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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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吃完燒烤，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剛才燒烤時支起來的帳篷裏，任野，小思和馬飛都喝了酒，在裏面睡着了。

林一諾在玩滑滑梯，上上下下，樂此不疲。

金昭和岑歲沒有喝很多，只是微醺，一人坐在一匹搖搖馬上，在飛機滑滑梯的背後看着平靜的湖面聊天。

“你們之前一直在這兒吃燒烤嗎？”岑歲問。

“嗯，我，任野，小思，馬飛，有時候雪姐也會帶阿諾來玩。”金昭的頭發被風吹起來，微紅的臉，迷離的眼神，岑歲目不轉睛地欣賞着他。

我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岑歲想。

金昭繼續說:“也不一定是燒烤，有時候就帶點吃的，無所事事地在這兒躺一天也不會有人打擾。”

岑歲想了想，那還真是挺好的，悠閑的老年生活。

“這算是798的dlc內容？”岑歲突然想到了游戲。

“dlc內容是什麽？”金昭答。

“dlc就是可下載內容，通俗點就是游戲的追加資料包，”岑歲答，“你不是說竹竿是NPC嘛，那酒吧，網吧，學校，就像這裏的固定場景一樣，對于你們來說已經日複一日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我來說就像一個新的游戲，現在這種體驗就像游戲裏面的dlc，追加新地圖和劇情，還挺有意思的。”

“文化人的比喻就是不一樣啊，”金昭說，“你說的沒錯，但對于我來說，這種體驗更像個bug。”

bug，岑歲突然想起來，金昭小網吧的桌上，總是放了幾本編程的書。

金昭說:“你覺得這種體驗像dlc是因為你不屬于這兒，把在這兒的時間當做一場需要通關的游戲，你就是個玩家。但我不知道我算是什麽，也許我就是個bug吧，一般卡bug對游戲玩家來說是件有趣的事情，但對于開發者或者NPC卻是痛苦的。”

“我覺得最幸運的是，我這個bug，正好被你卡上了。”金昭回過頭來望着岑歲，兩人久久不言。

“你不是bug。”岑歲靠着冷冰冰的搖搖馬，臉頰因為飲酒而泛紅。

岑歲站了起來，慢慢從後面抱住金昭，說:“你是我的專屬NPC，我要喚醒你的意識，讓你和我一起成為玩家。”

讓我們一起成為逃離這個地方的玩家。

金昭側過頭，盯着岑歲，他們都喝了一點酒，岑歲的嘴角微微翹着，樹間投下的斑駁光影在他唇間游動。

金昭咽了口口水，喉結滾動。他擡起手捧住岑歲的側臉，然後慢慢咬住了他的唇，去追逐那些光影，連帶着暖暖的陽光，把岑歲慢慢吃進嘴裏。

甜蜜的不知道是酒還是岑歲，金昭感覺他們在一起後，對親吻這件事變得愈發上瘾。

這種交換唾液，舌尖纏綿的活動和喜歡的人做多少次都不會厭煩。

一陣踩葉子的聲音，有人來了。岑歲趕緊推開金昭，金昭側坐在搖搖馬上，岑歲站在他腿間，被圈着腰。

轉過頭，林一諾站在不遠處，兩只小手捂住了臉，但眼睛烏溜溜地從指間往外看。

岑歲尴尬地看向金昭，想掙脫他的懷抱，金昭笑了笑，還牢牢地抱着他。

“一諾，過來。”金昭朝他揮了揮手。

林一諾放下手，走近了點兒，擡頭問:“小昭哥哥，我見你們親親了。”

“嗯。”金昭摸了摸一諾的頭。

“你們為什麽親親？”林一諾問，“歲歲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嗎？”

說完，他又故作深沉地把手背在後面，說:“哎，其實媽媽告訴過我，世界上的愛情有很多種形式，我都知道的，只是你和歲歲哥哥在一起了，就不能做我的爸爸了，我有點遺憾。”

“但我永遠是你的小昭哥哥。”金昭說。

“好吧！這樣好像也不虧。”林一諾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今天你看到的事情，是我們的秘密哦，只有我們知道。”金昭說。

最讓小朋友興奮的事情就是擁有秘密，林一諾高興地點了點頭。

“噓。”金昭朝林一諾舉起一根手指，然後擺在嘴邊。

“噓！”林一諾嘟起嘴，也跟着舉起手指放在嘴邊。

周一，期中考如期而至。

十四中考試的考場是按年級排名排的，從成績好的到成績差的，從一班排到最後，甚至教室都坐不下，最後一個考場有時候會放在不怎麽用的雜物教室。

因為岑歲是轉學來的，所以也被安排在了最後一個考場，金昭就坐在他前面。

教室裏面很吵，只有岑歲在放空，他一只手抄在口袋裏，一只手轉着筆。

金昭回過頭，看着他:“你不緊張？”

“這需要我緊張？”岑歲反問。

金昭沒說話，比了一個大拇哥，又覺得一個不夠，又比了一個。

段立坐在岑歲旁邊，他拖着椅子過來，說:“歲哥，你大人有大量，等會借我看看試卷呗。”

那一整個狗腿子樣，岑歲拿着筆在桌子上敲了幾下。

“你看得見就看。”岑歲說。

“好咧好咧，我視力5.2可好了！”段立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朝岑歲抱拳。

廣播開始放起了考前須知，張老師拿着卷子走了進來。

他沒說話，拿着試卷袋往講臺上拍了兩下。本以為會迎來張懷明的一頓罵，但他沒說話，開始拆起了試卷，大家面面相觑，覺得看見了一個假的張魔頭。

張老師的的頭發好像白了一點，還是那身舊西裝，一絲不茍，但好像少了一份淩厲，多了幾分疲憊。

“馬上考試了，大家做好準備。”張老師拆完試卷，才說了一句話。

試卷發了下來，岑歲掃了一眼，沒什麽難題，就開始從後往前做。

快要做到第一大題時，時間過了大概一小時，張老師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一個老師從外面進來接替了他的監考位置，他急急忙忙地走了。

衆人都疑惑地看着張老師的背影遠去，岑歲也看了一眼，又立馬埋頭做題。

一個半小時，岑歲昨晚了試卷并檢查了幾遍，覺得實在無聊便提前交卷出去了，段立在後面抓耳撓腮，他根本沒看清楚岑歲的做題套路，一會跳到這題，一會跳到那題，根本抄不到什麽。

放學後，岑歲站在校門口等金昭。

岑歲接到了奶奶的電話，奶奶說她今天不在家，讓他自己去外面吃一點。

奶奶最近好像一直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找了什麽兼職，岑歲也沒問，老人總有老人的想法，他也無法幹涉，只要奶奶開心就好。

過了會，金昭騎着小電驢過來，朝着岑歲說:“走，回家。”

“我奶奶今天又不在家。”岑歲放下手機，長腿一跨，坐上了車。

“哦？那我們出去搓一頓？”金昭問。

“可以啊。”岑歲從後面打開金昭的包，從裏面掏出他的帽子，扣在金昭的頭上。

岑歲也給自己戴上帽子，然後湊在金昭的耳邊說:“男朋友，走起。”

“坐穩了，昭哥這就帶你飛。”金昭揚了揚嘴角，車把一擰，兩人就飛馳了出去。

金昭帶他去了學校後面的一條美食街，岑歲還沒有來過這地方，好奇地四處張望。

“又一個dlc。”岑歲環顧四周後說。

道路有點擠，岑歲緊挨着金昭走着。

“嗯，你想吃什麽？”金昭側頭看了眼岑歲。

“随便……”岑歲習慣性地回答了一句。

“诶，這還真有一家随便，去看看。”金昭笑着，邊說邊拉起岑歲的手。

不是簡單的牽手，是十指相扣，他們已經熟悉了彼此掌心的溫度。

人流擁擠，沒有人注意到兩個少年手牽着手穿梭在裏面。

他們倆停在一家小店門口，那家店就叫“随便”，裏面人還挺多，看起來生意不錯，在著名的“沙縣大酒店”旁邊也毫不遜色。

兩人松開了手，走進店裏。

店不大，但還分了上下樓，一樓坐滿了，兩個人走上二樓，二樓沒什麽人，只有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看起來是喝醉了。

金昭和岑歲挑了一個角落面對面坐下來，然後開始看菜單。

“他們這兒招牌菜就是随便，今天你吃蓋澆飯還是面條大餅粉絲湯，都看老板心情。”金昭把菜單推到岑歲面前。

“那就來個随便吧，我最不會點菜了。”岑歲掃了一眼菜單，又把菜單推了回去。

“行，我去點菜，你坐這兒等會兒。”金昭拿着菜單往樓下走。

岑歲的手機一震，拿出來一看，是吳語的消息。

【吳語】歲哥，那個華大的冬令營報名表你填了沒？

【岑歲】沒。

【吳語】我哥說今年好像報的人有點多，可能會提前截，你動作快點兒。

岑歲盯了一會兒手機，然後回。

【岑歲】行。

“喂……”一個男人的聲音，有點熟悉。

岑歲擡起頭來，看見剛才趴着的那個人坐了起來，在接電話。

确實有點眼熟，幾絲白發，那套西裝，不是張老師嗎？他怎麽在這裏？

岑歲盯着他的背影，還沒想出理由，張老師就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往樓下走去。

桌子上有一瓶白酒，張老師看起來喝了不少，酒瓶已經見底，他好像沒看見岑歲，走得很快但又搖搖晃晃的。

金昭回到位置上，說:“剛才下樓的那不是張懷明嗎？”

“嗯，張老師最近在學校都沒什麽存在感，”岑歲給自己倒了點茶，“他家裏出事了？”

金昭也端起熱茶喝了一口，搖搖頭:“不知道，我兩耳不聞窗外事。”

岑歲也沒在意，盯着和吳語的聊天記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