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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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這麽一番折騰,時間已經到了11:30。
本來謝恒只想找個小診所打針,結果人家說發燒40度就必須去醫院。但去醫院的路才走了一半,他就不想動了。
他記得路邊的雪被人鏟起來,堆得很高很高,就像是一座白白的丘陵,他想去躺一躺,結果就暈在了雪堆上。
他暈前始終記得那個雪堆的雪一點都不松軟,反而硬邦邦的。
在醫院醒來時,他右手挂着點滴,左手的傷口也已經處理并包紮好了。
謝恒準備掏出手機去交醫療費,左手則提着藥水高高舉起。
在醫院裏才沒有注意到時間,想起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了,謝持已經放學了。
緊接着手機彈出謝持發來的消息,他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回病房的時候,他路過了心理咨詢室。他萌生了一種想去看看的沖動,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他并不認為自己有心理上的疾病,他欺騙自己是個健康的孩子,有自殘的行為,也只是因為被母親罵或心情不好罷了。
對!他就是心情不好,他沒有生病!
謝持趕到醫院時只覺得一陣心酸,很快就發現了,弟弟手上多出來的傷口,他有一些驚慌失措。
他總是把重擔放在自己身上,把謝恒視作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每當弟弟開始自殘的時候,他會習慣性的覺得是他沒有照顧好弟弟,所以弟弟才會偷偷傷害自己。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又說了什麽話刺激到了謝恒,所以謝恒才會又一次的傷害自己,他頓時感到一陣無語。
他把謝恒的手拉過來給他吹吹。
謝恒見哥哥這副不說話的模樣以為哥哥生氣了,他一直都知道哥哥不喜歡他做這種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哥,我只是心情有點不好,我沒有生病,你別告訴媽。”
他最怕的就是何芳,第二怕的就是醫生。
謝持沒有生氣,只是一聲不吭地坐在病床旁給他削蘋果,一刀接着一刀,似乎在沉思着什麽。
“誰說我們阿恒生病了?”說着說着使将手裏削好的蘋果遞給他,“我的阿恒沒有生病,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謝持揉了揉他的發窩,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惹得謝恒的臉越來越燙。
他們一人躺一半床,兩只手輕輕握着,閉着眼睛誰都不說話,只有謝恒偶爾會說幾句俏皮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了。
謝恒輸完液是晚上6點多的事了,但他的體溫一直徘徊在37.6~38度多,就是退不了,醫生建議他今晚住院觀察,可能會複燒。
他直接擺爛,躺在病床上刷起了手機。
沒有多餘的病床謝持不能留下來陪他,所以他拿了條毛巾打濕給弟弟擦了一下臉和身體。
“明天的假我也給你請了,好好養病,我先走了。”
謝恒口頭應好,一個不注意就看到謝持走到自己床邊,掀起他的衣服貼上了什麽東西。
暴露出來的皮膚覺得有些冷,他下意識伸手去蓋被子,摸到胸前多了一個小小的創可貼,小熊形狀怪可愛的。
“我從不認為你是生病了,可你也确确實實在讓我心疼。我覺得你的心上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我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謝持俯在他身邊親吻着他那發紅的耳朵。
謝恒依舊垂着頭,他感覺貼上的地方溫熱着。
7點多的時候他給自己點了一份外賣,是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因為現在他吃不下油膩的東西。
這次的月考已經确定了不能補考,而他也因為缺考四科而被判為棄考,總分直接為0,明天的考試他也不用參加了。
快8點的時候,他收到了今天的考卷,班主任給他發的電子版,讓他有時間自己做一下。
反正手機刷膩了,閑着也是閑着,快12點的時候他就把題做完了。手機沒電了就放在床邊充電,自己上床睡覺了。
但其實他在床上只是閉目養神,根本睡不着。離開了謝持他就只有在安眠藥的作用下才能入眠,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聞着謝持的味道就能睡着。
在他和謝持睡同一個房間的這段時間裏自然就用不到安眠藥,出門也不可能随身攜帶。
他失眠了,但在5年的時光裏大多數夜晚都像現在這樣,徹夜難眠,他要一個人在漫漫長夜中享盡孤獨,在黑夜中等待,連昏迷都成了奢望。
這種長久的等待已經很久沒有經歷了,因為之前能吃安眠藥,而現在他只能對着天花板瞪眼,毫無睡意。
他想搖鈴叫醫生給他弄配點安眠藥,但想了想應該也不太可能給他弄,索性又躺下,長嘆一聲。
他放棄了,睡不着的夜更加使人煩躁,他想通過疼痛來緩解,四處尋找卻發現身邊沒有刀或利器,只能無奈躺在床上作罷。
在床上他也不安分,輾轉反側,所以床報複他了,于是他摔下了床。
正想着爬起來,卻發現了不知什麽時候有掉到地上的刀,看樣子是謝持給他削蘋果時用的。
謝恒凝思了許久,但還是面無表情地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感受着疼痛一點點刺激大腦神經,他有些愉悅感。
他扯過幾張紙巾來止血,然後若無其事的回到床上度過這個難熬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