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肝寶(二合一)
沈月娥之前被溫茵茵數落了一頓, 又在村民面前被自己的娘打得屁滾尿流,氣得當夜就收拾好東西回婆家去了。然而,在婆家待着的日子, 卻總是被挑刺。
挑了幾回刺後, 婆家人說反正孩子大了, 家裏的活也沒這麽抽不開手,直接讓沈月娥回家陪陪她娘。沈月娥哪不知道婆家人是什麽想法?大冬天的, 地裏也沒啥農活要幹, 人家那是嫌她在家裏吃得多,幹活少,讓她回娘家去!
沈月娥灰溜溜地回娘家了, 心裏怎麽都不痛快。今天溫茵茵一來,倒是正好撞到了她的槍口上。
“溫茵茵,我跟你說話呢,你咋不吭聲?啞巴了?”沈月娥揚起下巴瞪着她, 臉頰兩側的顴骨看上去更高了。
“咋的,上次不是可能說了嗎?”沈月娥步步逼近, 又咬牙切齒道, “知道我娘會織毛線,現在又開始打這主意了?這會兒給我抓了個現行,我看村裏人是不是還要護着你!”
沈月娥一發火, 整個人都在發顫,還要出聲, 卻被溫茵茵冷冷地斜了一眼。不小心,沈月娥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她“哎喲”一聲, 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奇怪了,怎麽明明人家一句話都沒說, 可她卻愣是被這氣勢給吓到了。
沈月娥有些懵,舌頭尖還疼得不行,不吭聲了。
溫茵茵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對吳大娘說道:“吳大娘,那你幫我留意一下,如果有手藝比較好的大嬸,可以給我介紹。”
吳大娘也不知道溫茵茵為什麽突然會搗鼓着織什麽毛線襪,一轉眼見自己的閨女都已經氣勢洶洶地來了,她也不好多問。
眼看着溫茵茵連正眼都不願意瞧沈月娥,已然起身要往屋外走,吳大娘連忙把她送出去:“王德貴和王顯財你認識不?他們倆人的媳婦手藝都特別好,而且倆妯娌之間關系也挺好,不會鬧紅臉。”
溫茵茵一聽,笑了起來:“吳大娘,我就知道找你準沒錯的。”
沈月娥本來是挽起了袖子想要與溫茵茵大幹一場,卻不想人家根本就不理會自己。期待之中的大戰沒有到來,沈月娥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她越想越不服氣,想着自己剛才怎麽這麽弱?于是人都走遠了,她還沖出門前,大聲嚷嚷道:“溫茵茵,你以後別來我家找我娘了!否則我見你一次,趕你一次!”
“行了,人家都不稀得搭理你!”吳大娘沒好氣地瞪了沈月娥一眼。
沈月娥心裏一肚子氣,此時不由委屈:“娘,你待別人可比待你自己的閨女親熱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溫茵茵才是你的親閨女!”
吳大娘聞言,冷笑一聲:“我倒是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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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娥被她親娘的話一噎,半晌出不了聲。當初她可是她娘的心肝寶,現在她娘咋反倒是向着一個外人了?
沈月娥咬咬牙,卻沒法說什麽,只是洩憤一般将雞毛撣子揮得嗤嗤作響。
吳大娘家裏鬧哄哄的,隔着不遠的距離,溫秀華将自己的耳朵貼在草屋的牆角跟,默默地聽了個大概。
她還以為溫茵茵混得多好呢,原來也就是個到處吃閉門羹的主!隔壁人家的閨女,她年輕的時候就認識,那潑辣勁,真是了不得!
溫秀華自己被溫茵茵氣得七竅生煙,卻拿她沒辦法,現在看見有人能教訓溫茵茵,不由樂滋滋的,一時之間,滿心的煩悶也被消減了不少。
周翩翩在屋裏轉了一圈,被這滿屋的灰塵嗆得直咳嗽,一回頭,就看見她娘面露喜色。
“娘,你開心啥呢?”周翩翩嘆了一口氣,“這屋子,壓根就沒法住人吶。”
周翩翩沒想到村支書給她們的草屋竟然會破成這樣。
一入屋,又狹窄又空,只擺了一張桌子一張炕,別的都要自行添置。屋子裏昏暗得不得了,照不到陽光,連個窗戶都找不到。草屋頂上是漏過水的,一看就不結實,估計刮風下雨的時候根本就撐不住。
周翩翩本來還看不上溫茵茵家的屋子,可現在,她發覺跟自家的草屋相比,那是一個天一個地。
見閨女愁眉苦臉的,溫秀華走過來笑道:“別垂頭喪氣的,多晦氣呀。咱們好歹是在這兒住下來了,往後日子一定會越過越紅火的。”
周翩翩撇了撇嘴,心不在焉道:“還是茵茵家好,她那硬板床雖然小,但鋪上軟乎乎的被子,至少還能睡人。再看看咱這炕——”
周翩翩心底有些嫌棄。
溫秀華挑了挑眉,沖她眨眨眼睛:“你看上茵茵家啥東西了?咱們先把屋裏收拾一下,看看缺啥,一會兒都去她們家拿過來!”
“這真的能行嗎?”周翩翩的眼睛一亮,随即眸光又黯了下來,“茵茵兇巴巴的,咱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剛才就在她那兒碰了一鼻子灰呢。”
溫秀華推了她的腦袋一把,半笑半罵道:“你傻呀?她兇,咱找個更兇的不就成了?先收拾一下,我一會兒去找隔壁那大娘家的閨女聊聊。等到了晚上,咱帶上她一起去那丫頭家鬧,看你舅娘怕不怕!”
溫秀華見沈月娥對着溫茵茵罵罵咧咧的,猜想溫茵茵肯定是怕她的。既然如此,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溫秀華已經打定了主意,将沈月娥拉攏過來,非要自己心底的憋屈勁兒給一掃而空不可。
破草屋雖髒,但裏頭到底沒擺什麽東西,擦擦洗洗的,很快就打掃幹淨了。只是這屋子的門搖搖欲墜,輕掩着倒沒問題,就是關不上。周翩翩自己擺弄了半天,一點辦法都沒有:“晚上困覺先拿些磚頭頂着吧,趕明兒去找個木匠看看能不能修。”
能怎麽辦呢?只能倒騰到這樣了。
周翩翩累得腰疼,揉了揉自己的腰,不由嘆氣。一個深呼吸,吸了一鼻子的牛屎味,差點沒吐出來。
溫秀華也無奈,但她到底是過過苦日子的人,眼下的條件雖然困難,但也比她在婆家被人擠兌來得好。
這一想,溫秀華又來勁兒了,對周翩翩說道:“你在家裏歇着,娘去隔壁找那月娥妹子。”
溫秀華往手上“呸呸”吐了兩口唾沫,将自己兩鬓的頭發抹得油光發亮的。往屋外一走,去吳大娘家敲了敲門。
沈月娥正蹲院子裏剝玉米,聽見這聲響,不耐煩地起來去開門:“門又沒栓!直接進來不就完事兒了?”
“嚯”一聲打開房門,沈月娥一愣。
“月娥妹子,你認得我不?”溫秀華笑容滿面。
沈月娥好半晌才回過神,驚訝道:“秀華嫂子,是你吧?”
這倆人過去關系可算不上多好,但現在一見面,卻像是親人似的,咯咯笑個沒完。溫秀華進了院子,吳大娘在裏頭睡覺,她便壓低了聲音,窸窸窣窣與沈月娥說閑話。
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溫秀華才拍拍屁股走人,還不忘提醒一句:“對了,月娥妹子,晚點兒記得跟我一起去找那丫頭。我一看就知道她怕你,這一次你可得為我說公道話!”
沈月娥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溫秀華才走,吳大娘就從屋裏出來了:“你倆偷偷摸摸說啥?”
沈月娥一笑:“娘,我跟我秀華嫂子聊得來,多說了幾句,沒啥!對了,家裏沒蒜頭了,我去顯財媳婦那兒借兩頭蒜!”
沈月娥一路邁着小碎步,往王顯財家裏走,臉上的笑容是掩都掩不住。
想到晚上可以去溫茵茵家裏大鬧一場,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憋屈都不算什麽了。
到了王家門口,她踮起腳,扯着嗓子往人家院裏喊:“香梅嫂,借我兩頭蒜!”
裏頭沒人應聲,她皺皺眉,又大聲嚷嚷:“香梅嫂子,愛苗嫂子!”
沈月娥的聲音極其洪亮,像是能劃破天際一般尖銳,過了一會兒,一個孩子手中拿着兩頭蒜,從堂屋裏出來了。
沈月娥驚訝地左顧右盼,問道:“妞妞,你娘呢?”
“我娘出去了。”小孩奶聲奶氣道。
難道是回娘家了?沈月娥這樣一想,又說道:“那你嬸呢?”
“我嬸和我娘一起跟茵茵姐走了。茵茵姐要請我娘做工,一天就給好幾塊錢呢!”
這小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月娥滿心狐疑。溫茵茵請王家倆媳婦做工去了?還給工錢?
別是小孩子不懂,瞎說的吧!
“月娥嬸,你先回去吧。我娘和我嬸指不定啥時候才回家呢!我奶說了,讓她們別急着回來,還是幹活要緊!”
這娃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不是在撒謊。
沈月娥的心裏頭咯噔一聲,啥也不說了,直接進了院子。
竈臺前,香梅和愛苗的婆婆葛老太太正在拉風箱,累得滿頭大汗。沈月娥也不說廢話,直奔主題:“老太太,香梅嫂和愛苗嫂真去幫溫茵茵做工了?”
葛老太太擡起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是滿滿的喜色:“就幫忙織織毛線襪,茵茵說按件數給錢,算下來一天都有一塊多錢呢!”
沈月娥面色一沉,眉心跳了跳:“別是騙人的吧?那溫茵茵能拿得出什麽錢!”
聽着沈月娥說的話,葛老太太一下子就不樂意了,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
“看,這就是茵茵給我那倆媳婦的,收到錢,她們把家裏的活放下就跟她走了。難不成我一個老太婆還要騙你不成?”
聽到這話,沈月娥眼前一黑。
剛才溫茵茵來她家,是為了給她們娘倆機會掙錢?
而她——居然把一張大團結給趕出門外去了!
想到這裏,沈月娥悔不當初,連蒜頭都沒拿,一撒腿轉身就往外跑。
……
那邊沈月娥悔得都要掉眼淚了,溫茵茵卻不知情,此時,她正在空牛棚裏教春梅嫂和愛苗嫂織毛線襪。
織襪子其實很容易,明白了用什麽針法之後,照着溫茵茵給的式樣做就行了,難的是在上面織汽車或動物之類的小花樣。
這一點,溫茵茵倒不急着教她們。能跟着她學會最好,真學不會,那她就準備到時候自己上手。
簡簡單單的幾針,溫茵茵将小花朵織得惟妙惟肖,見狀,春梅嫂露出一臉驚喜的表情:“茵茵,你這小花織得真好看。”
溫茵茵笑了:“等我們把工廠需要的襪子都織好了,剩下的毛線,我給你們的娃織幾雙別致的。”
愛苗嫂眼睛都亮了:“還能這樣?那茵茵給我織幾雙小車吧,那天你對象開着小汽車來村裏,我家娃冒着雨還去村口摸車呢。那車轱辘上都是泥,傻小子摸得兩只手髒兮兮的,回來還不舍得洗!”
聽到這裏,溫茵茵的臉頰微微一紅。
她不好意思地說:“他不是我對象。”
“不是對象是啥?”愛苗嫂挺了挺胸,篤定道,“要不是對象,哪能冒着大雨給你送肉送米呀!茵茵,你就別嘴硬啦!”
溫茵茵笑了聲,還想解釋,卻覺得怎麽解釋都是稀裏糊塗的。
想起顧明煜的身影,她的腦子有點亂,索性什麽都不想了,低下頭繼續織小花。
太陽快下山了,落日的餘晖打在溫茵茵的身上,她側着臉,一縷烏黑的發絲落在額前,幾乎要遮住她的視線。她卻仍舊專注,仔仔細細地握着粗針棒,一針一線織得妥帖。
一千五百雙襪子,一時半會兒肯定是無法完工的。溫茵茵雖想盡早完成任務,卻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見該到飯點了,她将手頭的活放下,提醒兩個嫂子先回家吃飯去。
因為溫茵茵之前許諾織毛線襪的工錢是按件算,因此,兩個嫂子在心底一琢磨,硬要多帶些毛線回家,說是晚上等娃睡了再多織幾雙。見她們熱情高漲,溫茵茵也不攔着,只叮囑她們再想想村裏有沒有其他可以幫得上手的婦女,到時候大家一起幹,才能盡早将這龐大的單子給完成。
這妯娌倆本來心裏還在嘀咕,心道把活兒分給別人,自己賺到的錢不就少了嗎?怎料溫茵茵一語點醒夢中人:“春梅嫂,愛苗嫂,鎮上那造襪廠生意做得大,需求量也是大的。只有當我們把活兒幹得又快又好,将來才會有長期穩定的合作。”
倆人對視一眼,立馬拍大腿說自己糊塗。
原來這賺錢的活兒是源源不斷的!
兩個嫂子豁然開朗,美滋滋地抱着毛線回家,打着包票說會去多找些人來幫忙。
溫茵茵做好收尾,把東西收拾了起來,準備回家吃飯。
一出牛棚,遠遠地,她就看見沈月娥小跑着往自家的方向去,那架勢心急火燎的。後頭還跟着一個人,邊跑邊喊沈月娥的名字,溫茵茵踮起腳尖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人是溫秀華。
溫茵茵樂了,這倆人是臭味相投,處成老姐妹了?
天色逐漸沉下來,沈月娥顧不得回家做飯,急匆匆地跑去溫茵茵家。想到剛才葛老太太說的話,她的腦子是一陣陣發熱。
一張大團結,溫茵茵說給就給,這樣的財神爺,她怎麽能把人往門外推呢!
沈月娥越想越惱火,氣自己太沖動,腳步便愈發快了。
身後的溫秀華跟得氣喘籲籲,嚷了一遍又一遍:“月娥妹子,你等等我啊!”
狹窄的小路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就跟賽跑似的,一撒腿就沒停過。好不容易,溫秀華追上了沈月娥,她累得整張臉都憋到通紅,上氣不接下氣道:“月娥妹子,我可找着你了!咱們一起上那丫頭家去!”
沈月娥眉心一擰,只想把她甩掉。
但是,眼看着兩個人都已經到了溫茵茵家門口,只能一起進屋了。
姚瑞蘭已經做好了飯,家裏的條件也就那樣,總不能頓頓吃肉配飯,這會兒她炒了簡單的菜,配倆饅頭下飯。剛擺好碗筷,一轉頭就見到了溫秀華與沈月娥。
姚瑞蘭的頭皮都緊了緊:“你們倆來幹什麽?”
“瑞蘭嫂子,我——”
沈月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溫秀華急急地打斷:“跟她說這麽多廢話幹啥?咱們進屋去!”
溫秀華的草屋裏什麽都沒有,早就已經打定主意要來姚瑞蘭家裏挑選一番。她一進屋,就跟土匪進村似的,到處掃蕩。
麥乳精?可以,帶回家娘仨補身子。
紅糖?稀罕,讓孩子嘗嘗甜味兒。
燒水壺?雖然都生鏽了,但家裏總得喝水。
溫秀華一點都不客氣,伸手就把東西攬到自己懷裏,末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都不夠用。于是她挪到屋外,直接把空編筐抓了過來。
姚瑞蘭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回過神:“秀華,你這是做什麽?”
溫秀華邊選東西,邊心不在焉道:“知道我家那草屋有多破不?啥都沒有!你這些東西看着舊了,但湊合着還能用。”
姚瑞蘭目瞪口呆,敢情這是把她家當成供銷社了?
溫秀華卻不理會她,只看了沈月娥一眼,說道:“趕緊幫忙啊!”
沈月娥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溫秀華皺起眉,心道這人剛才看着還挺兇悍的,這會兒咋又蔫兒了?
她也沒這閑工夫多考慮什麽,放下編筐就進了溫茵茵的屋裏。
早晨剛來這家裏的時候她就看過了,倆屋倆床,溫茵茵床上的被子看起來更暖和,裏頭可是塞了棉花的。她走到床前,伸手一揪,猛地将一床被子提了起來,抱自己懷裏。
“差不多了,有啥缺的我再來拿。”溫秀華丢下一句話,一只腳踢着編筐,就要往外走。
可不想,她還沒出門,就看見門外站着一個人。
只見溫茵茵倚在門框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神态懶洋洋的。
這姿态就跟個小美人似的,并且——她仿佛在看戲。
不知怎的,溫秀華有些心虛,這丫頭的氣勢怎麽這麽強大?
“你看啥?”溫秀華吸了口氣,在心底給自己鼓勁,“你姑我那破屋裏啥都沒有,來你家拿點咋了?”
溫茵茵斜睨她一眼,進屋将手中的毛線擺在桌上:“把東西放下。”
一看見溫茵茵帶回來的毛線,沈月娥就覺得眼前一亮,心跳驟然加速。
這毛線襪織了一半,但已經初見雛形,顏色鮮豔卻不俗氣,織法特別,每一線都布得不密,卻又恰到好處。
沈月娥不知道什麽叫樣式精美款式時髦,她只知道,這可是大團結在向自己揮手呢。她嘴角一咧,沖着溫茵茵露出一個谄媚的笑容。
看着沈月娥這臉上露出的笑容,溫茵茵眉頭一挑,只覺得詭異得不得了。
“我不放!我是你姑,你對我說話客氣點!”溫秀華挺了挺胸,理直氣壯地看着溫茵茵,說話之間還不忘扯扯沈月娥的衣角。
話音落下了,沈月娥卻還是沒有動靜,溫秀華狐疑地瞅她一眼。
這月娥妹子剛才還答應幫她出頭的呢,這會兒咋慫成這樣?
“月娥妹子前頭都說了,咱們一場親戚,我有困難,你們得幫忙!”溫秀華清了清嗓子,胳膊肘頂了頂沈月娥的背,“月娥,你說話!”
溫茵茵輕笑了一聲,目光慢悠悠地落在沈月娥的臉上。
沈月娥連想都沒有想,直接說道:“秀華嫂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家困難,茵茵家咋就不困難了?你把人家的東西拿了,她們娘倆用什麽?村支書都說了,咱們村民之間要互助互愛,千萬不能這麽自私!”
溫秀華一口唾沫沒吞下去,險些被自己嗆到:“你你你……你說啥?”
沈月娥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斥責道:“我說你這麽做不厚道!村支書都把草屋子借你住了,咋還要作妖呢?要是再鬧騰個沒完,小心我去跟村支書告狀,讓他把你趕出村子去!”
溫秀華看了眼沈月娥,又看了一眼溫茵茵,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見到沈月娥突然就變得正義起來,姚瑞蘭也糊塗了,一本正經地打量起她,卻也看不出什麽不同之處。
溫茵茵倒是不覺得訝異,眼尾一撩,嘴角噙着笑意。本以為溫秀華還要再鬧騰一陣,可現在沈月娥跳出來了,倒是為她解決了不少麻煩,可不是挺美的嗎?
“沈月娥,你在說啥?”溫秀華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月娥瞧,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會兒沈月娥倒是不搭理她了,直接搶過溫秀華抱着的那一床被子進了溫茵茵的屋,手一抖,半邊身子俯下來,将被子鋪得整整齊齊的。
再回來的時候,她又提起了編筐,将裏頭的麥乳精、紅糖和燒水壺物歸原位。
“你幹啥!”溫秀華氣得跳腳,橫眉豎眼的。
“你說我在幹啥?”沈月娥就像是看傻子一樣,對溫秀華說道,“聽不懂人話還是辦不了人事?”
話音未落,沈月娥推了一把兩手空空的溫秀華,把她往門外趕,還不忘說道:“回家涼快去,我這兒跟茵茵還有要緊的事要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