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花文钰這話頓時讓莫淩煙一怔, 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放聲道, “不可能!你就是想挑撥玄陽和我們的關系!”
莫淩煙絕不相信謝玄陽是面前這個在他眼中不知誰的陌生男人口中那樣的人。他和謝玄陽相識多年,早已是摯友,謝玄陽的品行他又怎麽可能看錯?再者謝玄陽還是他師尊的道侶,他師尊修煉千年, 見識過的人不知比他多了多少。謝玄陽若是不好, 他兩又怎麽可能成為道侶?
花文钰早就料到他不信, 便是笑道,“我挑撥?不如你問問, 他當初與你相識是不是當真心思純正?當真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莫淩煙想都不想就反駁道,“又不是他結交的我,是我找的他。”
當初謝玄陽借住于宮靈澤府中被莫淩煙撞見,莫淩煙一見他就覺此人仿若仙人, 好看的緊,看着心裏着實癢癢才跑上去主動和人攀談。要說是帶着什麽心思,也只能說是他帶着心思。
花文钰被莫淩煙這話一堵,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他又道, “哦?你再仔細回想想看,當初你遇見他可是驚為天人?說不定他是故意在那等着你。”
莫淩煙回想起當初自己是在午日的皇子府園中與謝玄陽初見, 那時謝玄陽正垂眼看着池中游動的紅錦鯉魚,他站在陽下波光粼粼的池邊就好像一副水墨畫。莫淩煙一直記得這一幕,還曾想将其畫出來當作生辰禮送與謝玄陽,卻無奈自己的畫技着實不好, 畫出的東西都不見人形。
他實在不能理解花文钰所謂的“故意在那等着他”,他那時前往皇子府也不過是心血來潮,就是宮靈澤或是他身邊的小厮都不清楚,謝玄陽一個那時從未見過他的人怎麽可能知道?謝玄陽所說會些掐算,但也沒神通廣大到能知古今,還對他的一舉一動清清楚楚。
莫淩煙便是犯了個白眼,不屑地哼了一聲,“說着玄陽曬太陽就是在等我了?你倒是知道得清楚。你怎麽知道的?我看你才是不懷好意。”說着他忽然轉頭向清霄告狀道,“師尊,我懷疑這個人一直偷窺玄陽,這叫做、叫做…哦!叫做變态!”
花文钰面上一僵,登時就想扯着莫淩煙這厮的領子罵回一句“你才是變态”。他從沒見過像莫淩煙這麽說不通的男人,這種人就像是一根筋,認定的東西怎麽都會不改變,不認得的東西別人說什麽他都不接受。說好聽了叫做執着,說不好聽了就叫死腦筋。
花文钰心道:和這種人說話,他早晚得被氣死。真不知謝玄陽這厮怎麽就将他給拐進了自己陣營裏。這等人真得先除去才好,可偏偏莫淩煙是這個世界上最碰不得的人。
他長籲出一口氣,喃喃道,“莫淩煙啊莫淩煙,若不是宮靈澤......算你走運。”
花文钰的聲音很低,但卻躲不過在場幾位修士的耳朵。莫淩煙一聽,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扯上他那位還在凡間呆得好好的堂兄,剛想出聲問道他可是認得他堂兄,就見花文钰帶着另兩人後退一步,忽然突兀地消失在了幾人眼前。
莫淩煙被他們突然的消失驚了一下,條件反射地邁出一步,就聞謝玄陽道,“別管他。”
莫淩煙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地收回腳,但他卻不敢再轉過頭去看向清霄和謝玄陽兩人。莫淩煙不傻,他聽得出花文钰那句“感情都是算計來”裏不僅僅指的是他和謝玄陽間的,還有着許多許多,其中定還包含着謝玄陽和清霄間的事。
他雖說是那麽反駁花文钰,但他卻也知道謝玄陽本人既然沒有反駁,那在很多事上的确有旁人看不透也看不出的目的在。不過莫淩煙一向心大,無論花文钰說的真還是假,他只知道謝玄陽現在是真心待他那就夠了。
但他自己是這樣,卻不能說清霄也是如此。莫淩煙現背對着兩人,不知兩人狀是如何,但他卻能想象清霄此時的表情,說不定已是冰冷無比,讓人見了仿佛赤身裸體置于冰天雪地之中。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清霄、謝玄陽兩人間是很靜,清霄的神色卻是沒有生氣之意。他凝視着謝玄陽,看着他半垂着眼睑,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就好像撓人的小刷在他的心尖上輕掃過一遍又一遍。
清霄不說話,謝玄陽也不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謝玄陽緩緩道,“你不氣?”他還是沒有擡起眼,像是懼怕着看到清霄的神色。
清霄問道,“氣何?”他頓了頓,又道,“他說你算計感情?”
謝玄陽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便是點了點頭。
清霄道,“你算計了我什麽感情?”
謝玄陽抿了抿嘴,躊躇了半晌,道,“來天銜宗,接近你,與你結識練劍,最後與你結成道侶……”
“你不是早與我說過?”清霄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怔了一瞬,看着謝玄陽的目光微沉。
謝玄陽咬牙道,“便是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性子,也是知道該如何讓你注意于我卻不覺奇怪。甚是、甚是……”
清霄接着道,“甚是你與流雲成為友人都是因為我。”
謝玄陽猛地一怔,點了點頭。花文钰說得沒錯,他與莫淩煙結交的目的不純,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知曉他注定是清霄的徒弟。
清霄問,“你心悅我可是假?”
謝玄陽搖頭。清霄又問,“那又算何算計?”
謝玄陽答道,“因你本該生無道侶。”
清霄輕不可聞地嘆了聲,道,“你這是有何來結論?”
謝玄陽啞聲道,“我看過月老的紅線——”話未說完他便覺額間被輕輕抵住,他擡眼一看就見清霄正與他兩額相貼。清霄直直看着他的雙眼,像是要看到他心裏去,他們的呼吸交錯在一起都将謝玄陽的臉纏得發熱。
清霄撫着他的臉頰,微涼的手貼在謝玄陽熱得發紅的臉上,舒服得很。清霄道,“你說你看過月老紅線。那你又怎知,我沒有紅線不是因為未曾見到你?”
謝玄陽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愣愣,“我、我……”
清霄見他如此發愣,不禁唇角微起,“笨蛋。”兩字沒在他們相貼的唇齒之間,在兩人糾纏的軟舌間化開,像是千年仙花蜜釀成的蜜糖将兩人的心髒、神魂都甜得化成了水,交融在了一起。
莫淩煙聽兩人半晌沒個動靜,便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地轉過頭去瞧瞧,這一瞧就看到原以為會氣氛僵硬的兩人交吻地難舍難分,看着不像是吵架,更像是才剛剛确認關系正屬情濃之期的伴侶。莫淩煙吓得張着嘴憋着嗓子無聲地尖叫了一聲,“唰”地轉過身,用手捂住雙眼默念了好幾聲“非禮勿視”,卻是沒過一會兒就忍不住再次轉身張開指縫,眯着眼偷偷看向兩人。
正看得起勁,忽然就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問道,“看什麽呢?”
莫淩煙抖了抖肩,道,“哎呀別煩,看小黃書。”
沒過幾息,又有人拍道,“什麽小黃書?”
莫淩煙不耐煩地轉頭,“就是姆啊啧啧的小黃......啊啊啊——!”
他吓得連滾帶爬往後退了好幾尺,貼着牆顫抖着身子,驚恐地瞪着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男人。這男人衣服破破爛爛的,還能看出一塊塊血斑,活像莫淩煙看過的小話本裏說的那些個惡鬼。
他指着男人,顫顫道,“你誰啊?!是人是鬼?!”
柳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這身衣服原本因為受刑變得破破爛爛,身上的刑傷雖然已被謝玄陽給的藥丹治好,但血跡卻還留在衣上,再加上他方才才殺了柳雲,衣服上難免又新增了新血。
柳周道,“我不是人,我也不是鬼,我是魔。”
莫淩煙一聽不是鬼,頓時松了口氣,“哦,不是鬼哦……啊啊啊——!魔啊!玄陽、師尊,有魔啊——!”
正和道侶親密着,突然被這個看不懂氣氛的徒弟給打斷了,清霄的臉色霎地變得很是不好,厲聲道,“禁聲。”
莫淩煙道,“師尊,有魔!”
清霄看都不看他,道,“有魔殺魔。”
莫淩煙有些委屈,“可是師尊,我的劍還在你靈獸袋裏。”沒劍他能怎麽辦?總不能學着謝玄陽那樣憑空出劍氣吧?他不會啊。
清霄顯然是有些煩他,動了動手指就将莫淩煙的劍從靈獸袋中取了出來。劍一出,瞬間化作一道虹光唰得擦着柳周的臉□□了莫淩煙與柳周之間的地面上。
柳周被這一遭氣得太陽穴猛跳,就像沖過去給清霄好看。但他一想到自己剛剛和柳雲交戰完,這時候對上個因欲求不滿而變得暴躁的老男人肯定沒好果子吃,只得放棄。
莫淩煙低聲唏噓道,“你竟敢叫師尊老男人,膽子真大。”
柳周這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将心中的腹诽給說了出來,趕忙悄悄看了眼清霄,見人沒注意到他的樣子,便是轉臉向莫淩煙滿是惡意地一笑,低聲道,“他都一千多歲了,能不是老男人?和少主在一起便是老牛吃嫩草。”
莫淩煙撇了撇嘴,心想:按着話說的,玄陽不也是老男人?
他順口道,“他們兩那是烏龜配王八。”
話剛說完,莫淩煙登時驚了個醒。柳周笑得都要捂着肚子翻到地上去。莫淩煙立馬就想再說什麽補救一下,就聞自家師尊冰冷的聲音傳來。
“歸宗,悟劍寒池七日。”
寒池是天銜宗最冷的地方,就好像是千年冰窖,在那裏別說是悟劍了,就光說呆着都是痛苦。
莫淩煙頓時發出一聲慘叫,“師尊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你是王八了!”
清霄道,“十日。”
莫淩煙心覺太苦,求師尊不成,只得改求全宗中唯一能做主清霄的謝玄陽。他假哭道,“玄陽,好玄陽。你看你和我成為朋友都真和師尊成道侶了,不如現在親和親和我呗?我身為紅娘也得有個紅包是不是?”
謝玄陽一想,覺得有些道理,便看了眼清霄。清霄見狀便改口道,“八日。”
莫淩煙先是歡呼了一聲,都躍了起來,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伸出手指數了數,便又是慘叫道,“八日!比七日還多了一日!”
柳周被莫淩煙逗得狂笑不止,肚子痛得都無法直起身,“哈哈哈,你太可愛了。”
莫淩煙哭喪着臉道,“可愛你個驢驢,本少爺是風流潇灑。”
柳周笑得更歡了,差點沒暈過去。他好不容易笑完,才又道,“你就是清霄的徒弟吧?沒想到他這厮冷得像個冰渣,徒弟卻這麽好玩,別是你們劍峰都是這樣,可真想見見。”
莫淩煙道,“得了吧,你可是魔。還沒進劍峰呢,就得被其他峰的修士給撕得粉碎了。”
柳周道,“他們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當初我潛進你們劍峰時你都還沒入門。”
莫淩煙驚道,“你還進過劍峰?你進過劍峰還問什麽是不是都這樣,唬我呢?”
柳周搖了搖手指,道了聲非也,“當初我進去刺殺清霄,哪有功夫看你們劍峰是哪樣?”
莫淩煙一聽更驚了,他沒想竟然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惹過他師尊後還能全身而退,不由覺得眼前這個魔過于危險,忍不住後退一步貼牆貼得更緊了些。
柳周道,“你別緊張,我可不是随随便便殺人的魔,以前是給錢買命,現在嘛......”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謝玄陽道,“有少主在,我得聽他的。既然少主是你們劍峰首座道侶,我身為下屬的進去不也就名正言順了?”
莫淩煙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卻聽謝玄陽說道,“我們不回去。”
柳周有些意外,問道,“哦?難不成少主你這是打算在東都打個天下了?”
謝玄陽道,“我對東都的天下不感興趣,不過我們再找一個人、一個東西。”
柳周問道,“什麽人?什麽東西?”
謝玄陽道,“人是白祈杉,東西是半塊玉玺。”說着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已找到物屬玉玺上部的龍狼玉雕,道,“便是這種玉質。”
柳周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看着玉雕半晌,道,“人我不知道,但玉玺可能知道。我曾偷聽那個姓花的與那什麽假少主交談時提到,那個假貨好像過他得到了類似的東西。”
謝玄陽問道,“哦?你可有聽到過在哪?”
柳周道,“不太确定,大概在那個假少主的老窩宴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果然還是下不去手虐,主角組還是繼續甜甜甜吧
莫淩煙: 哼!不管玄陽怎麽樣,我就是要先怼外人,垃圾花文钰,我呸
花文钰: 這個死腦筋好煩哦,還不能宰了他,我真的有個mmp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