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潮濕
近來雨水多。要說暴雨沒有,只是時常不見太陽,烏雲就層層疊疊攀在上頭,心情好時落一場雨。
不下雨的時候空氣都濃稠的,下雨的時候又濕瀝瀝的。
淩晨,屋檐凝的雨水一串一串掉了下來,莫驚年撐一把傘在酒吧門口朝黎此招手,像招財貓似地擺,她在雨聲中抛出一句:“快來快來!”
黎此眼眸一動,走上前來,很自然接過莫驚年手上一把直柄傘,她順勢将她摟在懷裏,手搭過她肩膀,傘柄放兩人中間,手腕朝莫驚年的方向偏一偏。
“不是說讓你別跑出來了?”
莫驚年:“不行,我在家裏吹空調你在外邊淋雨趕路,顯得我家黎此多可憐。”
黎此:“我開車來的。”淋不着,反而現在才是在淋雨。
還是十幾分鐘的腳程,她們縮在一把傘裏往家的方向走。
莫驚年笑,回說:“下雨就不來搞得好像我是那種多沒恒心的人一樣。”
休長假之後,莫驚年每天晚上都會來酒吧接黎此下班然後一起走回去。這一路,她們都會玩你問我答,莫驚年藏了好多個問題要黎此來說。像考古,她熱衷于拂開一件青銅器的泥塵,她要打開黎此,看這人掩藏的風華。
她今天的問題:“忽然想知道你爸媽是做什麽的?能一口氣買四套房的,不能是什麽普通人吧。”
黎此:“你是說職業嗎?他們的職業也很冷門,你應該,也想不到。”
“什麽?”
黎此一笑:“拆遷戶。”
莫驚年:……
“拆遷戶也算職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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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前些年發展很快,我們家幾套老房子剛好都在城市規劃中心,然後就一口氣全拆了。我有印象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在工作了,就整天四處飛,覺得哪兒有意思就到那兒去旅居。他們現在應該在……羅馬。”
“原來你們家是祖傳的無業游民啊。”
“你要這麽說,也算是。”
下一問:“你有什麽讨厭吃的東西嗎?”
黎此答道:“酸奶配豆乳吧。”
“我就說上次顏姐分那個豆乳蛋糕的時候你就沒吃。”
“聞起來像豆腐貓砂。”
莫驚年:“你還養過貓啊?”
“很久以前了,我媽養的。”
“貓呢?也去羅馬了?”
“死了。”
“噢,節哀順變。”
黎此反倒看得開:“那會兒他挺高齡的,算壽終正寝了。”
“沒想過重新養一只嗎?”
黎此搖了搖頭:“再養,像二婚。怕他知道了傷心。”
莫驚年覺得黎此這個想法挺有意思的,笑了會兒才問下一問。
“喜歡昨晚還是前晚?”
黎此一頓,才接着說:“你這個問題,會不會切入得太突然?”
“很突然嗎?我們現在是合作夥伴關系,當然要及時反饋相互探讨一起進步了。”
黎此淡定看她一眼,開口:“昨晚。”
莫驚年意味深長:“原來你喜歡那樣啊。”
“喜歡你昨晚說的那些。”
“那我今晚多說點。”莫驚年勾了勾唇,“還是你現在就要聽?”
“我的觀點是——可以回家之後再說。”
莫驚年偏了偏身子探過來,正視她雙眼。
雨聲中,她用氣聲說:“你看,你都濕透了。”
雨、雨、雨。
黎此輕咽,盯着對方雙眼,好一陣她才低聲開口:“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莫驚年聞言倏忽一聲笑,她伸手撣了撣黎此外面半邊肩膀,蹭出一手水痕。
她握着黎此的手把傘打正:“我說這裏,淋濕了。”
她說完這句,下一秒就在黎此的眼中嗅出了危險的訊號。
黎此一字一頓和她對峙:“淋、濕、了。”
莫驚年明知故問:“不然你在想什麽。”
話音落,黎此笑了。
莫驚年最近消費欲膨脹,機身和鏡頭都像買白菜一樣買。書房原本有個半人高的防潮櫃現在都放不下,後來專門用一整面牆定制了一個到頂的防潮櫃,她花了好幾天時間将她的寶貝相機們放櫃子裏排排站好,擺得像在軍訓的手辦一樣。
四五排,相機鏡頭朝外,玻璃櫃門。
玻璃是冷的,她的人又沸騰。面前十幾個黑漆漆的鏡頭像注視着她的眼睛,身後黎此壓過來,不安分的手游她不着寸縷的肌膚。
莫驚年在這個時候掙紮:“等會兒,黎此,等會兒。”
而身後人柔軟的身體貼上她背脊,薄唇覆到她耳畔,說的是:“裏面的相機,我開了一個,你猜猜是哪個?”
“你!”莫驚年紅透了,被按在玻璃牆上的手、耳垂、臉頰、眼尾、雙唇都嬌豔欲滴。
聲音在抖:“嗯……別!”
黎此的表情最最正經,該做的事情卻一件都沒落下。
莫驚年的呼吸紊亂不堪,眼睛一會兒閉一會兒睜。
想要喊停,嘴一開,又不受自己控制。
“黎此,黎此……”
她這麽說着,黎此似乎聽她話就出去,剎那間又空得很。
那只手伸到彼此眼前,她手指細長,白、又骨感,滑膩水潤的。
手上都是莫驚年。
片刻後,黎此一本正經在她耳邊說——
“可是你看,你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