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先生的訓誡
楊榮已經醒轉,額頭的傷做了簡單的包紮。
他站在陸休的外書房院中,垂頭喪氣的。
賀顏與許書窈站在廊間,楊素雪與王舒婷站在院門口。
陸休在楊榮近前緩緩踱步,審視的視線很是鋒利。腳步停下,他望向賀顏,“你想怎麽着?”
賀顏道:“書院若是不便處理,大可将人送到官府。”
陸休蹙眉。
賀顏又道:“這也是書窈的意思。”
許書窈行禮附和。
“不妥。”楊素雪聽着心急起來,也顧不上心虛畏懼了,急匆匆走到陸休近前,行禮後道,“先生,事情關乎許書窈的名節,怎可送官?”
“你閉嘴。”賀顏一記眼刀遞過去,楊素雪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怎麽就關乎我名節了?”許書窈憤懑地望着楊素雪,“賀顏及時前去解圍,我好着呢。你們打的什麽算盤,明眼人一看便知,到這會兒了,就別将別人當傻子了。”
楊素雪不服氣,瞥見神色冷峻的陸休,不敢直接争辯,只是道:“還請先生明察。”
陸休反問:“查什麽?”
楊素雪呆住。
陸休滿腹火氣,冷着臉吩咐下去:“詢問有哪些仆役見過楊家這厮,收了多少好處,連同這三個害群之馬,交給武先生訊問。”
停一停,他轉身對許書窈道:“書院若是不能給你個說法,再将涉事一幹人等送官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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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書窈先前之所以想将人送官,是出于為書院考慮,眼下他這個态度,她自然只有感激。
待仆役将楊榮等三個帶走,陸休對許書窈道:“回去吃飯吧。”又望向賀顏,“你,進來。”
賀顏不肯動,嘀咕道:“我也餓着呢。”
陸休加重語氣:“給我滾進來!”
賀顏修長的頸子梗了梗。
饒是滿腹火氣委屈的許書窈,見師徒兩個這般情形,也忍不住笑了,她握了握賀顏的手,回了芙蓉院。
是的,她并不擔心賀顏,陸休就算發作賀顏,也從來是雷聲大雨點小,不打緊的。
賀顏磨磨蹭蹭地走進書房。
陸休正在來來回回踱步,很是煩躁,“你怎麽能出手打人呢?”
賀顏睜大眼睛,“那種人渣,我不該打麽?”
“你就是沒腦子,一根兒筋。”陸休訓斥她,“女孩子家家的,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賀顏困惑地看着他,“合着您讓我習武,只是為了強身?我還不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挨欺負的可是書窈,還是因我而起……”
“閉嘴!”
賀顏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陸休瞧着她那個樣子,實在氣得不輕,轉身從書案上抄起一本書,卷起來,磨着牙走到她跟前,想給她一下子。
賀顏也生氣了,心想你打就打吧,打完了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才成。
陸休對上她視線,忽然笑了,“小兔崽子,真不知道錯哪兒了?”
“不知道。”
陸休籲出一口氣,“你不是看過兵書麽?眼前這檔子事,大可以用緩兵之計,喚南院的人去揍那小子。”他習慣成君子社為南院,芙蓉院為北院。
賀顏眨了眨眼睛,點頭,“有道理。但是,來不及啊。再者,我為什麽要跟那些人渣虛以委蛇?”
陸休手裏的書敲在她額頭上,“文弱的大家閨秀遇到的事,與習武之人遇到的事不同。眼下別人知道你文武雙全,日後算計你,手法只能更歹毒。”
賀顏總算明白恩師的用心了,先是恍悟地點點頭,随後咕哝:“橫豎已經這樣兒了,您說怎麽着吧?”
陸休又敲了她額頭一下,“阿初那小子怎麽回事?這些淺顯的處世之道,他都不教你?”
賀顏皺眉,“這關他什麽事兒啊?我缺心眼兒我認,您別逮住誰怪誰。”
“快滾吧,看着你折壽。”
賀顏撐不住,嘻嘻哈哈地往外走。
“等等。”陸休喚住她,交給她一方硯臺。
賀顏眼睛亮起來,這是她惦記很久的一方古硯,“賞我的生辰禮?”
陸休嗯了一聲,“晚間和阿初、書窈過來吃壽面。”
“謝謝先生。”
賀顏走出門,看到了正強忍笑意的沈清梧。她笑着行禮,沒做聲。
沈清梧對她一笑,輕咳一聲,走進書房。
陸休在書案後面落座,“你來做什麽?”
“自然是來請罪。”沈清梧道,“北院又出了膈應人的事,我責無旁貸。”
“免不了的。”陸休并沒趁勢為難她,“想想如何發落那兩個學生吧。”
沈清梧稱是,“這次需得從嚴處理。”
“派人喚楊家、王家的人來一趟。”
碧水湖畔,李一行黑着臉,跟蔣雲初說了許書窈、賀顏那件事。
蔣雲初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又是楊家。”
“可不麽。”李一行問,“有沒有法子整治他們?你說,我幫你。”
蔣雲初視線慢悠悠落到他臉上,沒說話。這小子是怎麽想的?賀顏的事,幾時輪到他插手了?
李一行郁悶了,“事情得一碼歸一碼,我給你打下手都不成?”
他說話間,蔣雲初大步流星走遠。
蔣雲初去了知味齋一趟,吩咐掌櫃:“楊家的人過來之後,安排好相宜的人,在附近留意他們的言行。”
掌櫃稱是。
在武睿一番訊問之下,證實楊素雪、王舒婷居心叵測。楊榮并沒說什麽,但他一大早出現在芙蓉院,已是擺明了沒安好心。
将近正午,楊老夫人和王太太來了。
很有意思的是,楊老夫人并不急于見陸休,而是先在一間茶館的雅間落座,喚楊素衣過去說話。
楊素衣一見到祖母,便落了淚,撲到她懷裏訴委屈:“祖母,怎麽辦才好?賀家那丫頭處處與我做對,我這幾日簡直要被她氣死了。”
楊老夫人生得慈眉善目,心腸卻明顯與樣貌不符,“哦?快說來聽聽,她怎麽欺負你了?”
楊素衣滿臉悲戚,“先是設局害得我挨罰,鞭子的傷到今日都沒好。今早的事更不消說,原本沒什麽,楊榮只是說話輕浮了些,她不理就是了,卻仗着有山長袒護,二話不說就将楊榮打暈了。”
楊老夫人詫然,“她動手?”
“我們也是到今日才知道,她身懷絕技。”楊素衣用帕子擦着眼角,“往後,我在她面前,怕是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兒,不然……”
楊老夫人冷冷地哼笑一聲,“賀家兒女就沒一個像樣的。當初賀朝就張狂得很,仗着會些拳腳功夫,打得你大哥鼻青臉腫的。那又怎樣?後來不是受了三年磨折?眼下這個丫頭片子,也不需放在眼裏。”
楊素衣喜形于色,“孫女該怎麽做?求祖母教我。”
“你只管安心讀書,以容貌才情揚名。”楊老夫人拍拍孫女的手,輕描淡寫地道,“既然會拳腳,就找幾個拳腳功夫好的護衛整治她,尋機将人綁了,将衣服扒了,往街上一扔,到時候,她除了自盡,還能有什麽出路?”
楊素衣訝然,繼而就笑了。
祖孫兩個說話聲音并不高,門外也有下人守着,也就沒想到,窗下有人将她們的話悉數聽了去。
午間,蔣雲初去知味齋用飯,有人附耳禀明探聽到的消息。
蔣雲初聽完,下巴抽緊,眼中寒芒一閃。
楊家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裏有了計較之後,他唇角逸出一抹冷酷的笑。這下倒是好了,楊家上下,都要跟着吃瓜落。
作者: 留言有驚喜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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