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時光/小虎妞
賀顏推開他的手,“你不說,還不準我說啊。”
蔣雲初笑,“行,我是你的人了。”
賀顏心裏甜絲絲的,但面上終究有些不自在,轉身翩然出門。
蔣雲初送到門外,看她走遠才噙着笑回到室內,取出一張鬥方。
這一幅與送給她的一般無二,他細細地看了一會兒。
畫上,小小的賀顏抱着一捧桃花,站在門前。
看着畫,思緒便飛回到了幼年時——
春日的清晨,他正在做功課,聽到賀顏的腳步聲在門前停下,望過去,見她一只小手将簾子掀開,探着小腦瓜向門裏張望,喚‘雲初哥哥’。
“什麽事?”他立刻走過去,擡手幫她撐着門簾,見她穿着嫩黃色春衫,蔥綠色裙子,與時節相宜得很。
“雲初哥哥,我剛剛聽說,東面那條河裏有魚。”賀顏說着,小手指向東方。
她說到魚字的時候,小嘴巴嘟起,唇角上方現出淺淺的小坑,有趣又可愛。他微笑,“那又怎樣?”
“我們可以去釣魚啊。”賀顏仰着頭,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他說,“下午?”
“嗯!”賀顏用力點頭,綻出璀璨的笑容,大眼睛裏似有陽光落入。
他微笑,“回房吧。遲了花就不能用了。”
“诶呀,我忘了。”賀顏蹙了蹙小眉頭,吃力地歸攏起懷裏的桃花枝條,遞向他,“給你的。”
Advertisement
“不早說。”他連忙讓她進門,将桃花全數接過去,轉身放到桌案上,“你摘的?”
“是呀,桃園裏有很高的凳子。”賀顏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再拍落衣服上的碎屑。
他不難想象,她摘桃花辛苦又危險的情形,“以後別這樣了。”
賀顏用力搖頭,“不要。很有趣的。”
他找出一個花瓶,“那要記得帶個仆人。”
“好!”賀顏笑着,“我走啦。”
“回去做功課?”
賀顏點頭,“要習字,畫畫。”
他送出門外,看她腳步輕快地走遠,折回房裏,在花瓶裏注了些清水,将花枝逐次放入。
室內添了一抹春的嬌豔。
端詳着桃花,他想到賀顏燦爛的笑臉,不自主地唇角上揚。
午後,陽光怡人,他與賀顏坐在河邊的柳蔭下垂釣。
河水清澈,水聲潺潺,柳枝在風中輕輕搖曳。
賀顏端端正正地坐在小馬紮上,望着水面。
乍一看是認真釣魚,其實不是。他很快發現,她在對着水面思索什麽事情。
溫書?想家?他猜測着。
在他看,賀顏對他有些自來熟,性子迷迷糊糊,功課上卻很聰明。不會哭鼻子耍性子。
到莊子上有一段時間了,她從沒說過想家,甚而沒提過家人。看不出對環境的不适應,倒有諸多好奇。
是早慧懂事,還是沒心沒肺?他更希望是後者。
胡思亂想間,那邊賀顏魚竿上的浮漂動了,她立刻站起來,适時地揚起魚竿。
“雲初哥哥!”她歡呼着攏住魚線。收獲了一條三寸來長的魚。
“行啊你。”居然能一心二用。他起身幫她把魚放進小木桶,“真會釣魚?”對此是很意外的。
“嗯!”賀顏甜甜的笑着,并沒解釋什麽。
重新坐好,他遞給她一個小水壺,“你的。渴了就喝水。”
“好——”她拖着長音兒應聲。
整個下午,賀顏就是這樣,話比他還少。
像小貓,聰明,安靜,也,孤孤單單的。
——不知何故,一直就是那種感覺,想來溫暖又悵然。偶爾自責,想着自己可以在當日對她更好一些。
那天起,他與賀顏逐日熟稔起來。
賀顏是因家中變故,被雙親托付給了陸休,随陸休到了三不管地界的田莊。至于他,本就拜在了陸休門下,當師父的要遠行,他除了跟着他走,也沒別的法子好想。
雙親已然不在,只有堂兄堂嫂照拂,他們對陸休很放心,便遂了他的意。
平時看得出,賀顏只将陸休當教書先生,存着一份畏懼,陸休也沒耐心哄得她信任親近。是以,有時候,兩個人相處得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起初,陸休還将他們上課的地方分開,見他們熟了,索性讓他們同在外書房上課。
一天,賀顏上完課,行禮道辭的時候,陸休問道:“今年五歲了?”
賀顏答是。
陸休道:“過兩日,随我習武。”
“啊?”賀顏睜大眼睛,小腦瓜搖得似撥浪鼓,“不,先生,我不習武。”
陸休揚了揚眉,“為何?”
“……就不。”
陸休端詳她片刻,“這也是你父母和兄長的意思。”
“……好、吧。”賀顏拎着小書箱,蔫兒蔫兒地出門去。
習武初期,枯燥且累。
西跨院是賀顏習武之處,一天得空,他去看了看。
賀顏正在紮馬步,陸休窩在躺椅上看書。
他一眼就看出賀顏的不情不願,等她熬過規定的時間,走過去問她:“不想習武?”
賀顏瞥一眼陸休,點頭。
陸休道:“不想也得學。”
他皺眉,“何必勉強?”
陸休睨他一眼,“你少摻和,一邊兒涼快着去。”
他見賀顏累得額頭上全是汗,小臉兒通紅,吃力地活動着雙腿。
他取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汗,領着她走到丁香樹下的石桌前,讓她坐到石凳上,蹲下去,給她按揉雙腿,“這樣揉一揉,會好受一些。”
陸休道:“蹲完馬步應該四處走動一番。”
賀顏鼓着小腮幫道:“累。”
陸休語帶笑意,“你個小氣包子,跟我沒完了?”
賀顏不吱聲。
陸休給他安排差事,“你每日上午騰出一半個時辰,陪着顏顏。”
他下意識地想拒絕,但是一擡頭,對上賀顏清澈的大眼睛,便改了主意,問她:“願意麽?”
賀顏用力點頭,“願意的。”
“那好。”
陸休得寸進尺,“那你替我帶她一陣。這個階段,我教着也沒什麽意思,尤其她對着我,總是氣鼓鼓的。”
他沉默片刻,說好。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他和賀顏每日在西跨院見面,她練功的時候,他溫習功課。
知曉她的不情願,他便不趕進度,只讓她先逐日适應下來。
陸休隔三五日來看看,見狀蹙眉道:“你們倆合夥兒敷衍我是吧?”
“才沒有。”賀顏說。
他則說:“急什麽?”
陸休給了他一記鑿栗,卻也沒再說什麽。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他留意到,賀顏仍是絕口不提親人,而對于現狀,是有着隐而不發的小脾氣的。
他感覺不妥,卻不便出言探尋。
時光如水,從容流轉至芳菲四月。
這個月休沐日,賀顏情緒愈發不對勁,連陸休都察覺到了。
陸休斟酌一陣子,把兩個學生喚到面前:“我去城裏一趟,你們随行。”
蔣雲初要添置文具,當即稱是。
賀顏則說:“不去。”
陸休揚了揚眉,少見地出言哄道:“我給你多買些禮物,成麽?”
“不去。”賀顏長而濃密的睫毛忽閃一下,看向蔣雲初,“雲初哥哥也不要去。”
陸休牙疼似的吸進一口氣。
他問:“為什麽?”
“你不要去。”
他要是不去,過兩日,習字作畫的紙筆顏料都會缺東少西。旁的也罷了,能讓随從代辦,顏料卻是需要自己親自挑選。
他給她一個笑容,“我快去快回。”
“……哦。”賀顏跑出陸休的書房。
陸休和他策馬出門的時候,賀顏站在外院的梧桐樹下,踮起腳尖,瞧着石桌上的一局殘棋。
該是看不懂,揮手把棋局拂亂。
陸休皺眉,他先一步道:“先生先走一步。”
陸休籲出一口氣,拍馬出門。
他跳下小馬,走到賀顏近前,“一起去?”
賀顏毫不猶豫地搖頭,“不。”
“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幫你帶回來。”
“沒有。”賀顏低下頭,小聲音仍然如出谷黃莺,卻顯得沒好氣。
“……”擱誰也尴尬了,他問,“我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賀顏并不看他,“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嗎?”
“同樣的,你就不能聽我和先生一次?”
“不是說,我是這兒的少東家,你客随主便一次不行嗎?”
“不行。”他半真半假地道,“賀顏,這種話其實有些傷人。你若是認真的,我走了就不回來了。”他在莊子上,并不是白住,只是與她說不清楚罷了。
賀顏仰頭看着他,半晌悶出一句:“那你走吧。”
他默了片刻,上馬離開。
他七歲,也是有脾氣的,開始盤算另尋住處。
但是,越往前走,越是挂念賀顏。
小姑娘找茬是不對,但是,想到她送桃花當日的乖巧可愛,便如何也不能長久的生氣。
得回去問問,她到底有什麽心事。
他吩咐小厮代替自己去買文具,掉頭返回。
長空無盡,連綿起伏的綠野之中,黃土路蜿蜒曲折。
遠遠地,他望見了那個小小的人。
她正悶頭拍打衣服,又檢查自己雙手。
他催促馬兒加快速度,離她近了,跳下馬,快步走向她,“怎麽了?”
賀顏将手背到身後,看着他,大眼睛裏氤氲着水光。
他将手伸向她,“來,帶你回去。”
賀顏扁了扁嘴,晶瑩的淚珠滑落到腮邊。她不肯哭出聲,卻克制不住抽噎聲。
他見狀,蹲下去,不知如何寬慰,只擡手給她拭淚。
反倒惹得她小聲嗚咽起來。
“好了,不哭,是我不好。”這情形下,除了無條件認錯,他并沒別的法子。
賀顏的眼淚掉的更兇了,“我出來追你……摔倒了。”她給他看擦破皮的小髒手,“好、好疼……”
“不怕,不怕。”他心裏酸酸的,“回去我給你抹藥,過兩日就好了。”
賀顏胡亂用手背抹着臉上的淚,“今天,是爹爹的生辰。他說,如無意外,會來接我。”
三下兩下,她就把自己抹成了花貓臉,他卻是如何也笑不出。
“我想爹爹、娘親、哥哥。我不知道他們怎麽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家。”賀顏說完,哇一聲大哭起來。
他眼眶有些發熱,摟住她,手勢笨拙地拍撫她的背。
“你也要走……”哭聲漸緩,賀顏繼續傾訴自己的委屈。
他思索之後,認真地說:“我不走,陪着你。”
“一直一直陪着我?”
“只要不出意外,你在這裏多久,我陪你多久。”
“不是騙我的?”賀顏抽噎着問。
“要不要我發誓?”
她與他對視片刻,很認真的說:“不用,雲初哥哥,我相信你。”
有生以來,那是第一次,被一個人全然信任、依賴。
賀顏回到房間,拆開鬥方外面的紙,看到躍然紙上的小時候的自己,笑得微眯了大眼睛。
不可避免的,她回想起了幼年時光。
如果沒有他,她恐怕會變成個悶葫蘆,長年累月的做小氣包子。
他打小就話少,但會耐心又專注地聆聽她說話。
書窈曾悄悄問過她,跟他相處,真的不悶麽?
悶?怎麽會呢?大多數時候,其實只要他在近前,哪怕一個字也不說,她就心安。沒道理好講。
小時候,陸休曾打趣她,賴上阿初了。
她說是,我就是賴上阿初哥哥了——是從那次之後,她改喚他阿初哥哥。
對着畫出了會兒神,賀顏将畫和簪子收入從家裏帶來的箱子,上了鎖。
她看看時間,估摸着許書窈該醒了,過去找她。
許書窈卻不在。
許書窈很早就醒了。
今天是賀顏的生辰,她早就備下了禮物,昨日也與知味齋打過招呼,讓他們破例一次,在早間做兩碗壽面。他們很爽快地應了。
洗漱更衣之後,許書窈去找賀顏,卻發現她房門落了鎖。
一定是去找蔣雲初了。許書窈莞爾。
賀顏與蔣雲初,也算是奇事一樁。
她自幼年就常驚豔于蔣雲初的俊美,對他的人,卻總存着一點畏懼,因為他除了對陸休、賀顏,對誰都存着一份疏離,打小就不是好相與的性子。
好脾氣都給賀顏了。
許書窈轉身回房,拿出針線活來做。
沒過多久,王舒婷急匆匆趕來,道:“賀師妹與素雪起沖突了,這可怎麽辦?你去看看,勸勸吧?”
許書窈心頭一頓,立時站起身來,“這麽早,她們怎麽會碰面?”她與賀顏住處所在的院落,離楊家姐妹的住處有不短的一段距離。
“我也不清楚啊。”王舒婷忐忑地道,“前幾日我們才挨過罰,我可是怕了。你要是不去,那我就直接去找沈先生,這次可是賀顏找上門去的,究竟誰在理,真不好說。”
許書窈略一思忖,便快步出門,“我先過去看看。”
心急之下,她也就沒看到,王舒婷面上閃過得逞的笑意。
賀顏站在許書窈房門口,正困惑的時候,王舒婷步調閑适地走來,“許書窈在素雪房裏。”
賀顏揚眉,半信半疑。
“我騙她過去的,說你與素雪起了沖突。”王舒婷快意地笑着,“你最好快些過去,因為素雪房裏有楊家子弟,看中了許書窈,等會兒兩個人要是鬧出什麽醜事……”
話還沒說完,她面上就挨了一記耳光。她居然被打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驚怒交加之餘,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這絕不是尋常閨秀的力道,賀顏是不是曾習武?
“你居然打人,要記過的!”她掙紮着坐起來,摸了摸嘴角,發現流血了,再展目四顧,已不見賀顏的身影。
王舒婷用帕子擦拭嘴角的鮮血,心情很是複雜:
這些事,是她與楊素雪一手安排的。
楊素衣放了狠話,她們不得不抓緊行事。都沒辦法。楊素雪是庶女,處處要看楊素衣的臉色;王家有事求着楊家,她便要處處看姐妹兩個的臉色。
她和楊素雪思來想去,能夠篤定的只有一點:賀顏與許書窈勝似姐妹,不論何事都是同進退。這樣的話,只要利用許書窈做文章,一定會惹得賀顏方寸大亂。
楊素雪設法找人傳話,安排楊家旁支的楊榮今日盡早過來。平日裏學生的親眷是不準進芙蓉院,但只要打點好門鬥就行。
讓楊榮過來,當然不會讓他做好事。
他和許書窈拉拉扯扯,賀顏見了,定會發怒,她與楊素雪趁機上前,少不得撕打起來。然後,楊榮再與賀顏糾纏一番……那可就熱鬧了,賀、許二人都會損了名節。
說來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計策,書院查起來,她們難辭其咎,興許會被逐出去。但有賀顏和許書窈陪着,也值了——鬧出那樣的醜事,臉皮再厚,也沒臉再待下去。
這樣也好,她和楊素雪可以回家,常來常往,不用再戰戰兢兢度日,在楊素衣的頤指氣使下過活。
見賀顏之前,準确地說,挨打之前,她篤定這一計定能得償所願,而在此刻,想到楊榮那單薄的小身板兒、賀顏出手時那力道……真拿不準了。
她回過神來,急匆匆去往楊素雪的住處。
賀顏唇角天生微微上翹,是以,平時不笑也似含笑,這也是她讓很多人倍感親切的原由之一。
此刻,她卻是目光寒涼,周身盡帶肅殺之氣。
她腳步迅捷地走進那所院落。
這裏住着六個人,楊素衣住在正屋。她站在半開的窗前,望見賀顏的身影,唇角的笑意剛一浮現就凝固。
賀顏步履如風,卻仍是格外優雅,那雙眼裏冒着的寒氣,似要随時殺人一般。
若沒有底氣,哪來的這般氣勢?
楊素衣預感今日的事情又不成了,蹙眉嘆了口氣。
賀顏停下腳步,側耳聆聽,不消片刻,直奔東廂房。
楊素雪的房間裏,此刻正是僵持的情形:
倚着牆壁的許書窈用簪子抵着頸部,雙眼冒火地看着楊榮,“你敢胡來,我也沒別的法子,只得以死明志!”她不似賀顏,不曾習武,自保的方式委實有限。
楊榮搓着手,一臉街頭無賴的笑,“許姑娘這又是何苦?我只是對你一見鐘情……”
許書窈怒斥:“閉嘴!”
楊素雪坐在窗前的圓椅上,閑閑地嗑瓜子,她在等王舒婷、賀顏到來。
楊榮看得出,許書窈不是說着玩兒的,心裏覺得掃興,轉念又想到還有賀顏,也就又喜形于色。
他雖不在書院,卻是聽說了,賀顏是美人胚子,過一兩年,大抵就是傾國傾城之姿,若能趁機把她拐回家……他險些笑出聲。
就在這時候,門口光亮一暗,賀顏來了。
楊榮、楊素雪心頭俱是一喜,前者瞧着她傻笑,後者抛下手裏的瓜子起身,“賀師妹來了?你瞧瞧,許師妹與我堂兄出了點兒是非,我也勸不住。”
賀顏只望向書窈,和聲道:“沒事了。”
許書窈長長地透了一口氣。賀顏來了,她再不需擔心什麽,是以,将之前拔下的銀簪別入發間。
賀顏繞着手臂,視線在楊榮、楊素雪面上逡巡着,冷聲問:“讓我瞧瞧,你們還想怎麽着?”
楊素雪舉步到了賀顏近前,往她身後張望。
王舒婷呢?那個好死不死的,這時候不是應該與賀顏一起出現,揚聲喚人來圍觀麽?
楊榮不知她們的全盤打算,這會兒見許書窈沒了自盡的心思,正走向賀顏,便跨步上前,欲拉扯她衣袖,“我對你一見鐘情,你怎的如此待我?”
許書窈本就防備着他,當下“啊”了一聲,疾步後退。
楊榮笑得暢快,步步逼近時,瞥一眼賀顏,“賀大小姐,你再不來幫她,我可就要欺負她了。”
賀顏走進室內。
楊素雪來不及多想其他,扯出笑伸手阻攔,“賀師妹……”
賀顏随手一揮。
楊素雪立時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第一反應是沒反應——懵住了。
賀顏信手抄起幾案上一個花瓶,到了楊榮跟前,毫不手軟地砸下去。
有幾息的工夫,楊榮驚愕地看着她,随後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楊素雪聽得動靜不對,勉力站起來,就見楊榮倒在地上,額頭有鮮血沁出,驚呼出聲。
賀顏攜了許書窈的手,走到她近前,目光冷冽,“楊二小姐。”
楊素雪再傻,也已知曉她身手不錯,生怕她打自己,不敢吭聲。
賀顏道:“我五歲時,賀家歷經三年的風雨飄搖,正是因楊家而起,是你長兄挑釁我兄長在先起了沖突,才有了後來諸多的事。孰是孰非,楊閣老與你長兄最清楚。
“我對楊家沒好感,卻也沒因那些事遷怒你與楊素衣。近來是怎麽了?你們一而再地算計我。
“明日休沐,你回到家裏,見到楊閣老,不妨替我問問他:楊家是不是自上到下都是斯文敗類?這些年來,楊閣老是春風得意,可你們這些兒女做的事,卻讓人深覺楊家是小人得志。是以,得空請他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如今到底是什麽德行。”
話是很刺耳了,楊素雪卻不敢辯駁,怯怯地往後退。
賀顏領着許書窈走出門外,一起去找門鬥,再讓門鬥喚仆役來,“把那個楊家子弟送到陸先生那裏去。”
門鬥驚疑不定地看着賀顏,躊躇着不應聲。畢竟拿人手短,她收了楊家二十兩銀子。
賀顏耐心告盡,眼含殺氣,從牙縫裏磨出一句:“你就說,還想不想活?”她很想活活打死楊素雪,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那樣,最起碼今天不行,所以手癢的厲害。
門鬥險些被吓得魂飛魄散,忙不疊稱是,跌跌撞撞地去找人手。
一刻鐘之後,正在喝茶的陸休聽說了賀顏打人在先、再綁人送來見他的事。
他一口茶沒咽下去,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個慣會窩裏橫的小奶貓也會出手傷人?
他沒聽錯吧?
作者: 出差時差着,算不清楚時間,就鬧得更新有誤~今天不會了哈~
這章是雙更合一,晚上還有兩章~
喜歡就告訴我一聲,不然我心虛,來回倒騰修改存稿O(∩_∩)O~
留言有紅包,過二十五字有100幣紅包,記得領哦(づ ̄ 3 ̄)づ
感謝在2019-12-03 23:51:57~2019-12-04 11:36: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潔白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