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傳說中的事有湊巧
不管秦牧心裏怎麽咬牙切齒, 棗兒還是成功地被宋早領回了自家住的地方。
幾個丫鬟看這馬昂首挺胸地穿門過院,直接走到屋裏, 兩雙四只蹄子就踏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串串泥巴印, 欲言又止。
宋早知道她們想說什麽, 不等她們開口, 便一個不剩地把人全攆了出去。
只是, 丫鬟好解決,身邊這個一臉忐忑, 幾乎欲言又止的人卻不是那麽好打發了。
宋早看老爹明明一臉官司, 卻吞吞吐吐,滿臉糾結的模樣, 看着就替他難受。見他憋着就是不問, 只好自己主動開口了:“爹, 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宋慕默默看了看在屋裏轉去轉來的棗紅馬, 又看看她,苦着臉問道:“女兒啊, 你跟這匹馬是怎麽回事?”
宋早原本不想告訴她爹她還當過馬這回事,主要是免得他擔心。但剛剛被他看到了那麽多常理不可解釋的事,宋慕不是個笨人,怎麽可能猜不出點什麽?宋早想道, 與其他自己在那胡思亂想,還不如自己親口告訴他,讓他安心的好。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 看着她爹,問道:“爹,你相信這世上有離魂症這事嗎?”
“嘶!”宋慕抽了一口氣,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宋早搖搖頭:也不知道定遠侯家在她爹這一代的風水哪裏壞了,為兄的定遠侯膽子小,她爹稍微好一點,就是特別愛緊張,緊張得狠了,還會撅過去。
聽說她爹頭一回跟她娘林陽公主表白前緊張得直接一頭栽倒了,吓得林陽公主以為自己整日捉弄他,把他折騰出了好歹,很是愧疚了一番,倒是借機被宋慕給拿下了。
宋早有點後悔自己一出口就是猛料,她趕緊往回圓,道:“這馬一離了我就暈,想來是患了離魂症。總歸是在咱家出的事,我們不能就撂手不理了吧?”
宋慕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怎麽會呢?”總覺得閨女剛剛不是想跟他說這個。
看她爹那表情,她給人當過馬上過戰場的事肯定是不能說的了,否則吓出個好歹怎麽辦?
宋早只好睜眼扯白話:“怎麽不會?你忘了,那馬一暈,我就清醒了,肯定是它暈了之後,魂魄離體,把我喚醒了的緣故!說起來,這還是我的貴馬啊!”
宋慕狐疑地來回打量這倆,暫時接受了她的說法,卻道:“那為什麽把你喚醒了,它還是這樣?”臉色突然大變,呼吸又開始急促,眼神在空中亂飛:“莫非這馬魂鎖在你身邊不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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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早不知道她爹又腦補到了哪裏去,趕緊拉住他脫線的思維,道:“哪有的事?我沒覺出不對,或許就是事有巧合罷了。”
宋慕目光直勾勾鎖在活蹦亂跳,似乎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的棗兒身上:現在看着挺正常的,是不像流連不走的樣子,可能女兒說的是真的呢?
但是,總這樣跟匹馬綁在一起,瞧着也實在不是個事,得想個辦法解決了才是。他想了想,遂道:“這樣的話,要不這樣,咱們請個高僧看看吧。”
高僧?宋早靈機一動,想起一事,順勢道:“大報恩寺就有高僧,娘不是在那嗎?不如我們等會兒就去大報恩寺看看如何?”
宋慕開始神色還好,待聽到宋早提起林陽公主,宋慕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別提你娘!”
“為什麽不能提?爹跟娘吵架了?”宋早問道。
宋慕怨氣沖天地道:“她都要跟我和離了,提她幹什麽?”
宋早大吃一驚:這對皇家著名的恩愛夫妻居然要和離了,到底她離魂的這段時日發生了什麽事?
她趕緊追問,但宋慕嘴閉得緊緊的,怎麽問也不說,問急了幹脆甩袖就走:“你好好養病,爹晚上再來看你。”
現在這樣,可要叫她怎麽養病啊!
宋早心裏存着事,等宋慕一離開,便把荷花叫了進來:“快說說我爹和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家裏主人鬧矛盾,奴婢們的日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荷花早憋了一肚子話,宋早一醒來,她可是找到了頂事的人,一五一十地向宋早說起她生病之後發生的事。
叫宋早聽來,其實兩夫妻并沒有大矛盾。
起頭還在宋早這裏。自她受傷之後一直不見轉好,宋慕和林陽公主焦慮自責之下不免生出怨怼。林陽公主覺得宋慕當日沒拉住女兒,害她受傷,不是個好爹;宋慕覺得,林陽公主若不答應宋早去馬場玩,就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她也不是個好娘。
件件小事累積,終于讓林陽公主愧疚之下承受不住壓力,于一年之前離開了公主府,發願要為女兒跪經祈福。
宋慕一個人還照顧着個傻了的宋早,住在公主府實在孤清可憐,見這兩夫婦短期內怕是沒辦法合好了,定遠侯便上門接了弟弟和侄女歸家照顧。
才回侯府住了三個月,禍不單行,一月之前,林陽公主放出話來,說跟宋慕過不下去了,要跟他和離。
聽見事态都嚴重到了這一步,宋早怎麽還敢耽擱,趕緊使了人套車出門。
棗兒一直在屋裏屋外地轉悠,此時聽見宋早要出門,樂颠颠地跑到她面前“咴咴咴咴”地叫了起來。
宋早一聽,這小家夥竟還學會了點單,聽見她要出去,便搶先說要去什麽狀元樓,一品街去玩個夠。
宋早哪能任她胡鬧?好說歹說講通了道理。一打聽她爹又出府去了,趕緊套好了車,想到之前她的确承諾過要帶棗兒好好玩的,她之前不是關在這個府,就是關在那個府,也的确可憐,便帶着棗兒從側門出了門。
大報恩寺就在城中,離定遠侯府約有小半個時辰的路。
宋早久未坐過馬車,颠了一路,暈頭暈腦地被荷花和蘭花拉出了車門。
一行人朝着林陽公主所居的靜院中走去。
剛繞過大雄寶殿,卻與一人撞個正着——
秦牧?他怎麽跑來這了?
對在這遇着宋早,秦牧看來也吃驚得很,再看到某匹活蹦亂跳的馬,他的臉色又黑了。
宋早見對方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只好自己上前施了一禮:“見過秦将軍。”
秦牧點點頭,眼睛盯着棗兒:“宋縣君,既然棗兒已無大礙,不如——”
話音未落,剛剛還樂得恨不得長着翅膀只差飛起來的棗兒突然兩眼翻白,身子一歪,“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聽這聲音,砸得可真夠瓷實的!
可……這也太假了吧!
宋早瞟着秦牧,後者果然唇邊一絲冷笑,伸手點了幾點:“你們幾個,給我把你們的棗将軍‘請’回去!”在定遠侯府後院,他帶的人不好進去捉馬,但現在既撞到他手裏來,若還能叫她走脫,自己這個将軍也不用做了!
宋早這才看到,他身後不遠處還跟着幾名穿着制服的士兵,這些人個個臉熟得很,全是從燕子屯出來,找她蓋過紅戳的!
冷不丁看見這幾個人,宋早還有點臊得慌。她微一愣神,幾個人已經把棗兒圍了起來。正要阻止,卻見剛剛還“暈”着的棗兒突地一下彈起來,“希律律”地大叫着沖進了後院。
宋早頭疼:你裝就裝吧,裝到底也行啊,裝到半路自己把自己的臺給拆了,丢不丢人哪。她就說嘛,她一走,這家夥鐵定是變蠢了!
不過,她倒不怎麽着急:棗兒調皮歸調皮,還是有分寸的。倒是荷花驚叫起來:“這馬朝公主的院子去了,可別沖撞了公主啊!”
宋早這回真的急了起來:她娘那個性格,若是捉到棗兒在她院子裏瞎折騰,怕不要把她片了吃肉!
她一個着急,往前蹿了一步,頓時兩手着地,就要跑進去救馬,耳邊聽得驚叫一聲:“小姐!”
她突地反應過來:她現在不是馬,不用四條腿跑步的!
怎麽辦?
她趕緊身體放軟,就勢往地上一躺,作出一臉痛苦之色,哼叫着道:“啊,摔得好疼啊!”
蘭花和荷花一邊一個,急忙把她攙了起來,一個問:“小姐有沒摔到哪?”一個急聲吩咐其他人:“快找找看馬車裏有沒有跌打藥膏!”
看來她的演技還夠用的。
宋早微松一口氣,眼珠一轉,對上了秦牧的眼神。
後者黑眸中有着淺淺的疑惑,只在她身上轉了一轉,竟給了宋早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宋早急忙別過頭去:她當馬時就想說了,秦牧這雙眼睛太利了,好像什麽都逃不過他的觀察似的!
不得不說,跟棗兒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宋早的動物性直覺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秦牧的确是在想:這個宋縣君,他是不是曾經在哪認識過?為什麽總有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
好在這個念頭只在他腦中一滑而過,目前他最想解決的,當然是那匹越來越會闖禍的蠢馬!
兩路人目标一致,幾乎是一前一後地到達了林陽公主所居的靜院。
宋早還沒來得及讓人通告,便聽見裏面憤怒的斥罵:“姓宋的,別以為你今天用一匹瘋馬沖了本公主的崗見到了本公主,本公主就會如你所願!”
一口一個“本公主”,看來,她娘這回是真的很生氣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睡太晚,好困,評論明天回,小天使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