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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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月一走進教室,就察覺到周圍紛紛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男生的愛慕、女生的關注,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作為人群視線的焦點,淡定走回座位上。
摸到塞進書桌裏的情書,許知月十分無奈,這已經是高一開學後的第十封了。
她把情書收進書包裏,準備等離開學校再處理。
同桌女生湊近過來小聲問:“你都不看看是誰寫的啊?”
許知月微微搖頭:“誰寫的都一樣。”
反正她沒有早戀的打算。
身後有人把筆敲到她肩膀上,許知月回頭,是坐在她側後方的男生周淵,笑嘻嘻地沖她道:“許同學,數學作業借我抄一下。”
許知月随手把作業本扔過去,抄作業就抄作業吧,她是無所謂的,而且周淵是為數不多跟她說話時不會臉紅緊張、視線亂飄的男生,不必她小心翼翼免得做出什麽舉動惹人誤會。
作業本扔到後排課桌上時,不小心帶下了一塊橡皮,許知月瞥見彎腰順手撿了,往後桌上一擱,眼也沒擡。
就要轉回身時,一道與周淵聲音截然不同,略低沉的男生嗓音在耳邊響起:“弄髒了。”
許知月擡目看向對方,是自己的後桌,叫什麽來着?哦,厲西钊。
才開學一個星期,許知月勉強只能記住班上三分之一的同學名字,她對厲西钊有一點印象,一是因為畢竟是前後桌擡頭不見低頭見,雖然他們連話都沒說過,二就是這位雖然在她面前也不會臉紅緊張、視線亂飄,但那天開學典禮結束,她走得晚,在禮堂外撞上這個人,男生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她當時就有種感覺,這個人對她有意思。
有意思卻刻意表現冷淡,厲西钊同學大約是第一個。
許知月看一眼那塊擱在桌子角上的橡皮,确實弄髒了一點:“我賠你一塊新的好了,下午買了給你。”
一旁的周淵趕緊打圓場:“還是我賠吧,是我要抄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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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給我,不需要新的。”厲西钊看着許知月,堅持道。
許知月扯了扯嘴角,從筆袋裏拿出那塊粉色草莓形狀的橡皮:“你确定你要?”
厲西钊擡了擡下巴:“給我吧。”
周淵:“……”
許知月把橡皮扔過去,拿回了雖然髒了但明明還能用的那塊,不再理他。
厲西钊撿起草莓橡皮捏進手中,目光始終落在前排的許知月身上,能看到的只有她後腦勺那根因為生氣而晃來晃去的馬尾麻花辮。
周淵嬉皮笑臉靠過來,壓着聲音問厲西钊借橡皮,厲西钊沒理人,把橡皮收進自己筆袋裏。
下午放學之後輪到許知月值日,離開教室已經快天黑,下樓她看到操場上有人在獨自打籃球,随意晃了一眼,似乎是個眼熟的身影,對方轉身時她才認出來,是厲西钊。
許知月扭開腦袋,繞過他穿越操場,出了校門。
厲西钊的車很快跟了出來,與許知月擦身過時,忽然停下,自行車上的人回頭看她,依舊是冷淡沒有表情的臉,問的卻是:“要不要我送你?”
許知月嘴裏叼着剛買的飲料吸管,目光從厲西钊臉上移到他的車子上,快有她半人高的山地自行車,座位前邊一根細杠,後面是光禿禿的擋泥板……
“你這車,我坐不了吧?”
厲西钊:“坐前面。”
“不用了,謝謝。”許知月拒絕得幹脆,再次肯定,這人就是對她有意思呵。
盯着她看了三秒,厲西钊轉回身,重新蹬動自行車,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
許知月輕嗤。
心氣這麽高,就不要學別人追女生嘛。
那天之後,雖然是前後桌,許知月和厲西钊依舊沒有任何交流,倒是跟周淵偶爾還能聊上幾句。
雖然周淵覺得,每次自己和許知月說話時,身邊坐的人總是渾身散發冰冷幽怨氣。
破冰是兩個月後的校運動會,厲西钊參加三千米長跑。
許知月是班上團支書,一直跟其他班委一起在內場給參賽同學送水加油,厲西钊站在起跑線靠近內場的位置,忽然轉頭向內場邊上的許知月。
四目對上,許知月愣了一下,就聽他說:“一會兒你給我送水。”
說完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語氣有點太生硬了,厲西钊用力抿了一下唇,別扭添上一句:“可以嗎?”
許知月笑了:“你得堅持跑完啊,你跑完我就給你送。”
厲西钊看着她,點了點頭:“好。”
三千米要堅持跑下來不容易,到最後一圈時還留在跑道上的人只剩下一半,許知月他們班上也只剩下厲西钊一個。
最後半圈,許知月沿着內場一路跟着小跑,不停給厲西钊鼓勁,厲西钊本來已經慢下的腳步又提了起來,悶頭往前沖,最後竟然得了前三的名次。
他站在終點線後面手撐着膝蓋彎腰喘氣,直到女生秀氣白皙的手握着一瓶礦泉水送到他眼前。
厲西钊擡眼看去,面前是許知月笑容燦爛的臉:“水給你。”
厲西钊伸手接了,手指不經意觸碰,他用力捏緊瓶身,許知月已松開手,轉身準備離開。
“許知月。”
厲西钊叫了她一句。
許知月回頭,男生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不錯眼地看着她,汗水順着他眉骨滑下,那雙深而亮的黑眸裏只有她的影子。
“做什麽?”許知月忽略心底那一瞬間掠過的微妙感覺,問他。
厲西钊道:“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許知月話到嘴邊,鬼使神差沒有拒絕,揮了一下手,先去了別處。
五點,運動會結束,許知月走出體育館時,果然碰到了剛去拿了車過來的厲西钊。
他那輛山地車後面的擋泥板換成了座椅,看起來實在不搭調。
許知月沒有戳穿他的那點小心思:“你送我不順路吧?”
“順路,”厲西钊示意她,“上來。”
許知月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坐上後座,雙手虛扶住厲西钊。
下一秒車子飛速沖了出去,許知月吓了一跳,趕緊用力抓住了他校服外套。
從那天起,他倆似乎也變成了關系不錯的同學,互相給對方講題,你來我往偶爾你送我一杯奶茶,我送你一瓶飲料,有時放學晚了厲西钊還會送許知月回家。
但是心照不宣的,他們之間的互動都下意識避開了其他人,雖然周淵早就看出來了,當看樂子看破不說破而已。
這種微妙的關系持續了一整個高一,一直到高一下學期快期末時,厲西钊家裏搬了家,與許知月家從順路變成了不順路。
那天又輪到許知月值日,厲西钊也照舊在操場打籃球等她。
出校門時許知月再次拒絕了他送自己回家的提議:“我聽周淵說了,你前兩天為了送我,七點半多才回到家裏,算了吧,太遠了,我自己坐公車回去就行了。”
厲西钊:“沒關系……”
“不行,這都快期末考試了,別浪費時間了,”許知月打斷他的話,“你回去吧。”
見厲西钊還是不同意,許知月嘟哝了一句:“而且,我幹嘛要你送,被我媽看到了得誤會我早戀了。”
厲西钊瞬間不說話了,片刻,他蹬着車獨自離開。
許知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有點生氣,她本來是不想早戀的,偏偏遇到了厲西钊這個冤家,但這樣吊着不上不下的也不算個事。
厲西钊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她也不理他了。
之後那一周一直到期末考試結束,他倆陷入了類似于冷戰的狀态中,互相再沒說過話。
期末考試結束接着放暑假,許知月的暑假生活十分單調,她媽媽經常不在家,她一個人每天除了看書寫作業就是發呆,飯也是自己做,能喂飽自己就行。
再見到厲西钊,是一個月以後。
早上許知月出門倒垃圾時,聽到鄰居家姐姐跟男朋友講電話,才知道今天是七夕,但這種日子,跟她這個高中生似乎沒什麽關系,許知月這麽想着,又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心裏更不舒服。
厲西钊是在傍晚來的,站在樓下叫她,許知月正在煮面,聽到聲音推開窗戶朝外看了一眼,趕緊關了火下去。
“你來幹嘛?”許知月話說出口,才覺自己語氣有些沖。
厲西钊卻一反常态的沒有黑臉,還有點別扭地遞了個用禮物紙包裝起的東西給她:“送你。”
許知月沒接:“送我這個幹嘛?”
厲西钊:“說了送你就送你,你拿着就是了。”
許知月不肯:“你不說清楚這是什麽,我不要。”
厲西钊拿着禮物的手稍稍用力,注視着她的眼睛:“許知月,我挺喜歡你的,你要不做我女朋友吧。”
許知月:“……”
沒見過表白還這麽拽的。
厲西钊說完就沒有下一句了,擺出一副“你看着辦吧,我表白了,你必須答應我”的架勢,只等許知月點頭。
許知月能不點頭嗎?雖然她确實有些不爽厲西钊的态度,但是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遵從自己內心:“是你做我男朋友,先實習,什麽時候可以轉正我說了算。”
厲西钊只當她是答應了,順着杆子便上:“我能親你一下嗎?”
許知月驚訝睜大眼睛:“你還是只是個實習男朋友,就想親我?”
厲西钊:“實習男朋友也是男朋友。”
“不行,”許知月一口拒絕,“被人看到了告訴我媽,我會被打斷腿。”
厲西钊想了想,伸手拍了拍自己車子後座:“上來。”
許知月:“去哪裏?”
厲西钊道:“換個不會被人看到的地方。”
許知月紅了臉,猶豫了幾秒她還是坐上了車後座,攥住前面厲西钊的衣服。
厲西钊捉過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蹬動車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