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異獸
只是簡單的動作,卻平白生出了幾分暧.昧。指尖接觸肌膚的剎那,兩人都覺得如同火灼。
林夜北讪讪地收回手,這才發現自己被傅含璋抱在懷裏,急忙推開他的手臂,落地站穩。
他體內的無情根的确産生了裂縫,可只要盡量克制情緒,嚴加防範心魔,想來……
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吧。
胸口的一片血漬太刺眼,他用淨身訣除去,才迎上了蘇同光幾人:
“我已經沒事了。”
“無情道威力雖強,缺陷也極為明顯,”游思渚嘆息道,
“日後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讓裂痕繼續擴大才是。”
蘇同光在一旁連連點頭:
“阿游說的在理,小北,我們在這第二試的秘境中須逗留五日,不久就是滿月了,若是寒症發作,千萬記得知會我們。”
林夜北颔首答應,冷不防回憶起夢魇中,那名長相肖似傅含璋的少年曾經赤身抱着自己取暖,臉色不由得微微泛白。
只是心魔作祟,不必在意……
他閉了閉眼平複心情,忽然感覺到手腕上的靈珠傳來一陣顫動。
原本透明無色的靈珠逐漸向着深藍轉化,與此同時,關于第二試的信息也随着靈力湧入腦海。
他下意識地看向傅含璋,發現後者手中的靈珠也變成了同樣的顏色。
傅含璋面露疑惑:“師尊,好像有人在徒兒識海中說,讓我去尋找五朵赤練蛇蘭、凝波蓮和瑤光草,以及一株幽心昙和千華靈黛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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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凡世難得一見的仙品藥草,林夜北蹙起眉尖,心中有些不安。
自己收到的要求和小徒弟一模一樣,可這些藥草的數量未免太多,不論是多麽靈氣充沛的寶地,也不可能滿足這麽多修士的需求。
“顏色不同的兩組要求卻沒差,看來這就是四長老允許私鬥的原因了,”
游思渚撫摸着手腕上變紅的靈珠,“仙草要麽生在極難采摘的地方,要麽有強大的靈獸看守,怎麽看都是趁人之危、巧取豪奪來得劃算吧。”
更坑爹的是,天淚城并沒有告知他們,這些藥草究竟分布在何處。
纭華秘境由春夏秋冬四大領域構成,分別對應不同的氣候培育藥草生長。
相比于其他考生的一頭霧水,蘇同光身為醫修的優越素養立刻體現了出來:
“赤練蛇蘭、凝波蓮和千年靈黛芝只能在酷暑環境下存活,理應在夏之域,瑤光草在秋之域,幽心昙則生于冬之域的峭壁上。”
他如數家珍地羅列了各種藥草的所在:
“既然前兩者的需求量較大,肯定也是考生們哄搶的重點,咱們不妨先前往夏之域将它們找齊。”
這麽說也有其他考慮,左右滿月就在這兩日,高溫也能讓林夜北好受些。
在場六人中,林夜北師徒與蘇同光的靈珠是藍色,游思渚、聶弋和南無月則是紅色,只見少女微微一笑,手指輕撚,衆人手中的靈珠便紛紛幻化成了深藍。
蘇同光震驚臉:“你這是做什麽?”
“笨蛋,既然異色靈珠才能相互攻擊,那麽襲擊同色靈珠的修士,豈不是會違反大比規則?”
她眯起潋滟的桃花眼,“這樣既方便咱們共同行動,又能拉些修士下水,何樂而不為?”
“哈哈哈,南道友好計策,游某佩服!”
游思渚忍不住拊掌大笑,立刻招來了身旁聶弋的一記白眼。
不久眼前的光門逐漸敞開,他們正準備進入秘境,身後卻傳來一聲喚:
“諸位道友且留步。”
來人一男一女,身着乳白輕甲,眉目英挺氣質卓然,正是策雲宗的雲修雲璎兄妹。
雲修噙着笑意,向衆人拱手道:“在下策雲宗槍修雲修,旁邊是舍妹雲璎,我見各位都手持藍色靈珠,恰巧與我兄妹二人相同。”
“不知諸位可願與我們同行?我與璎璎都是金丹後期修為,路上也能相互照應。”
他面上笑意坦蕩,目光卻一直似有若無地往林夜北那邊流連,看得傅含璋不自覺地皺起眉,将林夜北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策雲宗身為仙道上五門之一,積澱極為雄厚,如果這次能與他們合作,日後闖蕩修真界想來也能順利得多。
“在下風雨山醫修蘇同光,若是雲道友願意,自然無妨,”蘇同光在衆人中最為年長,上前一步回禮,“只不過秘境中兇險難測,還望道友多加小心才好。”
幾人寒暄一番說清了身份來歷,便依次邁入了光門內,身形相錯的剎那,南無月忽然加快腳步,伏在傅含璋耳畔輕笑道:
“你若是瞧那姓雲的不順眼,知會我一聲便是。”
傅含璋輕嗤一聲,并不作答,眼底湧動的猩紅卻悄然散去。
光門內的景致與外界并沒有太大差別,只是靈力氣息濃厚了許多。八人由精通陣法的聶弋領隊,游思渚殿後,向着位于秘境東南方的夏之域快速前進。
臨近滿月,林夜北身上的極寒靈力已經蠢蠢欲動,清冽的冰雪氣息吸引着雲修靠近,他溫聲問道:
“不知林道友第一試可還順利?”
“……尚可。”
林夜北微微蹙起眉,他不習慣與陌生人距離太近,不着痕跡地後退了幾分。
不過雲修似乎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頂着關切的神色繼續湊上來:
“我見你面色不太好,可是我們趕路的速度太快?”
體內的無情根不時就會抽痛,再加上寒症瀕臨發作,林夜北的臉色确實蒼白得有些過分。
但雲修的關懷讓他本能地覺得不适,正想着找個由頭回絕,手掌卻被人悄然握住:
“師尊若是累了,就讓徒兒背着你吧。”
面容稠麗的少年笑眼彎彎,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攏在掌心:“師尊在回廊中一直護着我,這回該輪到徒兒孝敬師尊了。”
明媚的笑容晃得林夜北有些眼花,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
這究竟是心魔作祟,還是……他不敢深思,心口又傳來一陣悶痛,面色更白了幾分。
見傅含璋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索性放松身體,軟軟趴在了對方背後。
就由他去吧……林夜北悠悠嘆息,雙手環住傅含璋的頸項:
“那便辛苦你了。”
“徒兒樂意之至。”傅含璋翹起嘴角,雙手托住他腿彎站起,涼涼掃了雲修一眼,快步跟上了前方的蘇同光等人。
而此時如意囊微微晃動,九漓聽到動靜鑽出來,擡眸就看到林夜北閉着眼靠在傅含璋身上。
“才過了幾日,你怎麽就虛弱成這樣?”
它是林夜北的伴生靈獸,對他的身體狀況再了解不過:“連無情根也裂開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得了,你讓小北安心休息吧,我來慢慢告訴你。”
蘇同光嫌它聒噪,從林夜北身上把小獸薅下來,放到了自己肩頭。
他們沿着東南方趕了幾個時辰的路,感覺到溫度漸漸升高,眼前的景物也産生了變化。
參天的闊葉樹木茂密叢生,腳下的原野也遍布着各色草木鮮花,鳥鳴啁啾,天空中也不時有靈獸的陰影掠過。
“赤練蛇蘭生長在熱帶叢林之中,一般攀附着樹木寄生,”
蘇同光細致地觀察着四周,“此花枝幹有毒,甜香四溢,附近往往有靈獸看守,大家摘取時千萬小心。”
他們又迅速穿越幾處森林,撥開密密匝匝的枝桠,終于發現了赤練蛇蘭的位置。
那是一叢叢殷紅的碩大花朵,沿着粗壯的樹木枝幹纏繞生長,遠遠望去如同焚燒的烈焰,豔麗至極。
“讓我來吧。”
林夜北被傅含璋小心地放落在地,取出幾張幻形符注入靈力,一條條瑩白如練的靈力觸手随之探出,找上了附近的赤練蛇蘭。
符咒一旦使用,就會脫離修士本體而存在,即使沾染上毒素也不會造成什麽傷害。
觸手在接觸到花枝的同時就隐隐發烏,卻并不影響它快速地摘取花朵,再送回衆人面前。
“林道友果真修為深湛,雲某佩服。”
雲修毫不客氣地将花朵收入囊中,“若日後有什麽策雲宗幫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報上雲某的名號,門內弟子便任随驅遣。”
這麽明顯的示好足以讓任何一位修士心動,林夜北卻只是淡淡點頭,垂下眼睫。
秘境的考驗不可能這麽簡單,他根本不敢松懈,而一切也正如他所料,幾人剛剛将赤練蛇蘭收好,原本晴朗的天就突然暗了下來。
四周響起密集的“嘶嘶”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他們身邊的草葉被拂開,數不清的蛇頭從中探出,吐出了殷紅的蛇信。
它們每一條都有碗口粗細,長度更是超過了三米,寬扁前額上閃爍着一對金色豎瞳,渾身遍布着刺眼的猩紅花紋,十分可怖。
“這是赤鏈蛇,”蘇同光低呼道,“是一種群居的劇毒靈獸,眼前這些蛇的長度超過兩米,想必都有五百年以上的修為,大家凝神戒備!”
在場這幾人雖然都稱得上驚才絕豔,可畢竟年紀還小,修為最高的不過也金丹後期,甚至還有傅含璋這個剛剛築基的小弟子在,情勢不可謂不危急。
守護的仙草被盜,讓赤鏈蛇們憤怒至極,飛來的身影如閃電,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見狀,聶弋迅速祭出陰陽如意燈,一層層增強修為的術法施加到衆人身上,同時游思渚、蘇同光與雲氏兄妹紛紛拔出法寶,招呼上了撲來的蛇群。
可赤鏈蛇的鱗甲十分堅硬,即使是策雲宗以鋒銳著稱的裂雲槍,也沒辦法完全破開,只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劃痕。
修為的差距讓林夜北心口發沉,他毫不猶豫地擋在傅含璋身前,手裏的符咒幻化出冰火雙龍,擊飛了面前的幾條毒蛇。
“躲在為師身後。”他啞着嗓音,蒼白嘴角浮起一抹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