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關不上
下午一點,莫驚年拖着身子從房間出來。準備着去翻一個泡面。
餐桌上多出一個紙袋。打開,咖啡和三明治。
莫驚年轉頭瞥了眼門口。
這房子是她的,密碼都是她設的,沒什麽好奇怪了。
莫驚年吃着三明治,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走的時候切斷了所有人的聯系,連微信號都換了一個,她憑着記憶去搜黎此的電話號碼。
那邊幾牆之隔,落地窗外陽光正好,照得她棕色的瞳孔宛如琉璃。黎此抿一口咖啡,面前一臺電腦,黑色底,數字,紅線綠線曲折交錯。
手機響了一聲,一個好友申請。
名字是——K.L。
好友通過的第一時間,對方就發來消息。
莫驚年:【?】
黎此:【作為房東順手的。】
莫驚年給她轉了一筆錢,押一的付二的。
黎此沒有猶豫就收了。
莫驚年:【你怎麽沒催我?】
黎此:【本來要說的,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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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人趕出來了。
莫驚年沒有再回。
接下來每一天她起床都能看到餐桌上放着給她順手備的早餐。
黎此吃什麽就會給她多準備一份,有時候是三明治貝果,有時候她閑情雅致上來了還會自己下廚。
然而就算莫驚年每天吃着黎此準備的早餐,這兩個人也可以好幾天都沒有見上面。
莫驚年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她真的就這麽清楚自己的作息,反正她中午一兩點醒來,桌面上就有吃的,而且還溫熱着。
天底下還有不急着收租還每天倒貼着錢請人吃飯的房東。
偏偏莫驚年還受得心安理得,連謝謝都不多一句。
早上九點,莫驚年按停了鬧鐘。翻了好幾個身才掙紮起床。
她們工作室的人不是熬夜剪片子就是出去拍外景,辦公樓裏也不見得能有幾個人。莫驚年定下來的只要能準時完成工作,大家都不必打卡,上不上班都沒有所謂。
但是開會還是要來的,莫驚年今天排了好幾個會,昨晚通宵剪了片子,沒睡幾個小時就又要起來。
按理說沒幾個管理層會沒日沒夜做剪片子這種活兒,但是他們工作室簽單子一半是她K.L的名頭打下來的,時不時有甲方點名,就算加錢也要讓她來監制,躲都躲不掉。
九點鐘,黎此還沒來過,桌上空空蕩蕩,莫驚年恍惚間還有些不習慣。
洗漱完之後換了套深棕色的套裝,戴隐形眼鏡,化了個蠻濃的妝,高跟鞋,她準備出門。
想起了一點,黎此每次來,她都在房間睡着,但今天自己已經出門,她早餐放在這兒,也不會有人吃。
莫驚年想了好一會兒,要怎麽跟她說。
這件事情沒有在臺面上明說過,黎此給她投喂,她就吃。彼此之間也沒有再多說幾句。
如果現在自己忽然給她發消息報備,顯得好像這是什麽約定俗成的事情。
她要告訴她今天不用來,搞得好像她已經接受了确信了她每天都會來。
然而從一開始這就是對方的心血來潮,萬一她這麽說了,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莫驚年時常這般,矛盾得不行。
最後她決定要告訴她,又不給她發消息。
然後莫驚年走出去,房門開到最大,她握上門把手,再猛地一拉。
——“砰!”
震耳欲聾。
聽到了嗎?
對門沒什麽動靜。
于是按密碼開門。
同樣的動作,再來一次。
——“砰!”
再來一次。
——“砰!”
“咋個!”
莫驚年沒等到對門有什麽動靜,反倒是樓上一個阿婆從樓梯跑了下來,滿臉的疑問。
“要拆遷了?”
莫驚年尴不尴尬立在這裏,回頭朝她半挂着一個粘稠的笑。
“哈哈,不好意思啊,這門不知道什麽問題,怎麽都……關不上。”
阿婆上上下下掃了她一圈:“你修一下吧,總不得每天整得跟打仗似的,我小外孫都被你吓到了。”
莫驚年呢雙手合十舉到面前,滿是歉意。
身後有人說話,“我的問題,我忘了找人修了。”
是黎此。
于是阿婆和莫驚年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房門半開,黎此倚着門框,灰色的絲綢睡衣,長發松松散散地紮着,大概是剛睡醒,迷迷蒙蒙地,神色都難得柔和起來。
阿婆語氣軟了些:“終于租出去了?”
“嗯對。”
“那你最好盡快。”
黎此回:“好。”
盡快個鬼,這門能有什麽問題。
她們态度算得上誠懇,阿婆也不好再說什麽,朝莫驚年打量多兩眼就轉身上樓去。
莫驚年誠惶誠恐目送她消失在樓梯拐角,才出一口氣。
想了想,的确是挺有病的。
人越長越大怎麽反倒越活越幼稚了。
她回頭,然後見黎此望着她,雙目似水,還藏着淡淡的笑意。
莫驚年最開始的目的達成了,可她看着她,又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黎此低聲開口。
她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