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戀風塵不念卿

第5章 致故人

這日上午燕於歸在辦公室備課，倏地簡音白似一陣風似的走了進來。

燕于歸擡頭詫異地望着她“這個時候你不在上課跑這兒來幹什麽？實在沒事就給我排練去，馬上就元旦了，這次不是我們學校辦晚會自娛自樂，全國大部分高校都會派人來，搞聯誼晚會，所以一定要認真排幾個好的節目，可不能丢我們音樂系的臉。”絮叨完了，卻發現簡音白現在原地，一邊看手上的資料，一邊癡笑着不懷好意地看着自己。

“你幹嘛這麽一副賊兮兮的表情？”燕于歸白了她一眼。

經她一喊，簡音白立即回過神來，收斂了那花癡的笑容，正兒八經地把手上的幾頁紙放在她辦公桌上。“于歸姐，我們就是在如火如荼地為元旦準備着呢，而且選了個好節目。”

燕于歸一臉狐疑地拿起一看“哦？《飄》的音樂劇？”

“對啊，因為時間問題，我們只準備節選一段表演，怎麽樣，這個還不錯吧。”簡音白兩手撐着桌面，滿眼期待地望着她。

燕于歸粗略的翻完了他們節選的劇本，點了點頭“你知道麽，《飄》的音樂劇，天海佑希與麻乃佳世那個版本是我最喜歡的。準備讓誰演？”

“哈哈，于歸姐，真的發覺我們好多方面的喜好都是差不多的，我可是最愛天海了。我和社長大人篩選了很長時間，最終覺得還是您最合适啦。”簡音白對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

“讓我演什麽？斯嘉麗？”燕于歸挑了挑眉，指尖漫不經心地輕扣着桌面。

“不是呀，是白瑞德啦，斯嘉麗是我演。”

“我看你是為了滿足你的寶冢風吧，那還是算了。”燕于歸腹诽，這家夥把主意都打到自己頭上了。

“別介呀老師，剛才我把你代入那個角色演練了下，發現您真的很有那種感覺，白瑞德這個角色還真是非你不可了，我可是奉了藍子寒社長的命令來邀請您的，老師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啊。”見對方還絲毫不動容，只有使出殺手锏，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雙手不停地搖晃着她的手臂，嗲聲嗲氣地說道“于歸姐，你都說了不能給系裏丢臉，沒有你的參與，我們就什麽都不排練了，于歸姐～好老師～好姐姐～答應我嘛～”

“停停停，行了，先下去準備着吧，需要我的時候通知一聲，可別再對着我撒嬌了，雞皮疙瘩掉一地。”燕于歸趕緊掙脫了她，擺了擺手一臉嫌棄地說道。

“燕老師真好，咯咯，我走啦，今晚到舞蹈室來吧，開始排練。”簡音白喜不自禁地吐了吐舌頭，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樣，連忙跑了出去。

“這丫頭……”燕于歸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聲。

接連數天，燕于歸晚上一有時間便去排演、對臺詞，時間一晃便已是元旦了。上完最後一節課，接到了虞阡筠的電話“學姐，回來了？”

“嗯，回來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成功當選上市長了，年後上任。”對方溫柔如水的聲音充滿着蠱惑的磁性，平時的雷厲風行、嚴肅莊重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完全放開、消融。

“那一定得恭喜你啦，到家了嗎，沒有就早點回去休息，這些天你一定累了。”燕于歸也柔聲說道。

對方一時失了聲，靜默了一陣後，虞阡筠顯得異常開心，半帶玩笑地說道“還好啦，今晚有空嗎，這麽多天沒見，想你了，晚上替我接風吧。”

“今晚不行，學校舉辦新年晚會，我被那些學生們诓着還要表演節目呢。明天好吧，明天我沒課。”燕于歸猶疑着解釋道。

“我想見你，我到你學校來吧，正好可以看看你們的晚會，我很想聽你唱歌。而且，我也不想回家，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好好聊一聊了，我在你那兒住段時間好不好？”虞阡筠的聲音瞬間軟糯迷離起來，不禁令燕于歸心頭一突，不過亦不作他想“你不是有我家鑰匙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還有，你要來學校的話，可得低調一點，別每次弄得像領導巡查一樣，不過他們現在還不認識你這個市長。”

“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那晚上見，我先把行李搬到你家去。”虞阡筠心滿意足地挂了電話。其實這些天真把她累壞了，沒一天晚上睡過好覺，只有每次在燕于歸家，她仿佛才能做到對什麽都不管不顧，才能讓自已的心安定下來，盡情地去享受那種不可名狀的幸福感。

“還真是不客氣。”燕于歸嘟囔道。看了看手上的表，見離開場時間不多了，遂快步走到舞臺後面的化妝室。

“燕老師來啦，快坐下，我先幫你做造型。”簡音白見了她，立馬把她拉到梳妝鏡前坐下。

“喲，音白，原來你還有這一手。”燕于歸見她動作熟稔地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抹抹畫畫，挑眉笑出聲來。

“那是當然。”

這邊熱火朝天地為晚會做準備，那廂校長辦公室就悄無聲息地來了兩位貴賓。

“川島小姐怎麽今天就來學校了，有什麽需要您親自交代的嗎？”校長對眼前出現的很是突兀的兩位大神，感到十分詫異。

“我們倆就是閑了悄悄過來看一看，楊校長不必聲張。我們就在校園裏面轉一轉、參觀參觀不會有問題吧？”川島蕻葉旁邊的一位短碎發、打扮得很中性的女生開口說道。

“哈哈，川島小姐都這般全副武裝了，當然沒有問題。今晚我們學校舉辦新年晚會，二位不介意也可以去看一看。”看着一身黑色風衣，面部被口罩、墨鏡、帽子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人，校長笑道。

“那行，有勞楊校長了。”川島蕻葉微微颔首道。

“沒事沒事，二位屈尊鄙校，是我們濟文學校的榮幸。”

“我們走吧。”兩人出了校長辦公室，便圍着校園的樹蔭小道慢慢散着步。

“蕻葉怎麽想着提前到學校來了？還把我拉出來，不怕外界又有什麽傳言？”那扮相中性的女生似笑非笑地随意說了句。

“我和你之間的流言蜚語還少麽？什麽藝人與經紀人之間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呀、什麽川島蕻葉喜歡上拉拉鄭欣言那些亂七八糟的，我現在哪兒有精力去理會那些，管他們呢。”川島蕻葉不以為意的笑道。

“哈哈，對，別人喜歡YY就讓她們YY去，我雖然是個les，可不吃窩邊草的。”那叫鄭欣言的女生豪爽地大笑了兩聲。

“你這個人哪，就一點不好，說話沒個分寸。對了，前邊那麽熱鬧，是他們學校在開元旦晚會吧，我們也去看看。”川島蕻葉指着前面燈火通明、音響鼓動的地方，提議道。

“好。”

兩人慢慢走進，站在人群後方，因為二人幾乎整個面部都遮擋完了，加上各校的學生們都專注着舞臺上燕于歸與簡音白的音樂劇，也沒人注意到她倆。

“先生，你可真不是一個君子。”

“小姐，你也不是淑女。不過我不會以此要挾你的。我對淑女從不感興趣。”

…………

“我不求你原諒。我也永遠不會明白、不會原諒自己。如果有顆子彈擊中了我，那就幫了我的忙了，我會笑自己是個傻瓜。但有件事情我很明白，那就是我愛你，斯佳麗。不管你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管這整個愚蠢的行将破碎的世界會如何，我都愛你，因為我們倆如此相像。我們倆都有許多缺點，自私又精明，但能夠正視現實，敢說真話。”

“別這樣抱着我。”

“斯佳麗，看着我。我愛你勝過愛任何女人。我等待你比等待任何一個女人都要久。”

…………

臺上，《亂世佳人》，兩個已經入戲的人，在白瑞德與斯嘉麗的故事中交織着。燕于歸戴了個大背頭的假發，一身黑色西裝被她穿出了白瑞德那種桀骜不馴的感覺，領口微敞，外套沒扣紐扣，右手揣進褲兜，左手輕佻地勾起對方的下巴，一臉玩世不恭地傾身伏了過去，在兩人嘴唇相接的一剎，用了個借位，四十分鐘的一小段音樂劇，在衆人意猶未盡中結束。

而臺下的蕻葉欣言倆人，還震驚于适才那一幕中沒回過神來。

“Nicole？竟會是她？”川島蕻葉呆呆地望着臺上意氣風發、英氣俊美的人，無意識地呢喃道。

一旁的鄭欣言則震驚于，她居然在這偶然間，碰到了她找了六年也沒有聯系到的人。見燕于歸眼神似乎觸及到了她們這個方向，連忙低下頭，對川島蕻葉悄聲說了句“你等我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便匆匆跑走了。

川島蕻葉此時還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也顧不上去理會鄭欣言。

“燕老師，就着這一身，再唱首歌吧。”簡音白一下臺，就在臺下起哄道。臺下各所高校的學生們見着燕于歸此時如此帥氣逼人、充滿神秘魅力的形象，一瞬間都變成了迷弟迷妹，也跟着簡音白群起高呼。

“好，我就唱一首。”說完，燕于歸眼尖的發現了人群中的虞阡筠，見她正脈脈含情、微笑着望着自己，與她相視一笑，起唇道“那我唱一首，‘似是故人來’送給你們。”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

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雙，到底會是誰，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臺下你望臺上我做，你想做的戲，

前世故人忘憂的你，可曾記得起，

歡喜傷悲老病生死，說不上傳奇，

恨臺上卿卿，或臺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開，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何日再追何地再醉，說今夜真美，

無份有緣回憶不斷，生命卻苦短，

一種相思 兩段苦戀，半生說沒完，

在年月深淵，望明月遠遠，想象你憂郁，

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間上終老，

離別以前，未知相對當日那麽好，

執子之手，卻又分手，愛得有還無，

十年後雙雙，萬年後對對，只恨看不到”

最後一句唱完，燕于歸面上的笑意便慢慢減去了，低首沉默着沒再說話。

“好！”

“好！再來一首！燕老師，再來一首！”底下此起彼伏的叫好聲不斷響起，這次簡音白見她臉色不對，沒再開口。

虞阡筠只是一如既往面帶笑意地望着她，心随着她的一舉一動而跳躍着。

“不是說了只唱一首麽，你們還來勁了。”燕于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臺下藍子寒為首的那幾個學生笑罵道。

“想不到燕老師學器樂的唱歌還這麽好聽，聽老師唱歌完全是一種享受呀，老師再唱一首嘛。”

“好，藍子寒，你們幾個上來，跟我一起唱，唱一個high一些的，‘夢伴’會麽？”

“會是會，只是我粵語不太好。”藍子寒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不要緊，music。”

燕于歸反手抓起麥架，左手潇灑地一揮，直接随着音樂開唱

“煤氣燈不禁影照街裏一對蚯蚓，

照過以倆心相親一對小情人，

沉默以擁吻抵抗一切的冰與冷，

晚意借北風輕輕的飄起長長裙，

多溫馨(心裏)，風中那笑聲(淌淚)，

嘗盡了失意的我将一切都褪去，

再到這風中心中竟仿似傷痕累累，

然後再記憶起當晚跟你在這裏，

相依相擁中，交出的心早已失去，

(失去) (已破碎) 不可以再追(灑淚)，

(Don't worry, Don't worry Baby)，

今天今天星閃閃，

剩下我北風中漆黑中帶着淚，

念當天當天跟他一起的每天，

今天今天星閃閃，

剩下我漆黑中北風中帶淚悼念，

當天的心歡欣再也再也再也不見

一切以失去

不可以再追，

一切以失去。 ”

“好，謝謝大家！”

聯誼晚會還在繼續，燕于歸下臺後換了衣服便與虞阡筠一起悄悄地離開了學校。

“學姐不是想聽我唱歌嗎，今晚還滿意吧？”上了她的車，燕于歸笑着問。

“當然滿意，不知道為什麽，我就喜歡聽你唱歌時的聲音，像酒一樣，聽着聽着就醉了。”

“你這番評價，我十分樂意接受，哈哈。”

虞阡筠轉過頭，定定的望着她“還有，你短發的樣子，真的很吸引人。我記得你大一新生入校，第一次見你是短發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了。”說着，似是懷念着什麽，整個眼神都柔軟了。

“那些時候，我一向很叛逆，直到遇上了喜歡的人，那人包容着我的叛逆，只是我卻願意為了那人而改變自己。”

“這一改變，甚至變了你後來的人生走向，于歸，你還在對過往念念不忘，放下過去好嗎，知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幸福。”虞阡筠說得認真，她一度想挑明自己的心，卻一度在對以往堅定執着的态度中失了勇氣。

“我知道，我也知道，世上真心為我好的人，也不多了，交了你們幾個好朋友，是我的幸運。”

次日，燕于歸還在睡夢中便聽見門鈴聲一陣接一陣的傳來。

“你再睡會兒，我去開門。”房門被虞阡筠推開了一個角，對燕于歸說了句便出去了。

走到院門口，開門一見着來人之後，登時心頭一驚“你，你是欣言？”她怎麽會到這兒來了？虞阡筠感覺十分不好。

“對，你是阡筠學姐吧。我昨晚在濟文學校見過她了，所以……”來人正是鄭欣言。當她昨晚在南京這個地方見到燕于歸之後，便知道她一定是住在這兒了。

“算了，進來吧。”虞阡筠轉身往回走，心道現在開始，她可能真不得安寧了。

作者有話要說：

苦逼的上班族，更新是很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