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在想。
“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靳寓廷臉上的水珠順着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往下淌。
顧津津輕搖下頭,“我知道,大嫂這個樣子,就算我說孩子沒了,所有人都不會拿她怎樣。但我想大嫂終有一天會病好的,我不想到時候有人跟她說,她害死過一個孩子。”
顧津津不是沒想過自保,她只是不想這樣的保護,是用傷害別人換來的。
靳寓廷有些出神,直到顧津津的眸子望入他潭底深處,她見他黑邃的瞳仁直盯着她不放,好似要把她吃了一樣,她有些慌。“靳寓廷?”
他忙別開眼,“你怎麽知道她的病會好?”
“就算她好不了,我也不能因為她瘋了,就把這樣的罪名推到她身上。”
靳寓廷沒再說什麽,只是再看顧津津,又覺得她和以前好像很不一樣。
“去洗個澡,待會下樓吃晚飯。”
折騰到現在,晚飯時間早過了。
顧津津洗完澡出來,靳寓廷換了套居家服,深藍色的布料寬松地搭在男人肩頭處,他個子那麽高,什麽衣服都能駕馭得了。她想去衣帽間拿衣服,靳寓廷轉過身來。“就這麽穿吧。”
下去吃晚飯的時候,顧津津沒看到孔誠,也沒看到那個傭人了。
回到房間,她抱了電腦要去窗臺,靳寓廷拉住她的手,“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睡。”
“我不困。”
他手裏力道微松,兩人拉扯間打在顧津津身上,她痛得彎下了腰。靳寓廷從她手裏接過電腦放到床頭櫃上。“怎麽了?”
“沒什麽。”她手掌按在腹前,靳寓廷見狀,将她拉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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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津津兩手攥着睡褲,“你幹嘛。”
她這樣子,倒顯得他是硬要脫她褲子的色狼似的。
靳寓廷将她的手撥開,拉下她的褲沿,這才看到她白皙平坦的小腹上有一塊明顯的淤青。“是下午撞到的嗎?”
“嗯。”
顧津津摸了下,痛得又把手收回去了。
靳寓廷松開手,看着顧津津坐起身,把上衣放了下去。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方才那一撞,孩子還能保住嗎?
靳寓廷明知這只是假設而已,可還是驚得出了冷汗。
他拿了手機和煙走到陽臺上,東樓和西樓遙遙相對,靳寓廷不知道商陸這會醒了沒有。
她如果還清醒着的話,會不會怪他對她的不聞不問?
手機震動兩聲,是商麒發來的短信。“九哥,我姐醒了,你放心。”
靳寓廷沒有回,他抽完一支煙,将煙頭掐熄。
手機再度傳來震動聲,靳寓廷劃開屏幕,還是商麒的短信。“今天的事跟九嫂沒有關系,我姐已經這樣了,沒必要再去牽扯到無辜的人。”
她擔心的,是怕他遷怒到顧津津身上吧?
畢竟,只要事關商陸,靳寓廷從來不要什麽真相,他寧可錯殺一千。
他拿起手機,轉身準備進屋時,看到顧津津站在落地窗前看他。
靳寓廷走進房間,“睡吧。”
“大嫂沒事了吧?”
靳寓廷同她擦肩而過。“不清楚。”
躺到大床上,顧津津其實壓根睡不着,腦子裏亂得一團麻似的。
一條手臂伸過去摟住她的腰,顧津津又是一陣心慌,靳寓廷最近這是怎麽了?
“是不是這麽大的床還不夠你睡,非要跑床邊去?”
他手臂輕用力,将她整個人拉過去,顧津津後背緊貼着靳寓廷的胸前。
“你的漫畫還在畫嗎?”
“嗯。”
男人閉着雙眼,“要不是看在你還要繼續畫的份上,我一定讓蕭誦陽的網站開不下去。”
“為什麽?”顧津津下意識問道。
靳寓廷沒有出聲,她也是在脫口而出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理由。她的直播是網站那邊安排的,出了那麽大的事,第一個要問責的就是蕭誦陽。
“靳寓廷,你是怎麽知道那個人是喬予?”
“他讓你承認自己愛慕虛榮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顧津津猜想的沒錯,她通過第二次直播給他線索的時候,靳寓廷其實早就知道了。
“我……我看到他爸媽被推進了江水中。”
當時雖然畫面晃動,喬予又擋着屏幕,但顧津津還是看到了。
“所以,以後看人要看準點。”
顧津津臉上一熱,在他懷裏動了動。
靳寓廷将臉埋入她頸間,“要不是我把你娶進靳家,你是不是真要跟他好上了?”
顧津津嘴硬。“不出那些事,他還是那個市三好生。”
這話把靳寓廷氣得,他手臂在她身前勒緊,“這是一個人的品性問題,他折磨你的時候就完全暴露了本性,之前你看他人模人樣,不過是因為你們兩個還沒遇上事而已。”
“好了好了,我承認,總行了吧?”
她也就嘴巴能過過幹瘾了,這還不讓啊?
接下來的幾天,顧津津都沒出門,她生怕陸菀惠惦記,每天一個電話還是要打的。
午後,顧津津算好了陸菀惠的休息時間,她走到陽臺上想跟她說會話。
電話接通後,顧津津喊了聲媽,裏頭卻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
她吓了一大跳,“媽?”
“你們別這樣,有話好好說。”這是陸菀惠的聲音。
砰——
一陣巨響,好像是桌子被掀翻在地,顧津津急得大叫起來,“媽,你別吓我,出什麽事了?”
陸菀惠趕緊将手機放到耳邊。“津津,沒什麽大事,店裏有幾個客人喝醉了鬧事。”
“你別跟他們硬碰硬啊,實在不行就報警。”
“我知道。”
電話那頭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顧津津擔心得很,想要出門,陸菀惠安慰她兩句,把電話先挂了。
顧津津換好身衣服準備去陸菀惠上班的地方找她,剛走出卧室,陸菀惠怕她擔心,就又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她雖然有意隐瞞,但言語間支支吾吾很不痛快,在顧津津的追問下,陸菀惠才嘆了口氣說道。“我一直做的都是會計的工作,不過店裏太忙,我也會去前面幫忙,老板娘人很好,我做的也開心。今天來鬧事的人我并不認識,可聽他們說的話,好像是沖着我來的。帶頭的人說讓我好好想想,我說過什麽不該說的話。”
“媽,你真沒得罪過他們?”
陸菀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都沒見過他們。”
“報警了嗎?”
“他們逼着老板娘把我辭退了。”
“什麽?”顧津津激動地揚聲,“憑什麽啊?”
陸菀惠情緒低落,“我也不想連累別人,只是這工作當初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這年紀……”
“媽,你先別着急了。”顧津津安撫幾聲,擡頭看到靳寓廷正往樓上走,她回到卧室,結束了通話。
“誰的電話?”靳寓廷進門正好看到,随口問道。
“我媽。”
靳寓廷将手機丢到床上,顧津津走近上前。“我媽突然被辭退了。”
男人眉頭輕蹙,淡淡問道,“怎麽會這樣?”
“毫無預兆。”
靳寓廷垂着頭,将袖子上的鉑金紐扣解開,他慢條斯理地挽着袖子,剛挽起一截,手裏的動作又突然停住了。“你家也沒什麽背景,按理說沒人會跟你們過不去。”
顧津津仔細一想。“不會是那個陳小姐吧?我媽說有人提醒了她一句,說她講了不該講的話。”
“陳家不會再允許她去丢這個臉的。”靳寓廷眸子內閃爍出精光,他手臂撐在身側,認真問道,“那天冬至宴,你有沒有跟你爸媽說什麽?”
“沒有啊,”顧津津一張嘴巴管得十分嚴密,“我什麽都沒說。”
“他們呢?或者,有沒有提起過商陸?”
顧津津對那晚的談話記得很清楚,“提過一兩句。”
“說了什麽?”
“我媽說大嫂有點奇怪,讓我不要跟她過于親近。”
靳寓廷能猜到陸菀惠說過的話絕不止這些,至少,她肯定說了瘋子,或者神經病。“知道我為什麽這樣問你嗎?”
顧津津一時真沒想明白,她輕搖下腦袋。
“你媽的事,十有八九是跟我哥有關。”
她吃驚不已,“他……他頂多也就見過我爸媽兩次啊。”
“但他們提了商陸。”
顧津津一雙眸子圓睜,看靳寓廷的神色,可不像是在跟她開玩笑。顧津津氣得小臉猙獰起來。“你們兄弟倆怎麽這樣啊!”
“有我什麽事?”靳寓廷滿臉無辜,“我難道還會幫着他對付你爸媽?”
顧津津坐到靳寓廷身邊,滿身火氣直往上冒,她知道靳韓聲不好惹,所以處處避着他,卻沒想到麻煩還是自己找上門了。
“項鏈是你給我戴的,所以這件事,必須你給我處理好。”
靳寓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讓我幫你,不該是求着我嗎?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為什麽要求你?”顧津津理直氣壯得很,“你說過的,我做了九太太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有你替我解決。你要不答應,我就讓我媽大肆宣揚和你的關系,在綠城無人敢惹九爺,你不就是免死金牌嗎?”
“但要對付你媽的人是靳韓聲,所以講我的名字,不一定有用。而且我還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他只是想給個小教訓的話,你爸就能幸免于難,如若不然……”
顧津津輕咬牙關。“那你親自出馬,總能有用吧?”
“你想我出面嗎?”靳寓廷挑了抹笑,似有幾分逗弄她的意思。
他這樣一開口,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是可以商量的。
顧津津抿了下唇角。“嗯。”
“嗯是什麽意思?”
“你明明知道的。”
靳寓廷裝糊塗到底,“我不知道。”
顧津津想到陸菀惠情緒不好,她不放心極了,起身就要往家趕。靳寓廷拉住她的手,“去哪?”
“我擔心……”
“那你告訴你媽,明天正常去上班。”
顧津津回頭盯向他的臉,“明天?如果真是大哥出手的話,這事應該很麻煩吧?”
“再麻煩的事,我也有辦法給你解決。”
顧津津神色稍松,靳寓廷都這樣說了,她也只好靜下心來等消息。
翌日,顧津津回了趟家裏,陸菀惠和顧東升都在家。
雖然她按着靳寓廷的吩咐,讓陸菀惠可以直接去上班,但靳寓廷那頭還未落定,她也拉不下這個臉回去。
家裏蒙了層低低的氣壓,陸菀惠除了唉聲嘆氣,就是一個勁做家務,也不說話。
午後,屋外有人按響門鈴。
陸菀惠洗了大半天的衣服,這會還在陽臺上刷鞋。顧津津走過去拉開門,卻沒想到靳寓廷站在外面。“你怎麽來了?”
“爸和媽呢?”
顧津津讓開身,男人高大的影子投進屋內,顧東升放掉手裏的遙控器。“寓廷來了。”
“爸。”
聽到說話聲的陸菀惠也拉開門從陽臺上走了進來,她放在卧室內的手機正在響,她快步走過去接通。
陸菀惠攥着手機回到了客廳,“那邊讓我繼續回去上班,我一會要出去了。”
顧津津頓覺心頭的郁結拂去了大半,日子果然還是平平淡淡最好,看這一點風吹草動,就幾乎讓爸媽急出病來。
顧東升和陸菀惠當然知道這是靳寓廷從中幫忙,陸菀惠走過去拉住靳寓廷的臂膀。“還沒吃飯吧?家裏有,我給你熱一下。”
“不用了。”靳寓廷不習慣跟人有過多的熱絡,但他并未将手抽回去。
他平日裏吃慣了山珍海味,去哪都要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包廂,即便回到西樓,也別小瞧了家裏的傭人,負責掌勺的那一位還不是被他高薪從頂級酒店裏頭聘來的。
“媽,他八成吃過了。”
這會還早,陸菀惠今天是沒心情吃飯,可是想着顧津津有身孕,她還是準備了四菜一湯,只不過家裏早早就開了飯。
“還有不少菜呢,寓廷,這兒也是你的家,你可別客氣。”
靳寓廷想了想,居然點下頭。“好。”
“媽這就給你去盛飯。”陸菀惠轉身進了廚房,将尚有餘溫的菜放到鍋裏熱了下,顧津津壓低嗓音問了聲,“你還沒吃飯?”
“嗯,忙了一上午,沒顧得上。”
陸菀惠将飯菜端上桌,招呼靳寓廷過去吃飯。
顧津津怕他不自然,走過去陪他坐了下來。靳寓廷拿起筷子看向她,“要不要再吃點?”
“好。”
顧津津去廚房盛飯,陸菀惠不明就裏,還忍不住說道,“你當心吃撐了,對孩子也不好。”
她總共也就盛了一口的飯量,顧津津坐回靳寓廷身邊,夾了塊魚肉放到他碗裏,“我媽做魚和肉都特別好吃。”陸菀惠生怕靳寓廷餓得慌,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還是用大碗盛的。顧津津知道他平日裏飯量不大,以菜為主,沒想到今天居然全部吃掉了。
她跟着放下碗筷,“飽了嗎?”
靳寓廷朝她看眼,嘴角似有一點笑意。“撐了。”
顧津津忍俊不禁,起身幫忙收拾碗筷。
時間也差不多了,靳寓廷沒有多留,顧東升和陸菀惠也要去上班。顧津津跟着靳寓廷下了樓,司機在下面等着。
“你怎麽過來的?”
“打車。”
“上車吧,先送你回去。”
顧津津跟着靳寓廷坐進後車座內,他上半身往後靠,別過的視線落定到她側臉上,“真吃撐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吃不完可以不吃啊。”
“我也沒想到你家的碗這麽深。”
顧津津湊過去跟他說道。“那是湯碗,平日裏用來盛湯用的。”
靳寓廷伸手将她攬到懷裏,她沒想到他突然會有這樣的動作,顧津津靠在他身前,肩膀動了動。男人見狀,幹脆低下頭到她耳邊說着話。“所以把我當成什麽了?”
豬嗎?
“我媽怕你不好意思添飯,索性一次給你塞個飽。”
回到靳家,車子在門口停下來,靳寓廷松開懷裏的人。“我下午還有事,你自己進去吧。”
“好。”
顧津津懶洋洋的還靠在靳寓廷的肩上,她睜開眼,直起了身,朝他看眼。
靳寓廷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只不過直到顧津津推開了車門,她還是沒有将話說出來。
車子很快離開,顧津津往靳家的大院內走,她剛來到通往西樓和東樓的圓形轉盤處,身後就傳來迫不及待的車喇叭聲。
沉重的鐵門再度打開,緊接着,一輛寶藍色的豪車沖進院內,徑自朝着東樓而去。
對方車速很快,大有橫沖直撞的架勢,顧津津不由好奇,東樓平日裏也就商陸自己在家,那這人又是誰呢?
顧津津按捺不住跟了過去,來到東樓,她看到那輛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的一名年輕男人跟着傭人進了院子。
商陸坐在石桌前,男子快步走到她跟前,“姐,姐夫呢?”
顧津津往裏走幾步,沒聽到商陸回答,男人急得團團轉,“我打他電話關機,他沒在家裏嗎?姐,我工作都丢了,那是姐夫給我安排的,在綠城誰還敢動他的關系網啊?”
顧津津卻一下明白過來了,這件事十有八九是靳寓廷幹的。
靳韓聲為了商陸動顧家,他就為了顧津津動商家。
男人眼見商陸不睬他,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姐,姐夫呢?”
“您別這樣,靳太太這兩天才好點……”
“關你什麽事,走開!”男人怒喝出聲,傭人見狀,只好壓低了嗓音。“靳先生昨天在外出差,今兒一早才回來的,您要實在有急事,我去替您傳句話。”
“還愣着做什麽,去啊!”
顧津津雖然想過還是少接近商陸為妙,但她看到男人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邁起步子上前,她見商陸正用力要将手臂抽回去,“痛、痛。”
男人忙松開了手,“姐,你別害怕,我不是沖你發火的。”
商陸用手揉着臂膀,顧津津走近石桌跟前,“大嫂,你沒事吧?”
“痛。”
站在商陸旁邊的男人睇了眼顧津津,顧津津也認出他來,那晚在東樓說要搜她房間的就是他。
商陸穿了件高領的白色毛衣裙,這樣貼合的弧度越發襯得她脖頸優美而細長,她突然将領子扯開,“這裏也痛,好癢。”
顧津津的視線落到她脖子上,她吓了一大跳。商陸原本應該白皙的肌膚上居然布滿了咬痕,一個比一個深,青紫色的淤痕交錯,幾乎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看樣子,應該不是最近才這樣的,最深的痕跡已經在愈合,顧津津唇瓣微抖,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緊握。
她看向站在對面的男人,“你……你看到了嗎?”
男人抿緊的唇瓣動了動,“不過就是些親昵的痕跡罷了,大驚小怪。”
顧津津又不是眼瞎,她總不至于連吻痕和咬痕都弄不清楚。商陸摸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在喊癢,顧津津有些難受,她擡頭看到靳韓聲正從屋裏走來。
商陸将領口扯得很大,顧津津見狀,伸手将她的手拉開,“大嫂,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顧津津幫不了她,她畢竟只是個外人。靳韓聲應該也懂家醜不可外揚,萬一被他看見這一幕,只怕會變本加厲地對商陸。
“姐夫!”男子完全置商陸于不顧,他快步上前,“我被公司給辭了,我現在連家都不敢回。”
靳韓聲從他身前走過,并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來到商陸身旁,将手裏的外套給她披上。
“大哥。”顧津津打了聲招呼。
“津津也在。”靳韓聲說話挺客氣。
顧津津忙找了個借口,“我一個人在西樓無聊。”
靳韓聲的兩手落在商陸肩頭處,顧津津看了眼,小聲問道,“大嫂現在沒事了嗎?”
“好多了,割傷不算嚴重。”
只有他知道商陸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她吃了多少藥、打了多少針,又受了多少罪!
男子再度走到靳韓聲身旁,“姐夫,您好歹看在我是您堂弟的面上,幫幫我。”
顧津津不好再待下去,“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嗯。”靳韓聲輕應句。
“姐夫……”
顧津津轉身離開,豎起耳朵還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說話聲,“您快幫幫我,究竟是誰跟我過不去啊?”
“閉嘴!”靳韓聲覺得吵,來龍去脈他這會是清清楚楚的。
靳寓廷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看來,他倒是挺将顧津津放在心上的,這對靳韓聲來說也是好事。
晚上,顧津津和靳寓廷坐在餐桌前吃飯,“我今天看到有人去了東樓。”
“嗯。”靳寓廷淡淡應聲,似乎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
“那人說是大嫂的堂弟,丢了工作。”
靳寓廷目光輕擡下,“你應該很清楚是怎麽回事。”
“看來我真的猜對了。”
“很多時候,不需要多深的計謀,只需要你來我往,這行為雖然幼稚,但卻最有用。”
顧津津将他的話聽在耳中,只是這樣耳濡目染,遲早有一天,她會不會變得跟他一樣?
靳寓廷沒想過這些,她是他的人,他自然不想讓她太弱,所以總會提點她幾聲,只是他沒料到,所有他教她的東西她都能學會,并且在将來都還到了他的身上。 洗漱好後,顧津津按照往常那般想要拿了電腦去飄窗上坐着。
靳寓廷從浴室出來,攔在她身前。“今晚不要畫了。”
“我明天要更新兩章呢。”
“明天沒別的事,你可以在家慢慢畫。”
靳寓廷将電視打開,“今晚有直播,你應該有興趣。”
顧津津聽到直播兩字,心有餘悸,她放下電腦後躺到床上,“什麽直播?”
男人擡起腕表看眼時間,“你想喝酒嗎?”
“不想。”
“你要是不喝的話,一會直播的場面你可就受不住了。”
靳寓廷走出卧室,再進來的時候,一手拿了兩個高腳杯,另一手拿了瓶開封的紅酒。
顧津津覺得奇怪,“你做什麽?”
男人身上穿着睡衣,舉手投足間盡是慵懶,他往杯子裏注入暗紅色的液體,再一看腕表,時間到了。靳寓廷打開手機,轉身将手機對向電腦,他手指在屏幕上一劃,裏頭的場面就跳躍到了電視上。
顧津津看見一個巨大的玻璃缸出現在她視眼中,她寒毛直豎,再定睛細看,透過玻璃牆能看見裏面被關了個人。
這不是她先前被關的那個地方嗎?只不過裏面的主人公換成了陳小姐。
陳小姐滿臉驚恐在裏面拍打着,“放我出去,救命啊!”
顧津津看到畫面的最邊上,有堆放的飲料,一箱箱高高摞了起來,這分明就是那天的那個影棚。
靳寓廷悠閑地重新拿起紅酒瓶,往另一個杯中注滿紅酒。
他袖口處一重,垂下眼簾看過去,只見顧津津抓着他一只袖子。
靳寓廷放下酒瓶,伸手關了燈,坐到顧津津身邊去。
變了聲的嗓音傳到顧津津耳中,就像那天她被人逼問一樣。“你知道你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我不知道,放我出去!”
“噓,注意你的形象,這可是在直播。”陳小姐臉色發白,卻沒了張揚跋扈的樣子,“放我出去。”
“你先說說自己都做過什麽,還有,這個場景你熟悉嗎?”
陳小姐不住搖頭,“我不認識這兒,讓我走。”
玻璃缸中開始被注水,嘩嘩的水聲刺激着顧津津的耳膜,她注意到陳小姐的上方被加蓋了一塊玻璃板,這樣的話,即便她會游泳都沒用。只要水位一到,她只能在裏面等死。
顧津津目光落向身側的男人,“直播的事,跟她有關是嗎?”
“還不止。”
畫面持續了很久,顧津津看得很不舒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裏面垂死掙紮的樣子。
靳寓廷拿了紅酒遞給她,她喝了兩口,聽見陳小姐惶恐承認了。
“是我,是我給姓喬的找到了這個地方,也是我給他出的主意,但我沒想拉九哥……下水。”陳小姐說到這,嗆了口水,她兩手揮舞下,又站了起來。“香水的事也是我做的,我收買了傭人……”
顧津津想得簡單,她一心以為喬予心有不甘,所以才會走了極端報複的路,但她沒想到他身後還有陳小姐在推波助瀾。
靳寓廷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陳小姐拍打玻璃的聲音透着急促的慌張,他的手機在響,靳寓廷拿過來一看,是陳家打來的。
消息挺快,相信他們這會正在全城搜救陳堇媛。
陳小姐在直播中提到了九哥,那陳家的人應該也要找到綠城來了。
只不過綠城這麽大的地方,他們翻得過來嗎?
就算能翻到那個影棚,那時候的陳小姐,怕是早就結束了一場最精彩的演講。
顧津津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湧進直播室,不少還是她的讀者,甚至有人刷了花,留言要胖揍陳小姐一頓。
靳寓廷不接電話,陳家也沒有放棄,他的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許久後,那邊應該也知道了直接找他沒用。少刻停頓後,主樓那邊的座機號出現在靳寓廷的手機屏幕上。
陳家跟靳家關系向來好,就算陳堇媛任性胡鬧,在陳家看來也罪不至于要受到這樣的委屈。
主樓來電話,自然也是替她求情的。
靳寓廷瞥了眼,通通不接,他将手機調成靜音。
有些細節,陳小姐不便明說,對方不止問了她的名字,還問了她家人的背景。她咬緊牙關也沒用,水位越來越上升,在那樣密閉的玻璃缸內,最要命的是那種缺氧的窒息感。
顧津津不知道靳寓廷要到哪一步才會喊停,卧室內關了燈,電視屏幕上的亮光刺激着人的感官神經,特別是陳小姐那哭喊的嗓音和神情,原來在生死面前,不論高低貴賤,只要是個人都會害怕。
門外陡然傳來陣敲門聲,緊接着,就是秦芝雙的說話聲。“老九,津津,睡了嗎?”
靳寓廷豎起食指放到性感的薄唇前,顧津津眸子微睜,壓低了嗓音說道。“你還想騙過媽不成?電視聲音這麽大……”
男人拉過被子蓋過顧津津的頭頂,他下了床,走到房門前,刻意又将系在腰間的浴袍帶子扯松些,讓白色的布料呈現出一種軟垮暧昧的姿态來。
靳寓廷一把拉開房門,走廊的燈光照亮他一雙明媚的眼,他下意識擡起手臂擋了下,“媽,您怎麽過來了?”
“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為什麽不接?”
“睡覺呢。”靳寓廷一手撐着門板,另一手輕松落在腰際,“大晚上的,有事嗎?”
“堇媛出事了,你知道嗎?”秦芝雙說着,視線穿過靳寓廷身側往裏看,她注意到了電視上的畫面,秦芝雙幹脆推開靳寓廷往裏走。“這事果然跟你有關!”
“跟我有什麽關系?”
秦芝雙指着偌大的電視屏幕,“那這是什麽?”
“直播頻道而已,誰都能看。”
屋內光線不明,秦芝雙伸手打開燈,顧津津蒙在被子裏,這個時候她也不好裝睡,她只得探出腦袋,“媽。”
秦芝雙看過去,卻是一眼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空酒杯。
她注意力這會也不在陳家小姐的身上了,秦芝雙難以置信地看向靳寓廷,“誰喝的?”
“我。”靳寓廷走過去幾步。
“為什麽會有兩個杯子?”
顧津津一聲不吭,抿緊唇瓣,靳寓廷想了想後說道,“都是我喝的,原本想給津津……”
秦芝雙直接動手打上去,“你是不是忘了津津還懷着你的孩子?你想生個醉娃下來是不是?”
靳寓廷忍俊不禁,摸着自己的手背,下手還挺重,“媽,沒那麽嚴重。”
“再讓我發現一次,你給我當心點。”
“好,我記住了。”
秦芝雙不放心,還要叮囑顧津津幾句。“津津,你是要做媽媽的人了,不能跟着老九胡來……”
電視內,陳小姐高喊聲救命,手掌砰砰地砸在玻璃上。
秦芝雙收回神看過去。“這該不會是要鬧出人命吧?”
“媽,她之前也對津津做了一模一樣的事。”
“什麽?”秦芝雙大驚,“什麽時候的事?”
“過去了,這會是她還債的時候。”靳寓廷将手輕落在秦芝雙的肩頭處。“她養成今日這樣的性子,就是被陳家慣出來的,上次冬至宴上,她做的事難道不過分嗎?”
秦芝雙冷着臉,別開了視線。
靳寓廷将她送到門口,秦芝雙走出去之際,沖着他說道,“我回去就跟你爸說,你和津津已經睡了,看來這件事跟你無關。”
“确實跟我無關。”
秦芝雙回頭瞪他一眼。“我相信你做事是有分寸的。”
“您放心。”
靳寓廷關上門,躺回床上,顧津津指了指電視。“關了吧。”
“不好看嗎?”
“我怕我晚上會做噩夢。”
靳寓廷拿了遙控器,将聲音調高,他起身關燈,躺回去的時候,結實的手臂圈住顧津津腰際。
“你……”
他一個側身,将顧津津按到身下,雙手就勢抱緊她,“媽下次再見你,就要追問你的肚子怎麽還不顯形,我看你怎麽回答?”
電視的光線打在靳寓廷背上,也照亮了顧津津的臉,她輕聲喘息,被他緊緊抱着,毫無反抗能力,“實在瞞不下去,我就實話實說。”
他指腹在她頸後摩挲,“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靳寓廷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瓣,顧津津呼吸一重,但她的雙手被他抱緊了,使不出力。他騰出的左手在拉扯她的睡衣,領口處敞開的白皙讓男人的眸子沉落些許,他細致而濃烈的吻從她下巴處順着優美的脖頸往下移,直到來至顧津津的胸前。
她面容浮現嬌羞,先前的兩次都是推搡着、糾纏着不肯讓他得逞,可這會呢?她全身發軟,在靳寓廷覆上她身體時,她居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
點燃的激情在四處炸裂,靳寓廷看到她這般反應,笑着吻住顧津津的眼角處。
她也是害羞,就勢閉上眼,一個勁往他懷裏鑽。
靳寓廷正好一手按着她的背,将她的身子揉軟了圈在懷裏。身後,陳小姐的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至于她還說了什麽,顧津津都聽不進去了。
她只求自己身體素質夠棒,別在今晚散了架才好。
翌日。
今天早上有霾,但上午時分,陽光穿透雲層撕開空氣中的陰沉,絲絲縷縷的光又透過玻璃直射向卧室內的那張大床。
靳寓廷起身的時候,顧津津還沒醒,她維持着昨晚睡着前的那個姿勢,這一晚,她就沒再翻過身。
被子被斜斜地蓋着顧津津半邊身子,她的玲珑曲線一覽無遺,靳寓廷彎腰替她将被子拉高。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閃爍幾下,靳寓廷起身時正好看見,他走到陽臺上,将門拉上後這才接通。“喂。”
“九爺。”
“事情都辦妥了?”
“辦妥了,靳太太的事情她也認了,事關靳家,我提前結束了直播。”
靳寓廷手掌撐在漢白玉的欄杆上,金黃色的細碎陽光跳躍在男人的發絲上,“她怎麽偏偏選了那種味道的香水?”
孔誠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靳寓廷隐約也猜到了些許。
“當年的事雖然隐瞞得很深,但陳小姐也有自己的人脈,她找到了秦家的人,上次出了商場的事情後,那一位至今還躺在醫院裏。陳小姐也是費了好大的心思,居然能将她找到。”
靳寓廷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兩下欄杆,孔誠繼續說道。“我今天一早去過醫院了,将她直接弄回了秦家,當年的事她不敢告訴陳小姐,但卻給了陳小姐一個重要的信息。”
“是關于那瓶香水吧?”
“是。她只跟陳小姐說,那種香味肯定會讓靳太太受不了,至于原因,她沒有跟陳小姐明說。”
靳寓廷心頭微緊,“那她跟你說實話了嗎?”
“說了,”孔誠的說話聲明顯往下低,“她說當年秦思慕去見商陸的時候,身上噴的就是這個香水。”
怪不得!
秦思慕是商陸的病原,用她死時身上帶着的味道去刺激商陸,她不發病才怪。
靳寓廷俊顏沉浸在一片晦暗中,他轉身背靠欄杆,顧津津還在睡着,她對他的世界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九爺,陳小姐以後絕對不敢再惹事了。”
“喬予呢?”
關于喬予,孔誠早就處理好了。“他綁架的事,證據确鑿,況且涉及到蓄意謀殺,他算是毀了。”
“毀了就好。”
靳寓廷可不想給任何人死灰複燃的機會。
他回到房間,正好顧津津醒了,她動了動身子,酸得厲害。
杏眸微睜,刺眼的陽光令她适應了好幾下,這才将眼簾完全睜開。顧津津看到靳寓廷站在床沿處,他應該還未洗漱,身上披着昨晚的那件睡衣,他當時脫下後就丢在了床上,一度還被她纏在身下……
顧津津整張臉紅透,昨晚的畫面像是放電影一樣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有些細節甚至還回憶成了慢動作。她将被子拉高些,蒙住自己的半張臉,就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
靳寓廷俊顏微沉,似有心事,顧津津注意到他掌心內握着手機。
“誰給你打電話了嗎?”
靳寓廷站在原地沒動,當年商陸出了那樣的事後,秦家的嘴是被封上了,但誰都沒想到秦思慕身上的香水味居然還能被拿來大做文章。他頓時覺得如芒在背,靳寓廷甚至沒看顧津津一眼,他轉身又回到了陽臺上。
他回撥了孔誠的電話,顧津津有些失落地坐起身。
靳寓廷壓低了嗓音在外面吩咐,“你問問秦思慕的家人,她死前穿了什麽、戴了什麽,不要有遺漏。”
“是。”
顧津津趁着他不在屋內,穿了衣服起身,她走到落地窗前,靳寓廷挂了電話往回走。
“怎麽不多睡會?”
“不早了。”
男人身上還挾裹着外面的涼氣,“是孔誠的電話,陳堇媛把該說的都說了。”
“噢。”顧津津沒有細問,将睡衣領子拉高了些。
“餓嗎?”
昨晚體力勞動過重,她身體早就被掏空,餓得都能吃下一頭牛。
兩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飯,顧津津不習慣西餐,她還是覺得白粥配包子、油條等最好吃。
靳寓廷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