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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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姑姑要出差一陣子，照顧奶奶的擔子就落在了岑歲身上，雖然姑姑請了護工，但是岑歲每天放學都堅持去陪奶奶一個小時才回家，金昭也陪着他，所以理發這件事一直拖到十二月才落實。

兩人在一個周五晚上抽了半小時去街口的理發店找Tony老師剪了個情侶頭，走出理發店，兩人一直盯着對方，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哪是從頭開始，這簡直是重新做人了，你又變成小刺猬了，歲歲小朋友。”金昭摸了一把岑歲的短發。

他們把頭發剪成了兩把刷子，和岑歲身份證上的那張照片差不多。

“什麽刺猬？”岑歲問。

“沒什麽，我說我男朋友真帥。”金昭說。

岑歲拿出帽子，往頭上一蓋:“還是我男朋友有眼光。”

天氣慢慢變冷，前幾天還是飄雪，昨天一夜間就積上了雪。他們不得不放棄代步小電驢，改為步行。

道路中間被人走出了一條路，雪被踩得扁扁的，但岑歲非要往路邊厚雪的地方走。

一步一個腳印，岑歲樂此不疲地走了一大串。他以前沒見過這麽大的雪，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子一樣一直走，金昭就在一邊陪着他。

路邊有大媽們拿着鏟子和掃把在掃雪，為過路的行人提供便利，看見岑歲走在雪上，笑着對他說:“小夥子，沒見過雪啊？”

岑歲也笑着回應:“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雪。”

“那你可得好好玩玩，來，大媽給你掃點過去！”大媽們說着把雪堆起來，給岑歲踩。

他轉頭看向金昭，金昭也笑着看着他。白色的世界映得岑歲的臉十分白皙，血色染上金昭的唇和耳後，笑容綻開，小虎牙像落下的雪一樣潔白。

岑歲走神了片刻，被藏在雪裏的一根樹枝絆了一下，往前趴去，正好摔在那一團剛堆起來的雪上。

金昭連忙抓住岑歲揮舞着保持平衡的手，把他拉了起來。

“哎喲，小夥子，沒事吧，可當心點！”大媽撐着掃把大笑。

“沒事沒事。”岑歲踉跄了一下。金昭幫他拍去衣服前面沾上的雪，然後擡頭看他。

“靠，凍死我了。”岑歲小聲地對金昭說。他的鼻尖紅紅的，臉上還沾着雪，正在快速汲取溫度，然後融化變成水滴下來。

岑歲剛才插着口袋走，摔下去的時候根本沒來得及把手拿出來，整個人臉着地，整個臉都被埋在了雪裏。

金昭忍不住擰了一下他的鼻子，笑得很開心，岑歲擡起腿踢了他一腳，不過軟綿綿的沒什麽力量。

金昭搓了搓雙手，然後捧上岑歲的臉，用手給他溫暖。

金昭的手暖和得像小火爐一樣，岑歲被擠得微微嘟起嘴，又皺着眉，金昭覺得他特別像一只河豚。

“你手怎麽這麽暖和？”岑歲盯着他的眼睛問。

“因為我是你的寶貝。”金昭答。

“你好惡心。”岑歲嘴上這麽說着，但不由自主地笑了。

金昭也勾起嘴角:“我是你的暖寶寶。”

捂得差不多，金昭環顧四周，趁着沒人注意他們，快速地親了一口那只河豚嘟起的小嘴，然後拉起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還冷嗎？”金昭與岑歲并肩而行。

“冷。”岑歲任由他牽着手走，像一頭乖順的小綿羊。

金昭動手把岑歲外套上的帽子給他戴上，然後把岑歲的手揣進口袋裏。

“還冷？”金昭問。

“不冷了。原來你在口袋裏放了暖寶寶，怪不得這麽暖和，好心機啊男朋友。”岑歲想把另一只手也放進金昭的口袋裏。

金昭把另一個口袋裏的暖寶寶遞給他。岑歲就一只手揣在自己口袋裏，一只手揣在金昭的口袋裏。

“你把那個暖寶寶也給我呗。”岑歲說。

“不行，這是我的小心機，我想在大街上光明正大地牽一會我的男朋友。”金昭轉過頭說。

岑歲看着他的眼睛，沒說話，兩人靠得近了點兒。

“奶奶最近做化療，一直吃不下東西，有時候還惡心嘔吐，去買點清淡的粥吧。”走了一會兒，岑歲說。

金昭點點頭，兩人一起去就近的餐館買了碗白粥，買了點小菜。

出門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岑歲又停了下來，買了一根。

自從那次和小蝶聊天之後，每次他們去醫院小蝶都會來找他們玩，岑歲每次都會帶點東西給小蝶，兩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兩人來到醫院，金昭放開了岑歲的手，把暖寶寶讓給了他。

奶奶虛弱地躺在床上，岑歲給奶奶喂粥，奶奶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揮了揮手，繼續躺回床上。

“歲歲啊，你學習那麽緊張，不用每天來的，奶奶一個人在這兒沒事，還有護工呢，護士醫生也對我很好，天冷了，你趕來趕去也很麻煩。”奶奶說，“還有小昭也是，你每次都陪着歲歲過來，辛苦你了。”

“不辛苦，奶奶。”金昭說。

“奶奶，我每天看看你，心裏就踏實。”岑歲握緊了奶奶皺巴巴的手。

“奶奶！哥哥們！”房門被推開了，小蝶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熟練地鑽進陪床的被子裏。

“小蝴蝶，你來啦！”奶奶一看見小蝶，忍不住笑開來，臉上堆滿了慈祥的皺紋。

“奶奶，我說了，我叫小蝶，不是小蝴蝶！”小蝶嘟起小嘴，眼神靈動。

“好好好，小蝶，小蝶，不是小蝴蝶。”奶奶說。

小蝶又轉了個身看向岑歲，攤開手:“哥哥，你上次說要給我帶糖葫蘆的呢！”

岑歲攤開手:“哎呀，我忘了。”

“哼，你怎麽和我爸爸一樣騙人。”小蝶氣呼呼地雙手抱在胸前，看着岑歲。

“對呀，我騙你的。”岑歲從身後拿出一根糖葫蘆。

岑歲特地選了草莓的，比山楂貴了五塊錢，他怕山楂太酸小孩兒不愛吃。

小蝶眼睛一亮，開心地接過去，摟在懷裏抱了抱糖葫蘆，然後把糖葫蘆貼在臉上。

“哇，這個糖葫蘆冰冰的，還是草莓的！”小蝶說。

金昭也寵溺地摸了摸小蝶的頭。

“哥哥，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小蝶問。

“嗯，下了很大的雪，到我小腿肚那兒那麽大。”金昭比劃了一下。

“哇！我也好想玩雪啊，我都沒有玩過雪。”小蝶落寞地低下了頭。

岑歲疑惑地問:“你沒玩過雪？不是每年冬天都會下這麽大的雪嗎？”

“我早就住進病房啦，我只在窗戶裏看過雪，”小蝶指了指病房的窗戶，“喏，就是這樣的。”

岑歲看着那四四方方的窗戶裏飄下的雪花，被防盜窗鎖着，像一張電腦屏幕上的動态壁紙。

岑歲思考了一下，說:“你等一下。”

然後拉着金昭出去了。

“要去幹嘛？”金昭不明所以地跟着岑歲下樓。

“買個盆。”岑歲走進醫院裏的超市，花了二十五買了一個美羊羊花色的大臉盆。

他們走到醫院外面，岑歲蹲下來，在路邊用手把雪捧進臉盆。

“你要讓小蝶在醫院玩雪啊，”金昭也蹲下來，“挑一點幹淨的雪。”

金昭把岑歲剛裝的雪倒在花壇裏，然後帶他到醫院後面的樹林裏去。

“樹上的雪沒人踩過，裝那個。”金昭指了指松樹上凝住的雪塊。

“啧，這個雪。”岑歲拿着盆，端詳着樹梢上挂的雪。

“怎麽了？有問題？”金昭問。

“沒有，就是感覺好像炸雞塊的形狀，還是不規則圖案的。”岑歲笑了笑。

“你餓了？”金昭看着他。

“有點，先裝雪吧，等會再說。”岑歲用手去抓雪。

“等一下，你拿着盆接着，我幫你把雪搖下來。”金昭握住他的手。

岑歲覺得有道理，用手抓确實有點凍手。于是他就端着盆站在樹下面，等金昭給他搖雪。

金昭走到樹底下，輕輕一踹樹幹，雪落了下來，砸在金昭的身上，金昭像只猴一樣邊跳邊蹿出來。

岑歲忍不住笑:“你直接搖樹枝不就行了！非要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岑歲接了滿滿一盆雪，金昭還在旁邊蹦蹦跳跳的。

“我操，好像進衣服裏了。”金昭拎起自己的衣領，邊跳邊抖。

“喂，那邊兩個人幹什麽呢！”遠處的保安指着他們，往這走來。

“快跑！”金昭接過岑歲手裏的盆，拉着岑歲往醫院裏面跑。

兩人氣喘籲籲地跑上樓梯，在樓梯間喘氣。

“辛苦了，男朋友，為愛獻身。”岑歲拍着他的背。

“哈哈，走吧，等會給小蝶送完雪，我們就吃炸雞塊。”金昭說着，岑歲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岑歲笑着說:“行。”

小蝶看見一盆白雪，興奮地圍着盆，用手去抓雪。

“好冰啊！比冰糖葫蘆冰多了！哥哥我們來堆雪人吧，我還沒有堆過雪人呢！”小蝶看着岑歲。

岑歲也蹲在小蝶旁邊，擡頭看對面的金昭:“小昭哥哥，我也沒堆過。”

“小昭哥哥，你會不會堆雪人啊？”小蝶問。

“你們這樣看着我，那我必須會了。”金昭看着岑歲的眼睛說。

三人撅着屁股就在一個小臉盆旁邊堆雪人，簡單，快樂，且凍手。

好不容易捏了兩個差不多的小圓球，金昭把它們堆在一起。

“小昭哥哥，動畫片裏的雪人不是這樣的呀？你是不是不會堆雪人呀？”小蝶發問，她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這個雪人怪怪的。

岑歲也端詳了一下，兩個歪歪扭扭的小球擠在一塊，确實看不大出來是雪人。

“這不就是雪人嗎？你看的什麽動畫片，肯定是動畫放錯了。”金昭搓了搓凍紅的手。

“不可能，是我最喜歡看的《冰雪奇緣》，裏面的雪寶還有眼睛鼻子嘴巴，和人一樣有手有腳的，你騙人！你不許說我的艾莎公主和雪寶，我不和你玩了！臭哥哥！”小蝶說着說着就帶上了哭腔，眼眶泛起了淚花。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啊。”金昭難以對付小女孩的眼淚。

岑歲用拳頭打了一下金昭，對小蝶說:“小蝶別哭，你歲哥幫你重新堆。”

在岑歲的妙手回春之下，一個比剛才略像雪人的小雪人出生了。他又拿了幾根樹枝給雪人做了眼睛鼻子嘴還有手腳，小蝶才笑了出來。

“這和我剛才那不差不多嗎？”金昭用手戳了一下雪人的頭。

小蝶拍掉金昭的手:“小心一點，雪人會壞掉的！”

金昭收回了手，岑歲挑起眉看着他:“還是得歲哥出馬。”

金昭看着他，突然把冰涼的手伸進岑歲的衣領。

“金昭，你，我……”操還沒說出來，想到還有小朋友在場，岑歲又咽了回去。

“你給我等着。”岑歲說。

“我等着。”金昭唇角上揚，拉起自己的領口，向岑歲展示。

一個人推門而進，喊了聲:“小蝶！”

“爸爸！”小蝶站了起來，跑向門口。

岑歲和金昭回頭，看見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