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千尋萬尋的家夥就在眼皮子底下,柳無情怎能還悠哉悠哉地在這跟楚雲這厮扯皮?登時沖了出去, 馬不停蹄地直奔那街尾花樓。
一行人裏楚雲是個盜聖, 速度那是一絕;謝玄陽有着一手無人可比的輕攻,而清霄則是與那魔界最快的風魔不分上下, 這也使柳無情一路狂沖也沒讓衆人失了他蹤跡。
楚雲有很多花樓, 這一個是最大的。衆人跟在柳無情身後來到此樓,入眼的便是一座極高的樓塔,屋檐層疊錯落, 翼角嶙峋形如飛燕, 似是欲将展翅高飛。紅棕色的琉璃瓦在日陽下反射出半透明的晶光, 甚是耀眼。
和尋常花樓不同,這座花樓外并未見到招客的美貌女子, 只見那一個個衣着正裝的男人從那以狂草之體寫着“樓外樓”三個大字的牌匾下來往進出,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書生文客聚集地, 只可惜這些來往男人并不是什麽滿腹經綸的文臣墨将,而是來尋歡作樂之人。
柳無情是這裏的常客,卻不是交與紅塵的常客, 他來這向來是來找楚雲,而楚雲又是衷愛那有牡丹仙子之稱的頭牌輕煙姑娘。一來二往的, 柳無情自然也是清楚輕煙房間在哪了。
見他一頭沖進樓外樓, 老嬷嬷剛想招呼聲“今兒個楚大老板不在輕煙那兒”, 卻是話還沒出口,柳無情就已蹬蹬蹬幾大步飛躍上登樓梯,奔向了那頂頭的房間, 讓外人看去活像個急色的登徒子,趕着要和牡丹仙子進魚水之歡去。
“哎喲,我的柳大俠!輕煙在接客呢!”老嬷嬷撚着帕子在後追喊道,可柳無情的速度哪是她能追得上的,還沒走幾步就見不到了人影。她氣喘籲籲地扶着腰,哀聲嘆氣地道,“這可怎麽好?輕煙接的可是大老爺,這要是砸了…哎!怎麽交代啊?”
“樊嬷嬷你不去招呼客人,在這兒自言自語什麽?”這時楚雲也跟着進了樓中。也不知從哪個姑娘手上接來了把繡着碩大蓮花的錦扇,姑娘家的錦扇被他悠悠搖着卻也不見女氣,倒是徒增了幾分玩世不恭。
他的身後跟着的是謝玄陽一行人。這是他們三人此生第一次走進滿是胭脂水粉的花樓中,白衣佩劍的樣子仿佛本是在天上遺世獨立的仙人誤入了紅塵之中,好不顯眼,三人又是個個容貌不番,剛一進來就迎來了無數姑娘的目光,甚至還有姑娘瞧着他們就紅了臉。
“楚老板,你可來了。”老嬷嬷一見楚天就找到了主心骨,她臉上表情一塌,上了妝也遮不住的皺紋頓時揉成了一團。她哭喪道,“柳大俠沖上去找輕煙了,這、這可怎麽好?今兒個輕煙接的可是大生意,好比咱們樓的姑娘幾日被賞的呢。”
楚雲本就不是個缺錢的,他自己是個盜聖,手上寶貝不知有多少,這點所謂的大生意對他來說還不如被他随手碰壞的古瓷,砸了也不心疼。他拿着錦扇對老嬷嬷揮了揮,打發道,“砸了就砸了吧。”
說着他頓了頓,心想:不行,不能就這麽便宜了柳無情這個扒皮。便是又添上了句,“記賬上,等柳無情這厮出來了讓他給錢。”
有錢是好,可老嬷嬷沒忘記柳無情是楚雲的好兄弟,就怕她們楚大老板是随口一說。她道,“可、讓柳大俠給錢,這不太好吧……”
楚雲道,“怕什麽?你們柳大俠可是北方柳家少主,這些年不知道囤了多少私房錢卻是連喝酒都要來蹭的,也該從他身上扒下點金子來了。記上記上。”
“哎!哎!”老嬷嬷頓時笑開了,她轉眼看向楚雲身後的三人,“我說楚老板,你身後的這三位爺夠俊啊,姑娘能陪上一陪可就是她們的大福氣了。”
說罷她還招來幾個美貌的姑娘,那些個姑娘妝容精致,衣領大開露出小巧雪白的香肩。她們勾起紅唇對三人笑着,一旁的男人見了都要被迷飛魂去,可偏生被她們注視着的對象無動于衷,反應最大的莫淩煙也不過是紅了些臉,但也并未生出什麽旖旎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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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陽倒是難得沒注意有姑娘注視于他,只是單單注意到好幾位姑娘向清霄發笑,看着心中一跳。他不會擔心清霄被勾去,要是這厮能輕易被女色勾去,早八百年前身邊就會有了修仙界的美人。但就算是這樣,謝玄陽還是有些不快。
他動了動嘴角,瞧着那幾位姑娘突然展開了一道笑。
謝玄陽從未有過這般弧度的笑,最多的不過是淺笑罷了。而此時的他鳳眸含笑含妖,猶似一泓清水有滴泉落下蕩漾開粼光,他薄唇彎起,本就好看的容貌頓時完全展了開來。
清霄沒被姑娘們給迷住,卻是被謝玄陽這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奪去了魂,直勾勾看着他,心裏竟湧出了沖動,想要将他那淺色唇瓣親吻揉搓成豔麗的朱色。
謝玄陽道,“不勞費心,我等稍後便走。”
楚雲仿佛這才想起來,撫掌笑道,“是了是了,可不能讓姑娘來,不然醋壇子可得又翻喽。”
謝玄陽指指樓上道,“醋壇子翻不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去追上去看看柳兄,他怕是得将那位輕煙姑娘的閨房給掀了。”
楚雲驚訝地道,“不是吧?這你怎麽會知道?難道說你還有千裏眼?”
謝玄陽聞言翻手伸到了楚雲眼前,拇指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間移動輕扣,最後停在無名指上節,“赤口,諸事不和,那人怕是已不見。可若是沒看錯,那輕煙姑娘的閨房又是在頂層。于外不見人空遁飛行而去,于內不見人出,你說柳兄要找他是不是得掀了房?”
楚雲看謝玄陽掐指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好家夥,他今兒個是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掐指一算。聽聞這種人若不是江湖騙子,就是料事如神,柳無情這厮別真是把輕煙的房給掀了。他心想着就幾步合作一步沖上樓去。
剛一上去,還沒站穩,就見位絕美的女子正不是所錯地站在門前。楚雲往門內一看,果不其然瞧見柳無情在裏面到處亂竄又趴下向那床底猛瞧,完了還伸出手往裏掏了掏。
楚雲道,“我說柳無情,你又犯什麽傻呢?那麽大個人還能躲在這床底不被你看到?”
柳無情爬起來,“萬一呢?指不定就會隐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江湖那些東西稀奇古怪的什麽都有。”說罷他又趴下去掏了一把,還是摸到一片空蕩,只得氣憤地坐到椅子上,狠狠捶了把桌子,“哼!讓那家夥給跑了!”
楚雲道,“氣什麽?這家夥要是這麽好抓到,那不得早就被尊上給宰了?”
柳無情道,“我氣竟然撈了場空,唉!他都跑到你這兒來了!”
正當他唉聲嘆氣之時,謝玄陽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在房中繞步走了幾圈,最後停在了方才柳無情撈了好幾下的床旁。他向那床肚看了幾眼,突然握住那木雕而成的床柱,猛地用力向外一拉,這大床竟是就被他給拉動了,與本緊貼着的牆面分了開來露出一道縫隙。
往那縫隙中瞧了一眼,謝玄陽發出一聲輕笑,“看來不是一場空。”
柳無情、楚雲兩人連忙跑來一看。那在縫隙最深處,牆與床腳的夾縫處正卡着一個黑色的盒子,又巧在視角的盲點與陰影幾乎融為一體,從外往床底看根本看不見,即使是拉開床與牆的縫隙,若不是仔細看也很容易忽略過去。
柳無情道,“這家夥夠狡猾,竟想到用這種最為普通的藏物方法而非什麽層層機關,差點就讓他得逞了。”
這時莫淩煙也将頭探了進來,“藏在花樓這地方也太随意了吧?怎麽可能是玉玺?這東西說不定是輕煙姑娘的私房錢。”
楚雲道,“你懂什麽?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嗎?最危險的皇宮他不敢藏,但這花樓人來人往的,也夠危險,藏在這兒誰都想不到。”
莫淩煙撇了撇嘴,嘟囔了幾聲,“不還是被玄陽給找到了?”
柳無情笑道,“對,多虧了謝前輩。”說着就伸手要去勾那黑盒。
“莫碰。”未待柳無情碰到那盒子,清霄便冷聲止住了他的動作。
柳無情聞聲停住了,疑惑地轉臉看清霄。他問道,“李前輩,怎麽了?”
清霄不語,指尖一提,那盒子動了動發出幾聲嗑噠響,竟自己飛了起來,“啪嗒”一聲落在了桌上。
謝玄陽與清霄對視一眼,眉頭微微一皺。他問道,“有禁制?”
清霄應道,“噬咒。”
謝玄陽道,“但番中咒者七日內身骨如蠟融化而死,血肉成水徒剩人皮的噬咒?”
清霄點頭。
噬咒的解法少有人知道,清霄與謝玄陽正好都是這少部分人中之一。要解開噬咒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簡單就簡單在要解開此咒只需兩位修士的血,且只需幾滴;但難就難在這幾滴血得來自兩位出竅期以上的修士。
但這對他們來說并不是難事,在場幾人中謝玄陽和清霄恰巧就是兩位修為遠高于出竅期之人。
謝玄陽也不坐等,在指尖化開一道細口,捏出血珠滴上了黑盒,清霄見狀也随之滴上。只見兩者的幾滴血仿佛滴入了液體中,那盒上的黑色瞬間從他們血珠滴下之處開始如潮水般褪去,不一會兒就成了一個樣式極為普通的木盒。
又聽“咔”的一聲,盒蓋開了。柳無情便是一掀,卻見那盒中放着的不是他們所猜的玉玺,而是一塊玉雕祥龍盤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看着收藏往下掉【微笑】不敢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