一步攔在她跟前,“吃了晚飯再上去。”
她松開手,轉身來到餐桌跟前。
晚餐的菜式有些誇張,幾乎都能當成是一桌酒席了,顧津津看到傭人還在上菜。“靳寓廷,你這是鴻門宴嗎?”
靳寓廷夾了菜放到她碗裏。“鴻門宴?那你覺得我圖你什麽?”
“現在是不是我的證詞對你來說,很重要?”顧津津夾起碗裏的肉放到嘴裏,唇邊輕揚起弧度。“因為只有我能證明那個女人不是你找來的,也不是你給她開的門。”
“你讓她進來的時候,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嗎?”
顧津津對上靳寓廷的視線,她确實不知道段璟堯還安排了受賄這一環節,他還真是狠,果然是要整就得往死裏整,誰都不給誰留活路的機會。
她唇瓣仍舊保持着上揚的弧度。“知道啊。”
“你跟姐夫串通好了吧?”
顧津津不住往碗裏夾着菜,輕描淡寫說道,“你有本事,可以自己去查。”
“我不想再查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顧津津有些吃驚,餘光看向身側的男人,這可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她回來之前都做好準備了,按照他的性子,她這次若不去掉半條命,說不定也要被扒去一層皮。
總不至于真能這樣輕松地過去吧?
“我答應別人的時候,就是故意要讓人害你,這樣我才有脫身的機會。”
靳寓廷的心仿佛已經鑄成一道銅牆鐵壁,什麽尖酸刻薄的話都紮不進去。
顧津津心裏不痛快極了,“靳寓廷,你求我啊,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就心軟,出面還你一個清白。”
傭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邊上,知道有些話不該聽,便轉身進了廚房。
靳寓廷目光從桌上收回,很快又落到顧津津的側臉上。“那好,我求你。”
她一口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顧津津迎上了靳寓廷的目光,她潭底裝滿了難以置信。“靳寓廷,你說真的?”
“難道我讓你替我出面,不應該嗎?”
顧津津有些握不住手裏的筷子,“我只是沒見過你求人的樣子,原來是這樣的,還不錯,但是口氣不夠誠懇。”
“那你要怎樣的口氣?”
她三番五次挑釁他,他應該是要憤怒了,怎麽這會居然在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顧津津真是越來越摸不透他的心思,她不認為這是靳寓廷為了要讓她出面而做出的妥協,這種事落到他身上,雖然是麻煩不小,但他還不至于解決不了吧?
“靳寓廷,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要做什麽?”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現在不是坐在這了麽?”
顧津津唇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她拿起筷子不住夾着手邊的菜,靳寓廷見狀,将距離她稍遠的幾盤菜端到她手邊來。
她頓時覺得心裏怪得很,之前做好的那些應對措施全都用不上了。
吃過晚飯,顧津津準備上樓,她走到行李箱前,剛要提起來,箱子就被靳寓廷接過了手。
男人一語不發地往上走,顧津津跟在他身後,回到主卧,他将箱子放到一旁。
這才幾天功夫,這個房間的熟悉味道還在她鼻翼跟前,她就又回來了。
顧津津跟在靳寓廷的身後,冷不丁說道。“我回來,是不想讓你再為難穎書,也不想我爸媽為我擔心,至于別的事,我幫不了你。”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
“既然這樣,你非讓我回來做什麽?”顧津津說完這話,站定到了靳寓廷身前。
男人別開了視線,藏青色的家居服身前濕了一大片,他方才急急忙忙洗把臉,卻跟個毛手毛腳的孩子一樣,将身上弄得濕噠噠的。
“你是我老婆,你不在我身邊待着,卻一個人跑出去居住,難道這才是正常的事?”
“你千方百計讓我回來,不動怒不發火,是想把我留在你身邊,繼續害你嗎?”
“你會嗎?”靳寓廷反問出聲。
顧津津毫不猶豫道,“當然會。”
“那好,我以後多防着你一點就是。”
顧津津還未回過神,靳寓廷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她掙開手腕,并不想跟他有過多地接觸。
東樓。
幾人圍坐在餐桌前吃飯,商麒将挑出了魚刺的魚放到商陸的碗裏。“姐,多吃點。”
靳韓聲的助理從外面進來,“靳先生,我方才看到九太太回來了。”
商麒一筷子戳在了魚肚上,聽見這話,手裏力道加重幾分,眼簾也不由擡了起來。
“顧津津回來了?”
“是,自己回來的。”
靳韓聲拿起旁邊的濕巾,輕拭下手指,“她怎麽還有膽子回來?”
顧津津把靳寓廷害得那麽慘,雖然他們盡量瞞着東樓,但他心裏還能不清楚嗎?“難不成,她是回來給老九證明清白的?”
“說不定,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真要念着這點恩,還能跟人合起來算計他嗎?”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沒有避着身邊的人,商陸是完全聽不進去的,至于商麒麽,小姑娘一個,她也不會出去亂說。
“姐夫,究竟出了什麽事啊?”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靳韓聲見商陸不肯再吃菜,便拿起手邊的水果遞給她。
“我說這幾日怎麽沒見九嫂呢,聽秦伯母說她是在跟九哥置氣,到底怎麽回事啊?”
靳韓聲不着痕跡地牽動下嘴角。“你要知道得那麽詳細做什麽?”
“我可以去做和事佬啊,九哥那麽喜歡她,他們平日裏感情又好得很,我要去勸勸她。”
靳韓聲聞言,不由掃了眼旁邊的商陸,顧津津跟靳寓廷是該好好的,最好再也別來打擾他和商陸的生活。
“你九哥最近有些麻煩,你聽說了嗎?”
“嗯,聽我爸提了句,但知道的并不詳細。”
靳韓聲擡起手指擦了下商陸的嘴邊。“你九哥現在這樣,都是顧津津害的,她把陌生女人放進了他的房間,現在老九就算長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什麽?這麽嚴重?”
“嚴重嗎?”靳韓聲忍不住笑出聲來。“事情要真有那麽嚴重,顧津津就回不來了,至少在老九看來,這件事還在他的可接受範圍之內。”
商麒一口咬下去,咬住了筷子,再狠狠用力。
她不明白為什麽顧津津還要回來,她就這樣走了,不是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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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還是自己人嗎?
顧津津這樣害他,靳家的哪個人不是睚眦必報?怎麽可能在他的可接受範圍之內呢?
靳韓聲的助理在旁邊也說道。“這件事若能速戰速決,對大家來說都好,畢竟這樣拖下去的話,就不是九爺一個人的事了。”
“老九自己會解決的。”靳韓聲倒沒有過多地擔憂,再加上靳睿言也在打點安排,還不至于真的會讓他被刑拘。
商麒實在想不通,在她印象中的靳寓廷可不好說話,特別遇上了這種事,他應該恨不得掐死顧津津才是。
靳韓聲眼見商陸吃得差不多了,他朝商麒看了眼。“麒麒,他們的事不用你去瞎操心,你也勸不動顧津津,省省力氣吧。”
“好。”商麒乖乖答應下來。
“對了,聽媽說你最近在相親?”
“是啊,”商麒臉上似有幾許嬌羞,手掌輕撐着側臉,“一直在了解中呢。”
“希望你結婚的時候,你姐姐已經痊愈了,這樣就能親眼看着你出嫁。”
商麒視線掃過商陸的臉,她聽着這些話,無動于衷,她這會也吃好了,滿臉不耐地想要起身。
“嗯,我還要讓姐送我出嫁呢。”
靳韓聲站了起來,一手落在商陸的椅背上,另一手拿了濕巾遞給她,商陸仔細地擦過手指後,靳韓聲這才讓她離開餐桌。
“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車子從東樓出去,駛離西樓時,商麒的視線定定落在不遠處。
靳寓廷跟吃錯了藥一樣還讓顧津津回來,為什麽?難不成真的是有感情在?
她不信,商麒怎麽都沒法說服自己,顧津津憑得又是什麽呢?
晚上,顧津津聽到書房內的咳嗽聲一下下傳到耳朵裏,她閉起眼簾想睡覺,但怎麽都睡不着。
卧室門是開着的,她坐起身想要去關上,就聽到有腳步聲在過來。
顧津津忙躺了回去,靳寓廷幾步來到床前,強忍着咳嗽,彎腰看了眼她。
他小心翼翼躺到她邊上,顧津津顯然沒睡,朝旁邊挪過去些。
靳寓廷看着兩人之間的空隙,沒說什麽,這也總比他一個人占着張空落落的大床要好。至少現在他是心安的,就算關系沒法親昵,但她能生着氣睡在他身邊也是好的。
翌日。
商麒是跟着商夫人一道來的,一同從車上下來的,還有一只小泰迪。
進了東樓,靳韓聲正好要出門,看見商夫人手裏抱着的狗,他面上神色微變。“媽。”
“韓聲,這是要去公司嗎?”
“是。”
商夫人輕撫着懷裏的泰迪,“商陸呢,起來了嗎?”
“起了,在吃早飯,”靳韓聲的視線定格在她懷裏不動,“這是……”
“商陸在家時養的泰迪,那會跟她最親,我現在把它帶過來,平時你不在家的時候,由她多陪陪商陸,說不定可以讓她盡早好起來。”
靳韓聲面色有些猶豫。“媽,商陸現在神志不清,最好別讓她接觸寵物,萬一抓了咬了的話……”
商麒站在旁邊沒說話,商夫人卻不以為意道,“不會的,我們家小豆子最乖了,再說它喜歡商陸,怎麽可能傷害她。”
話音落定,商夫人擡起腳步徑自往裏走,靳韓聲無計可施,只好跟着進了客廳。
小豆子一看到商陸就激動地喊叫起來,商陸擡頭,神色立馬也有了變化,她快速起身,也沒跟商夫人打招呼,商麒喊她一聲姐,她也沒答應,直接就從商夫人懷裏将小狗接了過去。
“汪汪——”
商陸開心地撫摸着小狗的腦袋,小豆子順勢往她懷裏拱着。
“姐夫你看,我姐好像還記得小豆子。”商麒在邊上開心地說道。
靳韓聲看到這,一顆懸起的心總算落定,他上前來到商陸跟前,“喜歡嗎?”
商陸欣喜地點着頭。
“那你還記得它嗎?”
商陸仔細端詳着懷裏的小豆子,她不說話,但表現出來的親昵騙不了人,至少她對它是不排斥的。
靳韓聲輕摟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後在她臉上親了下,“我去公司了。”
商陸好像還很害羞的樣子,眼神閃躲,臉上也有了笑意。
“姐夫放心,姐姐由我們陪着,不會有事的。”
“好。”
靳韓聲離開不久後,秦芝雙也過來了,一看到商夫人在,兩人熱情地打過招呼。
“中午一道去主樓吃飯,我原本就是來喊商陸的。”
商夫人也沒客氣。“可以啊,好久沒跟你說說話了。”
秦芝雙讓傭人送上茶和糕點,商夫人将包放到沙發上,“我去下洗手間。”
商陸在一旁逗弄着小狗,商麒見秦芝雙坐定下來,她冷不丁說道。“把九嫂一起喊着吧,人多熱鬧。”
秦芝雙端起茶杯的手輕頓住。“你九嫂就讓她在西樓吃吧,給她時間安靜安靜。”
她估摸着顧津津這個時候肯定還是不想見商陸的,盡管那晚的事商陸也是無辜的,但事情的源頭在她身上……
“秦伯母,”商麒聽到這,語氣有些急促,“您不會還在怪九嫂吧?”
秦芝雙一時聽得糊塗了,“怎麽了?”
“我知道,九嫂在這件事上是沒有處理好,但站在她的位子上來講,可能也有她的苦衷。”
秦芝雙立馬就聽出了商麒話裏的不對勁,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麽的,但商麒八成以為秦芝雙心裏也明白,所以才會說漏嘴。“津津做事還算有點分寸,只不過這次……”
商麒忙做出一副要給顧津津拼命說好話的樣子。“她雖然放了那個女人進房間,但我深信九嫂不知道她要害九哥,現在弄得九哥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跟受賄罪扯上關系,九嫂肯定也是中了她人的計。”
這件事,靳家的幾個人從始至終都瞞着秦芝雙。
怪不得,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靳寓廷這兩天面色難看也就罷了,還滿臉疲憊,成天地往外跑,原來是出了這樣的大事。
“現在津津回來了,所有的麻煩應該也能解了。”
商麒觀察下秦芝雙的神色,她分明是不知道這事的,可是聽到這些話居然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起身去找顧津津質問。這事按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大事,靳寓廷能忍也就罷了,難道就連秦芝雙都不在乎自己的兒子了嗎?
“是啊,”商麒雖然這麽想着,但好話還是要說盡,“九嫂只要肯出面作證,九哥就沒事了。”
“是。”秦芝雙盡管還不知道具體的事,但當着外人的面,有些話不好評說。“津津當然是願意出面的。”
“九嫂真幸福,我還怕您心裏會不舒服呢,現在好了。”
“我不會不舒服。”秦芝雙輕笑,啜了口茶後說道。“孩子們的事情,我不會過多去幹預的,如果他們到了過不下去的那一步,老九會跟我說的。既然他現在沒說,就說明兩人還是能繼續,那就沒有我插手的必要。”
“秦伯母您真好,多少人得向你學學啊。”
秦芝雙并未将這席話放在心上,她始終相信顧津津不會無緣無故做那種事,既然她做了,就肯定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雖然将靳寓廷和受賄罪扯在一起,多多少少讓她心裏很不舒服,但轉念一想,既然靳寓廷還要讓顧津津回來,就說明這裏面有些事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她還是相信靳寓廷的選擇。
“那一會還要喊九嫂來吃飯嗎?”
秦芝雙輕搖下頭。“不了,下次吧。”
“好。”
顧津津一早上就出門了,她幾天沒回家,爸媽難免要起疑心,再說哪有吵架老是住別人家裏的道理。
她跟陸菀惠一道去醫院看望了舅媽,又回家吃了中飯後,這才準備回去。
臨出門之際,陸菀惠拉着她的手好說歹說,讓她一定要跟靳寓廷好好地過,別耍小孩子性子,更不準有家不許回。
顧津津精疲力盡,好不容易脫身要走,她沒有讓司機送來,剛走出小區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九太太。”
顧津津擡頭看了眼,看見了靳睿言的秘書。
“靳市長抽空想見你一面。”
顧津津知道她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又牽連了靳睿言,這事肯定沒法輕輕松松地過去。
她坐上了車,車子并未開進靳睿言的辦公大樓,而是來到了一處安靜的茶室。
秘書拉開移門,示意顧津津進去,包廂裏面就坐着靳睿言一人。
顧津津上前打過招呼。“長姐。”
“坐吧。”
兩人面對面坐定,靳睿言身上有一種天生的凜冽感,那是一般人不敢直視和面對的。靳睿言将手邊的茶遞給了她,顧津津想到段璟堯第一次跟她談合作的地方,挑選的也是茶室。
“長姐,你叫我過來有事嗎?”
“津津,你是聰明人,還需要明知故問嗎?”
顧津津沒有動那杯茶,“有些事牽扯到了你身上,對不起,那不是我的本意。”
“也就是說,酒店的事,你承認了?”
事到如今,難道還有否認的必要嗎?
顧津津輕掀下眼簾,“是我做的。”
“倒是坦誠,我原本以為你至少要争辯幾句。”
“當時房間內只有我和他,他不會主動去開門,那就只有我。”
靳睿言輕啜了口茶,“能跟我說說你這樣做的理由嗎?”
“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但是我走不掉,他也不讓我走。”
靳睿言端着杯子的動作頓住,目光略帶疑惑地落到顧津津臉上,“你們感情不是挺好的嗎?”
“別人眼裏的假象而已,誰知道我們背地裏是怎樣的呢。”
靳睿言有些吃驚,不論顧津津之前和靳寓廷算不算是在維持表面的恩愛,但至少此時此刻開始,顧津津連裝都不打算再裝了。
“你要這樣說的話,就不怕老九心裏不痛快?”
顧津津沉默片刻,靳睿言以前對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他們那會結婚倉促,顧津津平日裏也不張揚,直到這會不聲不響在背地裏捅了他們一刀後,靳睿言才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你一個人肯定辦不成這麽大的事,你老實告訴我,跟你聯手的人是誰?”
顧津津的視線同她撞在了一起,她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把段璟堯招出來吧?
“事情是我做的,跟別人沒有關系。”
靳睿言身子往後靠,冷笑聲輕逸出來,“津津,我不認為你有那樣的本事。”
顧津津閉上了牙關,幹脆不再說話。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知道,段璟堯背着我做的那些小動作還真別想瞞住我。只是小九的事需要有個交代,段璟堯是我的人,這筆賬我會關起門來跟他好好算的,那麽,你呢?”
顧津津聽着靳睿言雲淡風輕地說完這席話,她菱唇輕啓問道。“長姐想讓我怎麽做?”
“簡單,你自己捅的簍子,自己去解決,你害了小九,就得你出面讓他清清白白地再回來。”
顧津津剛要張口,就聽到門外有焦急的腳步聲傳來,靳睿言的秘書守在外面,率先喊了聲,“九爺,你先別進去……”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門被他拉開了。
顧津津回頭看到靳寓廷滿臉的焦急藏匿不住,但他很快又收拾好情緒,涼薄的唇被他硬生生扯出抹弧度來。“姐,你真不夠意思,偷偷約了津津來也不叫我。”
靳睿言沒有理睬他,男人徑自上前,門外的秘書沒法子,只好将門再度拉上。
“這兒的茶好喝嗎?”靳寓廷說着,在顧津津身邊坐下來,拿了她的茶杯一飲而盡,“有點澀。”
“小九,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
靳睿言不給他面子,直直問道。
“碰巧,在外面看到了你的車。”
“你少來,這間茶室是誰的,你心裏不清楚?平日裏不接待外人,你來做什麽?”
“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也是外人?”
靳睿言沒時間跟他耍嘴皮子。“我跟津津有事要說。”
“姐,別為難她。”靳寓廷簡單地說了這麽幾個字,“我的事情我能解決,你不用找她。”
顧津津坐在旁邊一語不發,靳睿言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你要護着她?”
“她是我妻子,我當然要護着她。”
“津津,你呢?你還能把小九當成你老公嗎?”
靳寓廷的手在桌子底下按住了顧津津的手腕。“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就想确定下,津津是不是我們自己人。”靳睿言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含笑,沒有絲毫的威脅性,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
顧津津覺得她和靳寓廷之間的關系,沒必要隐瞞了,男人望進她的潭底,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她要說什麽。
靳寓廷緊握住顧津津的手掌,搶在她之前開了口,“姐,我不是她老公還能是誰?”
“小九,你今天很不對勁啊,這話是我問津津的,你怎麽什麽話都要搶?”
靳寓廷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靳睿言斟了滿滿的一杯茶。“姐,她說和我說不是一樣嗎?本來就是一家人。”
“我就怕別人沒有把你當成是一家人。”靳睿言說完,視線膠着在顧津津的臉上不再挪開。
氣氛一度凝滞住,周邊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稀薄,顧津津沉吟片刻,感覺到靳寓廷抓着她的手越來越燙。
“津津自然是向着我的。”
“小九!”靳睿言不怒而威,嗓音裏卻已然有不悅。
顧津津被吓了一跳,她從來也沒見過靳睿言這樣。
男人視線飛快地在她臉上掃了圈,顧津津頓時有了一種清醒感。“姐,你放心,我跟寓廷是一家人,跟您也是一樣。”
她仔細端詳着靳睿言的面色,她緊繃的俏臉其實沒有絲毫的放松,但嘴上卻在說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顧津津坐立難安,靳睿言不起身,她和靳寓廷也不好走。
半晌後,秘書敲響了門,靳睿言放下手裏的茶杯。“你們再坐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靳寓廷點頭,看着她起身。
門在身後被拉上,顧津津剛要出聲,就被靳寓廷捏住了手。
外面有腳步聲經過,靳寓廷看了眼坐在身側的女人。
“知道長姐為什麽這樣問嗎?”
她輕搖下頭。
“如果是自己人的話,什麽都好說,如若不是,在她的詞典裏,你這樣的就只能被肅清了。”
104強吻
顧津津端起桌上的茶杯,“比如呢?怎樣算被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