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傳說中的女老板
林陽公主獨女宋早癡傻數年突然痊愈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一經傳出, 各方親朋好友自然要登門探視。
大報恩寺畢竟是出家人清修之地,林陽公主也不好在寺廟裏招待來訪的親朋好友。宋早勸了她兩日, 加上宋慕這幾日還算識相,每日天不亮就到了大報恩寺, 不到林陽公主攆他走, 他竟也能厚着臉皮硬賴着不再甩袖而去。
林陽公主晾了他幾日, 看他每天垂頭喪氣地圍着自己屋外轉悠, 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心到底是軟了。加上女兒時常勸慰, 在寺裏又呆了幾日之後, 終于決定打道回府。
當然,林陽公主肯定不會回定遠侯府去住, 她直接把女兒拎回了公主府。至于相公, 回不回來, 随便!
林陽公主心軟是軟了, 氣還沒消呢:那個呆子竟敢把她晾在大報恩寺一晾就是一年,若是輕輕松松就給了他好臉, 豈不顯得她堂堂公主太好性?
對此,宋早對她爹表示愛莫難助,她已經盡了一個女兒所有的努力。剩下的問題,就讓他夫妻二人去掰扯吧。
從寺裏回到公主府, 最高興的當然要屬棗兒。
她這幾日被小沙彌圍着念經,現在聽見“經書”“寺廟”這些字眼就打心眼裏犯怵。得知能夠逃離魔窟,即使要回的是早兒娘那女魔頭的家, 那也比留在寺裏聽和尚念經強甚百倍!
尤其看到公主府比将軍府還大幾倍,而府裏即使到了秋末,還有紅的白的等漂亮的花花好看,她整天念經所受到的心理傷害立刻不藥而愈了。
宋早牽着她,見她望着花圃裏的花躍躍欲試,立刻警惕起來:“你別想做壞事,小心我娘再把你抓去關小黑屋念經!”
宋早與她日夜相伴這些年,可以說,對這匹馬的了解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深。她這樣一吓唬,棗兒果然怏怏“咴”了一聲,表示答應了。
宋早在心裏點頭:或許因為自己是在她最冷最無助的時候到的她的身體,不僅幫她順利地在草原中活了下來,還找到了秦牧這樣絕好的老板。棗兒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很聽她的話。
她也不管身後跟着的婢女們瞧她的眼神,繼續與棗兒說道:“過了這片菊園之後,便是梅園,不過京城太冷,我娘從江南移栽來的梅樹一直沒能成功地開花。府裏沒有專門的馬場給你,你平時可以去那玩。你剛來,要乖一點,不要随便亂跑。我說過不能去的地方一定你不要好奇亂跑。否則,我娘的脾氣,你知道的。”
棗兒揚着白眉毛,一臉認真地聽着,時不時地還“咴”一聲,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身後傳來婢女們竊竊的笑聲,想來宋早跟棗兒這樣認真地說話令她們十分納罕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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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早轉過身來,正色對她們說道:“棗将軍是陛下禦口親封的五品将軍,我不管你們心裏怎麽想,若是怠慢了她,就等于怠慢了那些官老爺,仔細想想吧。”
見婢女們個個端肅了神色,宋早方回頭,繼續領着棗兒往自己住的院子裏去。
見宋早領着棗兒進了屋,蘭花才敢跟荷花吐吐舌頭,笑着道:“棗将軍這匹馬瞧着還真有些不同,像是能聽懂咱們小姐的話似的。”
荷花比她性子穩重些,心裏雖是稀奇,面上卻平靜了下來,還叮囑蘭花:“你知道就好,我瞧着,棗将軍是匹極有靈性的馬,能得小姐如此另眼相看,必有不凡之處,你我小心服伺着吧。”
蘭花撅了嘴:“瞧姐姐說的,連公主都如此關心這馬,我還能不知道輕重?放心吧,我只把她當小姐一樣伺候,這總夠了吧?”她們雖不知道慧能跟公主一家人說了什麽,但主人家的态度總能看出來,自然不敢怠慢。
閑事休提,回到公主府的第二天,林陽公主便收到了不少人登門求見的帖子。
林陽公主怕人太多擾到女兒清淨,自己篩選了大部分帖子,準備只由自己夫妻二人接待。但這些帖子裏還有幾個女兒的手帕交,她不能代女決定,便拿了帖子征詢女兒的意見。
棗兒原本正由荷花服侍着給她梳理鬃毛,聽見外頭林陽公主的聲音,一下直起身子,“咴”地大叫一聲,掙脫荷花蹬蹬跑着躲了出去,留下荷花一臉莫名其妙:“怎麽了?”
宋早“噗”地一笑:這魔星總算是有個真正怕的人了。
林陽公主在院裏看見棗兒散着梳了一半的頭毛跑進臨屋的書房,也不當回事。她是個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的人,出了這一通氣,她也不至于掉份得跟棗兒一匹馬一直較勁。
見宋早要起身,急忙按住她:“不必起來,娘就是來看看你,再告訴你一聲,你的這些小姐妹們都挂念你得很,問你要不要見一見。”
宋早随意看了幾眼,都是自己沒出事前常來往的小姐妹,道:“那娘找個日子,把她們都請來玩玩吧。”她久未在京城社交圈出現,現在既然已經好了,當然得正式找個日子昭告天下。
林陽公主也是這個意思,她心裏還有一樁心事:女兒轉過年就十八,很不小了,又病了這幾年,再不找人家定下來,恐怕就晚了!
這些外事處置完,林陽公主想起女兒的病,不免關心幾句:“今天那惡馬可有再暈過?”
宋早搖搖頭,又點頭:“離得近了沒有,離遠了,還是暈了兩回。”
林陽公主嘆氣,愁上心頭:“真是孽緣,你怎麽就跟匹馬解不開了?”雖然與生活無大礙,但這等怪事向來容易成為人們口中談資。即使林陽公主禦下有道,沒人敢往外傳話,但時間久了,難保沒人不看出來。尤其女兒還沒有夫婿,在這個檔口若有這樣的流言,有心人一編排,說不得婚事都要變難。
宋早少不得寬慰她娘幾句,又問起她爹。林陽公主板了臉:“問他做什麽,沒得掃興。”
然而她故作嚴厲的眼中卻隐有喜色透出,宋早心裏有了數,便笑嘻嘻地轉移了話題。
三天後,宋早的閨蜜們紛紛上門拜訪。
頭一個上門的,是陳留郡王的小女兒傅蕙瑩。
她只比宋早小三個月,是個長着圓臉,瞧着極為喜慶的姑娘,一進門就抱着她哭開了:“早早,你可是好了!我還想,你若是再不好,就趕不上我出嫁了。”
宋早大吃一驚,忙扯開她細問究竟:她昏迷之前,大家都還是不知愁滋味的小少女呢,一覺醒來,連傅蕙瑩這個一向在她面前跟小朋友一樣的妹子居然要嫁人了!
傅蕙瑩哭了好大一氣,好歹在宋早的安慰下平複情緒,抹了眼淚,道:“也是,你病了這些年,該有好些事都不知道了吧,我已經是我們這些人裏嫁得最晚的了。”
不待宋早追問,她便主動說起了她們這一撥小姐妹們各人的歸宿。大部分嫁給了同京城門當戶對的勳貴人家,有的嫁的是文臣,有的嫁了武将,還有的已經遠嫁出了京。因為她們家世都差不多,嫁的人家瞧着也不錯。
傅蕙瑩說話時,宋早以前的其他閨蜜也都來齊了,她一個個望過去:果然都是頭發挽起,梳上了婦人發髻。
慰問完宋早之後,她們沒一會兒就把話題歪到了家長裏短上。有的念着兒女經,有的在說相公婆婆,還有的抱怨起了小妾姨娘,宋早頗有種一夢千年的滄桑感:睡了一覺起來,她已經是個大齡剩女了,都跟不上姐妹們的話題了啊!
還是柳姝靜看她插不進話,打趣地把話題轉到她身上:“早早你也別着急,你這回醒了,想來公主必會為你操心的,你啊,就等着嫁個如意夫婿吧。”她未出嫁前也是侯府嫡女,嫁的是自家表哥,看樣子日子過得很舒心。
宋早:“……”你從哪看出我着急的?
其他人也紛紛笑着道:“是啊,公主這麽疼早早,必會為你好好挑選 ,找個如意夫婿的。”
“對對對,先前皇上不是大加封賞了一批武将,有幾位還賜爵了嗎?如意郎君多得很,早早不用着急的。”
“可是,那些人好像都成親了吧。”
一句話一說,衆閨蜜又有點沮喪起來:說起來,宋早十八歲,這個年紀不尴不尬的,即使她個人條件極為出色,也不太好找對象。尤其她之前病了幾年,有挑剔點的家庭,說不定還會懷疑她的身體健不健康,對誕育子嗣有沒有影響。
“不能吧?武安侯不就沒成親嗎?”
一屋人安靜了一會兒,随即更加熱烈起來:“武安侯,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武安侯不錯啊,早早!”
“哎呀,說起來,武安侯進城那一日我也去看了,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啧啧啧,瞧瞧那胸那腿,到處都是料。要不是我已經嫁人了,我非跟着那些小姑娘們一道瘋了不可!”
“我們早早要是能嫁給武安侯,那就有福了。”
宋早:“……”這世道真是變了啊,這些女人幾年前說到男人臉都要紅半天的,現在談起別的男人,那個品頭論足的勁跟老流氓似的……當年的羞澀咬手絹小姑娘都哪去了啊啊啊啊!
不過,嫁給秦牧?宋早稍微想了想,頓時一個哆嗦:她還想好好活着呢,嫁給他?總覺得自己分分鐘就得掉馬,那可不行!被他知道自己以前整過他,還吃過他的豆腐,在他面前丢過這麽多回人,她還要不要活?不行,堅決不行!
她正要說話,柳姝靜忽然道:“不過,我聽說,武安侯的母親已經有了中意人選,這兩天就在安排人相看,恐怕會很快定下來。林陽公主如果有所打算的話,得快一些了。”
宋早還沒表态,一聲嘹亮的馬嘶聲搶先響了起來:“咴!”不是吧,我要有女老板了?
宋早回頭一看,棗兒那顆簪了一腦袋花的馬頭擱在半開的窗戶外,不知偷聽了有多久。她一雙白眉毛兩邊分開,一副無辜又不知所措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終于又要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