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傳說中的大結局
皇帝沉下臉:“若是讓朕放了這畜生這樣的話, 提也不必再提。”
宋早的這位皇帝表哥少年即位,勵精圖治, 如今不過而立之年,已大權獨攬, 君威日盛。他即使是微怒, 也足以令身邊人兩股戰戰了。
宋早卻搖搖頭, 義正言辭道:“陛下, 天馬王的存在關乎我大鄭馬種一事,臣女并非不明是非之人, 怎會說出如此不知輕重的話?”
皇帝面色微霁:“那你說吧。”
宋早道:“天馬王說過, 它有自己的領地,王失其民, 如何可再稱其為王?陛下, 天馬王一匹馬, 能力有限, 重要的,是它身後的馬群。”
宋早的道理, 皇帝如何不知?只是他得到天馬王就像撿漏似的,即使再眼饞其他的天馬,可看不着摸不着,也是空想。
“表妹既然懂得, 那是有破解之法了?”
宋早道:“破解之法不敢談,只能算姑且一試罷。”
“哦,那你想怎麽做?”
“臣女想, 不若這幾日我與天馬王好好說說道理,或者它就能明白陛下苦心,願率所部臣民共赴燕山,沐浴皇恩。”
皇帝一怔,待想明白宋早話的意思時,不由哈哈大笑:“你是說,你覺得這畜生可以教化?”
跟禽獸講道理,這件事本身就挺可笑,皇帝一笑,跟着他來的人也全哈哈笑了起來。
宋早在滿屋的哈哈笑聲中鎮定自若,俯身在紮拉坦耳畔叫了一聲。
紮拉坦挪動着雙蹄,突然低下頭顱,正對着皇帝行了個跪禮。
一匹桀骜不馴的烈馬只用片語,便在自己面前前膝跪地,低下高昂的頭顱,這個畫面,絕對比用鞭子和手段使它屈服更有沖擊力!
皇帝眼中一震,漸漸不笑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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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早道:“我告訴它,您是大鄭天子。”
宋早其實說的是,你兩條前蹄跪下來,這樣我更好上藥。
但皇帝怎麽可能知道這些?自然她說什麽是什麽啰╮(╯▽╰)╭
#論找個忠厚老實翻譯的重要性#
皇帝訝道:“可它不恨朕嗎?畢竟若沒有朕的話,它不會被困于此。”
宋早道:“這無關于恨與不恨。它在草原上長大,見多了草原裏狼吃羊,甚至是狼吃馬,食草者被肉食者所食,是乃天定。在它的眼裏,陛下與草原上的肉食者并無二致,因此,與其說它恨您,不如說它是懼您。”
“哦?既然畏懼朕,為何不聽朕調遣?”
宋早笑了,拍拍開始燥動不安的紮拉坦,道:“陛下,人有天性,馬也有天性。馬的天性便是喜愛自由自在地奔跑,而天馬王,除了奔跑覓食,還要統馭屬民,為屬民尋找水草豐沛之地繁衍生息。王之職責所在,它不能困居于一地,它作為馬,自然是懼您,但作為王,它不能因為畏懼就放下責任。”
皇帝沉默了:宋早是在說天馬,但他又何償不是如此?他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可作為君王,他也不能因為喜惡厭懼而放下責任。
宋早心中惴惴,不知他有沒有被說服,又道:“天馬所貴之處,除了血統,還有野性。數千萬年前,家馬也是我們祖先由野馬馴化而來。若将它當家馬一樣圈養,只怕終有一日也會變得與家馬一般無二。”
“可你說,你與它講道理……”皇帝估計還是覺得荒唐,說着說着,又笑了起來。
宋早微垂着頭,聽皇帝笑夠了,道:“好,那朕就給你一次機會,讓朕看看,你是如何教化禽獸,讓它為朕所用。”
宋早大喜伏地跪拜:“多謝陛下!”
“你別謝朕太早,”皇帝卻道:“你說能做到,一年兩年也是做到,十年八年也是做到,朕不可能無限制地等着你,你必須給朕一個期限。”
宋早假裝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三天罷。”
“三天?”皇帝挑眉:“三天後是冬狩的最後一天,那一天諸勇獻技,朕可沒有時間留給你。”
皇帝說的諸勇獻技也是冬狩的保留節目,算是給武技出衆,苦無出頭門路的低級武官或士兵一個在禦前獻藝,嶄露頭角的機會。
宋早假裝為難地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道:“那臣女只好也學着諸勇,在陛下面前獻醜了。若是不成,只求陛下不要取笑。”
皇帝又笑了:“好!那就三天後!”
等林陽公主知道宋早答應在三天後為皇帝展示馴馬的成果時,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你這是要氣死你娘我啊!”
宋早知道她是怕宋早以後會被人笑話是個馴馬的:畢竟馴獸師什麽的,在這個年代屬樂工匠師一流,上不得臺面的賤業,難怪她如此氣急。
但宋早有不同的想法:“娘,我知道您是擔心我,可若說我馴的是普通馬也就罷了,那是天馬王,那是一般的馴獸嗎?而且我是奉禦命馴馬,解決的是關乎國防的馬種大事。他們敢笑話我,莫不是不把皇上,不把邊防放在眼中?”
宋早說的有理,可林陽公主的擔心不止這些。她道理辯不過女兒,最後只氣憤地點着她的頭道:“生你來就是讨債的!”心裏盤算着:不成!一定要快點把女兒的親事定下來!否則等武安侯知道女兒幹起了馴獸……
她坐不住了,看宋早還垂頭喪氣地站她面前,沒好氣地把人往外趕:“去去去,看見你就心煩!還不快馴你的馬去!”
秦牧聽說之後,第一個來找了宋早,他并沒有質疑她:“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宋早本想說沒有,但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笑了:“還真有!”
秦牧挑挑眉,聽她道:“你能幫我把紅紅,大黑,小姜,小棕,其其格和博察木兒它們都找來嗎?”
秦牧有點郁悶:“沒有別的了?”
見這丫頭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臉:“你要了這麽多馬,連一個人都不想多要嗎?”
望着他略有幽怨的眼神,宋早覺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什麽,臉,慢慢地紅了。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由于宋早每天都要去禦馬苑,有消息靈通的人很快就得知了她要幹的事。
傅蕙瑩還專門來看了她一次,告訴她,現在好多貴族子弟私下開了盤口,賭宋早能不能順利馴服天馬王。
宋早倒沒怎樣,反倒林陽公主又上火一次:馴服了是馴馬師,不馴服是牛皮大王,這,這這這,輸贏都不讨好啊!
不管各人心裏怎麽看熱鬧,該來的那一日還是來了。
宋早帶着棗兒,牽着紮拉坦在後臺叮囑它:“咴嚕嚕!”別忘了,我讓你跑你才能跑!
紮拉坦不耐煩地道:“咴!”知道了,都說八百遍了!
“咴!”早兒你放心,我會看好它的。
棗兒毫不猶豫地表示了要跟她爹作對到底的決心。紮拉坦的心已經被紮成了馬蜂窩,只哼了一聲。
宋早道:“咴!”那就好,不然的話,你若是跑的時機不對,被他們再抓回來,別忘了我說的,你會被骟的!
紮拉坦下意識地夾緊了腿,兩條白眉毛劇烈地抖動了兩下。
這是很害怕的意思,宋早終于滿意了,聽見前臺太監的唱名,跟秦牧相視一笑,并肩走了出去。
宋早一出現,她就感覺到看臺上嗡嗡的聲音大了不少。
她沉下心來,拍了拍手。
只聽紮拉坦叫道:“咴!”一列八匹馬以她和紮拉坦為中心,一字兒排開,不約而同地揚蹄長嘶。
宋早再一拍手,“咚咚”擂鼓聲突然響起。
衆人吃了一驚,只見秦牧不知何時躍到看臺邊的大鼓下,單衣廣袖,似是擂鼓為戲。
那鼓聲就是尋常的戰鼓之聲,但不同的是,臺上的八匹馬時而揚蹄,時而跳躍,時而奔跑,那整齊劃一的動作引得衆人瞠目不已。
漸漸的,有人發現了不同:那些馬似乎是在應和着鼓點在跳躍,鼓聲急時,它們四蹄頻躍,鼓聲緩時,它們便信步游缰緩緩而動。
鼓,人,馬三者的節奏在不斷的舞動中達到了高度統一!
那大鼓本就是整張牦牛皮所制,攜悍将之力擊打,其聲之隆,其勢之盛,漸漸奪人心神!
馬兒們開始在場中奔跑,一時兩列四匹,一時四列兩匹,一時一排橫行,一時兩列斜插,再一時兩兩相向而躍,卻又一觸便回。端的是靈動如燕,翩飛如鴻!
皇帝大喜起身,連呼三聲“好,好,好!”
能讓天馬王如此聽話,如何不好?!!
恰在此時,鼓聲倏忽一停!
高臺中,秦牧的黑衣如鼓動的風帆,欲靜卻不能靜!他的人明明直立如松,卻如即将拉滿的長弓一般——
“咚”!
秦牧奮力擊出了最後一擊!
與此同時,紮拉坦也人立着長聲嘶叫!
在座的衆人,尤其是騎馬的衆人立刻發現,身下的馬(尤其是母馬)居然也有不同程度的燥動!
騎手們驚慌地想要控制,卻發現母馬的燥動愈發激烈,這是怎麽回事?!
這死馬還真是死性不改!
宋早暗罵着清喝一聲,棗兒也“咴”了一聲:老紮,你夠了,看看這是哪!
眼看場子裏就要亂了,宋早疾步上前,想勒着紮拉坦的缰繩再說。
紮拉坦縱身一躍,擦着宋早的肩,四蹄如飛,向着場外飛奔離去!
等等,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媽蛋,被匹馬給涮了!
宋早心裏大罵着躍上棗兒:“咴!”快追上去看看!
棗兒也急了:她可不想跟第一天的那個人一樣被打得屁|股開花!
她長叫着:“咴!”老紮,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快回來!
其他六匹馬見兩匹頭馬跑了,急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場上空空如也時,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不好了!馬跑了!”
皇帝還站在場上,大笑聲卡在喉嚨裏,臉色鐵青。
秦牧臉色微變,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朝着宋早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林陽公主一下失手打翻了茶盞:完了,不光搞砸了,還放跑了馬王,這簡直是最壞的情況!要怎麽辦?
“快——”皇帝抖着嗓子。
“恭喜陛下!”滿場的尴尬中,秦牧清朗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不知何時轉身走回場內,面帶微笑地沖皇帝躬身。
皇帝冷笑一聲:“喜從何來?”
面對皇帝如針刺一般的目光,秦牧安然道:“天馬王率部來歸,連禽獸都服願服王化,豈不說明吾皇天下歸心?”
他伸手一指,笑道:“陛下,您看那是什麽?”
不需他再提醒,餘下的人也聽到了那隆隆如滾雷一般的馬蹄聲!
那是——
只見為首的三匹馬,中間一匹白馬,兩邊的棗紅馬如衛士一般拱衛着白馬朝着高臺狂奔!
如果這些馬全跑過來,那麽——
“護駕!”皇帝的大太監驚慌失措地擋在他身前!
然而,就在馬群快到人群的邊緣時,白馬長嘶一聲,奔跑中的馬群忽然停了下來!
而兩匹棗紅馬和白馬馬蹄翻飛不停,不一會兒就到了高臺之下!
“這,這!”皇帝的心情在短短半刻中忽上忽下,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宋早躍下馬背,沖皇帝高聲一笑:“幸不辱命!陛下,天馬所部願為您治下子民!”心裏擦汗:媽呀,幸好留了一手,讓棗兒提前通知米朵彩在外圍留守,以防萬一。沒想到,這就用上了。
至于米朵彩的話為什麽比紮拉坦管用,當然是她幹翻了紮拉坦,上位成功,成了天馬群中的新王啦!
那天晚上宋早碰到的公馬可都是天馬群中等着上位的,米朵彩的後宮備選呢!
皇帝心中的猜測證實,反而有些不太相信了:“這是真的?”
宋早打了個唿哨,為首的三匹馬當即低頭俯首,同聲嘶鳴:“咴!”
這不是在附和皇帝的話是什麽?
皇帝大喜:“好!宋縣君馴馬,秦将軍擂鼓,都是有功之人,當賞!”
場中諸人再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大變,林陽公主首先反應過來,笑道:“陛下預備賞些什麽?”眼神不自覺地瞟向了秦牧。
皇帝正要說話,秦牧忽然道:“陛下,臣不要獎賞,只求一件事。”
“什麽事?”
說話之間,沒來由地,秦牧看了宋早一眼,她的心突然跳快了:這,他該不會是……
“臣心悅宋早宋縣君,懇請陛下作主,為臣與宋縣君賜婚。”秦牧朗聲道。
他真的說了!
“轟”的一聲,場中人炸開了鍋!
這幾天關于秦牧與宋早的傳言這麽多,可大家從來沒想過,像秦牧這等寡言冷漠的人會幹出請求當衆賜婚這種事!
這也,這也——
宋早感覺,她快被那些妒嫉的目光燒焦了!
皇帝沒有馬上回答,看向了宋早:“表妹的意思呢?”
宋早臉上都快燒着了,她垂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皇帝哈哈大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好,郎才女貌,天造地合,這個媒人朕做了。來人——”
直到圍場中人走得差不多,宋早的頭還是暈暈的:她居然就這麽把自己嫁出去了?!這,這感覺好像也不是太賴!
她望着秦牧俊美的側顏,有些羞澀,又有些隐秘的歡喜。
“咴!”老紮,想什麽呢?
棗兒的叫聲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宋棗。
再一看,紮拉坦的兩條白眉毛一抖一抖,一看就知道它現在很開心。
宋早理解:畢竟好不容易恢複了自由嘛,開心一點也是應該的。
話說回來,皇帝絕對不可能知道,她敢打這麽大的包票,其實因為米朵彩是個很顧孩子的母親。作為新一代的天馬王,她肯定不會願意棗兒有危機存在。之前宋早跟她說好了,她只需要每年來看棗兒時,帶着她的馬群到皇家指定的馬場轉一轉,留點種就夠了。
至于紮拉坦願不願意,這重要嗎?過氣的老王不如狗嘛!
不得不說,對紮拉坦這匹種馬的節操,宋早還是太高估了。
它美滋滋地想:反正依米朵彩那婆娘的德性,每年也是要來看一看女兒的,到時候要是能順便跟幾匹美麗的小母馬嘿嘿嘿,那也是很不錯的嘛!
紮拉坦眼泛淫光,越想越開心。
“喂,老紮,還不快跟上!”棗兒的聲音背後靈一樣地飄了過來,語重心長:“你要争氣啊,看看我娘的那幾個相公,你再不努力,真的要被我娘踢出去了!”
看到圍在白馬身邊轉悠的幾匹小公馬,紮拉坦頓時大怒:“咴昂昂昂昂昂!”那幾匹小混帳,老子這就來收拾你們!我一定會不會讓這惡婆娘永遠騎在我頭上的!
昂昂昂昂昂!!!!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應CC君要求,把結局早點放上來。
好啦,happy ending啦,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早早再也不用藏着她的特殊,大鄭也有了更加優秀的馬種,米朵彩可以經常跟兩個女兒團聚,連紮拉坦都是高興的2333
希望看到這裏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高高興興地看文,高高興興地結束這段旅程,作者菌想想也高興得很。
關于馬兒們列陣跳舞的事,古已有之。只是在這個大鄭朝是第一次出現,把這些人震住了。
之前看到有小天使說想看番外,大家想看什麽可以說說,作者可以挑有靈感的來寫,做到盡量滿足大家的要求。只有一條:因為本文的定位是歡脫向,如果那篇番外我沒靈感寫得很歡樂的話,那就對不起了。
最後是關于新文的事
這一篇寫完後,下一篇古言是篇甜甜的青梅竹馬文,女主重生。她誤會男主在重生前害過她全家,重生後老是欺負他,不過是那種很可愛的欺負。男主腹黑小白兔,不會真正吃虧。要注意的是,女主小戶人家出身,因此前期是市井風,後期不定
搞笑文也有一篇預收,女主穿成皇後,非常規後宮,具體就不講了。我想寫出這種感覺:皇後覺得她是宮裏唯一的正常人,別人看皇後才是最大的逗逼,應該說,這個文裏的所有人在其他人眼裏都是逗逼。
萌文也有計劃,不過還沒想好,文案先不放了
小天使們如果有感興趣的文,可以穿越到我專欄裏收一把,也歡迎把我帶走。嗯,專欄裏還有些其他驚喜(or驚吓?)
下面放地址,app只能自行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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