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仙美食(三合一)
【任務十三:練習詩朗誦超過八個小時。】
【任務完成後, 可得詩歌朗誦實用技巧。】
聽到這任務,溫茵茵還沒反應過來
片刻之後她才回過神,原來再過兩天就是彙演的日子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這些天她跑到清市進貨, 又與溫國華那一家子耗到現在, 還真把彙演的事情給忘了。
本來系統提醒她練習的時候,她還有些心虛, 但是再一聽見這獎勵, 溫茵茵立馬就熱血沸騰了。
只要練習,就能得到詩歌朗誦實用技巧的獎勵,這簡直是一道及時雨!
見溫茵茵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沈月娥更覺得莫名其妙了,用為難的眼神看着溫茵茵:“你沒事吧?秀華那閨女每天都在練習,我做飯的時候總能聽見。還別說,人家唱得挺好!”
沈月娥對溫秀華有意見, 對她的閨女意見更大。才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心眼這麽多, 見不得人好就算了, 還欺負自家妹子呢!光是這樣一想,沈月娥就恨不得溫茵茵趕緊把周翩翩給擠出名單。
“茵茵,你都準備好了嗎?”沈月娥眼神熱切, “我倒要看看到時候秀華那閨女是怎麽倒大黴的!”
溫茵茵抿了抿唇,一只手輕輕摸了摸老板遞來的羊絨毛線, 輕聲說道:“還沒有。”頓了頓,她問老板, “這毛線有沒有藍色的?”
沈月娥瞪圓了雙眼。
什麽?溫茵茵竟然還沒有準備好!隔壁草屋那周翩翩可是連穿什麽衣服都想好了,每天穿着她那條怪稀罕人的白裙子站小溪邊唱歌呢!
這樣一想, 沈月娥的腦袋都耷拉下來,垂頭喪氣的樣子。
完了完了,這回得讓秀華那閨女出盡風頭了。
毛線店老板照着溫茵茵的要求,拿出幾團藍色的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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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茵茵拿在手中仔細比較,最後目光停留在一團海軍藍的毛線上。
她還記得重生回來第一次與顧明煜見面的時候,他就穿着這樣顏色的大衣。那一身衣服将顧明煜的氣質襯得更加冷冽,可他低笑的時候,眼底的光芒卻又變得溫暖,直到現在,溫茵茵都還不清楚究竟是那海軍藍的大衣襯得他與衆不同,還是他給這顏色賦予了不同的意味。
她只知道,這顏色的羊絨毛線織成圍巾,肯定适合他。
溫茵茵講了價,最後付錢買下這毛線,将袋子接過來的時候,她的動作很輕,低頭又看了一眼,才安心地捏緊袋口。
看着溫茵茵這神情,沈月娥又伸長脖子問道:“茵茵,你是不是賺了很多錢?”
溫茵茵失笑,搖了搖頭。沈月娥又感慨地嘆了一口氣:“肯定賺了不少錢,否則買毛線也不會像收野菜一樣,這麽幹脆。”
這毛線很貴嗎?以溫茵茵現在的生活水準來看,價格确實是高的。若是拿來給她自己用,她肯定舍不得,可這毛線是用來給顧明煜織圍巾的,她咬咬牙也得舍得,因為他的恩情,遠不止這幾十塊錢。
那天顧明煜對她說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他問能否給一個機會,溫茵茵沒有正面回應,并不是因為她有多害羞。
她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上一輩子,他們之間的交集并不多,顧明煜願意默默地幫她,說到底只是因為同情,并不出自于男女之情。
而這一世,雖然溫茵茵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相處與上一世是不一樣的,甚至時而會迸發出些許火花。
可另一方面,溫茵茵卻還是在猶豫。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應該是相互的,不是一味索取,也不是一味接受。
她不想欠他太多,只希望自己能夠成長,直到各方面條件足夠與他匹配時,再考慮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
這兩天,沈月娥收獲不小。
溫國華給她的那四塊錢,沈月娥已經覺得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似的了,可沒想到發了一筆橫財之後,溫茵茵還帶她去鎮上溜達了一圈。
沈月娥第一次去鎮上的國營單位,第一次參觀大禮堂,看見溫國華灰溜溜地被辭退,回家的時候還跟着溫茵茵去了一趟菜場!
溫茵茵很大方,自己買了油打了肉也就罷,還給沈月娥送了一刀肉呢。
沈月娥提着這刀肉回家,心裏美滋滋的,一到家,就嚷起來:“娘,今天茵茵給我們送一刀肉,你想咋吃?”
吳大娘跛着腳從裏屋走出來,一看見這肉,頓時驚訝:“茵茵咋給我們這麽多肉!”
院子的門還敞着,沈月娥眼睛一瞥,看見周翩翩站在溪邊,纖細的身影微微一側,那耳朵都快要豎起來了。
沈月娥挺了挺胸脯,擡高了聲音說道:“娘,今天茵茵心情好!她說自己終于忙完了,接下來就是準備那比賽了。我對茵茵有信心,這一次她肯定要拿第一名!”
吳大娘也樂呵呵笑起來:“茵茵還真是我們村最好看也最有本事的姑娘。”頓了頓,她又說道,“你沒事多跟她學習。”
沈月娥“哼”了一聲,卻也沒有不服氣,跑回屋去枕頭下拿出四塊錢,又風風火火跑回來,塞到她娘手上,“這錢也是托茵茵的福掙的,給你了!”
屋內,這娘倆說起今天在鎮上發生的事情,吳大娘聽得啧啧稱奇,只覺得大快人心。而屋外的小溪邊,周翩翩的身影僵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她想知道鎮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想知道溫茵茵又做了什麽讓沈月娥佩服到五體投地的事情,可是,她就是伸長了脖子,都聽不見。
因為“砰”一聲,沈月娥直接把門給關上了,還丢下一句話:“管好你自己!”
周翩翩被氣紅了眼,回到家,恰好看見周芝芝坐在門檻上吃糖果。
“你哪來的糖?”周翩翩皺着眉問了一句。
周翩翩眨了眨眼,怯生生地看着她:“茵茵姐給我的。”
周翩翩說這話的時候,小嘴巴裏的牛奶糖正在慢慢被口水融化,甜到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因此說話的語氣就顯得含糊不清。
周翩翩費勁聽清楚她說的,而後冷聲問道:“你在哪裏見着她的?”
“我跟小寶哥哥在他爹辦公室裏玩見到茵茵姐的。”對上周翩翩冷漠的眼神,周芝芝往後縮了縮,小聲道,“茵茵姐去借書看。”
溫茵茵還向村支書借書看?周翩翩眸光一凜,冷笑一聲。
借書看也好,幹些沒用的事情,耽誤耽誤時間,就不必再與她搶機會了。
彙演的一等獎,她要拿到,十塊錢的獎金,也必然會是她的。
周翩翩已經在心底狠狠地罵了溫茵茵好幾通,然而她并不知道。
此時溫茵茵正拿着從村支書辦公室借來的詩歌集,一頁一頁翻閱。
參加詩朗誦大賽,選擇的是什麽詩篇,這非常重要。一些詩篇不适合被朗誦,念起來會顯得幹巴巴的,不利于讓人代入到她的情緒中。
溫茵茵真正投入到一件事情中的時候,就會格外專注,此時她将這詩歌集中的每一篇詩歌都輕輕念了一遍,找找感覺。
其實朗誦應該是最容易入門的表演項目了,溫茵茵只多念了幾次,感覺就比最初的時候好了不少。
姚瑞蘭過來的時候,溫茵茵恰好選了一則詩篇,這是古人作的詩詞,由兩個部分組成,上闕表達的是詩人懷才不遇心中憤懑的情緒,可到了下闕,仿佛形勢驟然扭轉,所有的苦悶全都被寄托于詩句之中,又被輕易化解開來,留下的是氣壯山河一般的豪邁誓言。
這首詩詞念起來大氣有力,即便此時溫茵茵還沒有投入感情來朗誦,都已經感覺到不錯的效果。
但是,只這一首詩篇,太短了。她估計自己剛站上臺沒一會兒,就已經念好要下臺了。
溫茵茵低頭,暗自思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而此時,姚瑞蘭擔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茵茵,你去比賽沒衣服穿,怎麽辦?”
溫茵茵一愣,這才意識到這問題的嚴峻性!
既要上臺表演,那肯定得穿得像模像樣的。溫茵茵之前雖沒有參加過這種形式的比賽,可光是想一想後世電視上的晚會,也能猜到參賽者的服裝必定要講究一些。
說起來,溫茵茵真沒什麽好衣服。過去她不愛臭美,家裏條件也不允許,總是那幾件灰突突的衣服輪換着穿,打了補丁還不舍得扔。
現在好了,衣服比以前多一點,可那都是她用來賣的,不适合穿上臺。
姚瑞蘭見溫茵茵一臉苦惱,也知道這孩子最近忙暈了頭,壓根沒考慮到着裝問題。于是她只能去之前收拾好要去到鎮上賣的衣服裏找,可找來找去,最後只是無奈地說:“茵茵,你就不能進一些裙子嗎?”
沒有裙子,也沒有襯衫,溫茵茵進的貨幾乎都是最适合大過年穿的外套和較為休閑的毛衣。這個時候,大家舍得花高價買時髦貨,可時髦的衣服必然也得實穿。寒冬臘月的,這會兒沒有暖氣,也不時興後世那打底褲,誰會穿着單薄的裙子滿街跑呢?至于襯衫——溫茵茵倒是很有興趣,只是那市場裏襯衫的款式大多老式沉悶,她一件都看不上,因此也就不費這個錢了。
溫茵茵真是沒想到,這會兒她一個賣衣服的,倒是被自己沒有衣服穿給難倒了。
她擰了擰眉,有些猶豫,要不明天早起去鎮上買一件?
但是,只為了登臺表演穿一次的衣服,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錢買,溫茵茵有點舍不得。
姚瑞蘭的眸光也黯了下來:“早知道那天去百貨大樓就給你買裙子了,我那棉服買來也不怎麽穿,真是浪費了。”
“誰說的?給自己的娘買衣服,怎麽能叫浪費呢?”溫茵茵笑了笑,下巴靠在姚瑞蘭的肩膀上,撒着嬌說道,“再說了,你那天不是穿去我爹單位了嗎?”
聽到溫國華的名字,姚瑞蘭也有些感慨。那天當着溫國華單位同事的面把話都說出來,是因為他欺人太甚。但剛才溫茵茵回家的時候說起溫國華已經被辭退的事情,她卻萬分詫異。
工作都丢了,那以後該怎麽辦?
見姚瑞蘭神色唏噓,溫茵茵問道:“娘,你是覺得我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姚瑞蘭沉默片刻,搖搖頭:“我擔心你弟沒飯吃。”
溫茵茵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以她娘以前的性子,若是知道溫國華丢了工作,指不定要怎麽自責呢,現在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他毫不在意,只擔心溫文良。
看着這樣的姚瑞蘭,溫茵茵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慮了。
“我弟沒事,他自己有手有腳,又不會餓死。早點讓他認清現實也好,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溫茵茵說道。
對于溫文良,溫茵茵沒抱太大的期望,但直覺告訴她,這一世,他至少不會走岔路了。
畢竟經過這麽多事情,他該看清周美雙與林菀秋這母子倆的為人,将來也不會再像愣頭青似的被她們利用。
說通了姚瑞蘭,溫茵茵放下詩歌集站起來:“娘,我買了肉,咱們包餃子去!”
……
此時此刻,溫國華所居住的單位大院裏,很不太平。
他已經被辭退了,照理說應該将單位分配的房子也收回去。可是,周美雙死活不願意搬,人家也不能過來将他們趕走。
溫國華過去是袁副主任的下屬,此時這件事情,便只能由袁副主任來過問。
袁昌道站在溫家門口,語氣之中充滿着威嚴:“這裏是單位給職工分配的宿舍,既然你已經被辭退,就不能霸占着這房子。如果你們不在三天內盡快搬走,那我就只能采取強硬的手段措施了。”
屋外擠滿了人,大家都是來看戲的。
溫國華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平時也體面,沒想到會因為作風問題被辭退。早晨溫國華與周美雙站在大禮堂的臺上,兩個人撕扯對罵,就只差要扇對方巴掌了,那架勢,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後來還是陳廠長不願意看他倆丢人現眼,讓人将他們趕出去,可誰能想到,下班一回來,新一輪好戲又開始上演了呢?
袁昌道讓他們搬出去,那是好聲好氣說的,可周美雙卻像是瘋了一樣,扒着牆死活不願意走。這樣一來,倒是把大家給逗樂了。
“既然不是咱單位的職工,又有什麽理由霸占着我們單位的宿舍房呢?單位裏這麽多的員工,多少人都在申請房子啊,過去你仗着自己的資歷老要了間大的,就已經夠讓大家不滿了,現在還死皮賴臉地不願意走?”
“多大的臉啊!”
“袁副主任,他要是不同意走,那就只能報公安了!我哥就是派出所的,要不我跑一趟,把他喊過來?”
議論聲紛紛,一刻都不停地鑽進溫國華的耳中,絲毫不留情面。
他頭疼欲裂,卻不得不面對。
住了十來年的房子,是有感情的,這屋子裏的一切都見證着他這些年有多風光。
從一無所有的農村小子到有了國營單位的工作,又搬到鎮上,他向來都是自視甚高的。可沒想到,現在什麽都沒了。
他站在這已經不屬于自己的屋子裏,望着眼前一道道鄙夷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國華頹唐地低下頭,他說道:“你們放心,我會盡快搬出去,不會給單位添麻煩。”
周美雙聽了他說的話,臉色驟然變了。
搬出去?搬到哪裏去?
“盡快是多久?你給我一個确切的時間。”袁昌道沉着臉,毫不留情地問道。
溫國華緊緊握着拳,許久之後才說道:“我晚上就搬出去,行了吧?”
外邊的單位職工與家屬們見得到了一個确切的答案,心中滿意,也就不再多留了。今天這些事情,真是夠糟心的,溫國華把自己作成這樣,恐怕一會兒倆人關上房門還有一場大戰要打。
圍觀的人逐漸散去了,各自往家裏走去。
溫文良下班回家,恰好聽見他們的議論聲。
“抛妻棄子的就該有這樣的報應,我看以後這老溫還怎麽過日子!”
“也就四十多歲的年紀,現在被單位開除,也不知道将來該怎麽辦啊。他進單位比較早,當初就沒什麽手藝,這些年更好,只學會在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了!”
“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和他那姘頭連證都沒領,直接丢下他跑了都是正常的!”
這些人實事求是,卻也是在說風涼話。溫文良一路推着自行車走進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他們說的好像是他爹!
他爹被單位辭退了?
溫文良一皺眉,趕緊小跑着回家。
然而他剛一打開家門,就見一個玻璃杯猛地向牆角跟砸來,“砰”地一下,碎在地上。
“溫國華,人家讓你搬家你就搬家,你是不是傻?我們馬上要沒地方住了,你說怎麽辦?你別指望我跟你回鄉下住,我就是在大街上睡,也絕對不會從鎮上搬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聽着周美雙這尖銳的聲音,溫文良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直以來,周美雙都極其珍視自己的形象,不管什麽時候,她都是輕聲細語的,嘴角帶着笑意,看起來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可現在,周美雙卻是歇斯底裏一般吼叫着,雙目通紅,本在腦後挽成髻的發亂得離譜,要死要活的模樣,狼狽不已。
溫文良被她的神色被吓到了,許久之後,才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爹,你的工作丢了?”
溫國華沒有說話,坐回到沙發上,目光垂下來,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頭。
周美雙緩過神來,通紅的眼中落下淚:“文良,很多事情,阿姨都沒跟你說。自從那天你爹生日,你姐來了家裏之後,我們家就不太平了。你姐和你娘是真的狠心,想要置你爹于死地。現在你爹的工作生生被她們折騰丢了,我們的房子也要被收回去了。過了今天,也不知道明天住到哪裏去。”
周美雙又恢複了過去的模樣,淚水“唰唰”流下來,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仿佛由始至終她都只是個受害者,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住姚瑞蘭與溫茵茵的事情一般。
聽着她說的話,溫文良又迷糊了:“你說是我姐和我娘幹的?”
她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
周美雙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溫國華,輕聲催促道:“國華,文良不小了,一些事情該告訴他了。”
溫國華咬着牙關,眼神從一片空洞到逐漸布滿了恨意。
都是那母女倆,若不是因為她們,他的生活還是毫無波瀾的。
溫國華握着拳,擡起頭對溫文良說道:“你阿姨說得沒錯。”
話音落下,周美雙轉身,走到溫文良的身邊去:“文良,你千萬不要去找她們的麻煩。這是上一輩的恩怨了,不應該牽連你們孩子的身上。更何況,茵茵最近不知道怎麽了,手段狠厲,對任何人都不留情面,我怕你要是去找她,到時候會惹麻煩的。”
周美雙伸手就要拍拍溫文良的手臂,語氣溫和,然而她的手還沒落下,突然撲了個空。
溫文良一轉身,丢下一句冷淡的話:“我去上湖村。”
說罷,他甚至沒坐下歇腳,直接出了門。聽到他那自行車車輪連帶着鏈條發出的響聲,周美雙的眼底浮現過一抹寒意。
周美雙拿溫茵茵沒辦法,因為那孩子主意大,又喜怒不形于色,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付。可是,姚瑞蘭的心,她卻能拿捏住。
孩子是當娘的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溫文良的想法,姚瑞蘭可能不在意嗎?
今天他們家不好受已經是必然的了,周美雙只能接受,但接受歸接受,她不可能愣在原地,任由溫茵茵擺布。
她們娘倆不是最怕那混小子溫文良嗎?周美雙倒是要看看,今天溫文良到了上湖村,是怎麽将她們家鬧得雞飛狗跳!
“很晚了,還不做飯嗎?”等到溫文良離開許久,溫國華才擡頭問了一句。
折騰了一天,總該要吃晚飯。可到底是心力交瘁,周美雙沒心思做飯,去廚房看了一眼,最後端出兩個早晨吃剩下的饅頭。
這饅頭又冷又硬,溫國華卻沒有嫌棄,只是木着臉一口一口啃着。
這日子怎麽就過成這樣了?溫國華想不明白。
他一臉頹然,仿佛渾身的精氣神都被抽空了。
望着他此時此刻的神情,周美雙憤怒,卻也不甘心。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周美雙甚至還不是溫國華的妻子,直接丢下他走人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是,她心底卻也有另外的考量。
畢竟與溫國華一起走過了十年,這十年間,他的感情還算不錯,與真正的夫妻沒兩樣了。周美雙曾經離過一次婚,她以為自己的眼光準,即便帶着閨女再找人,也能把日子過好,可到了最後,結果卻不讓她滿意。
但那又能怎麽樣呢?明年她就四十歲了,現在還能怎麽折騰?
周美雙咬咬牙,對溫國華說道:“就是丢了工作而已,大不了再去找,活人還能被尿憋死嗎?”
溫國華一愣,随即擡起頭。
他從來沒有聽周美雙說過這麽粗俗的話。
但不得不承認,她這番話,話糙理不糙。
溫國華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我會去找工作的。”
看着他這又黑又紅的臉色,周美雙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只覺得這個男人愈發讓自己瞧不起了。
她低下頭繼續啃饅頭,幹巴巴的饅頭難以下咽,她便倒了一杯水喝。然而正當她一仰頭喝了一口水時,突然又聽見身後傳來溫國華的一句話:“你跟菀秋說一聲,明天我們先搬去她家住。”
“噗”一聲,周美雙被自己口中沒來得及咽下的水給嗆着。這水從她的鼻孔和喉嚨裏一起往外噴,她咳得要死要活,整張臉憋得通紅。
溫國華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背:“菀秋到底是我養到大的,現在我落難,去她家住一段時間,她不會連這都不願意吧。”
周美雙咳得眼淚鼻涕都要出來了,擡起頭,用仿佛見了鬼一般的表情看着溫國華。
……
而另一邊,溫茵茵與姚瑞蘭已經在包餃子了。
姚瑞蘭擀的餃子皮雖然薄,但怎麽扯都不破,既筋道又有彈性。溫茵茵買的肉不少,将餡剁碎了之後調好味,一個勁往餃子皮裏塞。
包好的餃子又白又圓,看起來特別有食欲,即便還沒下鍋去煮,就已經讓人胃口大開。
姚瑞蘭估摸着閨女早就已經餓壞了,将餃子端起來,打算去煮,邊說道:“這段時間總有事情耽擱,吃飯的時間越來越晚。你晚上得多吃幾個餃子,可不能再瘦了。”
溫茵茵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倒也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多瘦。
其實過去她看起來面黃肌瘦的,主要還是因為臉色不好看,頭發又總是幹枯分叉,所以整個人看起來就特別營養不良的樣子。可現在,她的臉色紅潤了,頭發烏黑油亮,精神也特別好,所以完全沒了過去的困擾。
不過,當娘的大多這樣,恨不得自己的孩子白白胖胖才放心。
“好,那一會兒就多吃點。”溫茵茵沒有反駁姚瑞蘭,只笑着從她手中将那一整盤餃子接過來:“娘,今晚這餃子讓我來做。”
這不是溫茵茵第一次做飯了,不管是上回親手給她煮的西紅柿雞蛋面,還是顧明煜來時做的那一盤糖醋排骨,都讓人胃口大開。因此,姚瑞蘭也沒攔着溫茵茵,任她去了。
溫茵茵端着餃子走到大竈前,麻利地生了火,回想着腦海之中在電視上看到餃子做法。
其實上輩子,她真的過得挺憋屈的。
雙腿癱瘓之後,她雖然可以從電視上看見外面的世界,卻是看得見摸不着。
她知道這幾十年的經濟在蓬勃發展,知道大家的生活有了質的飛躍,甚至知道後世還有了網絡,人家對着電腦和手機就可以得到很多訊息,特別方便。
可這一切,溫茵茵并不十分向往,因為那距離她太遙遠了,沒有什麽真實感。
真正最讓溫茵茵眼饞的,是後世那些美食。
溫茵茵沒有吃過炸雞燒烤,沒有吃過火鍋炸串麻辣燙,上一世她看着電視上各種自己連見都沒見過的美食,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卻沒有辦法嘗到,特別心癢癢。
因此這一世,她心底還有一個隐隐約約的夢想,就是将那些好吃的通通嘗一遍。
而現在,溫茵茵将今天做飯的活兒攬到自己身上了,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她想吃鍋貼!
借着腦海中的記憶,溫茵茵先将餃子放在鍋裏,底下倒了半勺水。其實溫茵茵也不确定這樣做對不對,但電視上的大廚好像說過,這樣煮一會兒,餃子才會熟,之後才能将鍋貼煎得外酥裏嫩。
大鍋燒水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兒工夫,鍋裏就有動靜了。
沸水滾起來,将白白胖胖的餃子煮得熱氣騰騰,等待片刻,溫茵茵湊近了一聞,感覺到一陣肉香,立即将煮得半熟的餃子盛了出來。
本以為這餃子用水煮過之後面皮會變得軟趴趴的,但似乎并沒有,和電視上的半成品還是挺相似的。
溫茵茵頓時來精神了,繼續下一個步驟。
她将餃子放到一邊,把鍋燒熱。端起油瓶之後,她有些束手束腳的,但最後還是咬咬牙,倒了不少油。
熱鍋熱油,很快就迸出“噼裏啪啦”的響聲,溫茵茵便不再遲疑,将餃子通通放進去,用筷子排得整整齊齊,不讓餃子皮粘在一起。
之後,便是靜心等待的時間。
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些煎熬了,溫茵茵覺得自己的膽子會不會太大了,包得這麽好的肉餡餃子,直接往油鍋裏丢,用自己之前從未嘗試過的方法做,要是一不小心失敗了怎麽辦?
那可是香噴噴的嫩豬肉呢,要是被做毀了,那是糟蹋食物啊,到時候她絕對不能原諒自己!
只是這個時候就算心中忐忑,也沒有別的辦法。
溫茵茵就在這樣既焦急又期待的心情之中,感受着油溫,看着乖乖躺在鍋裏的餃子們,默默地等待着。
她等得百無聊賴,又生怕将餃子做壞了,心裏一個勁懊惱,随手拿筷子撥了撥。
然而就這麽一撥弄,她怔住了。
貼着鍋底的餃子在熱油裏一煎,變成了金黃色。
如果沒記錯的話,後世電視上的鍋貼,就是這個顏色!
直到這個時候,溫茵茵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一陣撲鼻的香氣。
她喜出望外,愈發來精神了,将餃子翻了個面,想要将每一面都煎出金黃的色澤。然而這煎鍋貼的學問還是挺大的,若是一個不小心,火候太過,将餃子皮煎糊了,那就得不償失。因此,溫茵茵輕輕撥弄了一下,不敢煎太長時間,很快便依依不舍地盛出了這鍋貼。
……
姚瑞蘭見反正還來得及,便順手去洗了幾件衣服,等晾好衣服回屋的時候,溫茵茵已經坐在桌前等她開飯了。
她還沒得空看看這餃子做得怎麽樣,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香氣。
這年頭,大家做飯都不舍得擱太多油,可溫茵茵為了吃到後世那香噴噴的鍋貼,所以倒油的時候一鼓作氣,大方得不得了。姚瑞蘭先是被這油香味吸引過來,等湊近了桌子一看,見到溫茵茵做的餃子,眼睛都看直了。
“這是什麽?”姚瑞蘭不由問道。
溫茵茵不回答,笑着給她遞了一雙筷子,讓她先嘗嘗。
姚瑞蘭也早就餓了,拿好筷子,直接夾起一個鍋貼。
起初她還沒多在意,可是,當那幾乎從未有過的口感在唇齒之間綻放開來時,姚瑞蘭立馬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姚瑞蘭不是一個貪嘴的人,平時也從不會惦記着吃什麽,過去溫國華還在家的時候,偶爾單位裏分些好東西,她也都是省着給孩子們吃的。可此時此刻,溫茵茵做的這盤餃子,卻讓她想要再夾一個。
溫茵茵笑了:“娘,這是鍋貼,我聽人家說這樣做好吃。”說着,她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又說了一句,“娘,我做了二十個呢,夠我們倆吃了。你一半我一半,別給我留着。”
溫茵茵這是知道她娘的性子。
從小到大,不管家裏有什麽好吃的,姚瑞蘭都是緊着她的,自己只是嘗個味道,有時候甚至連味道都不嘗,通通推到她和溫文良的面前。
“鍋貼……”姚瑞蘭也笑了,心中一陣滿足,“這麽做真香。”
說完,她聽了閨女的話,又夾起一個鍋貼,塞到了口中。
看她娘吃得津津有味,溫茵茵也猜到這鍋貼的味道肯定不一般。她亮晶晶的眸子盯着這色香味俱全的鍋貼看,一伸筷子,夾了一個到自己的嘴巴裏。
剛出鍋的鍋貼還有點燙嘴,卻香得讓人舍不得分兩口吃完,溫茵茵的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口中流淌過一股特別的滋味。
這鍋貼入口的時候,又焦又嫩,味道格外誘人,四溢的香氣在溫茵茵的鼻尖流連着,遲遲沒有散去。既酥脆又軟韌的餃子皮包裹着鮮美的肉餡,這可口的味道綻放開來,不留餘地,讓人幾乎沒有辦法停下咀嚼的速度。
溫茵茵之前對這鍋貼心心念念,卻沒想到這東西居然如此美味,她吃得心滿意足,連話都來不及說。
這種令人驚豔的口感,讓她覺得這重活一生,實在是太值得了!
不一會兒工夫,娘倆幾乎掃空了盤子裏的大部分鍋貼,只剩下最後一個。望着盤中這最後一個鍋貼,姚瑞蘭放下筷子,将瓷盤子推到溫茵茵的面前:“茵茵,你吃吧。”
溫茵茵吞了吞口水:“娘,我飽了,你吃吧。”
然而她話剛說完,突然外邊傳來一陣鎖車鏈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溫文良氣喘籲籲地走進來,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騎了一路的車,太累人了。”
溫文良怎麽來了?溫茵茵正納悶,邊上的姚瑞蘭已經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而此時此刻,溫文良的氣喘順了,一屁股坐在木凳上,鼻子用力吸了吸,聞到一陣香味。
他漫不經心地轉過臉,目光一落在瓷盤中,挑挑眉:“這是什麽?”
說着,溫文良随手拿起這鍋貼丢到口中……
然而這一嚼,已然令他瞪大了雙眼。
這是什麽神仙美食?!
溫茵茵坐在一旁看他這錯愕又滿足的表情,不由偷笑了一下。
好吃也沒辦法,這是最後一個了!
不過——溫文良這麽晚還來幹什麽?難道說——是來幫溫國華和周美雙出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