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到了第三天,白祈杉依舊沒等到謝玄陽的出現, 不過清霄倒是出現在了觀臺之上。除去謝玄陽這層關系, 白祈杉與清霄算不上相熟,要他上前去問道怕是得不到清霄的回答, 可謝玄陽的蹤跡又偏偏除了清霄外無人知曉。
白祈杉與清霄不熟, 但莫淩煙可沒這煩惱,見白祈杉糾結便扯着他三步并兩步就跨上了觀臺,沖到清霄面前。
“師尊!”莫淩煙道, “師尊, 玄陽呢?兩天都沒見他了, 我和白祈杉怪想他的。”
清霄淡淡睹了他一眼,道, “屋中,入定修養。”
莫淩煙一聽入定修養, 便是以為謝玄陽出了事,趕忙追問道,“玄陽他怎了, 難不成受了傷?嚴重嗎?師尊你可要去陪着玄陽,助他療傷?”
清霄回想起晨間自己原想留在謝玄陽身邊卻被踢下床的一幕不由頓了頓, “他不讓。”
莫淩煙是知道謝玄陽在他師尊心裏是有多重要的, 雖說是謝玄陽拒絕陪同, 但若是當真嚴重,他師尊是怎麽都不會走開的,想來昨日兩人皆為出現便是因此, 他師尊為助謝玄陽療傷不得不缺席大比。
不過有一點奇怪,謝玄陽那麽厲害,在這大比中誰能傷他?莫淩煙心想,又是誰能在傷了謝玄陽後能讓他師尊忍氣吞聲不去将其千刀萬剮?莫淩煙腦中閃過一個個此時身在玄正宗的大能之名,不知怎的突然想到明明不屬于任何宗門,卻偏偏在這大比期間跑來玄正宗的散修關白真人。
謝玄陽與修仙界修士牽扯不多,除去天銜宗之人,能與他扯上些關系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其中與他有恩怨的更少,此時在這玄正宗中唯有關白真人勉強算得上了——他的未婚妻雪夙仙子的魂魄是他與謝玄陽在空霧山遭遇生屍人時,因謝玄陽招魂失敗而徹底破碎開來的。
不過這又不是謝玄陽的錯,當初他招魂時仙子的魂魄就已經碎了不少,招魂又是勉強用的她的法寶樓亭簪......等等,樓亭簪?!
莫淩煙想起這物頓時臉色垮了下來,他把這東西給弄丢了!玄陽還特地囑咐過若是遇到關白真人就要交還給他的!難道說關白真人是以為玄陽私吞下這寶物,才把玄陽給打傷了?
想到這兒,莫淩煙越發心虛,心覺十分對不起謝玄陽,便向清霄問道,“師尊,我能不能去看看玄陽?”他得跟玄陽當面好生解釋一下才行。
清霄想都不想就拒絕道,“不行。”
莫淩煙苦臉道,“為何?師尊!求你了!”
清霄腦中閃過謝玄陽那副紅唇、遍身痕跡就算着上衣服都擋不住的模樣,看着莫淩煙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道,“不行就是不行,莫要再問。”
莫淩煙哪懂他師尊想到了什麽,只當做清霄不願讓他擾到謝玄陽修養,考慮到謝玄陽的身體,他只得作罷,心想等玄陽好了定要好好解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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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那我和白祈杉就先告退,去準備大比了。”說罷,待清霄颔首後便又拉着白祈杉退下觀臺去。
白祈杉平日裏要是被莫淩煙這麽拉來拉去準是已惱了,可此時從清霄那得來謝玄陽傷了的消息後,他整個人都陷入了自責當中,更是認定謝玄陽是被他所做之事氣到體內靈力沖撞傷了身。這一認知讓他又是恍惚了起來,連莫淩煙叫喊他都沒能聽見,愣愣站在那裏,待到輪到他比鬥後便是撞開面前當路的莫淩煙走上了鬥臺。
“嘿?奇了怪了,白祈杉怎麽了?”莫淩煙冷不丁被撞開,踉跄了好幾步。看白祈杉這副魂不在身的樣子,莫淩煙都怕他上臺連一壺茶時間都沒過就被對手給打趴下去。
正當莫淩煙揉着撞得有些微痛的肩時,他身邊突然出現了個陌生人。他轉頭一看,青衣、腰間佩劍又伴有支紫毫玉龍判官筆,頓時暗道不好——
這人竟然是他方才才在觀臺上心裏念叨過的關白真人!
與此同時,白祈杉也在鬥臺上緩過神來,他拔出劍看向自己的對手,他光心念內疚之事了,還不知這場比鬥中他的對手是誰。不管會是何方神聖,為了他自己,也為了謝玄陽的名聲,他都不會是輸下。可當他真正看清眼前之人時,卻是霎的瞳孔猛縮。
“玄、玄陽?!”白祈杉駭地後退好幾步,手上一抖差點連劍都拿不穩,“你怎會在這?”
白祈杉看着眼前的謝玄陽,見他衣着未變,是兩天前穿的那天銜宗劍峰正裝道袍,再一看謝玄陽右手上已經出鞘泛着紅光的劍,那翻滾的煞氣昭示着它的名字,赤霄紅蓮。
能駕馭赤霄紅蓮之人的的确确唯有是謝玄陽!
玄陽他現在不該是如清霄道君說的那般在房內嗎?怎會出現在這鬥臺上?!
“我為何在這兒?”謝玄陽反問道,他緩緩擡起手中的劍指向白祈杉,“你,不知道?”
“我怎……”白祈杉頓住了。他知道。謝玄陽為何在這,為何劍指他,這些的原因他早在兩天前就想到了。他抿了抿唇,聲音中帶上了些難以察覺的顫意,“因為,我殺了人?”
謝玄陽沉着臉,看着他的目光銳利得似如劍刃,要将他隐藏在深處的龌龊內裏都給刨開。他問道,“殺了誰?”
“殺了很多人。”白祈杉沉默了許久,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很多,玄雨、古琦、墨江……”
他自暴自棄般連道了一串名號,“還有...雪夙。”
說罷,他閉起眼認命地等待謝玄陽的審判,卻聽謝玄陽冷笑一聲,“這些人被你殺過又不止一遍。為他們,我會來此?”
白祈杉聞言一震,登時瞪大了雙眼驚詫地看向他,“不是…為他們?那你、那你這是——”
“他們不過是幾個蝼蟻。”謝玄陽道,“死在你手下,死在我手下并無區別。白祈杉,你要殺的是天道,你要滅的此世所有的生靈。”
“我沒有!!”白祈杉近乎叫了出來。他不知一直謙遜友人的謝玄陽怎會說出蝼蟻這般辱人的話,也不知謝玄陽為何将他看作是要做出滅世這等逆天之事的惡人。
“你做了。”謝玄陽一步一步走向他,他走得很慢,卻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白祈杉的心上。他冷聲道,“你已經做了。白祈杉,你殺了無數次天道。”
他停在白祈杉身前,微微彎身貼近他,用手指點了點他猛烈鼓動的心處,“你輪回千次萬次,身上背着的是無數生靈的血債。你告訴我,為什麽?”
下一刻,鼓動的心髒仿佛爆裂開來,噴腔滾燙的血液迸發四濺,将白祈杉的靈魂都要炸成粉碎。白祈杉渾身顫抖着,眼眶近乎瞪裂,比濃凝的煞氣還要更紅數倍的血色染上他的雙眸,耳邊傳來數不清冤魂凄厲刺耳的不甘怨鳴。被刻意封藏的記憶從腦海爆炸般地沖湧而出,瞬時溢滿他的腦中。
“呲——”只聽一道利器洞穿肉體的悶響,雪白的長劍破開謝玄陽的身軀,穿胸而過,破裂的心髒中流出的滾滾鮮血沿着劍身滑下,滴滴濺落在地面上。
“為、什麽?”白祈杉濺血的臉上扯出一道諷刺的笑容,“哈,你問我...為什麽?哈哈哈,這問題未免太過逗笑。還要問嗎?當然是因為天道不公了! ”
他一把從謝玄陽胸口拔出劍,無情地将那斷了氣的屍體扔到一旁,肆笑着揚手對着一處便是劈去,沖天的劍氣在地上劈開可怖的劍痕,一聲鏡面破碎的卡嚓聲随之而來。頓時白祈杉周身的場景如鏡面般破碎開來,倒地的屍體也消失不見。
“這、這…渡劫期修士!!”觀臺上的大能們驚地站了起來。這個白祈杉竟當着他們的面修為飛躍,從區區開光後期竟層層飛上直至渡劫!這哪是入道小輩?這分明就是老祖奪舍而生!
“哦?心魔鏡。”白祈杉笑着,臉上的表情莫名邪氣。
他踱步走了過去,單手捏起緋央的臉将她提了起來。渡劫老祖的一劍就說是大乘期修士都得掂量掂量,更何況一個小小的修為連元嬰都未到的醫修弟子,即便那絕大部分劍氣都被緋央捧在胸口的仙器心魔鏡給抵去了,但這僅剩下的絲絲劍氣卻還是讓緋央垂死。
白祈杉笑道,“看在你用這東西喚起心魔讓我醒來的份上,我給你個痛快。”
說罷他單手用力生生捏碎了緋央的頭骨,轉身看向衆人。他的目光掃過清霄,在震驚失色的莫淩煙身上頓了頓,最後落到了莫淩煙身旁的關白真人身上。他道,“關白啊關白,你堂堂一屆分神大能憑緋央偷來的樓亭簪,就能看出是我下手,可當真是厲害。可為了替個放蕩的女人報仇,放出個随手能取你命的老祖,何苦呢?”
“你——!”此時的關白真人已判官筆在手,恨地咬牙切齒道,“你一個渡劫老祖與她無冤無仇卻偏偏殺了她!”
白祈杉道,“哈!她該死!”
他擡手揮了揮,竟就将關白給打了出去,逼得他噴出血來。
“今兒個懶得跟你多說。”白祈杉道,“要是想送死,本座在靈山随時恭候。”
說罷,大笑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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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和大比場內的混亂不同,此時各宗門暫住處的廊道裏安靜一片。未生雙手兜在寬袖中閑情逸致地漫步在其中,就好似對大比的混亂全然不知。
他停步在一間門前,曲起手指用指節輕叩了叩門,儀态懶散地側身斜靠在門旁,“我說,小公子當真好興致,外面都成這般了也不見着急。”
“急何?”門內傳來一道聲音。
未生道,“怎麽不急?你的小徒弟可是邪道老祖了,那流雲這個成天與他呆在一起的也怕是快被牽連地受衆人讨伐。為要回他那條命,白無常君向你讨了不少代價吧?”
少頃,木門自內開出了一條算不上寬的門縫,發出一聲細細的咔吱聲,露出門內只着單衣之人。未生一瞧,狀做捂嘴小嘆了一聲,“哇哦,清霄道君好能耐,你這樣子得被他折騰狠了吧?身上的痕跡都遮不住,難怪你不出來了。”
“少在這兒貧嘴。”謝玄陽冷笑道,他斜着眼看着靠在門旁的未生,臉上的表情少了些謙遜溫和,多了些平日裏從未有過的桀骜,“你以為我這般是誰害得?有這個閑時不如多做實事,少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哎喲,你這就氣了?”未生兩手一攤,聳了聳肩,道,“好吧好吧,我錯了,再也不偷懶了。”
謝玄陽道,“沒有下次。”
“是是是。”未生道,“公子一言,在下哪敢不從?絕對給你将小徒弟盯得死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爆肝了,這章信息量其實有點爆炸喲~北鼻們提取出來了嗎
玄陽另一面的冰山一角也露出來了嘻嘻嘻
關于53章色抛錨車。。為了幫助被度娘盤抛棄的小夥伴,我賣身借了個微博,搜索: Miss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