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直系血脈是什麽概念?是比當今東都皇室之人都更為親近那位魔尊。與所有血脈一樣,那位魔尊的血脈也會在一代一代子嗣的傳承之下變得越來越稀薄, 越稀薄的血脈也就越難使鑰匙中的銅珠移動。
可此時這銅珠卻是僅僅在謝玄陽的指間觸碰下就動了, 像是被抹上了滑油一般直接從頂部滾落到了最低,凹槽軌道中的曲折都減緩不了它滾動的速度。
“直系….近親。”柳周怔怔地盯着謝玄陽的臉, 想從他的臉上找出與那位魔尊的相似之處。
其他風魔對那位魔尊有多熟悉, 柳周不知道。但柳周的祖父在魔尊還未登基稱帝時就已跟在他身邊多年,見證了他率兵大遍天南地北,說對他的了解程度, 風魔一族中沒有人能比得上柳周的祖父。
後來魔尊飛升, 為了紀念他, 柳周的祖父沒少畫出他來。如今若是去柳周家的密室看一眼,就能看見牆面上挂滿了各色各樣的魔尊畫像。
柳周從小看着那些畫像長大, 雖沒真正親眼見過魔尊,卻是對他再熟悉不過。現在仔細打量着謝玄陽, 他很快便是看出了兩人的相似——
他有着與魔尊相似的唇形,眼角下淚痣的位置也幾乎一模一樣。
只不過怎麽比起魔尊,乍一看更像是那個該死的紫虛仙君?柳周在心裏嘀咕道。
柳周熟悉魔尊, 對那位總是與魔尊的死對頭紫虛仙君自然也很是了解。他們兩人總是糾纏在一起,幾乎所有魔尊的事跡中都能找到紫虛仙君的影子。
柳周有幸見過那位紫虛仙君的畫像, 對他那飛升前修仙界第一美人的稱號也耳聞不少, 對他那雙奪目卻滿是霜寒淩厲的鳳眸記憶尤深。
而謝玄陽這雙眼睛像極了他。
不知怎的, 柳周突然想起了他母親還在世時随口提到的玩笑話,愣愣地問謝玄陽道,“你、你娘不會是紫虛...仙君吧?”
這話問得都讓清霄失神了一瞬, 看着謝玄陽的臉竟覺得這猜測雖是荒謬,卻不是沒有可能。謝玄陽身上有那位魔尊的血脈,是個半魔人,卻又持有紫虛仙君當初的佩劍之一赤霄紅蓮,就連修習的也是與紫虛仙君的劍法同源的純陽劍。
怎麽看他與那位魔尊和紫虛仙君的關系都不淺。
謝玄陽扯了扯嘴角,道,“當然不是。”他側臉看了眼清霄,沒想卻看出了些松了口氣的表情。
他心道:清霄這是緊張什麽?是他娘不是紫虛仙君,還是紫虛仙君和極道魔尊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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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謝玄陽突然就起了些壞心眼。他頓了頓,在面前兩人臉上松氣的神情都未退去時,又道,“他是我父親。”
“父親?!紫虛仙君?”一個擁有極道魔尊直系血脈的人的父親是紫虛仙君?!柳周近乎失了聲,心髒瘋狂地跳動着,都發了痛。他聲音顫顫,問道,“那、那那位尊上呢?”
謝玄陽的嘴角不自覺地淺淺勾起,用餘光注視着一旁的清霄。他接着道,“他啊…我叫他爹。”
“爹?!”柳周捂着胸口哽了哽,彎下腰咳出一口鮮血,臉都扭曲了起來。明明是他先猜測出紫虛仙君與極道魔尊這對死對頭的關系的,但此時此刻他卻是最不能接受的一個。他喃喃道,“不…不可能,他們怎麽會……”
他雙眼空洞地看着地面,仿佛一瞬間整個人的魂魄都飛出了體外。他自言自語着,“騙人的…對!”忽然他猛地擡起頭,狠辣地瞪向謝玄陽,“你肯定是在騙我!若是真的,這等隐秘之事你怎麽可能輕易說出來?如此看來你和那個冒牌貨不過是一丘之貉。”
謝玄陽道,“我會說出來不過是因為這種事無需遮遮擋擋罷了。旁國人不知道,但你身為東都人竟也不知道臨武帝只生後宮中只有皇後一人,而這個皇後還是個男皇後。”
柳周才不會相信謝玄陽的話,在他眼中謝玄陽所說的一切都是胡言亂語。只見他冷哼一聲,反駁道,“是男皇後又怎樣?和那紫虛能有什麽關系?那位男皇後姓謝!”
這個問題謝玄陽沒有回答,回答他的是一直沉默着的清霄。清霄緩緩道,“紫虛仙君凡姓為謝,名凝遠。”
清霄是紫虛仙君的徒孫,除了謝玄陽外,這世上對他最了解的只有清霄了。一時間柳周神色恍惚,看他臉上的表情就好似天塌了下來。他無力地倒靠在牆上,道,“謝凝遠、謝凝遠。”
真是好一個謝凝遠。東都裏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那個讓他們最敬愛的臨武帝落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絕色皇後叫謝凝遠,但絕對沒人知道謝凝遠就是紫虛仙君。
史書上記載皇後謝凝遠在臨武帝飛升後不知所蹤,有人說是被癡情的臨武帝帶走了,有人說是因臨武帝飛升徒留他一人在這世間,傷心欲絕自刎離世。誰想他竟然是也飛升了!
柳周生無可戀地心想:難怪那位尊上飛升後不久,那紫虛仙君也飛升了上界。以前看來還沒什麽,現在來這兩人間到處都是不對勁的地方。
當初記載東都史書的到底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史官?!竟連皇後這麽重要的真實身份都不記載下來。
謝玄陽見他想通了,便問道,“這下你相信了?”
柳周不想相信也得相信。銅鑰匙驗出的魔尊血脈不會騙人,清霄道君對紫虛仙君的凡名證實也不會騙人。
他長長地嘆了一聲,點了點頭,問道,“我看得出你是個聰明人。我只有一點還是想不通。你和那個冒牌貨不同,但我卻從來沒聽說過你這個少主的消息。你既然有意隐藏,現在又為何會把這種事說出來給我這個才剛剛見面的人聽?”
他頓了頓,又看了眼清霄,道,“又為何會當着清霄的面?即便你是紫虛仙君的子嗣,那也是流着一半魔尊血液的半魔人。就不怕清霄殺了你?”
謝玄陽道,“當然不怕,他是我道侶。”說着他轉臉與清霄對視着,露出個心意相通的微笑。
清霄早就知道他是有魔尊血脈的半魔人,方才的反應不過是因為他沒想到他和魔尊與紫虛仙君的關系如此近罷了。
柳周咀嚼這字眼半晌,低吟道,“好一個道侶。”
謝玄陽又接着道,“至于你……”
他臉上的淺笑忽然變得有些奇怪,因笑容而微微眯起的雙眸中飛快閃過一道淩光。他那副神情明明和平常沒太大的區別,但卻偏偏讓人覺得其中多了些桀骜。他道,“我只是突然想起...風魔一族中曾經有一支與我爹定過血契,而這血契似乎是會衍生到後代子嗣身上。”
謝玄陽居高臨下地看着柳周,那眼神讓柳周打心底感覺到寒意,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柳周這才看出來,面前的這個男人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好相處,或許他本質上和那個姓花的混蛋沒什麽區別,只不過兩人表現出來的不同。
柳周心道:這個男人比花文钰更會僞裝。
他道,“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麽?”
謝玄陽淡淡地反問道,“難道我不要求你什麽,你就不做了?”
柳周一愣,閉目深吸了一口氣,道,“對了,我都忘了。你是少主。”
風魔中柳周這一支比任何其他支系與魔尊的關系都要近,這也是為什麽那個冒牌貨出現時所有人都相信其為少主,唯獨他不信,還不顧一切地将族寶帶出族去。
謝玄陽是真少主,那身為契約者的他就得效忠于他,即便謝玄陽不需要。
謝玄陽見狀輕笑道,“別這麽緊張。我是修劍之人,若是真有什麽事自會想辦法。傷天害理之事更是不會做,只不過與我有血契的你就得好好約束自己了。”
柳周道,“那可不行。你是少主,若是有人傷你,我可不能管那人是誰,都得殺幹淨。”
“我的修為比你高。”謝玄陽笑道,“不過現在的确需要你。”
他此時的經脈被花文钰封住了,柳周雖然修為與他和清霄比不高,但在風魔一族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留着他,等清霄和花文钰對上時還能當個幫手。
謝玄陽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一瓶精致的玉瓷瓶。瓷瓶瓶身光潔一片,什麽花紋都沒有,唯有瓶口出系着個紅繩。他扔到柳周手上,他道,“不是毒。這是天銜宗丹峰所出的上品傷藥,要治你身上的傷足夠了。”
柳周在用毒上也是個高手,很少有毒能躲過他的眼睛。他打開瓶塞放在鼻下嗅了嗅,道,“天銜宗丹峰所出?那我可就占了大便宜,真是多謝少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遲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明天的更新會晚一點,在晚上八點麽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