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傳說中, 紫虛仙君有兩柄佩劍, 一為又名破天的雪名劍, 二為赤霄紅蓮。這兩劍本該已在幾千年前仙君飛升之時就随之離開, 卻沒想現竟出現在謝玄陽這一看不出修為的少年手中。
赤霄紅蓮是神劍,但它卻又是此間最不像是神劍的劍。其之煞氣濃重, 足以凝出血色,也不知是斬殺了多少邪道才煉成的。曾有人言道, 仙君有劍名赤霄,劍刃之下仙凡折腰。
此劍之大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與其能同名的還有它那比魔劍更甚一籌的噬主性。持此劍之人須得心性、悟性、修為皆具,否則一旦握上劍柄就會喪失本性,再不回自我, 淪落為殺人如魔的怪物。
在場衆人卻不見鬥場中的謝玄陽有理智不穩一分。
謝玄陽在手中之劍彙聚起的煞氣中擡起眼來,他的雙眸是墨色, 卻不知怎的偏生讓面前的流光看到了幾縷一閃而過的紅光。
這不是他第一次現出此劍, 确實他第一次解開劍刃上的幾分壓制住其煞性的禁锢,讓它不再狀似凡劍。
“你竟然用這種劍!”流光不像坐臺上的各峰大能那樣有識劍的宗主提醒,自然将謝玄陽手中的劍認定為魔劍, 頓時怒火沖天。
但凡修仙者都将用魔劍這樣的邪物視為不齒, 更別提以劍為道的劍修了。清霄又為劍修之首,謝玄陽這不但是讓天銜宗劍峰成為劍修眼中的恥色,更是給清霄道君的名聲添上了污點!
流光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他瞪眼憤道,“謝玄陽!你不配識得道君!”說罷,再也控制不住怒火, 持劍奮身向謝玄陽沖來,就要直取首級。
謝玄陽哪是他這等小輩能碰到的?冷笑一聲,以右腳為軸,左腳在前劃出一步,持劍手以下沖上猛得縱劍而上,劍氣便以橫掃千軍之勢向流光迎面沖來。
流光大驚,他是急沖而來,此時已剎不住腳,根本不可能避開謝玄陽這氣勢洶洶的一劍,只得生生扛下。謝玄陽的劍氣霸道至極,無論是出竅期的魔修還是來自深淵的東西對上都得避其鋒芒,他的一劍哪是流光這一元嬰修士能扛得住的?
在他這一劍下,流光就算是不顧原本宗主提出要求,修為大開,以元嬰之能相抵都還是被生生劈得飛離了出去,狠狠撞上鬥場四周的護場結界。這結界是鬥場建成初期就已布下的,唯有超于元嬰期的威力出現才會自行開啓,将鬥場內外隔離開來。
謝玄陽這一劍不但逼得護場結界大開,劍氣餘威還将其劈得震蕩,就算是在高高的坐臺之上都能看清透明的結界震出的波紋。
流光噴出口血來,還未能緩上一緩,謝玄陽又是幾劍而至。謝玄陽這次沒有用上多少駭人的劍氣,而是連走幾劍,劍氣凝結成無數劍光蜂擁而至。光是看着就知若是被此招正中,說不定會落入垂死的境界。
“流光!”清茗見狀驚得站了起來,就要沖進鬥場中救人,卻被宗主清汶按下。
“清茗!冷靜!”清汶道,“護場結界已開,你就算是強沖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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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茗當然知道這道理,只得轉頭怒視清霄道,“謝玄陽這厮竟下此狠手!若是流光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他命償!”
清霄對謝玄陽的性子清楚的很,知道他下手絕不可能會讓同宗人落入生死境地,自然沒什麽擔心之處。但聽清茗此話,他心中卻湧起了幾分不爽,冷眼道,“你可一試。”
清霄這語氣顯然是要護着謝玄陽了,清茗一聽更氣,他倒不知流光這一從小在天銜宗長大的人竟還比不過一個入宗只有幾年的謝玄陽。更何況這謝玄陽還不是清霄門下的弟子,至今不過是個外門而已。
他怒道,“清霄!若真這樣,你我劍、符兩峰沒完!”
清霄發出聲冷哼,便是不再理睬,回眼繼續注意起鬥場內來。
謝玄陽這一招果然是手下留了情,劍光而至的速度與他和清霄比劍時慢了不少,讓流光險險躲了過去。不過流光這一躲就躲入了謝玄陽不知何時布下的劍氣陣中,一股威壓轟然壓下,壓得流光竟“啪”得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你輸了。”謝玄陽站在流光身後,将劍架在他的頸上,鋒利的劍刃緊緊貼着他的命脈。
流光其實打從與謝玄陽動手之初就輸了。劍修最忌的就是怒而出手,往往這般按耐不住的憤氣會讓自身失去冷靜。失了冷靜的劍只會讓劍法變得淩亂,再無往日的水準。
不過謝玄陽也沒資格說上流光什麽。流光因誤将赤霄紅蓮當作是魔劍而氣,那麽謝玄陽就是為流光的那句“不配與清霄相識”發怒。
修仙者不屑一切與魔相關的,無論是人還是物。流光這句話雖說的是用魔劍,可卻讓謝玄陽聽來是在提醒他這一半魔人不該與清霄這等修仙大能糾纏牽扯。這讓謝玄陽聽着怎能不氣?他知道修仙者的忌諱,但清霄本人都未說些什麽,旁人又憑何說三道四?
這一氣就氣得謝玄陽給流光好一頓折騰。明明是一瞬就能分出的勝負,謝玄陽卻偏偏将其拖了好一會兒,讓流光吃了好一頓大苦。
流光是個性子倔的,被謝玄陽這一折騰也是不肯輕易認輸。就算是此時已被劍抵命脈,只要謝玄陽輕輕一動就能取下他首級,流光卻也是咬牙惡聲道,“我沒輸!”
他擡手一把抓住抵在他脖子上的劍,鋒利的劍刃将他的手割裂開來,頓時鮮血淋漓,嗒嗒滴落在地面上。
“我!沒!輸!”流光咬牙切齒道。他不顧手會被徹底割斷的危險死死扣着劍刃,另一手突然翻手往謝玄陽身上一按。又猛地将赤霄的劍刃推開,拼盡全身的力氣和靈力瞬身沖向另一邊。
“轟!”只見流光沖離的瞬間,一聲震耳的巨響響起。原地頓時炸裂開巨大的深坑,碎石飛濺,無數煙塵湧出。
流光竟是在被謝玄陽的劍氣陣壓制住得跪下那刻起就在地上布下了無數咒符,更是在剛剛将最後一張由他師尊清茗親自畫出的起爆符直接按在了謝玄陽身上。
數不盡的咒符同起,身在中心的謝玄陽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躲不開非死即傷的結局。
“這可就不是謝玄陽過分了。”坐臺上的清汶見狀道,“若是沒看錯,流光最後給他貼上的是清茗你的符吧?”
清茗沒做聲,他抿嘴看着鬥場中的流光,沉下臉來。不管怎麽說方才謝玄陽的每招每式皆是他本身的能力,就算再怎麽被說道過分,也不過是下手輕重的問題。可流光這次卻是用上了不是自己畫出的符。若是這放在平常的打鬥中算不上什麽,可這是在宗門鬥場中。
宗門鬥場最講究的就是公平,流光這是犯了大規!
清茗對自己所制之符的威力清楚得很,這符就算是對上修仙老祖都有一戰之力,謝玄陽在這符下不可能毫發無損。看來這次劍峰得真是與他們符峰鬧翻了,清茗心想。他轉臉看向清霄,奇怪的是見清霄依舊面不改色。
清汶也覺奇怪,他問道,“清霄,你就不怕那謝玄陽回不來?”
清霄即便是面對宗主的問話也毫無反應,眼神淡淡地看着鬥場內。只見起爆符帶起的白色塵霧還未散去,流光還未來得及松口氣,煙塵中就見有黑影漸漸放大。
一聲輕笑響起,明明是帶着嘲諷之意的笑聲卻讓不知怎的讓人聽的耳根發癢,仿佛有細小的勾子深入,輕勾着耳窩深處。
“我倒是忘了……”前半句還是少年的清音,後半句卻是瞬間徹底退去了青澀,變得溫潤清朗帶上了些成年男人特有的磁性,“你是個符修。”
煙塵散去,一道男人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前。他一身天銜宗弟子的白衣道袍,墨發盡散披散在身後。他的一雙鳳眼微眯,右眼角的美人痣将本就不俗的容貌點綴得更有幾分惑人。
他手持着的長劍劍身如雪,劍刃卻是泛着微微的紅光,再不見放才在少年手中翻滾不惜的洶湧紅煞。那些不聽話的煞氣仿佛被此人馴服的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竟能将我逼得揭開壓制……”男人随手将遮擋住視線的發絲撩至耳後,笑道,“想來是你師尊清茗君的符吧?”
流光此時已是被駭得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看着眼前男人。這男人身上的威壓就像是剛剛被吵醒的遠古猛獸,正懶散地打着哈欠,向他露出口中猙獰的獠牙。
“謝...謝、謝謝——”流光顫聲驚叫,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就是方才于他相鬥的少年。
“我可不叫謝謝。”謝玄陽不過個眨眼不到的功夫就橫跨過整個鬥場,出現在流光的面前。他微微傾身捏起流光的下巴。
謝玄陽此時說開了還是宗門的外門弟子,面對無論哪位內門弟子都得叫一聲師兄。他勾唇緩聲說道,“流光…師兄,你可得記好了。我的名字叫,謝玄陽。”
若說謝玄陽身形少年時就是容貌上乘,那成年體型的他用一句絕代風華都不足以形容,一道笑容就說是修仙界最美的仙子都得甘拜下風。可現在他的這張臉卻在流光眼中是要将他剝皮剔骨吞噬個幹淨的兇獸,見了連呼吸都忘記該如何。
這可怖的兇獸竟還讓他記住他的名字,流光吓得兩股顫顫,連失聲的力氣都沒有,兩眼一翻幹脆沒了聲息。
謝玄陽見狀一愣,蹲下身來對着流光的臉輕拍了幾下,卻不見有動靜。他怪異道,“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玄陽:???我還沒教育他呢,怎麽就暈了?
清霄:你太好看
謝玄陽:還能這樣?
清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