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廷俊目緊閉,腦袋在她頸間蹭來蹭去,滿身的酒氣,熏得她微皺起眉頭。
孔誠擔憂地轉過上半身來,“九爺,您沒事吧?”
靳寓廷揮下左手,“轉回去!”
孔誠乖乖照做,顧津津手掌摸到他的腦袋,想要将他推開,無奈靳寓廷兩手抱她抱得太緊,幾乎要将她勒得喘不上氣。顧津津意識到他開始動手動腳,他這會難道是酒精上頭了?
“靳寓廷!”
他灼熱的呼吸噴灼在顧津津頸間,他黏住她不放,薄唇咬住她的耳垂,又在她脖子上咬了口,力道還挺重。
顧津津痛得蜷起上半身,“孔誠,你快管管你家九爺。”
孔誠這會端坐在副駕駛座上,頭也不敢回,“太太,我哪能管得住他。”
顧津津往窗邊擠,靳寓廷見狀,順勢将她推過去,只不過他也跟着貼了過去,手掌更是肆無忌憚要往她衣服裏頭鑽。她吓得攥緊下擺,“靳寓廷!”
坐在前頭的兩個人目不斜視望向前方,顧津津哪裏掙紮得過他,“孔誠……孔誠……”
她話語急迫,似在呼救。
孔誠摸了下鼻子,“太太,一會到家就好了。”
“好什麽啊?他之前喝醉酒也是這樣的嗎?”
孔誠依舊沒有回頭,“在綠城,跟九爺喝酒的人都會說一句‘您随意’,九爺一直以來,也都是很随意的。”
顧津津窘迫萬分。“他方才站那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分明是好好的,怎麽這會就……”
“太太,我也沒見過九爺喝多的樣子,實在給不了您什麽有用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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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寓廷腦袋靠着顧津津的胸前,他把她這兒當做什麽了?靠靠也就算了,還一個勁要往裏鑽。顧津津惱了,“靳寓廷,你是老鼠嗎?喜歡打洞!”
孔誠朝司機看眼,示意他放下車內的隔屏,畫面太污不忍直視啊。
“把他拉走……”
車子前後空間被隔開,孔誠這分明是見死不救。
回到西樓,待車停穩後,司機率先下車,替靳寓廷拉開了車門。
他這會似乎又清醒很多,修長的腿從車內邁出去,挺拔的身影絲毫沒有站不住的樣子。
顧津津從另一邊出來,頭發有些亂,衣服有些亂,孔誠見兩人走進了屋內,這才坐上車離開。
顧津津時刻提防着,生怕靳寓廷對她做出什麽事來。回了房間,他竟還知道睡前要洗澡,顧津津看他走路的樣子,怎麽都不像喝多了的。
趁着他進浴室的時間,顧津津思忖着她一會該怎麽辦。
要不溜去客房睡,再把房間反鎖?或者倒頭裝睡?
不行不行,萬一他不管不顧撲上來怎麽辦?
腳步聲從浴室內傳出,靳寓廷手臂垂在身側,手裏還拎了塊毛巾,“喝了嗎?”
“什麽?”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回去之前,給你的那瓶東西。”
顧津津看向床頭櫃上的懷姜膏,“沒呢。”
“明天喝,下午三點之前喝。”
顧津津不由擡起視線端詳着靳寓廷的臉,“注意事項記得這麽清楚,你沒喝醉吧?”
寬大的浴袍貼在男人緊實的肌肉線條上,他繞過大床,走到另一側後彎腰将被子掀起。“我跟你說過我喝醉了嗎?”
“那你方才在車上……”
“我在車上怎麽了?”
顧津津拉了下自己的領口,“我的扣子是不是被你扯掉的?”
“人還有得間歇性失憶症的時候,說不定,我這是間歇性醉酒症。”
顧津津才不信這鬼話,“你是裝出來的吧?”
靳寓廷坐在床上,頭發半幹,這會細碎地趴在前額處,平添出一抹慵懶的性感,“沒有。”
“不可能,你能這麽快就醒酒了?而且醒的這麽徹底?”
靳寓廷面色波瀾不驚,“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顧津津攥着兩個小拳頭上前。“靳寓廷,你當我傻呢?”
“你是不是特別懷念我在車上是怎麽對你的?”靳寓廷身子往後靠,腦袋枕着左手臂,他今晚是喝得有點多,但神志一直都是清醒的。腦子裏也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顧津津很久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我記得你說你是有男朋友的,分了嗎?”
26我是他老婆
顧津津下意識反問出聲。“幹什麽?”
“別告訴我,你們還在藕斷絲連。”
顧津津眉頭幾乎打成結,她當初雖然是随口一說,可這會經靳寓廷刻意一提,分明又在提醒她,她是被逼婚的,而且被逼得極慘,毫無招架能力。
她抿緊唇瓣不說話,而這樣的神色落在靳寓廷眼中,就成了默認。
他坐起身,眸子裏已然沉浸出陰寒,“顧津津,腳踏兩條船的滋味怎麽樣?”
“要真有,那也是跟你學的。”
“你倒是說說看,我還占了哪條船?”
顧津津對上靳寓廷的目光,“你夜不歸宿的時候,住在哪?”
男人不由失笑,“你要真想知道,直接問我就行,不用這樣拐彎抹角。”
顧津津才懶得管他,最好他天天晚上別回來才好。
她轉身去洗澡,洗到一半,大姨媽就來了。顧津津雀躍萬分,那晚上她壓根來不及做措施,看來以後不能掉以輕心。
翌日。
學校有考試,班主任早就在微信群裏通知了,每個人都要準時參加,包括已經在外實習的學生。
顧津津考完試後在門口等了會,這才見趙倩和另一個朋友交了試卷出來。
“我找了個特別贊的日料店,這次一定請你們好好吃一頓。”
“津津,你上次可把我們吓死了。”
“就是,”趙倩挽住顧津津的手臂,目光不住在她臉上打轉,“後來打你電話,你說沒事,他們肯定抓錯人了吧?”
顧津津想到那件事,心裏仍舊憤恨不已,“那是變态看不慣我,舉報我的。”
主幹道上,川流不息,孔誠擡頭看眼路标。“九爺,太太的學校就在前面。”
靳寓廷坐在後車座內,頭也沒擡,手裏快速翻閱一份文件,他只字未說,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
車子經過路口,不遠處有群學生簇擁經過,孔誠看到了顧津津的身影。
“九爺,是太太。”
靳寓廷擡頭,不經意一瞥,正好看到顧津津和幾人走進那家日料店,他眼眸輕眯,人群中居然還有男生。
不用細想,他就知道那裏頭肯定有顧津津的小男友。
靳寓廷合起手裏的文件,看了眼腕表,“正好我也餓了,就在這吃飯吧。”
“好。”
日料店內等號特別難,服務員看了幾人一眼。“先取號吧,三位的話可能要等一小時。”
“這麽久?”顧津津饑腸辘辘,可是看店裏分明沒有那麽多人。
“大桌不用等,但是你們人數不夠。”
這時,旁邊的一個男生開了口,“顧津津,我們拼桌吧。”
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平時關系又好,顧津津當然不介意,“好啊。”
服務員立馬取了個大桌的號遞給他們,“進去右轉,58號。”
桌上很快擺滿琳琅滿目的日料,顧津津看眼跟前的芥末章魚,她拿了筷子就要開動。
一口放到嘴中,芥末的辣味瞬間刺激到她的味蕾,顧津津剛要跟對面的趙倩說什麽,擡起的目光卻看到靳寓廷正朝她走來的身影。
顧津津忘了咀嚼,舌頭被辣的毫無知覺,靳寓廷目光緊鎖住她,看樣子就是沖着她而來的。
顧津津将手伸到一邊,趁着旁邊衆人不注意,一個勁朝靳寓廷揮着,別過來啊,別過來。
但他哪裏會聽她的,靳寓廷很快走到她桌旁,然後站定,“今天怎麽不回家吃飯?”
顧津津咽下嘴裏的東西,衆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趙倩沖對面的顧津津眨眨眼,“帥哥啊,津津,你不是最花癡顏好身材好的小哥哥嗎?快看啊!”
顧津津真想把她的嘴捂住,靳寓廷的目光看向她旁邊坐着的男生,呵,她就這眼光?
長相不如他,瘦的跟個猴子似的,一副眼鏡都快把鼻梁給壓塌,再看穿着……格子襯衫運動褲!
靳寓廷不由失笑,“津津,怎麽不把你的同學們介紹給我認識?”
趙倩兩眼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大,顧津津面紅耳赤,不想搭理,孔誠跟在後面,也是第一次見靳寓廷這樣無聊。
“那還是我來做下自我介紹……”
“他……他是我男朋友!”顧津津搶着回道。
一束束詫異的目光射向靳寓廷,顧津津丢開筷子起身,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帶到邊上,“你幹什麽!”
“跟你打個招呼而已,你心虛什麽?”
“你……”
孔誠走過來适時提醒,“九爺,包廂備好了,一點鐘您還有個會議,不能耽擱。”
“嗯。”靳寓廷将手臂抽出來,沒時間再跟她繼續玩下去。
他倒是抽身離開了,潇灑得不得了,顧津津心裏窩火,看到靳寓廷走到包廂門口時,有個女人跟過去幾步。
很快,兩人一道進入包廂,孔誠進去後轉身将門拉上。
看來,這裏頭有貓膩啊,顧津津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
來到包廂前,她伸手拉開門,女人挨着靳寓廷坐,孔誠見到顧津津進來,忙準備起身。
顧津津笑顏如花,目光緊鎖住靳寓廷不放,她學着他方才欠揍的樣子說道,“寓廷,這是誰啊?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女人面露猶疑,視線落到顧津津臉上,“你又是誰?”
這會,顧津津的同學和朋友都不在,她臉皮自然能厚的起來,但她也沒有立即承認,她緊挨靳寓廷坐到另一邊,“這話應該我問你。”
女人打扮時髦,看着也挺年輕,能近身挨着靳寓廷坐的人,關系肯定不一般。
顧津津嘴角若有若無勾起,這叫一報還一報。
靳寓廷朝她看眼,表情似乎有些凝重,“我們在談事,你先出去。”
呦,裝得多正經一樣。
顧津津側過身,緊摟住他結實有力的臂膀,腦袋靠在他肩上後不住輕蹭,“我是他老婆啊,名正言順的,老公,是不是?”
女人聞言,恍然大悟。“原來都是一家的。”
“我跟你可不是一家的,靳寓廷的太太只有我一個。”顧津津說罷,搖晃下靳寓廷的手臂,“老公,是不是嘛。”
她明顯感覺到靳寓廷的身子僵住,顧津津得意地輕挽唇角。
女人莞爾,接着說道,“想不到九太太還是個醋壇子啊,你好,我是靳市長的秘書。”
什麽?
顧津津像是扔掉燙手山芋般松開了抱住靳寓廷的手臂。
27出事
“靳……靳市長?”
“對。”
那不是靳寓廷的長姐嗎?
顧津津小臉發燙,她實在是胡鬧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談正事,我這就走。”
“走什麽?”靳寓廷見她欲要起身,伸手按在她腿上,“在這也是吃,難道我這兒的,比不上你桌上的?”
“你們要談的事,我不方便聽……”
靳寓廷摟住她的腰,另一手拿了筷子放到她手裏,包廂內的食物一早就被安排送進來,只是大家都未動筷。
“長姐的意思,是要我截了段家人的生路。”
女人端起杯清酒,輕啜口,“這樣的事情,九爺您也不是第一次幹。”
“段璟堯很快會聽到風聲,到時候,長姐就不怕麻煩?”
“她如今在這個位子上,怕的人不多了,況且是段璟堯先将她一軍,依着她的性子,又怎麽可能不還手呢?”
顧津津聽得心驚肉跳,她雖然只在婚禮上見過靳睿言,但她對靳家的人物關系也算搞得很清楚,段璟堯可是靳寓廷的姐夫,是靳睿言的丈夫。
桌上鋪滿各種吃食,但誰都沒有動,顧津津不自在地放下筷子,“我朋友她們還在等我。”
靳寓廷先前的話點到為止,見她執意,也就松開了手,确實有她在,很多事不便談起,畢竟千防萬防,連枕邊人都不一定是可靠的。
顧津津一路走出去,如芒在背,她想到了靳韓聲夫婦,再想到了靳寓廷的長姐,難道靳家的人,竟能允許夫妻間自相殘殺嗎?
趙倩她們都在等她,顧津津一落座,旁邊的男生立馬問道。“天哪,剛才的人真是你男朋友?”
“津津,你太過分了,這種事我們怎麽不知道?”趙倩不滿地打了下她的手背。
顧津津只好胡亂解釋,“相親認識的,我媽比較着急……那個,剛談,剛談呢。”
說話間,她看到孔誠正走過來,顧津津小臉溢滿防備,孔誠到了跟前,彎腰恭恭敬敬說道,“太太,九爺說您想吃什麽随便點,一會結束後直接走就行,這一桌算在他的賬上。”
顧津津喉間輕滾,靳寓廷要真是好心,他大可以電話或者短信通知她一聲,幹什麽非讓孔誠過來?
孔誠走的時候,略有深意地睨了眼顧津津身旁的男生,如果他真跟她有什麽關系,這會也應該知難而退了吧?
一頓飯吃得不安生,顧津津讓桌上的人每個都吃得扶牆而出,他們這才保證回到學校後絕不亂說。
放學後回了西樓,顧津津剛放下包,外頭便傳來門鈴聲。
傭人過去開門,原來是錢管家來了。
“九太太,您回來了。”
顧津津聽着這聲稱呼,還是別扭,錢管家站在門口并未進去,“太太讓您去趟主樓。”
“好。”
顧津津嫁進靳家後,很少去主樓,她跟在錢管家身邊,“是有什麽事嗎?”
“九太太不必緊張,太太想帶您出趟門而已。”
顧津津走進主樓的客廳,意外地看到商陸也在,秦芝雙站起身,朝顧津津招下手。
她快步上前,秦芝雙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你跟我一道帶你大嫂出去走走。”
顧津津面露猶疑。“大嫂這樣……沒事吧?”
“她安靜的時候,同正常人差不多,最近又天天都在服藥。”秦芝雙頓了下後繼續說道,“昨天商陸娘家來了人,他們說得也對,我們總是将她關在家裏也不好。”
顧津津看到秦芝雙拉了下商陸的手,她乖乖起身,神色如常,一點沒有瘋癫的樣子。
司機将車停在門口,顧津津緊挨商陸站着,茶色玻璃上倒映出兩個身影,商陸看得出神,她眉眼間恬靜溫和,漂亮的瓜子臉白得仿若透明。
商陸确實是個美人,她若不癡瘋,會有多少人為她神魂颠倒?
坐進車內,秦芝雙讓司機開往就近的商場。
路程距離靳家并不遠,商陸一路上都很安靜,并不像會鬧事的樣子。來到商場,秦芝雙拉着商陸的手,沖着顧津津說道,“去三樓看看吧,你大嫂平日裏的衣服都是韓聲看了畫冊直接讓人送去的,今天難得出來,你們都去試試。”
坐了電梯上去,顧津津對這兒并不熟悉,來到二樓,轉個彎就是去往三樓的電梯。
秦芝雙和商陸走在前面,顧津津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低頭準備看是誰打來的。
肩膀猛地感覺到疼痛,她被撞得跌向旁邊櫃臺擺放的娃娃機。
緊接着,一道尖叫聲傳到她的耳朵裏,顧津津爬起身,就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将秦芝雙推倒在電梯上,她雙手按住商陸的肩膀,将她往扶手電梯外按去。
“你把我女兒的命還給我!你以為瘋了就能掩蓋掉所有的事嗎?你去死!去死吧!”
商陸仰躺在扶手上,電梯還在上行,她雙腿即将懸空,整個人就要被女人給推下樓。
顧津津想也不想地沖上去,她伸手抱住商陸的腿,将她拉拽回來,另一手扯着女人的褲腿将她推開。
電梯口站着不知所措的一對小情侶,可誰都沒有想到去按停止鍵。
商陸跌坐在地,手臂和掌心磨出一大片傷,她看了眼手上的血,厲聲尖叫起來。
女人不死心,還想将她拽起身,顧津津拉住她的手臂,二人在電梯上撕扯,秦芝雙摔得也不輕,這會扶着腰,蜷縮在原地高聲喊着救命。
顧津津和婦人撞在了扶手上,她想将顧津津推下樓,兩人一起撞向旁邊,顧津津心裏一驚,感覺自己失去重心栽了出去。
肩膀上咻地一緊,她回頭看到商陸站起身,正死死抓住她的衣領不放,過了幾秒後,顧津津的耳朵裏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她腦子裏全是空白的,依稀記得她方才好像做了個推人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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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放心,有我在
下面,陣陣尖叫聲幾乎要刺破顧津津的耳膜。
商陸将她完全拉回來,電梯運行到三樓,秦芝雙也在別人的攙扶下起身。
她們幾乎是跌跌撞撞走出了臺階,顧津津聽到底樓傳來的喧鬧聲,她心髒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去,她腳步不由往旁邊挪,想要看看下面的情況。
一只手伸過來捂住她的眼睛,顧津津聽到秦芝雙顫抖着嗓音說道,“別看,別看……我這就通知老九,都別怕。”
顧津津被她拉到旁邊,秦芝雙很快撥通靳寓廷的電話,她零零碎碎的說話聲傳到顧津津耳朵裏,她卻連句完整的話都拼接不起來。
商陸蹲坐在地上,不停搓着手上的血。顧津津知道這是三樓,人就這樣摔下去,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
關鍵時刻,秦芝雙将顧津津和商陸拉靠在一起,沒過多久,一名身穿西服的男人帶着幾個保安過來。
“靳太太?”
顧津津恍惚擡眼,看到男人的胸牌上寫着經理二字。
“我這就安排送你們去醫院,請。”
顧津津眼神朦胧,雙手落在後面的玻璃隔板上。“我……一會警察肯定會來的,人是我……”
“津津,”秦芝雙打斷她的話。“你和商陸都受了傷,趕緊去醫院,剩下的事情老九會解決。”
秦芝雙拉住她往前走,商場電梯口的人不多,但有人正掏出手機準備拍攝。
幾名保安見狀,沖過去擋在跟前,“不準拍!”
秦芝雙腳步急促,顧津津差點跟不上她,商場直接派了車将她們送往醫院。
醫院內病房緊張,顧津津和商陸沒能安排在一起。
商陸受了刺激,方才說什麽都不肯進醫院,還把自己的手臂給抓傷了,秦芝雙放心不下,只能親自陪護。
顧津津蜷縮在病床上,屋裏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旁邊病床上的人忍不住痛,一直在呻吟。她伸手捂住雙耳,可不起絲毫作用,腦子裏都是她和婦人推搡、撕扯的畫面,視線仿若被蒙了層血色,揮之不去。
九樓是VIP病房樓層,這會的樓道內幾乎無人走動,一串腳步聲急促來到門口,男人伸手推開門,放眼望去,看到商陸閉緊眼簾,面色發白地躺在病床上。
秦芝雙着急起身,“老九。”
靳寓廷關上門,滿眼的急切,平日裏的沉穩也被擊了個粉碎,他來到病床前,彎腰端詳着商陸。“她怎麽了?”
“鬧得厲害,醫生打了鎮定劑,剛睡着。”
靳寓廷注意到她的手掌纏着紗布,手臂上也有明顯的擦傷,“到底怎麽回事?”
“老九,你去看過津津了嗎?”
靳寓廷沒說話,陰戾的眸子緊盯商陸,秦芝雙見他這幅樣子,也知道了答案。“津津在二樓,為什麽不給她安排單獨的病房?”
“找了郝院長才挪出這麽一間,醫院病房實在緊張。”
秦芝雙嘆口氣,“但你要記得,她是你老婆啊。”
病房內的窗簾拉上一半,靳寓廷半身都隐在黑暗中,精致絕倫的五官在蹙眉間似乎帶出微微的猙獰。“媽,我為什麽要找個人結婚,現在您清楚了吧?”
秦芝雙目露吃驚,半晌後,方開口說道,“但你現在已經有家室,商陸是你大嫂,你該放在第一位的是津津。”
靳寓廷薄唇抿成一道直線,秦芝雙焦急催促。“一會你大哥就要來了。”
見他杵着不動,秦芝雙走過去推着靳寓廷的肩膀,“津津病房裏沒人照顧,又出了這麽大的事,她肯定吓壞了。”
靳寓廷的心跳聲劇烈得好像要從胸口蹦出來,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了拳,秦芝雙握住他的手,“老九,今天要不是津津拼命抱住了商陸,這會掉下去的……就是她了。”
男人眼皮跳動,下巴處的冷毅線條繃得很緊,商陸沉沉睡着,她睡着的模樣,才是靳寓廷所熟悉的那個商陸。
他松開手,高大的身影動了動,這才轉身往外走。
顧津津不敢通知爸媽,她這會能想到的人,居然只有靳寓廷。
她被臨時安排在三人病房內,靳寓廷找過去,看到前面有家屬推開病房門,門板砰地一聲撞在牆壁上。
他看了眼床位號,擡腿往裏走。
中間病床上的人一直在咳嗽,咳得滿臉通紅,甚至上半身挂在床沿處。
顧津津眼裏有惶恐,餘光睇見門口出現的男人,靳寓廷看到她潭底陡然一亮,那種神色,就跟他去警察局接她時一樣。
她踢開身上的被子,着急起身,“靳寓廷!”
顧津津身子往前栽,靳寓廷一把将她攙扶住,她踮起左腿,兩手下意識握緊他的臂膀。“那……那個人怎麽樣?”
“在搶救。”
“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會沒命吧?”
靳寓廷目光落到她臉上,才發現她滿臉慌張,眼圈通紅,好像偷偷哭過。她心裏煎熬萬分,又急又怕,可她還被一個人丢在了陌生的病房裏這麽久。
秦芝雙跟她說別怕,靳寓廷會出面解決的。
可她還是怕啊,她怕失手害死了人,這種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陪伴的滋味太難受。她緊緊握住靳寓廷的外套,仿佛這是她九死一生之際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靳寓廷這才意識到,她還只是個學生,這輩子都沒碰到過這樣的事。
“放心吧,有我在,不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有事。”
顧津津菱唇抑制不住輕顫,靳寓廷的話讓她覺得心安,不到那一步,她也不會有那樣的感受。
她第一次覺得他和她靠得這樣近,她往前挪動步,猶在顫抖的身體靠進他懷裏。
顧津津閉上眼,好像能聽到靳寓廷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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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波讨伐正在路上,老九,你頭上頂個鍋蓋,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吧
29心,微微痛
靳寓廷感到肩頭一重,他垂首看向顧津津的頭頂。
她平日裏張牙舞爪的,若不是驚吓過度,她對他也做不出這樣親昵的舉動來。
靳寓廷看到她頸間的一片白皙,他擡起手掌,安慰性的覆上去輕拍兩下。
“我想回去,我不想待在這。”
“好。”
顧津津直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兩步,靳寓廷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回自己身側,“你的腿怎麽了?”
“碰了下,沒事。”
這時,有護士走進來,一手拿着托盤,另一手将筆插進袋口,“你還是不肯清理傷口嗎?”
顧津津看到她手裏拿着紗布、剪刀等,“就是小擦傷,應該沒事吧。”
“這還擦傷呢?你就不怕傷口發炎了?”
靳寓廷低頭,看到顧津津膝蓋處的褲子是破的,他手臂摟在她腹前,将她拖回到病床上。
顧津津不得已,只好乖乖躺着,她将褲子慢慢往上拉,纖細的小腿顯露出來,一道手指長的磕傷染紅了靳寓廷黑邃的潭底。傷口的血跟褲子連在一處,她不敢動,痛得冒出身冷汗。
靳寓廷心頭湧起無名火,“都這樣了,你還不肯讓人給你處理?”
護士用浸濕的棉球按在她傷口上,膝蓋處的布料暈染開,她稍用力将褲子往上推。
顧津津痛得握緊手掌,腿往後縮,靳寓廷一把按住她,“別亂動。”
“傷口挺長,所幸不深,我給你處理下。”護士說着,手腳利索的換了酒精棉球。
當時情況緊急,顧津津抱住商陸的腿,為了将她拉回去,只能跪在運行的臺階齒口上。她平日裏連打針都怕痛,顧津津閉緊眼簾,“輕點。”
靳寓廷離她很近,見她羽睫顫動,心下免不了一軟。
她想轉移注意力,“靳寓廷,大嫂在哪個病房?”
“問那麽多做什麽。”
“你去看過她了嗎?”
靳寓廷眼色微沉,視線落到她那條細長的傷口上,他喉間滾動,吐出的字語有些艱難。“沒有。”
“一會,我們去看看她吧?”
“不用。”
顧津津嘶了聲,抓住他的手臂,“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管好你自己,她那邊有大哥在。”
顧津津聽到這話,不由擡頭朝他看看,這麽說來,他是一得到消息就來醫院看她了。
她嘴角輕挽,靳寓廷見護士已經将傷口處理好,“需要住院嗎?”
“不用,過幾天來換藥就行。”
顧津津說了聲謝謝,着急要起身,靳寓廷看眼她的樣子,伸手扶住她。
她一瘸一拐往外走,走得又慢,快出醫院門口時,靳寓廷實在看不下去,攔腰将她抱了起來。
這番動作太突然,顧津津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放我下來。”
“這樣陪你走,要走到什麽時候?”
一輛車快速沖進醫院,車輪剛剎停,後車座的車門就被推開了。
靳韓聲風塵仆仆而來,在杭州的會開到一半就往回趕了,他肅冷的臉上藏匿不住緊張,走上臺階時,一擡頭就看到了正在下來的兩人。
“商陸呢?”
靳寓廷居高臨下盯着他,“她是你的人,你怎麽倒問起別人了。”
靳韓聲聞言,看了眼他懷裏的顧津津,快步沖進醫院內。
司機開了車過來,孔誠下去替二人拉開車門,靳寓廷彎腰将顧津津放到車內,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就讓司機開回西樓。
半路上,靳寓廷冷聲問道。“那人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中,一樓正好是床品展覽區,掉下去的時候砸在了床上,要不然肯定當場斃命。”
顧津津看眼窗外,兩手緊張地握在一起。靳韓聲來到九樓的病房內,他走進去的時候,看到秦芝雙疲憊擡下頭。“韓聲。”
他一語不發,目光緊鎖住躺在床上的女人。商陸安安靜靜地睡着,這個樣子不哭也不鬧,卻讓靳韓聲覺得害怕。
他來到床邊,她胸口處的起伏很弱,臉色又蒼白的厲害,靳韓聲伸出右手,放到她鼻翼跟前的手指在發抖。
“韓聲,你做什麽?”
她在呼氣,她還活着。
靳韓聲兩手落到商陸的肩頭,他彎下腰,前額同她相抵,半晌後,才閉上眼簾,呢喃出聲。“商陸,商陸。”
秦芝雙看在眼裏,目露不舍,“既然還愛她,平日裏就別再胡鬧刺激她。”
很多事,秦芝雙不懂,靳韓聲閉緊的牙關微松,“以後再也別勸我放她離開,她是我的人,這輩子都只能待在我身邊。”
靳韓聲伸手将她摟到懷裏,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不想,只要她在身邊就好。回到西樓,顧津津下了車,她自顧往裏走去。
進了客廳,靳寓廷問她一句。“晚上想吃什麽?讓廚房準備。”
“肉。”
靳寓廷覺得好笑,但還是吩咐廚房晚上多準備些肉。
顧津津走到樓梯前,準備上去,靳寓廷将她抱了起來。
進了卧室,他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天已經黑透,漫無邊際的濃烈夜色透過玻璃擠進屋內,顧津津見他起身,似乎要走。
“你去哪?”
“去書房,還有點事要處理。”
顧津津掀開被子,“我跟你一起去。”
靳寓廷坐向床沿,看着她一連串的急迫動作,“你怎麽了?”
“我不想一個人待着。”
她害怕,怕得不行,她知道一旦那個人搶救不過來,她就完了。
靳寓廷望見她潭底的懼怕,他将被子壓回顧津津身上,“十分鐘後,我就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打擾你,就在書房等你。”
靳寓廷站起身,修長的影子投落到大床上。“不行。”
顧津津未說完的話吞咽回去,她知道在他心裏,她什麽都不算,所以就算再害怕,她都不該去拉着他。
顧津津躺回到床上,将被子拉高過頭頂,就像小時候看了恐怖片不敢睡覺,只要被子一蒙住頭,她就會告訴自己,沒事了,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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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老九跟我哭訴了,說被一幫小姐姐小妹妹們罵死了
我問他,小心髒受傷了吧?要不要安慰安慰你啊?
老九說:好啊好啊,吃口肉肉就好。
被我一腳踢飛出去
O(∩_∩)O哈哈~我做的對吧,對吧,對吧~
30另有深意的謝禮
腳步聲慢慢走到門口,很快,消失在顧津津的耳朵裏,她抓緊被子,仍舊不敢推開。
靳寓廷走進書房,孔誠在裏頭等他。
他随手關上門,“秦家那邊不是解決了嗎?錢也拿了,怎麽還會出這樣的事?”靳寓廷表情冷肅,話裏透出冰一般的陰寒,“如今半死不活的,還不如摔死了幹脆!”
孔誠站在旁邊,适時提醒靳寓廷。“我看了事發時的監控,如果她真的死了,太太也會很麻煩。”
靳寓廷走到窗邊,想到了商陸躺在病床上的蒼白模樣,她差點被人推下樓摔死,那個女人就該被千刀萬剮,下地獄才好。可是下一瞬,他又想到了顧津津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她若是背負上人命,恐怕這輩子都會過不好。
“有沒有吩咐醫院那邊,不計一切,全力搶救。”
“吩咐了。”孔誠跟在靳寓廷身後,“秦家喪女之後,雖然拿了賠償也消停了,但沒想到今日……”
靳寓廷冷哼聲,眸子內沉寂的陰狠在轉醒,“我沒找他們算賬就不錯了,若不是為了商陸,這件事的解決法子可不是這樣的。”
“九爺放心,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人盯着秦家的一舉一動。”
顧津津被夢魇壓得喘不過氣,夢裏面,那個女人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要掐她的脖子,可她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她知道這是夢,但就是醒不來。
“顧津津?”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叫她。
肩膀被用力搖晃,顧津津吃力地睜開眼,跟前的身影由模糊變得清晰,靳寓廷坐在床沿處看着她,“做噩夢了?”
她伸手擦了下臉,“嗯。”
“肚子餓嗎?”
顧津津後背黏稠,“醫院那邊有消息嗎?”
“搶救過來了,只不過傷得比較重,要在醫院躺一段時間。”
“真的?”顧津津眼眸內閃出明顯的亮光,她握緊靳寓廷的袖口,“不會死,是嗎?”
“是。”靳寓廷沒有跟她說實話,因為他已經做好打算,就算那個女人到時候搶救不過來,真死了,他也要将消息壓下去。顧津津頂多算是正當防衛,他完全能做到将一個人的死訊悄無聲息地掩藏掉。
顧津津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靳寓廷看到她滿臉輕松,他繃緊的嘴角跟着舒展開。“不過,醫藥費可是筆不小的數目。”
只要人活着,別的都不是事。
顧津津唇瓣輕挽,“不是有你嗎?”
“人是你推的,賠錢的事為什麽要我來?”
“當初也是你答應的,只要我同意結婚,你的錢和關系可以随便用。”顧津津說着下了床,靳寓廷擡頭看她眼,“你倒記得很清楚。”
“當然,你要堂堂的九太太去操心別人的醫藥費,這不是啪啪打您的臉嗎?是不是啊,九爺?”
得,她這會倒是恢複過來了,生龍活虎的欠揍樣。
來到客廳,菜已上桌,孔誠從沙發上站起來,他也算是靳寓廷最親近之人,所以有時候會留在西樓一道用餐。
顧津津埋頭吃了幾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