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求偶
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五名劍修,看上去沒什麽仙風道骨,反而渾身血污,形容狼狽,只怕在幻境中吃了不少苦頭。
他們的手腕處的紅色靈珠則昭示了攔住去路的原因。
“諸位道友這是何意?”
雲修召喚出裂雲槍,“我們此前并未結仇,為何初次見面就這樣劍拔弩張?”
“四長老明示第二試允許私鬥,諸位靈珠顏色與我們不同,又剛從夏之域離開,想來已經取得了不少藥材。”
為首的劍修明顯不想和他廢話:“幻境內魔獸太過兇殘,既然規則允許,還是從道友身上搶奪更為方便。”
“你是……履霜門的裴明殊?”雲修認出了來人的身份,頓時氣結,“貴門與策雲宗同屬上五門之一,怎麽能為此等茍且之事!”
履霜門是與策雲宗、瓊英谷齊名的修真門派,門下弟子皆為劍修,實力強橫。
裴明殊聽了他這句話,忽然冷笑道:“雲道友當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可知為了尋找仙草,敝門仇潤之師兄已經被魔獸抓傷,退出了大比麽?”
“履霜門弟子式微,為了留下來,我們別無選擇,”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沒有絲毫遲疑,“道友拔劍吧!”
“你……”雲修咬牙,眼前卻忽然一花,有兩道身影從他身後掠出,直奔履霜門衆人而去。
不告二戰的兩人正是南無月和游思渚,履霜門弟子見他們撲上來,紛紛抽出法寶禦敵。
然而他們卻仿佛沒看見鋒利的劍刃一般,毫不閃避地往上撞,很快五道劍鋒就分別劃破了他們的手臂、小腿等處。
“阿月!”
“二師兄!”
二人不要命的打法,讓蘇同光和聶弋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可接下來的事态變化卻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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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履霜門弟子手中的靈珠同時碎裂,他們還來不及反應,虛空中就傳來司和的提示:
“攻擊同色靈珠修士,違反大比規則,予以驅逐。”
什麽……同色?
他們驚駭莫名地望向南游二人,這才發現他們手中的靈珠不知何時早已變成了紅色!
甚至靈珠變色的不止他們,在場衆人除了雲氏兄妹,手中靈珠都逐一變為深紅。
“你,你們……”
雲修吃驚得說不出話,他眼睜睜望着履霜門五人消失,又下意識地瞥了眼自己和雲璎手腕上的藍色靈珠,從心底生出了巨大的恐懼。
“哎呀,被雲道友發現了呢,”
南無月莞爾道,“當初我覺得紅色不夠美觀,這才用障眼法把大家的靈珠變成了藍色……忘了提前告知,真是對不住。”
“南道友說的是,在下也以為這樣粗淺的術法會被一眼識破,沒想到竟能迷惑這麽多人。”
游思渚猶嫌不夠似的添上一句,好整以暇地聳了聳肩。
早在履霜門劍修出現的時候,他便想起之前南無月改變靈珠顏色一事,恰好對方也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想出這麽個法子坑走了五名修士。
當然,他們在撲上去之前已經用靈力覆蓋了全身,受的都是皮外傷,這時已經不再流血。
“怎麽這麽不小心,要是他們下手太重怎麽辦?”
蘇同光望着南無月小腿上狹長的傷口,心疼得直嘶氣,“上次水怪留下的傷疤還沒好利索,這次又……”
“有你在,我擔心什麽?”她可憐兮兮地張臂,環住他的頸項,
“人家腿好痛,繼續趕路的話,傷口怕是會裂開呢。”
“還是……我抱着你走吧。”
心跳有些快,蘇同光眨眨眼将她打橫抱起,耳後已經通紅一片。
昨夜二人耳語的情态已經被旁人看在眼裏,此時姿态親昵,倒也不會讓他們覺得奇怪。
相比之下,雲氏兄妹的臉色就顯得格外僵硬,他們斟酌了一陣,還是決定向衆人請辭離開。
此前他們靈珠顏色相同,還能保證不對彼此下手。現在如果繼續留下來,不僅無法繼續合作,甚至連安全都難以保障,倒不如及時止損。
見狀,游思渚等人沒有挽留,甚至對此有幾分喜聞樂見。
履霜門幾名劍修人雖消失,采集的藥材卻留在了幻境之中,等到雲氏兄妹離開,他們在其中分揀一陣,竟然意外找齊了所需的瑤光草。
剩下的目标就只有冬之域的幽心昙了。
冬之域位于幻境東北部,與夏之域相毗鄰,衆人根據鑒靈晷的指示避開了沿途流竄的魔獸和靈獸,約莫半日後,抵達了一道峭壁之下。
石壁呈現出幽深的黑色,在漫天席卷的風雪中極為醒目。
南無月扶着蘇同光的手臂站穩,擡眸看向絕壁上叢生的紫色花朵,問道:
“這些就是幽心昙?可昙花不該是夜間才會開放的嗎?”
蘇同光搖搖頭:“幽心昙和其他昙花類不同,百年成熟後便會一直開放,可蘊含着靈氣和藥力的花蕊只有在特定情形下才會生出。”
“在幽心昙成熟前後,它會釋放出獨有的致幻迷霧,對于靈獸和魔獸影響極大,于修士而言則無礙,”他微笑道,“所以這附近并沒有獸類看守,我們可以放心采摘。”
“對于魔獸有影響……”
南無月垂下眼睫,神情顯得有些不安,“那要如何才能摘取?”
“幽心昙的花莖堅不可摧,唯有靈劍一類的法寶才能割裂,”他的目光投向在場兩名劍修,“便只能由我、阿游還有含璋來試試看了。”
聽到小徒弟的名字,林夜北下意識地往身邊望去,正與傅含璋對上了目光,心髒不輕不重地多跳了一拍。
雖說外界溫度對修士影響不大,但他寒症初愈,依然從如意囊中取了件厚裘裹在身上。
那蒼白的臉隐沒了小半在狐裘中,益發顯得一雙淺褐色的眼眸大而瑩潤,傅含璋目不轉睛地瞧着他,忽然笑道:
“師尊可是在擔心我?”
“嗯,”林夜北抿了抿唇,卻沒有否認,“你剛築基不久,我擔心……”
話沒說完他就被一把抱緊了腰身。
少年稠麗的面容蹭上來,緊緊貼着他前襟柔軟的狐裘,灼熱的體溫透過厚裘傳過來。
他甕聲道:“可師尊保護了我一路,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麽。”
“你……”林夜北素來抗拒與人近距離接觸,小徒弟的懷抱卻不同,那樣柔軟而溫暖,讓他心中一動,竟然舍不得推開。
傅含璋半阖着眼,深深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松木香氣:“師尊你一定要快些好起來,不必顧慮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說罷他便松開手,來到游思渚和蘇同光身邊,提氣祭出靈劍,踏着靈力沿石壁向上攀登。
雖然修為和蘇游二人差距尚遠,他的動作卻極為靈活,每一步穩穩地踏在石壁凸.起處,速度并不比他們慢上多少。
林夜北籠着襟口,仰頭注視着傅含璋漸漸遠去的身影,忽然有一道模糊的念頭閃過腦海:
他幻化出的那柄本命劍,似乎還沒起名呢……
他只是微微動了動念頭,心口便一陣抽痛,聶弋見他臉色實在不好,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傅含璋三人很快登上了石壁頂端,手握靈劍,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株幽心昙刺去。
遠觀尚未察覺,此刻湊近觀察,他才發現幽心昙周圍氤氲着一層粉紫色的霧氣。
粉霧裹挾着幽香絲絲縷縷鑽入鼻尖,無端讓他生出幾分燥熱的感覺。
對于靈獸和魔獸有影響,而自己是……應該沒事吧?
他沉吟片刻,還是舉起靈劍切割起堅硬的花枝來,随着靈力注入,堅韌的外殼逐漸綻開裂縫,不久徹底斷裂。
他們在崖頂逗留了一個多時辰,才勉強集齊了六株幽心昙。
蘇同光見傅含璋臉色有些發白,當他是靈力消耗過多,便好心地載着他一道禦劍下了懸崖。
傅含璋捧着懷中兩株昙花,眸底神情難測。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花上傳來的幽香似乎愈發濃烈,心底怪異的感覺也更加明顯。
他一路顯得有些沉默,直到他們在一處隔絕風雪的山腹中落腳,才悶聲不響地挪到了林夜北身邊。
“怎麽了?”林夜北留意到了他的異樣。
“沒什麽……”傅含璋輕咬着嘴唇,抱着他的手臂把身子靠過去,“只是有些累了。”
暖黃的火光映在林夜北眼底,為他清冷的眉眼平添幾分溫柔。
細白手指輕撫着傅含璋濃密的發頂,他輕嘆一聲:
“那便好好休息吧。”
“冬之域天氣冷得很,徒兒擔心師尊夜裏受寒,今夜便允了我與你同睡,可好?”
那漆黑的瞳仁定定凝視着他,濃郁的情緒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林夜北隐約嗅到一股香氣,腦中一霎迷蒙,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衆人沿着石壁卧定,六株幽心昙則被安置在不遠處一方盛了水的銅壺裏。
澄明的月華從石壁外漫入,照耀着瑩紫的花朵,其中一團金色的蕊芽忽然顫了顫,無聲地擡起,再漸漸挺立。
若蘇同光看見這一幕,自然會意識到這是幽心昙花開的預兆。
萦繞在花朵周圍的霧氣頃刻間變得濃烈,而熟睡中的傅含璋似乎心有所覺,突然急速倒氣,睜開了雙眼。
怎麽回事……為何心跳得這樣快?
他撫住胸口,感受着指腹下越來越劇烈的響動,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猩紅的幽光。
好熱……好難受……
窒息的悶痛從心口傳來,傅含璋撐起身,按捺不住粗重的喘息。
他感到幹渴難耐,渾身如同火灼,心中空空落落,本能地想要尋找一捧冰涼的新雪,牢牢禁锢在自己懷中。
他悠悠回眸,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林夜北身上。
那人蜷縮在厚裘中,濃黑長發蓋住了大半張臉,傅含璋卻想捏着他的下颌,迫使那淡褐色的眸子注視着他。
他想将林夜北封在暗無天日的牢籠裏,漆黑的鎖鏈綁住纖細的手腳,他的師尊失去了所有修為,只能任由自己為所欲為。
傅含璋喉結微微滾動,他伸出手,指尖撫上林夜北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