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文曲星
“怎麽回事吶?和親不成也不能反目成仇吧?”
二樓包間,鐘應顏進來開燈,光落下來,照亮仰躺在沙發上的黎此。
她們三個人在酒吧的中心對峙,像火山爆發,沒人敢靠近,雖說誰都聽不清什麽,但看人面色就已經足夠駭人。
黎此很聽話,滾到外面去轉了一圈,又悄悄蹓跶回了酒吧二樓。
包間裝的是落地單面鏡。往下看,還能見一樓的光景。
莫驚年是有夠專業的,發了這麽大的火還能面不改色回到自己位置上講戲。情緒絲毫不影響工作,還和秦久纭有來有往,讨論劇本上的細節。
黎此擡頭望了眼鐘應顏,抑制不住低聲嘆了嘆:“我不知道。”
反正就是搞砸了。
明明這兩個星期彼此的關系一點一點在變好,她接她出院,偶爾能陪她吃飯,莫驚年不再像一開始那般劍拔弩張,兩個人的性格都悶得要死,可呆在一起的時候就算不說話,也莫名心安。
而這一切都到今晚戛然而止。
莫驚年的心上藏了太多東西,黎此知道她軟硬不吃,問是不會有結果,所以她明知是錯都攔不住自己要一窺究竟。
黎此騙不了自己說可以不關心,因為那是莫驚年啊,有關她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以至于鬧成如今這般局面。
鐘應顏見狀沒話可勸,發個消息把救兵擡了上來。
唐玦進門,坐下,在桌面上擺了三個玻璃杯,然後,掏出一瓶酒。
“一醉解千愁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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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應顏:“這酒哪來的?”
“自然是去你酒櫃翻出來的咯。”
鐘應顏聞言眼珠子要瞪出來,趕忙伸手扒住唐玦想要開瓶的手:“很貴啊!”
唐玦笑:“那開不開?”
鐘應顏瞄了眼黎此,咬一咬牙;“啊開開開。”
酒一杯一杯地倒,中間黎此沒動,說客先自顧自喝起來。
唐玦灌一口酒,嘴角揚起笑,眼裏反是酸澀。
“我總勸自己不要往回看,可是驚年回來了之後,我差點以為酒吧還是老樣子,恍惚間總讓我想起從前。”
……
距高考還有一個月。
見一面吧學術氛圍愈發濃烈。
——是那條魚。從鍋裏蹦到地面,它顯然已經超越了極限。
“現在,它早已死了,只是眼裏還閃着一絲詭異的光——結尾這樣寫有什麽好處?”唐玦看着這張卷子,五官都皺了起來。
然後她站一旁單手叉腰頻頻點頭:“嗯——這個問題,很有深度哈。”這不純扯淡嗎?
莫驚年白了她一眼。
另一個人說話:“因為眼球裏面的一個叫作照膜的結構沒有色素,所以會反光。”酒吧熟客葉迎溪。
唐玦:“這裏語文考場!”
“歐·亨利式結尾,結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耐人尋味更引發讀者對事物作更深度的思考與探究。”
楚玊撐着頭,在一旁慢悠悠出口成章。
聽聞此言,所有人的五官都不約而同皺了起來。
楚玊擡頭看了各位一眼,再和煦地笑了笑:“這是标準答案。”不關我事,我沒有瘋到能理解出來。
唐玦:“這條魚知道自己表達了這種感情嗎?”
莫驚年:“眼裏的光是死不瞑目吧。”
葉迎溪:“魚有榮焉。”
黎此低頭調酒,不自覺笑了笑。
“應試教育喲。”唐玦感嘆着。
老賈過來要一杯酒,順帶口提道:“你這杆子快要把你們學校的人都打沉了。”
畢竟不應試誰考得上南海大學。
唐玦:“本人藝術生。”沒應試過。
葉迎溪也不打算背這頭銜:“我理綜滿分。”和閱讀理解不熟。
于是這頂帽子在空中飄過一圈沒人接,很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沒出聲的楚玊身上。
全場目光投過去,楚玊端坐着,輕眨一雙透亮豔麗的鳳眼,承着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優雅從容淺笑着,不出聲辯駁。
然後每個人都默默憋笑。
老賈樂得不行:有人這不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嗎?
眼見這鍋一個回旋镖要砸向自家媳婦了,唐玦立在楚玊身後假模假式咳了兩聲。
“咳咳嗯……誰應試了?哈,這,這叫素質教育公平性原則下自身價值觀的最大體現。诶呦,牛的嘞——”
舌燦蓮花。
莫驚年瞠目結舌:“你學什麽導演啊?你才該去中文系吧。”
這邊唐玦已經在調酒桌下暗戳戳勾起楚玊的手玩了起來。
老賈沒眼看,換了個話題:“倒是話說回來,志願想好了嗎?”
坐正中間的:“之前想考首都的,不過現在……應該會選對面吧。”莫驚年随手轉了轉筆。
什麽原因不言而喻,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又默契地交到了旁邊當慣空氣的黎此身上。
老賈快要被這群人膩死了。
而黎此最為淡定,只顧忙自己手上的事兒,沒有一點話題主人公的自知。
老賈調侃:“可以啊黎此,啞巴新郎。”
這句話之後,莫驚年第一個應下來,她意味不明反問一聲:“新郎?”
唐玦微頓,張一張嘴問得小心翼翼:“新——娘?”
沒人說話了。
在場吃瓜的群衆目光都風雲變幻。
而後黎此後槽牙疊一疊,然後幽幽擡頭微笑着朝老賈擺了一眼。
老賈毛骨悚然,只覺着砸到腳的是自己了,趕忙開脫:“那個,那個,呃——”
他搭上了莫驚年肩膀,一本正經問道:“同學,你有信心嗎?”
莫驚年笑着回得很官方:“還可以,還可以。”
唐玦:“你看一眼這邊什麽配置。”
一左一右是南海大學文理兩個大神。附近的空氣都芬香撲鼻充滿了知識的味道。
老賈打量一眼:“文曲星星亮眼得緊,這兒狀元味很濃啊!”
拜菩薩都不必去廟裏啦。
以至于鐘應顏時不時都會在一旁感嘆——
“這裏到底是酒吧還是文昌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