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此處情濃
巫月婪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傅含璋的用意。
當初他向群臣宣布林夜北為魔妃,雖然沒有可以隐瞞他人族的身份,卻也沒有讓消息洩露到長岐宮之外。
血月節慶典于魔族的重要性,與凡界的春節沒什麽差別,這不僅是每一年辭舊迎新的喜慶日子,更是魔域全境歡聚一堂,共同歌舞慶祝的時節。
沒有靈力傍身的人族出現在魔域,和一塊砧板上的肉也沒什麽差別,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魔族群起而攻之,縱然傅含璋有通天之能,只怕也護不住他。
如今保證林夜北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僞裝,而狐族擅長幻術,無疑是極佳的人選。
“臣會為魔妃……”感受到傅含璋清淩淩的眼波掃過來,巫月婪急忙改口,“為魔後準備妥當的。”
“你明白便好。”
魔君點點頭,帶着林夜北進了長岐宮,巫月婪則率領魔兵魔将返回各自崗位,随後監督着下屬将秦語蒼及其同夥押入天牢。
林夜北這一覺睡得極沉,等到悠悠轉醒,已經月上中天。
傅含璋一直守在榻前寸步不離,見他醒來,急忙問道:“你終于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麽?”
“還好,只是有些頭暈。”林夜北虛弱地笑了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含璋,你實話告訴我……我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太好?”
手指冰涼的觸感刺得傅含璋心中一痛,這句話更是讓他的情緒百轉千回,好一陣才澀然道:
“你何出此言?”
“方才我昏睡時,做了很多夢,”林夜北垂下眼睫,
“夢裏的畫面很零碎,但我似乎看見自己拿劍指着你,在你胸口刺了個大窟窿……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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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去了。”傅含璋深嘆口氣,喉頭一陣發苦。
過往他就是因為放不下前世司曦的辜負,才對林夜北肆意折辱,最終險些讓他丢了命。如今恍然大悟,自己只想抛下一切,留住這一方現世安穩。
至于那些恩怨紛擾,就由時間來抹平吧。
林夜北一雙瑩潤的眸子瞧着他,眼眶微微發紅:“你當時流了那麽多血,一定很疼吧?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對我這樣好,我還傷你至此……”
細白手指覆上傅含璋的心口處,隔着薄薄的一層裏衣,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指下猙獰的疤痕。
他身子發顫,淚珠一滴滴落了下來。
“小北,別哭,不是你的錯,是我做的不好,才會惹你生氣,”見到他的眼淚,傅含璋整顆心都快疼碎了,忙不疊去拭他眼角的淚滴,又溫柔地親了親他的唇,
“眼下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了。”
“唔……”淚水的鹹澀滲入唇齒,林夜北心跳激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摟住了傅含璋的頸項。
往事不可谏,來者猶可追,或許傅含璋說得并沒有錯,最重要的還是守護住眼前的安寧。
等到他的情緒基本平複,傅含璋便抱着他去了紫晶湯。
池水中熱氣氤氲,因為加入了藥物而呈現出淡淡的緋色,他為林夜北除去衣衫鞋襪,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水,淋在他的足腕上:“感覺怎麽樣?疼麽?”
“水溫很舒服呀,”林夜北懵懂地搖搖頭,“你為什麽這樣問?”
傅含璋抿唇不語,在巫汀野行宮的日子裏,溫舒窈在為林夜北治療的同時,也沒少告訴他關于寒症的種種。其中關鍵的一點,便是臨近發作時不能碰熱水,否則就會全身劇痛,如同火灼。
那時自己不管林夜北的身體狀況将他強拉入溫泉,又險些耗盡了他的精.血。
現在回憶起來,那時他拼命掙紮,只怕并非抗拒自己,而是太過疼痛,根本無法繼續承受。
“我只希望你能覺得舒服些。”
他扯扯嘴角,強壓下心底翻湧的痛苦悔恨,摟着林夜北慢慢走入溫泉中。
水中提前放入了溫舒窈準備的雪心草汁,這樣一來清涼之氣浸入水中,既能讓林夜北感受不到高溫,又能溫養他被極寒靈力損傷的經脈。
“哎呀!”兩人剛在池中坐定,林夜北雙腿使不上力,頓時就要沿着光滑的水晶仰面栽倒,還好傅含璋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撈在懷中,這才免了一出慘劇。
可這樣一來,他們的距離未免貼得過近,冰涼與火熱相貼,氤氲的水汽烘托出暧昧的氛圍,林夜北不知所措地眨眨眼,耳邊轟然作響,都是自己沸騰的心跳。
而傅含璋也沒比他的狀态好上多少,懷中清涼的軟玉也變得溫暖起來,馥郁的松木香充盈鼻端,讓他根本無法思考,也無從克制。
他微微偏頭,含住了林夜北的喉結。
淡粉的水面蕩漾出一圈圈波紋,沖刷着晶瑩剔透的晶石,瑩紫的流光映照出兩道糾纏的身影,一時間風致無雙,身外的萬事萬物都化為烏有。
……
右護法被卸職下獄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重華殿,洛清琰當即渾身劇顫,端不穩手中的杯盞,滾燙的茗茶頓時潑了自己一身。
随身伺候的侍從想為他收拾,卻被他怒吼着轟出殿外,随後他屏退了所有僮仆,闩門落鎖,抱膝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魔君既然抓住了秦語蒼,想必也發覺了自己和他之間不可言說的關系……
既然那人被撤職囚禁,等待着自己的又會是怎樣的刑罰?是抽筋斷骨,還是枭首示衆?
洛清琰越想越是害怕,手指痙攣似的摳緊地面,歇斯底裏地嗚咽起來。
他不敢驚擾到守衛,只能拼命壓低聲音發洩,直到指尖磨損得血跡斑斑,冷汗浸透衣衫才停下。
如今他沒了右護法做靠山,又失去了魔君的信任,一介人族修士身陷魔域,無異于羊入虎口……他可還有半分生路?
念及此處,洛清琰踉踉跄跄地站起,他來到銅鏡前,凝視着自己雪白的發和憔悴的臉龐,忽然咧嘴大笑起來,姿态癫狂。
與其被羞辱折磨,凄慘死去,倒不如自行了斷,或許……
他喘息幾聲,手中靈力凝聚,作勢就要斬向自己的脖頸,卻忽然被人淩空握住:
“洛道友,且慢。”
……
一夜時光倏然而逝,等到傅含璋結束早朝,步履匆匆地趕回寝殿,已然臨近正午。
魔君稠麗的面龐上滿是壓抑的怒氣,罷免右護法一事,遠比他想象得來得艱難。
畢竟秦語蒼供職近百年,積威甚重,加之這次大戰和林夜北有關聯,朝堂上群情激奮,不僅右護法繼任者一事沒了下文,甚至連如何處置秦語蒼也莫衷一是。
最終只能雙方各退一步,他暫時擱置懲處秦語蒼的事宜,群臣也允諾對合卺大典不加幹涉。
不過在踏進殿門的剎那,他就将郁結的神色一掃而空,這些紛擾争端他自己承受即可,本就不應該涉及林夜北一絲一毫。
侍從已經提前送來了巫月婪準備的僞裝服飾,這時正由蘇同光在一旁幫着林夜北換上。
只見那是一襲水紅的輕容紗長衫,面上繡着精致的鳳凰暗紋,襯得林夜北氣色極佳,連平日裏總是顯得色澤淺淡的唇,也透出新生櫻花般誘人的緋色。
在他穿戴好的同時,一對毛茸茸的狐耳便從額角生出,雪白的毛發根部透着淡淡的粉,身後也生出一條蓬松的狐尾,看上去活脫脫便是只修為尚淺的小狐妖。
傅含璋不禁眼前一亮:“小北……你真好看。”
以往林夜北的衣着都以白色為主,顯得整個人清冷出塵,沒想到有朝一日換了紅裳,竟能顯出這般灼灼逼人的迤逦秀色。
“是麽?”林夜北羞赧地笑笑,摸了摸新生出的狐耳,
“左護法造的這身衣裳可真厲害,不僅能改變模樣,耳朵和尾巴摸上去也很是逼真。”
巫月婪跟随在傅含璋身後進了殿,聽到二人的對話,忍不住笑道:
“那是自然,這件華裳由狐族技藝最精湛的巧匠織就,不僅能改變魔後的相貌,還能隐匿氣息,即使是我這等修為的魔族湊到眼前,也辨認不出你的人族身份。”
“魔後”這個詞讓林夜北有些發窘,可還沒等他說些什麽,傅含璋已經來到眼前,将他打橫抱起:
“既然小北說這狐耳狐尾手感不錯,不妨也讓我試試看。”
這番話背後的含義昭然若揭,林夜北的臉頓時紅得更厲害,握拳輕輕捶了幾記他的胸口,就埋首在他的前襟之中,怎麽也不肯再擡起頭來。
傅含璋嘴角笑意越發濃郁,摟着他向房中走去,巫月婪目送着二人的背影,也忍不住生出些不可說的念想來。
“小蘇蘇,既然陛下和林公子去休息了,不如我們……”
他不住往蘇同光那邊使眼色,對方卻顯得有幾分疲倦:“小北這身衣裳不好穿,折騰了大半日我也有些疲倦,左右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
蘇同光說罷,見他眉宇間有幾分郁色,索性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啄一口:
“阿月,聽說今日你還有事務要忙,我便先去溫兄的藥廬裏坐坐,晚些再來尋你。”
“是啊,秦語蒼那家夥,造成的麻煩可确實不小。”
唇瓣上的觸感仍在,巫月婪戀戀不舍地撫弄了半晌,又緊緊給了蘇同光一個擁抱,這才轉身離開。
等到巫月婪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後,蘇同光才收起笑容,放輕腳步出了魔君寝殿。他并未按照自己所說前往溫舒窈的藥廬,而是徑直來到寝殿後院的花園中,尋了一處僻靜的假山遮掩身形。
确認四周無人,他從袖中取出事先藏好的通靈玉牌,嘗試着将靈力注入。
作者有話要說:慶典都是要搞事情的,上次花朝節那啥了,這一回肯定也不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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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開始搞事了,沒死成的綠茶又會掀起什麽風浪?一切盡在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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