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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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歲回到家,總覺得漏了點什麽。最後發現明明是出去印卷子的,結果兩手空空地回家了。
他打開了金昭的對話框。
【岑歲】卷子在你那?
【金昭】[圖片]
一張金昭的大臉和卷子的合照。
【金昭】想要嗎?
【金昭】叫聲好聽的明天就給你帶過去~
【岑歲】……
【岑歲】扔了吧,它髒了。
岑歲關了手機,躺在床上。
今天晚上的星星格外多,點點閃爍伴随着軟和的光,寂靜中偶有幾聲犬吠。
第二天,岑歲早早起床就去上學了。
岑歲走在路上,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經歷。爸媽常年在外,他從幼兒園就有專門的司機接送,回到家就是保姆伺候着,再不濟就是去隔壁吳語家蹭飯,完完全全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
姑姑本來打算給他買輛自行車,他不想總花姑姑的錢就拒絕了,好在學校很近,十分鐘就能走到。
七點,路上大多都是工作族和學生,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除了因為他長得太好看多看兩眼,也沒有那麽強烈的格格不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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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開來了一輛小電驢,金昭沒心沒肺地大笑着:“歲歲!”
岑歲沒回頭,加快步伐向前走。
“上車,昭哥帶你飛!”金昭一轉把手,一下就沖到了前面。
岑歲瞥了一眼金昭。
“我有腿。”岑歲說。
“腿哪有我的寶貝摩托快?”金昭說。
“太重,怕你的寶貝小電驢承受不起。”岑歲往前走。
“沒事,你也是我的寶貝啊,”金昭慢悠悠地跟在岑歲後面,“歲歲小朋友。”
岑歲伸腳就要踹他:“滾滾滾,惡不惡心。”
“不惡心,我真情實感表達對我寶貝摩托和寶貝同桌的喜愛。”金昭着重了“寶貝”兩個字。
岑歲無語地看了金昭一眼,停下來等紅綠燈,隔一條馬路就是學校。
“你別忘了,你寶貝卷子還在我手上呢。”金昭兩腳放在地上,上身前傾撐在把手上。
“不是讓你扔了嗎。”岑歲側頭看他。
“我哪敢,”金昭說,“如果把我寶貝同桌的寶貝卷子扔了,我寶貝同桌不得把我的寶貝摩托給大卸八塊了。”
金昭說了段繞口令。
“你說是吧?寶貝同桌。”金昭推了下岑歲。
岑歲看着他,說:“你再說半句,我能把你的寶貝摩托大卸八塊。”
綠燈亮了,岑歲說完就往前走,背着金昭不着痕跡地勾了下嘴角。
金昭也笑了下,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今天來得早,校門口都是湧入的人群。金昭去停他的小電驢,岑歲繼續往前走,一眼望去規規矩矩的學生居多,不過不規矩的也不少。就像那邊牆下站着的段立和他的小跟班竹竿們。
岑歲的臉立馬冷了下來,一眼略過,不帶任何感情。
段立靠着牆,嘴裏叼了根煙,眼神惡狠狠地巡視着過往的人群。
他看見了岑歲,把嘴裏的煙拿了下來,丢在地上用腳碾了幾下,然後向岑歲走來。
岑歲快步走進校門,段立從後面拍住他的肩膀。
“喂,走那麽快幹嘛啊?”段立說,“去趕死嗎?”
岑歲閃開身子,甚至不屑用手去碰他:“放手。”
段立又拍上他的肩膀:“我,就,不,放,你能拿我怎麽樣啊哈哈哈?”
岑歲一只手拽着包帶,把書包取下來,直直地掄向段立那只惡心的手。書包劃過空氣,鈍鈍地砸在段立的手上。
裝有高三複習資料的書包總是一個對待傻逼的武器。
“卧槽!你這小逼崽子包裏裝了個毛啊!”段立左手抱住右臂,吃痛地喊道。
“嚷嚷什麽嚷嚷啊,快進校門!”站在門口執勤的老師指着他倆。
岑歲拎起包又重新背上,瞪了一眼段立往前走。段立還想跟上去,一只手從後面拍上他的肩膀。
“幹嘛呢?”金昭捏着段立的肩膀。
“你,你你管我啊!”段立看見金昭,昨天的記憶湧上來。
“神經病,走了!”說完,段立逃命似的跑了。
金昭沒繼續為難段立,往前跟上岑歲:“喂,一起走。”
“你們這NPC都這麽傻逼嗎?”岑歲說。
“大概吧,”金昭說,“除了我。”
岑歲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又默默低頭笑出了聲。
“笑什麽,”金昭雙手插兜,撞了撞岑歲的肩膀,“你包裏裝的什麽啊?這麽厲害?”
“你不懂的,是知識的力量。”岑歲說。
金昭反應了幾秒,笑了出來。
“行行行,我不懂。不過你還是離他遠點兒好,被他粘上比踩了狗屎還倒黴。”金昭說,“他哥混社會,道上的。”
“怕他?我也是道上的。”岑歲看了眼金昭,嗤笑一聲。
金昭好奇地問:“什麽道?”
“社會主義道路。”
金昭笑了。
教室裏全然沒有高三的緊張感,除了馬飛和幾個坐在角落裏默默背書的同學,其他人要麽在嬉笑着抄作業,要麽就是把手機藏在袖子裏打字聊天。
岑歲皺了皺眉,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開啓新一天的刷題模式。
金昭緊接着岑歲進來,一路聊幾句打鬧下,路過岑歲時,還幼稚地拍了一下他的右肩,然後馬上閃到岑歲左邊的座位上坐好。
“有事嗎?”金昭看着他,明知故問。
“您有事兒嘛,”岑歲說。“沒事就多讀書,省得閑的蛋疼沒事幹。”
“我讀啊,我在讀眼前這本人間最漂亮的書。”金昭趴在桌子上歪着頭看着岑歲,臉上帶着痞笑,一雙長腿伸在課桌外面。
不知道這算是噎人的回答還是莫名的情話,岑歲不知道說什麽,過了會兒說了句“神經病啊”。
“你的寶貝卷子,”金昭突然想起什麽,從他的小破書包裏掏出一疊紙,“哎呀,壞了。”
金昭把那疊皺皺巴巴的紙遞了過來。
岑歲無奈,也只好接過,說了聲“謝了”。
岑歲和金昭就隔着一條走道,岑歲安靜地做題,他可以一埋頭就連做兩節課,金昭也行,他一埋頭就睡兩節課。
一下課,金昭就醒了。
“喂,同桌,去廁所嗎?”金昭問。
“你三歲?”岑歲說。
“嗯?”金昭說。
“叫我一起是要我幫你把着嗎?”岑歲說。
金昭思考了一下,說:“額,你要是想的話,也不是不行。”
“滾,自己去。”岑歲低頭做題。
“啊,不去就不去嘛,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金昭笑了一下,“拐彎抹角的。”
“要去就去,不去也給我滾去。”岑歲把筆重重地拍在桌上。
“诶,別生氣嘛,自己去就自己去。”金昭嘟囔幾句,站起來戳了戳前面的馬飛,然後吹着口哨往外走,馬飛自動跟在了金昭的後面。
有人陪還叫我。岑歲看着他的背影。
金昭前腳一走,前面的周緯就回頭盯着他。
“喂小子,你和金昭認識?”周緯試探。
“不認識。”岑歲答。
周緯靠近他,用很小的聲音威脅:“我勸你離他遠點兒,他……”
“不用你操心,”岑歲說,“我也不想從別人嘴裏認識他。”
周緯被噎住了,哼了一聲轉過頭。
岑歲繼續做題,但是他總想着周緯沒說完的半句話,就像複讀機一樣在他的腦子裏回蕩“離他遠點兒”。
自從早上之後,段立就沒找過他的麻煩。
岑歲做了大半天卷子,想出去透口氣,外面人不多,但還是有幾個自以為僞裝的很好的低年級小學妹在外面興奮地指着他。
他略過她們走向廁所。一進門就是段立和他的兩個小竹竿子在廁所抽煙。
他們靠在洗手池旁邊騰雲駕霧,嘴裏還嘻嘻哈哈罵着髒話。
段立一看見岑歲進來,立馬把笑給咽了回去,盯着他吸了一大口煙然後長長地吐了出來。
煙霧剛碰到岑歲的鼻尖就慢慢消散了,但是刺鼻的煙味還是鑽進了他的鼻腔。
岑歲從小就讨厭煙味,段立明目張膽的行為令他很不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岑歲無視他往裏面走去。
“喲,不敢看我了?”段立緊跟其後。
還真他媽像坨屎,踩上去還粘腳的狗屎。
岑歲轉過身,說:“我說這廁所怎麽這麽臭?”
“原來是有人在滿嘴噴糞。”岑歲輕笑,餘光快速搜尋周圍的工具,看見角落裏有一杆拖把。
段立把煙頭往岑歲身上扔,岑歲迅速一個躲身,煙頭直直地砸在牆上,然後反彈到岑歲的腳邊。
它還冒着奄奄一息的火光,岑歲一腳踩上去。
“你媽媽沒告訴你,小孩子不能抽煙嗎?”岑歲的腳碾了幾下煙頭然後在地上踢了一下。
“哈哈,小孩兒?”段立笑得前仰後合,“你個沒媽的東西怎麽會懂?”
下一秒,那杆拖把頭就出現在了段立的嘴裏。岑歲舉起拖把就往段立嘴裏捅去,段立一個不穩就摔在了地上,看清楚了嘴裏的是拖把之後立馬伸手抓住了拖把杆往反方向捅過去,岑歲抵着拖把柄,兩人對扛着。
兩根竹竿立在旁邊,雙腿發軟,不敢輕舉妄動。
“哦,真可憐,你還不如我一個沒媽的懂,”岑歲居高臨下地開口,“那我就替你媽洗洗你這張臭嘴。”
拖把頭在段立嘴裏轉着,段立坐在地上背靠着牆,嘴裏“嗚嗚”地叫着,兩條腿使勁蹬,想踹岑歲,結果腿太短,只在空中搞笑地滑動。
竹竿們想往外面跑,結果被一個人堵在了門口。岑歲從廁所裏往外看,逆着光看不清人臉。
“玩什麽呢?”一個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