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玄陽對房內詭異的笑聲一無所知,他和莫淩煙兩人與那岑家人分開後就齊齊回到了隔壁的房內研究起莫淩煙新得的佩劍來。他們兩人都是修士,築基後已無需睡眠,恢複精力只要打坐即可,因此兩人即便是在深夜也精神抖擻。
謝玄陽輕撫着莫淩煙新佩劍的劍身,溫潤的觸感從指尖透入他的心頭。這劍劍身修長,通體雪白,質地非金非玉。他反手用指尖輕彈,劍身發出铿锵清鳴。
“好劍!”他贊嘆道,“它名為何?”
“是吧?”莫淩煙笑嘻嘻的,臉色很是自豪,“我師尊給它取名洞玄九天,由師尊從百年前秘境仙島中得來的晶琉玄鐵打造而來。聽聞師兄說此劍出世時有龍煙聚起,迎來的雷劫劈了三天三夜。”
“那這還是柄先天靈寶。”謝玄陽嘆道。
修仙界法器分為幾等,後天靈寶,後天至寶,先天靈寶,先天至寶,每等出世時引來的雷劫不同,雷劫越多法器越強。莫淩煙這柄由他師尊清霄道君鑄成的洞玄九天正是第二等先天靈寶,此寶出世無數人争搶,沒想到清霄道君會将它給了莫淩煙。
“師叔好大的手筆,對你這徒弟真是寵愛。”見此謝玄陽不得不認同外界修士對清霄道君的評價之一——道君的寶庫修仙界無人可比。
“寵愛?你別吓我。”莫淩煙吓得連連揮手否認,“我師尊修的可是無情劍道,我這一徒弟在他眼裏和他養的花花草草沒什麽區別。扔給我這劍不過是因為它在倉庫裏落了灰,他懶得擦罷了。”
無情劍道?謝玄陽聽着他這話頓時一愣,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第一次是從他那位不知名的友人的口中,第二次就是在這裏。
他神色不免浮現出一絲怪異,“清霄師叔,修無情劍道?”
“對啊。”莫淩煙想起自己那位冷冰冰的師尊忍不住抖了抖,他師尊的氣質與劍鋒終年不化的積雪實在太配,讓人仿佛覺得自己連體內的血都要凍成渣子。
“玄陽你是不知道我師尊,他成天面無表情,上次師兄失蹤都不見他變臉色,連眼神沒波動一下。無情劍道真真是無情,我聽師兄說修無情劍道的修士在結成元嬰時都要在雷劫中剝離感情,師尊甚至因此扔掉了很多記憶。”
成嬰剝離感情?謝玄陽不由想起他那位友人。他那位友人的修為早就在元嬰之上,但他與他相處之時卻不覺得友人沒有感情,反而像是懵懵懂懂的幼童,不懂感情為何物,也分不清。
“天銜宗除了清霄師叔,還有人修無情劍道嗎?”謝玄陽問道。
莫淩煙仔細回想了一番,搖搖頭,“無情劍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修,需要的是機緣、天賦。有沒有人修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修到金丹以上的只有師尊。曾聽說其他宗門也有修的,但無一不是損落在結丹雷劫中。”
那就真只有他了。謝玄陽喟然而嘆,自己那位日日晨間一起練劍論劍的友人竟然是他入宗的目的,時時刻刻想要見的人。他原以為需等到宗門大比時才能與之見上一面,沒想他兩竟早已相遇還成為彼此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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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先前莫淩煙突然接上外門弟子的任務,難怪連當時心動期的流行都被派來。謝玄陽想到友人懵懂的感情便想通了,竟是他出自對他這位友人的擔心。
謝玄陽心裏一樂,差點輕笑出聲來。
“說道我師尊,有件事….”莫淩煙頓了下,眼神閃爍,“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謝玄陽問道。
“師尊一直在找一柄劍,說了你別吓一跳。”莫淩煙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謝玄陽的眼睛,慢吞吞的吐出四個字,“赤霄…紅蓮。”
謝玄陽果然一驚。
赤霄紅蓮是他真正的佩劍,這是莫淩煙也知道的,他也曾在他為莫家處理陰門之事時見過赤霄紅蓮一眼。但有一點莫淩煙不知道,赤霄紅蓮是與謝玄陽緊密相連的本命劍。
赤霄不斷,玄陽不死。
他曾經說過的話并不是玩笑話,也不是他家人糊弄他的話。他的的确确是從劍中出生,由他父親和爹兩人的精血注入,以赤霄紅蓮為盤孕育而出。
在他出生前,能使用此劍的只有他父親;他出生後,此劍之主就成了他。
這樣的劍,清霄找它做甚?謝玄陽百思不得其解。
關于這點莫淩煙也不知道。他師尊除了授他課業教他修煉之法外很少與他交流,更別提說這些事了,他只是從他師兄那裏聽來。因為他見過他師尊在找的劍,所以在聽到名字的那一刻就心覺定要告知謝玄陽,好讓他有個準備。
現在比起此事,這德義山莊的事情更為重要,謝玄陽只好将它壓在心底,想着日後找個時間直接向清霄本人打聽打聽。
第二天一早岑家主就帶人來了。他們來時謝玄陽與莫淩煙兩人已在庭內練起劍,兩人劍法不同,各有各的獨特風格,看得來人眼花缭亂。
雖然從未見過他們這樣的劍法,但岑家主不難看出其中的卓越。謝玄陽兩人身為修士五感遠遠優于常人,即便來人身負武藝腳步近無,但兩人還是在他們到來的第一刻就察覺到了,但他們卻還是自顧自練着劍,不輕易受外物打擾是劍修的必修課之一。
“兩位少俠當真年少有成。”岑家主見兩人收劍上前說道,“不知兩位師出何處?”
“家師不願外透姓名。”謝玄陽知道他們行走北辰時會有人問這樣的問題,早已想好了答案,“家師也不是什麽名人,未曾出過江湖,只不過衷心屬劍,獨居研究多年創下我們手中的劍法。”
“哦,他老人家定是位妙人。”岑家主又與兩人奉承了幾句,這才随他們來到岑小少爺昨日睡下的屋子。
他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進去,看着孩童熟睡的臉,伸手替他攏了攏被子。忽略他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顯然是副慈父的模樣。
“唔…爹爹?”岑小少爺揉着眼睛爬了起來,他那張帶有嬰兒肥的小臉上還帶有枕頭壓出的紅印,還未完全清醒顯出朦胧的睡眼,看起來可愛極了。
“七七不想睡了?”岑家主将岑小少爺連着被子一起抱進懷裏,在他額上印下個吻,語氣中滿滿都是寵溺的味道。
“唔,不…”岑小少爺在岑家主的懷裏蹭了蹭,張開雙臂,“要爹爹給七七穿衣服。”
這溫馨的父子相處看得旁人心裏一陣泛甜。只不過岑家主臉上的表情放在這種場合中太過怪異,他的語氣盡是溫柔,偏偏臉上卻是冷然,就像是戴着副冰冷的面具。
謝玄陽用餘光掃了眼一旁其他的岑家人,發現他們的表情也是如此。這樣的臉他好像在哪見過,謝玄陽心裏劃過一道熟悉。
他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岑小少爺的臉。昨夜的光線太暗,他一直沒能好好看清這位小少爺的長相。不仔細看還好,這一看看得他心中猛的一跳。
他想起來了,岑小少爺這張臉、岑家人同出一轍猶如面具般的冷然表情,這些都和宗內那位幼童之身的道峰遺風小師叔一模一樣。
這個岑家難不成還和遺風小師叔有什麽關系?
無論謝玄陽內裏如何心思活躍,他都是面上不顯。他低聲與身旁的岑家打了聲招呼,拉住莫淩煙就離開。
兩人快步遠離他們的視線後,謝玄陽沉着眼低聲向莫淩煙問道,“淩煙,你知不知遺風小師叔凡間的名字?”
莫淩煙搖頭說不知。他和謝玄陽是同天入宗,雖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但在宗門裏還是算不上時間長,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玄陽!”就在這時他們兩人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白祈杉!你怎麽在這裏?”莫淩煙見來人頓時炸了。他好不容易借這事甩開煩人的白祈杉,好和謝玄陽培養培養兄弟感情,怎麽還沒相處幾天白祈杉又出現了?
這個混蛋不該還呆在宗裏出不來嗎?!莫淩煙見白祈杉沖到謝玄陽身邊将他硬生生擠開,氣的都要吐血。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了?”白祈杉嗤笑一聲,他才不會讓莫淩煙跟謝玄陽單獨相處那麽久,“這地是你家的?我在這你管的着嗎?”
“我是管不着,但我知道外門弟子不可随意出入界門。”莫淩煙咬牙切齒地噴了回去,“你現在私自跑出來,回去被逐出宗門我可不管。”
“嚯喲,說的好像是我要你管一樣。”白祈杉呵呵冷笑道,“再說了,誰告訴你我是私自出來的?我可是出界門出的合情合理。”
說着他掏出任務玉牌特意在莫淩煙眼前甩了甩,又道,“看見沒?任、務。我這次可是和流行師兄一起替遺風小師叔來送禮的。呵呵,流雲你不知道吧,遺風小師叔和岑家的淵源。”
“什麽淵源?”莫淩煙這還就真不知道。
“遺風小師叔未入道前姓岑,家族排行第七,人稱岑家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