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赤司征十郎接到那個電話時,離事情的起源已過去三月有餘。
那個叫解天語的女人離開時赤司産生了些微煩躁的情緒,揮之不去的煩躁終于督促他仔仔細細将事情從頭理了一遍。雖然她的行為用處心積慮接近他這個出發點能解釋的通,可是有必要嗎?
學校裏确實有想要接近他而用出各種手段的女孩子,但那些惹他厭煩的手段實在幼稚,如果說那是為了接近他而設的局,也太精細了,演技也太高超了,至少在打電話以前讓他一度信以為真。
沒有必要。別說洛山了,跟本不是高中生,為了接近他要做到這一步?學校裏那種所謂的愛慕作為理由至少是足夠的,可真要說那個女人愛慕自己,赤司覺得不像。除此之外卻又沒有什麽足夠分量的理由了。
假設有他不知道的重要理由存在,那麽那女人就不應該因為自己一次拒絕便銷聲匿跡。處心積慮設局到那般精細的地步,斷然不會輕易便放棄了,即使不是那女人,也該有其他人其他事情。
什麽都沒有,非常不協調。那女人當時的表現太自然沒有一點可察覺的故意為之,加上葉山小太郎和實渕玲央同時信誓旦旦的保證人是在他們拿了東西離開到發現遺忘物品折返的10秒鐘內出現的,赤司不得不考慮那女人所言非虛。
但是,那不就是靈異事件了嗎?
不管赤司願不願意相信,他有可能是因為誤解趕走了一個對這裏一無所知茫然無措無家可歸的人,還是女人,這多少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這倒不是說他會好心到收留她,至少交到警察手裏和他把她逼上絕路是不一樣的。
所以當解天語打電話來時,赤司可以說松了一口氣。
“赤司君,打擾你我很抱歉。你願意幫我個忙嗎?”解天語輕聲細語,聲音帶着難以遮掩的疲倦和虛弱。
“你在哪兒?”赤司希望親眼确認那女人生活無虞,這樣他就可以放下這個包袱了。
“京都大學附屬醫院。謝謝你,赤司君。”
赤司略微失禮地盯着看了兩秒,才确認虛弱的癱坐在椅子上那個女人是解天語。那模樣用形容枯槁來形容也不為過,臉色烏青,瘦了一圈,堪堪倚坐在那裏就好像耗盡了她的氣力,和赤司印象中的相去甚遠。看她的衣服也是,上次那件雖算不上名貴奢華,至少是品質優良,現在她身上的衣服卻是一眼就知的劣等品。
“啊,赤司君,你來了。”覺察到有人看自己而且擡頭的解天語發現是赤司,擠出一個笑容打招呼。
“你怎麽了?”
“持續低燒,受了風還有點咳嗽,一直不見好,我沒辦法只能來醫院,可是我沒有戶口和身份證,也沒有監護人,我說我自己能決定可醫生還是不肯用藥。”
“需要監護人認可才能用的藥,你怎麽病重到這種程度的,為什麽不早點看醫生?”赤司莫名地有點惱怒,他竟然會認為蠢到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女人能做出那種精細的布局!
“就是受了點風寒,我以為不打緊。”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解天語苦笑着嘆口氣,道:“略微有點,積勞成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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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電話給赤司征十郎實在是無奈之舉,他連我要他幫什麽忙都不問就爽快的問我在哪兒着實讓我意外了一番,不過他願意幫忙畢竟是好的。我若一蹶不振就此無聲無息的消亡,對不起疼愛我的二爺爺和父親,對不起雨臣哥。
赤司明明就還是高中生,卻很快就說服了醫生為我治療。輸液時他坐在一旁的床上看書,我道謝并标明接下來自己就可以,不必再麻煩他,他嗯了一聲卻沒有行動。
護士幫我拔針時我才醒過來,赤司還在,并表現出要送我回去的意思。我才要拒絕,被他認真而堅持的眼神一瞥,便底氣全無,乖乖跟着他走了。
這孩子要是去當誘拐犯,保準一拐一個成。
一開始還是赤司開路我跟着,快走到時小路交錯,赤司只能退居後方跟着我走。一路走下來,等到了我的住處,赤司的眉頭緊皺,已是非常不高興了。
“怎麽了?”雖然是地下室,但我好好布置過,經常打掃,合理利用空間,沒有問題。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你說那個不太好的層面的話,我知道。”雖然解家的産業是盜賣明器,但畢竟要混道上,這個混亂錯雜的街區,我當然知道是幹什麽的。
“你在這裏幹什麽?”聽聞我知道黑幕還呆在這裏,赤司的臉色陰沉了三分。
“刷盤子。打工的地方是家餐館,老板算是半個道上的人,在這裏開餐館只是提供一個場所而已,我只是一個洗碗的不會有事的。我是黑戶,能找到打工的地方,老板還肯租房子給我已經滿意了。”
“你大腦燒壞了吧?”
“赤司君你竟然會用這種開玩笑的語氣說話,看來我的病馬上就能好了。你要喝水嗎,我早上燒的,如果你不嫌棄。”
赤司對我滿不在乎的樣子很是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回頭,道:“明天中午去醫院。”赤司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也不給我申辯的機會就走了。我很想告訴他我沒那麽多錢連續去醫院就診,今天狀況好一點已經足夠了,總之我是不會去的。
咦好像有哪裏不對,今天,我好像沒花錢?
我一邊朝明媚蔚藍的天空遙望決心遠離身後吞噬人命和金錢的魔窟,雙腿一邊不聽使喚的朝背離我心的方向走去。我竟然來了,我竟然乖乖的自己主動走到醫院來了,這種罪惡的感覺就像還有兩三天就要考試還有一本厚書要看,心中不斷告誡自己再不複習就要挂科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打開電腦,心懷愧疚的玩過大把時光一樣,十分糾結。除此之外,我還在內心對赤司征十郎同學懷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心理,直覺告訴我無論從哪個方面講,為了我自己我都不要無視他比較好。
我竟然被比我小三歲的青少年壓的死死的,我遲早會反攻……不對這種微妙的熟悉感哪裏來的?這樣的争強好勝沒必要我應該離他遠點比較好吧。
我以蝸牛速挪向醫院大門的時候,一只冰涼的、仿佛沒有溫度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打了個激靈,苦着臉看向赤司,解家是盜墓的你別這麽玩兒行嗎。
“怎麽?”看我反應太大,赤司毫無自覺地問。
“沒什麽,你的手怎麽了?”涼的跟屍體似的,害我第一反應是粽子什麽的我敢說嗎?
“練習時扭了一下,在冰敷。”赤司另一只手裏拿着一個冰袋。
“都受傷了就不要來了,好好在學校休息就是了。”然後我也可以回去了,“對了昨天的醫藥費是多少我還你。”
“錢之後再說。”赤司大概察覺了我的險惡用心,審視地看着我。我堅持了三秒不到,繳械投降。
今天的藥物換了比較溫和的,證明我已經好了很多。借此向赤司申明我非常感謝他的幫助,錢我會盡快還他,此事該告一段落了。
誰知我這邊認真嚴肅地發表宣言,赤司卻一心兩用地看書,聽完後簡簡單單的将我的宣言否定,說我之前病的嚴重,必須根治,明天還要來雲雲。
說實話,我心裏冒火了。我真不知道怎麽才能跟赤司說通,難道他從來都不聽別人說話的嗎?我也知道他是為我好,可現實情況擺在那裏,我根本無力抗拒。如果什麽都能按照理想狀态來,我也不會把自己弄成這副落魄的模樣啊!他想清算賬目放下心裏的包袱也要考慮一下我的承受能力,就連善意強加之下也會成為惡,更遑論其他呢?
生硬地跟赤司道別,我回去打工他回學校上課。我恨恨地心想,就此分道揚镳好了;口袋裏剩的錢僅是這個月的生活費還緊張,等到下個月拿到工錢,再把欠他的錢給他寄過去,從此跟他兩清!
第二天我當然沒有再去醫院,可是我不去,不代表赤司會就此揭過,傍晚的時候,他來找我了。
我哭給他看的心都有了,魔王大人您放過我成不?我們的關系充其量是三面之緣,您可以不要執着到在傍晚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到這種敏感地段來嗎?你大好的青春年華祖國的未來初升的太陽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一只腳踏進棺材好好學習是為了幫助哥哥破壞祖國文化遺産的社會敗類身上了好嗎?
縱然心中萬般糾結,對着赤司沉靜如水的面容,我還是提起氣勢準備教育赤司一通。誰知我一張口就被赤司輕飄飄一句話搶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我的氣勢便立即作輕煙散,毫不留戀我飛走了。
赤司說:“我給你工作,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