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殇葬林內
湮兒看着摔着鼻青臉腫的巫主,灰頭土臉的瞪着自己,捂住肚子想笑,卻一直憋着,最終忍不住笑出聲,她在小時候都知道那個有關巫主的傳說,想不到一個神一般的人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只是想不笑都難。
“少爺,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像見到你?”湮兒看着天邊孤零零的上弦月,有意無意的說着:“傳說裏你很了不起?當時我多希望見到你,讓我的父王母後複活過來?”
“可是你一直以為那是個傳說,對嗎?”巫主整理衣裝,頭可斷,但是衣裝是不能亂的,要不然還怎麽迷煞萬千美少女啊?
“我一直相信你的存在?如今你真的存在?就在我眼前。可是你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巫主,應該算作是一個纨绔子弟?”湮兒打量着巫主,有意無意的說着。
“你懂什麽?你一個醜丫頭?”巫主仿佛想起什麽:“你的傷不要緊吧?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湮兒尴尬的低下頭,一個兇狠的眼神把嬉皮笑臉的巫主給瞪回去:“你怎麽不去死?”
“我死了,誰來英雄救美啊?”巫主轉念一想:“只不過虧了我這英雄,你算不上一個美人?”
“找死。”湮兒抽出鞭子,巫主見形勢不妙,就慌忙地跑開。
荒蕪的草原上只看到兩個人的身影前後追逐,巫主雖已經不是那個在雲颠上的巫,可功夫不耐,沒幾招就把湮兒的鞭子給搶過去。
。。。。。。
扶蘇跟着一指禪走入茂密的叢林,由于地形不熟,很快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叢林深不可測,在夜色的籠罩下,陰森的感覺布滿人的整個毛孔,每一片落下的葉子就像一把刀一樣刮着人的皮膚,泥土中散發着腐爛的味道,仿佛随時随地都将要死去,風刮過人的耳旁,仿佛死神在耳邊召喚,連空氣中都透漏着危險的信息。
“冷?”扶蘇喊道,他仿佛感覺到恐怖的氣息:“真不該叫你來的,是我害了你。”
“公子,這不關你的事。”這林子陰森的可怕,他當初在荒漠之中踏着屍體走出來都沒有這麽恐怖,甚至連呼吸都像一把利劍。
突然感覺有一滴液體都在自己的額頭上,扶蘇伸手一摸,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充斥着大腦,一擡頭一個人被繩子挂在樹上,咽喉處被割破,連身上的肉都翻滾着蛐蟲,除了身體的輪廓,已經辨認不出他還是個人,身體上沒有一處完整的,仿佛被什麽撕咬過的痕跡。
扶蘇想吐,卻始終吐不出來。
“公子,沒事吧?”冷看着駭人的屍體,急切的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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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扶蘇把手裏的劍握緊了。
“啊!”一聲尖銳的女聲劃破這夜的靜寂,扶蘇追上前去,看到幾個穿着粗布佩戴着樹葉與動物毛皮的人将一個女子綁在樹上,正打算用鋒利的石頭劃破她的喉嚨。
扶蘇撿起一枚石子重重打在那個拿着鋒利石頭的野蠻人的手上,那野蠻人吃痛,丢開石子。
冷将幾個野蠻人打退下,扶蘇解開繩子:“你怎麽樣?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漁家女,卻不小心遇到風暴,來到這裏。”
“漁家女?那這附近一定有河流了?”扶蘇問着,既然有河流,那瀛洲也該不遠了,按照書上對瀛洲的記載,應該有一片汪洋。“你有沒有看見一大批押着箱子的人經過這裏呢?”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怎麽走出這片林子?”那女子全身發抖,看到他們就像看到死神一樣害怕。
扶蘇指着自己來的地方:“一直往那個方向走,你就能走出去,趕緊回家去吧?”
那女子聽了他的話,仿佛見到光明一樣沖過去,只是不到一刻鐘,扶蘇聽到那女子凄慘的尖叫聲,當趕過去的時候,那女子已經斷氣。
一個瘋子一樣女人從叢林中沖出來,還沒靠近扶蘇,被冷一掌劈倒在地。
突然那女人像瘋了一樣,拉着扶蘇的衣袖,詭異而輕蔑痛苦的笑着:“你破壞了神的祭祀,你将是下一個。”
“你将是下一個被送去見自然之神的人。”那女的顫抖的站起來,指着扶蘇,一步一步的逼近他:“趕緊害怕吧?可憐的祭祀品。”
扶蘇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卻始終淡如水,不到七步,那女人就口吐鮮血而死,眼睛仿佛快要掉出來一般瞪着扶蘇,死相極其猙獰。
“公子,你沒事吧?”冷見到扶蘇愣在原地,就問道。
淡淡的看着那女人,仿佛在預示着什麽,“沒事。先走出再說。”
兩人就朝着回來的方向走去,走了許久,林子裏的鳥雀一如既往的重複着同一個聲音。
冷看到剛剛來的時候樹上挂着的一具屍體上站着幾只鳥雀,還用嘴翻着被它們啄開的屍體的腦漿,甚至還有一些骨頭□□在外面,“公子,我們一直在原地,你聽那鳥雀的叫聲一直沒有變淡,就是那幾只鳥雀?”
扶蘇也看到那幾只鳥好像不滿屍體的臭味污染了他們的美食的一樣,低着頭鳴叫幾聲,卻依舊挑肥揀瘦的挑着美食。
感覺胃抽筋一般,想吐卻吐不出來,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樹上也挂着東西,走進一看,全部都是白骨,骨頭上密密麻麻的布滿蟲子,有的骨頭已經變成像腐木一樣,風一吹,有白色的骨頭粉沫落下。
整個林子仿佛像煉獄一般恐怖,就算是煉獄,也比這強得多,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的寂靜。扶蘇不是沒有耐心的人,可是此刻他真的一點耐心也沒有,不是為他,而是為了他的人民。
扶蘇撕下衣袖,系在樹枝上,企圖用這種方式來防止自己辨不清方向,冷見扶蘇如此,也撕着自己的衣袖,可是不知他倆走了多久,卻始終沒有找到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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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兒與巫主一路來到這裏,看着有馬踏過的痕跡,就追着馬蹄印來到這裏,可是一塊石頭上立着“葬殇林”,血紅的幾個大字,讓人毛骨悚然。
那馬仿佛被吓得到一般,一直停留不前。
為了好好地犒賞一下馬,湮兒跳下馬,正要牽着馬走進林子裏,慶匡磊喊道:“湮兒,留步。”
慶匡磊在奔跑的馬上跳下來,以流星般的速度跑到湮兒的面前:“湮兒,裏面危險。”
湮兒看着這個穿着動物皮毛長袍的男子,臉上胡子拉碴,還有好幾道傷疤,不記得何時認識這麽一號人物:“我們認識嗎?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公主,是我,慶匡磊。”慶匡磊撤掉胡子說道:“為了讓別人不敢打我的主意,不得不打扮成一個土匪,你是不是不喜歡啊?”
“沒有,很好,我很喜歡。”湮兒天真的說着,她早就該想到這麽一批珠寶,哥哥怎麽會放心只讓落山雨來奪呢?如果拿到珠寶,複國之事将事半功倍了,他一定勢在必得吧。
“公主,這裏面很危險,我派進去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慶匡磊說着,顯有擔憂之色。
“穿越這片叢林是不是就到了瀛洲了?”湮兒問着,卻好奇的玩着慶匡磊的胡子。
“應該是的,你先等等,我再打探一下。”慶匡磊看着巫主有點戒備之心,雖然看着他那纨绔的模樣,卻依舊心存芥蒂。不只是那可值半壁江山的珠寶,更加是因為湮兒。
死過一次的湮兒也不想在輕易死一次。于是就同意慶匡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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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與冷在叢林裏找了很久,卻始終還是在原地,這裏的樹木太過高大,沒有一絲陽光可以透過來,沒有時間,沒有方向。再這樣下去,恐怕兩個人會因為過度的勞累與缺少食物而死去,他想不到一向衣食無憂的他會因為缺少食物而活活餓死。
一支巨大的古藤在冷面前,這裏的樹葉朝着南方長着,或許不久,就能找到出去的方向。古藤虬枝錯盤,一直伸向天邊。
冷正要掰開茂盛的樹葉,扶蘇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一直巨大的青綠色毒蛇吐着信子,盤在古藤的正上方,而冷的雙手正在朝着它的身體拂去。
那一劍或許是扶蘇生平最快的速度,左手抽出劍,直接将碗口粗的蛇自七寸砍斷。迅速的推開冷以防止被毒蛇的血液噴射到,感染到毒蛇的奇毒。而自己則重心不穩,直直地向後倒去。
“公子!”冷急切的聲音劃破這一方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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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就好像睡了一覺一般,本來長途跋涉很疲憊,再加上叢林裏那恐怖的氣息令他已經疲倦至極,來的時候連馬都累死了,更別說是人。
只是眼前那久未見到的光明讓他有點睜不開眼睛,很久之後才适應過來,想站起來,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可是那麽疼痛的感覺依舊那麽明顯。
這裏溪水無力的在石頭上淌過,周圍什麽也沒有,連生命的跡象也沒有。
他看着眼前一塊像刀子一樣鋒利的石頭上,自己的血液已經凝固。估計是滑下來太急,右腿被撞在石頭上,那陣陣的痛楚讓他不能好好的睡過去。
其實,至高無上跟他基本沾不上邊,從出生起,所有人都覺得他至高無上,而他只是像一個尋常的人一樣活着,只求在死的時候可以坦蕩蕩的對着世界宣布我無愧于天地。可是他一生背負着太多愧疚,他還不了,也還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