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傳說中的都知道了
在回程的路上, 宋早心裏像揣了只金毛似的七上八下:他真的知道了?他是怎麽知道的?他又知道了多少?為什麽他沒有戳穿我?為什麽他也不來問我?
宋早頻頻望向秦牧的側臉,幾次差點脫口問出。
秦牧剛開始還故作不知, 但宋早的視線根本不遮不掩,他索性輕笑着回視過去:“怎麽?舍不得回去麽?”
一般的姑娘被這麽一問, 只怕要羞得話都不敢說了。
但宋早不一般哪, 她小小的臉藏在風兜中,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着, 聲音有點生氣的模樣:“說!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她越想越生氣:如果這人早就知道的話,那他之前是怎麽看她的, 當在耍猴嗎?!
都怪慧能那沒事找事的老和尚, 要麽不說,要麽差點把她的老底透光!不然的話, 秦牧怎麽可能猜到?
秦牧原是照顧她的顏面, 預備将此事爛在肚子裏一輩子, 但既然當事人自己要求個明白, 他也不會故意不承認。
他斟酌了一下,道:“也不是很早。”
果然!這人真壞!
宋早生了回悶氣, 死活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掉馬的,只好老實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孰料這回秦牧死活也不告訴她了:他當然不會說“我曾經偷聽過你和馬說話”,對一個行事磊落的大将軍來說,那也太掉份了吧!
宋早更生氣了:這人心裏還跟她藏着奸呢!
喜歡上一個人, 你不自覺地便會關注她。
宋早的變化,秦牧立刻察覺到了。
因為紮拉坦太重,他們手上現有的這三匹馬都無法單獨拖動它, 只好兩匹馬兩匹馬地合作,互相換着拉紮拉坦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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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程是大黑和她的馬在負責拖運,秦牧勒停了馬,因此,宋早的馬也走不了了。
“在想什麽?”
宋早別了頭沒吭聲。
二人原就是并辔而行,秦牧離宋早不過半臂之隔。大黑別的方面不聰明,但一旦涉及到男男女女的那點事,它聰明得完全不像匹馬——不用秦牧再催動,它自己就殷勤靠近了宋早的馬,給主人創造機會。
于是,秦牧手一伸,便将她又攬進了懷中,“生氣了?”
宋早怒道:“放開!”卻沒有用多少力氣掙開。
秦牧嘆氣,一句話半含在口中:“你啊……” 忽而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別生氣了,這個給你。”
宋早一看,這是他平常随身攜帶的錦囊,多用來裝的,就是哄棗兒的糖……
她的臉漲紅了,卻真有些不大好意思生氣了:這人長這麽大,只怕都沒哄過姑娘家,只好病急亂投醫,還是不為難他了吧!
秦牧看她臉色放柔,正要說話,聽得風雪中又有人聲傳來,雖然心裏仍是舍不得,還是把宋早放開了。
不過片刻,便看見跟着宋早的那幾名侍衛拍馬出現在眼前。
一看見兩人,侍衛們不由大喜:“縣君沒事就好,公主快急瘋了,預備禀告陛下,讓禦林軍來幫忙找人,縣君還請跟我們速回吧。”
一時看見二人身後拖着的紮拉坦,愣住了:“這是……”
“林中碰到一匹受傷的馬,便救了回來。”秦牧随意說道。
其他人不疑有他,為首的侍衛道:“這馬我們運回去吧,武安侯和縣君還是先行一步。”
秦牧看向宋早,宋早低聲問道:“紮拉坦是野馬,它戒心強,怕是不行吧?”
秦牧道:“留棗兒在這陪着,應當無事。”
宋早心中也焦急,下了馬,附耳對棗兒交代了幾句,便騎上侍衛們換的馬,朝着營帳策馬飛奔過去。
回了營帳,林陽公主和宋慕好一會兒才急匆匆返回,她身上都是雪花,把她拉着,上下摸了好幾遍才長舒一口氣,又氣得拍她:“叫你別走遠了別走遠了,就是不聽,你是要吓死你娘我才好吧!”
宋慕臉色也不好看:“外頭多危險,你一個姑娘家別跑這麽遠,在帳裏呆着又暖和又舒服,真是不知道享福!”并不攔着林陽公主打她。
宋早自知有錯,也不敢躲,只一意求饒。
林陽公主出了氣,終究心疼她在外凍了許久,又張羅着叫人給她熬湯祛寒。
到了晚間的時候,居然皇帝和太後都賞賜了藥材,說給她壓驚,後頭還有些平日裏有交情的人家陸續送來了慰問。
宋早不好意思地問她娘:“怎麽我下午走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林陽公主沒好氣:“又不是你一個人在外跑馬,當時看到的人不多,等回去一傳話,可不都知道了?”一時含笑打開其中一樣物事,訝異一笑:“這是秦某人送來的,連你愛吃桂子糖的事都知道,确實有心,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宋早抿嘴微笑: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只怕這世上,受她口腹之欲折磨最深的那個人就是他了吧。
想起當馬時自己的刁鑽令他頭疼不已的模樣,宋早一下笑出了聲。
見林陽公主揶揄地看她,不由大窘告退:“沒事的話,我回去休息了。”
林陽公主笑眯眯的,到底不忍打趣女兒,揮手放她離去了。
等宋早離開,林陽公主喜得讓人立刻把宋慕找了來:“我看哪,女兒這回心是定了。”
宋慕忙問:“怎麽說?”
林陽公主便把晚上母女間的對話告訴了宋慕,宋慕高興地叫來侍女,笑道:“我得喝兩杯,咱們女兒的終身總算有靠啊!”
林陽公主沒攔他:這些年兩個人心裏都憋極了,原先從不低頭的兩個人不知為女兒求過多少醫,請托過多少人,卻一次又一次地經歷着絕望,再沒想到柳暗花明,天不負她,還叫女兒找到了好夫婿,的确值當一醉。
夫妻二人架着火爐燙着小酒,氣氛是數年來難得的輕松和諧。
酒至酣時,宋慕望着燭火下妻子嬌豔動人的臉,心中微動,将臉湊了過去。
林陽公主突地板了臉揮開他:“一邊去!今日是女兒的事我才許你到我帳中,別以為你能為所欲為!”
宋慕一呆:他今天叫了酒來喝,一是因為太高興了,再者,心裏未償不是存了點不可言說的心思,只是見林陽公主面色如霜,知道心中所思只怕要再度落空。果不其然,妻子立時翻了臉,将他趕出營帳。
宋慕無法,在帳外呆立片刻,只好長籲短嘆地去了
對父母昨晚的矛盾,宋早一無所知。
一早起來,便聽荷花來報,說傅蕙瑩來訪。
宋早頓時頭疼:自從那日之後,她一直躲着傅蕙瑩。幸好她忙着出嫁,出嫁後又是新婦,本就沒有多少時間與閨中好友來往,才叫她躲到了今日。現在,已經被她堵到門前,怕是躲不過去了。
宋早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情讓侍從打開帳門,傅蕙瑩梳着婦人發式,果然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好你個宋早,看你這回還不承認!枉我當你是朋友,你竟瞞得我這麽苦!說,昨天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武安侯來追你?”
宋早連連告饒,讓傅蕙瑩好好呵了她幾次,才勉強被放過。
想起傅蕙瑩一開始的問題,她忙問道:“昨天我和武安侯走在一起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嗎?”
傅蕙瑩瞪她:“你說呢?還說我們是姐妹,結果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宋早哀嚎一聲:這下她是真的被那個姓秦的給套牢了!這家夥真陰險!
傅蕙瑩又是好笑又是解氣:“該!讓你瞞得死死的。”
兩個閨蜜在帳中說了一會兒話,傅蕙瑩畢竟是新婦,又是跟着夫家來的,不能過于肆意,在得到宋早保證會透露給她更多獨家之後,不舍地離開了營帳。
宋早在帳中發了會兒呆,想起從昨晚起就沒再見到的紮拉坦,披衣出門,道:“帶我去馬廄看看。”
前山圍場為了便于管理,除了游獵所需,所有的馬都是圈養在一起的。
林陽公主紮營的位置好,宋早走了不到半刻鐘,便到了馬廄。
遠遠地,只看馬廄中馬嘶不斷,熱鬧極了。
蘭花笑道:“沒想到這個大冷天的,這些馬也這麽活潑。”
宋早心道:你是不知道那些馬在興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