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00
100
也許是天賜發現了我的沉默。
也許是我臉色實在是太難看。
也許是陳沖之的大嘴巴不符合天賜的性格。
反正典禮開始後,我驚訝的發現天賜不再主動的搭理對方,反而靠近了我,在校長講話的間隙竟然和我聊起天。
我的心裏暖暖的。
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吧?
我們兩人津津樂道的讨論着石校長,雙雙選擇忽視某人。
報仇雪恨的感覺真好。
失而複得的感覺真好。
恩,突然間,我發現就連以往覺得無聊的講話都有了味道。
名校的校長講話就是不一樣,不知道別人,反正我是徹底被對方震驚了,沒有無聊的八股文,沒有模糊的政策話,我完全被帶進去了,于是很快的就成了對方的腦殘粉。
大地方的人就是眼界不同,突然間我就覺得,也許,自己真的從井底跳出來了。
不再是井底之蛙了。
也許,我真的是能飛起來的醜小鴨??
——
Advertisement
“唉天賜,一起去吃飯吧。”
我鼓足勇氣,将顫抖的手搭在天賜肩上。
手心裏全是汗。
這是我模仿着假期裏看的小說做的動作,第一次,還有些緊張。
就怕天賜拒絕。
書上說這樣可以拉近彼此心裏的距離,我想通過自己的行動告訴對方,我想要和他做朋友。
應該管用吧?
不知天賜能不能發現我緊張的手好像都在發抖。
天賜會怎麽對待我的讨好呢?
“好的。”
我看到天賜笑着回答到。
太好了。
第一次,我如此靠近一個陌生的才認識兩小時的人,高興的吧啦吧啦與天賜侃了一路大山,從地域差別談到手機品牌,從美團外賣談到高房價,簡直無所不談。
我很興奮,天賜真的很和我的口味,我們兩人都是同樣的小市民思想,小農意識,不過天賜的家庭情況應該比自己好,至少他應該有個美滿的家,還有弟弟。
一路漫步走向校門,正當我們準備坐車吃飯時,一聲高喊打斷了我的動作。
“啊,天賜,你們也要出去吃啊。”
我擦,我簡直要哭了。
怎麽又是這樣,怎麽每次自己一感覺良好,覺得老天終于開眼一次後一定會被打臉,老天為什麽一定要在自己面前刷一遍存在感,告訴我你想得美,一切是他說的算。
聽到聲音,天賜也是一愣,繼而我和天賜的視線一起向聲源望去,只見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兩個黑漆漆的生物。
這兩人是從非洲來的嗎?
我心裏吐槽。
看這兩人的穿着應該是城裏人,城裏人不是都喜歡白皮膚嗎?
整天擔心會曬黑?
怎麽會有人曬的這麽黑呢?
可那兩個黑漆漆的生物沒有給我多餘的時間思考,只見兩人中矮瘦的那個蹦跶跶的來到天賜旁邊,天賜更是一改剛才的錯愕,反而放松了精神,一副自家人的樣子說道:
“是啊,我們倆都吃夠食堂了,就打算吃點外賣。”
聽着天賜解釋,我的眼睛也再次看向了來到我面前的這個人。
細看此人也沒有遠看的那麽黑,而且只比自己高了一點兒,長相雖然大衆可勝在笑臉。
恩。
我心想。
應該也是個好相處的人。
“反正下午也沒事,跟我們去玩個夠呗,軍訓balabal……”
看着兩人輕車熟路,毫不避諱的聊着天,我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個人是天賜的好朋友啊。
當然了,天賜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好朋友呢。
我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無奈的接受。
自己怎麽會如此自私的認為自己會是天賜唯一的朋友呢。
既然如此,那麽,我能成為天賜的好朋友之一嗎?
看着鬧成一團的兩人,我的心裏又開心起來。
顧天賜可真是個好人啊,我也想天賜這麽對我,看到天賜對那人的毛頭一頓□□,然後一臉輕松的給自己介紹道:“這是我班的同學,展飛,來自東北,這是我死黨,丁凡,商學院的。”
我還沒來得及問好,就聽對方說:
“你好,新歡。我家天賜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他啊。”
如晴空霹靂般,我覺得自己在大白天被雷昏了。
這是什麽情況,新歡,交給,我家,這些詞我都懂,可為什麽他們放到一起我就聽不懂了。
這是什麽情況?
不是我不明白,實在是世界變化快啊,為什麽在自己自憐自愛之時,黑瘦君竟然如此的來了這麽一句,而且還自來熟的直接拉過我的手,用力的握住搖晃着。
這個叫丁凡的給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一時摸不到頭腦,我不知如何回答。
“啊!你好,呵呵。””
沒辦法,我只好本能的附和着。
還好天賜看出了我的窘迫,及時給我解圍道,“你別吓到人家,展飛你別擔心,丁凡正常的時候很少,所以我已經習慣了。”
“你怎麽能這麽說人家,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了,叫人家……”
“好了,我餓了,快走吧。”
正當我覺得自己好像穿越進搞笑小白文裏的時刻,一聲穩重的男音将我拉回現實,只見如鐵塔般高大壯碩的人一把将小黑瘦,就是丁凡從天賜身邊拉開,一臉不耐的道:“天賜和展飛也一起去吧,傑哥請客,都是熟人,大家一起玩玩。”
他的言語中有着些許不耐,可是卻帶着不容質諱的語氣,好像本人就是一個霸道将軍,帶着對部下命令的口吻。
這人好高啊。
正眼看着面前的人,我感慨道,他和那個叫丁凡的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乖巧可愛,一個強大霸道。
而且,我覺得自己好像很怕他,此人無論從身高,還是從氣勢上,給我極大的壓迫感,而且對方好像很不好相處,連看都懶得看自己,好像除了他和他懷裏的丁凡,周圍的一切都不再他眼裏似的。
這種俯視感,這種無處不透露出的高人一等的孤傲,是我無法承受的。
難道這就是階級差距。
難道這就是地位高低。
我不由得自卑起來。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轟然倒塌。
原來自己與對方差距如此之大,如此望塵莫及,就像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石校長所說的,對方生活在米倉中,而自己,只是糞坑裏的老鼠。
突然間,我想要逃,第一次我覺得,如果地上有個坑,我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躲起來。
這不是同一個段位之間的較量,這是兩個層次的人,兩個永不交集的人之間的一次偶然觸碰。
而對方,只用一句話,就輕易的KO了自己。
原來,我與他們之間有着如此寬廣,如此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就不去了,”艱難的維持着笑臉,我滿臉歉意的說:“天賜你和你的朋友去玩吧,我自己一個人去吃就好,還有機會,這次就不打擾你們了。”
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怎麽樣,我只知道自己快要繃不住了,臉色應該很難看吧,因為自己都要沒有力氣維持笑臉了。
原來,失敗是如此的容易,只需要一句普普通通的日常話語。
“那我也不去了。”
聽到天賜的話,我一愣。
沒想到天賜竟然會這麽對對方說,“舊愛同學,你看我家新歡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他自己一個人出去實在是不讓我放心,我得看好他要不就被別人搶跑了。”
我的沉淪被這一句話輕易的戳破。
仿佛黑暗中的一只光劍,劈開陰霾,照亮一切。
在高中做英語閱讀題時我曾經讀過一篇文章,《solve this problem,with humor!》,之所以對這句話印象如此深刻,完全是他也被裏面無處不在的幽默和機巧所折服。
可是我真的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人會如此聰穎的,如此适時的用幽默解決問題。
被天賜的話所驚吓,一不注意,我便被口水嗆了一下,于是不住的咳嗽起來。
雖然知道自己此時一定成了對方的笑柄,可是我依然真心感謝天賜解決了我的難題。
否則自己真的要落下面子,生硬的走開了。
哈哈,哈哈。
我看着丁凡和天賜笑起來,而鐵塔同學仿佛也意識到了剛才的話可能太過生硬,于是語氣緩和的道:
“展飛同學這就不對了,我家凡凡都一個假期都沒見到天賜了,你要相信一切原配都是紙老虎,勝利是屬于真愛的,你難道不怕天賜和丁凡舊愛重提,就當可憐可憐我,為了我家的安定和諧,你可一定要去,就當幫我看好天賜了,不要在讓他這個第三者插足在我和凡凡之間,好不容易上大學擺脫了這個電燈泡,可不想再讓他們倆死灰複燃。”
WTF!
我聽到了什麽!!
我好像聽到了鐵塔【咔嚓】一聲裂開,之前偉岸高大的形象頃刻間瓦解。
什麽叫見光死。
什麽叫距離産生美。
什麽叫見面不如聞名。
我已經被這幫人弄得啞口無言了。
“貴圈真亂。”我心想,“你們的關系也太複雜了。地球好危險,媽媽我想會火星。”
當然,現實中是沒有火星人的,而我也更不可能就這麽過關。
“來嘛來嘛,就當劫富濟貧,打土豪去了,今天所有消費大料全包了哦。”小黑瘦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要是拒絕就是對不起他似的。
“那個?”
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暈乎乎的,包吃包完還不用花錢,我會不會被這幫神經病拐賣了。
“放心吧,他們不會把你賣了的,”仿佛看出了自己的糾結,天賜放下最後一根稻草,“我們不值錢,再說我媽是警察,一旦出事連110都不用打,就能殺過來救駕。”
“呵呵。”
我算是看出來了,天賜和這兩人真的很熟,他們城裏人真會玩,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走吧,車來了。”
這時一輛豪華轎車正好穩穩的停在丁凡身邊,鐵塔君打開車後門,在我還沒有最後同意的情況下,就被他們一個拉着一個,強行的劫到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