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戀風塵不念卿

第3章 昔難再

“姑媽，筠姨！”小年遠遠地就看見了她們，小手興奮地揮舞着，朝着二人小跑過來

“小年，晚餐想吃什麽？筠姨帶你去吃哦。”虞阡筠抱住了她，捏了捏她的笑臉，笑問道。

“筠姨，我想吃日本料理，城北那家的哦。”小年抱住虞阡筠的手臂不停搖晃着，撒嬌道。只要有筠姨在，她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姑媽才會對自己千依百順，對她的任何要求都不會拒絕。

“你這小家夥，人不大，嘴還挺刁的。走吧，先上車。”燕于歸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嗔了一句，她可真是吃準了自己。

“嘻嘻，那是因為我知道姑媽也喜歡吃呀。”別看小年年紀小，哄人的功夫可是非常到家的。

“哈哈，這小嘴兒真甜，人小鬼大的。”虞阡筠抱起她上了車的後座，又給她系上安全帶，才回到駕駛位上。

幾人到了城北的日本料理店，坐定後，燕于歸擡頭望着虞阡筠“發生了什麽事，你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見問，虞阡筠給二人杯子裏倒了些紅酒，嘴角清揚“我已經被黨委提名市長候選人了，一個月後市人大開始投票選舉，過幾天我要去裏昂總部，開完會後做好善後工作再回來。”

“哦？你之前怎麽沒跟我說過？”燕于歸疑惑地皺了皺眉。

“之前八字還沒一撇，萬一樂極生悲呢，現在有點眉目了，第一個便告訴你啦。”

“以前，我說你是個天生的政客，如今看來，果不其然。那就預祝你當選成功，未來的市長大人。”燕于歸挑了挑眉，舉起酒杯向她賀道。她知道虞阡筠暗中應該是費了不少功夫，現在是十分有把握當選才會給自己說的。

“因為于歸你在這裏，所以我也要在此紮根呀，而且我也不想滿世界到處跑，一輩子過着刀頭舐血的生活了。”虞阡筠與她碰了碰杯，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道。

“其實，世上的很多事都很奇妙。你看，我們明明都是學藝術的，你後來卻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現在，又快要當選市長了。”燕于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一直以來，我都有個志願，想憑着一己之能而有所作為，為自己也好，為社會也好。仔細想想，自己是個僞善的，但是這種僞善能得到別人的認可，你便想着一直僞善下去了。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是為了報效國家社會還是為了自己那虛榮心和可笑的優越感。”虞阡筠自嘲地笑了笑。

燕于歸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一時的想要博得別人好感的善是僞善，但若能一輩子這樣僞善下去，便是真的善了。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習慣，到最後就算得不到別人的認可，也會繼續做下去。所以，真善也好，僞善也罷，那都是做了好事不是麽？”

靜默了一陣，虞阡筠倏地眸子一亮，望着她“說得對！于歸總是這樣一言敲醒夢中人呢。你剛才說我們都是學藝術的，但于歸的藝術造詣可比我高得多，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得了多少獎項，天賦異禀，創造力強，天生的藝術家。而我呀，有自知之明，一早便知道自己沒什麽藝術細胞，不适合走這條路。”

“吶，那就為了我們一個天生的政客，一個天生的藝術家，幹杯。”說完，二人相視一笑，繼而，皆哈哈大笑起來。

小年聽不懂她們的對話，也不懂她們笑中所帶的情緒，一心大快朵頤只顧着享受面前的美食，天真懵懂，無憂無慮。

幾天後，虞阡筠去了裏昂。燕于歸上午上了課後回到辦公室，見得校長抱着一摞資料興沖沖地推門進來“燕老師，好事來了。”

“什麽好事？學校又得獎了？還是校長的兒子娶媳婦了？”燕于歸不明所以，開玩笑道。她和校長的關系不錯，這校長是個老頑童，與後輩們都能打成一片、互開玩笑。

“你這丫頭，當然都不是啦。是香港燕氏電影公司一個劇組，這次中美日合資打造，要到南京拍一部民國題材的電影，好像名字是叫《大江大海》，而拍攝取景有三分之一都在學校裏面，我們濟文大學是個有百年歷史文化沉澱的學校，所以他們同教育局商量了，學校裏的戲份決定在我們濟文大學拍。”校長笑着解釋道。

“什麽？又是燕氏？”燕于歸恍然的喃喃道，她想起之前那個給自己打電話讓她作曲的電影就叫《大江大海》，呵呵，世界真小，遇上真巧，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燕老師，燕老師？”校長見她神思恍惚，疑惑地叫了她兩聲。

“嗯，嗯？校長，他們來就來呗，之前不是也有不少影視公司到我們學校拍戲嘛。”

校長繼續道“這次可不一樣，燕氏公司可謂是業界翹楚、獨領風騷，且還有他們公司近兩年力捧的新花旦川島蕻葉，等到以後電影上映，我們濟文大學的知名度、名望肯定會提升好多倍。”

“川島蕻葉？還是個日本人？”燕于歸半偏着頭，疑道。

“燕老師，你們年輕人還不知道川島蕻葉？她可是這兩年紅極半邊天的新秀，算得上一線明星。我這個年紀的人，基本上是不會關注這些個娛樂新聞的，只是他們确定在我們學校拍戲後，我才上網簡單查了查那川島蕻葉的資料，25歲，22歲從上海電影學校畢業後到香港發展，23歲簽了燕氏電影公司，憑借小說改編的文藝愛情電影《芳草連天》出道，一夜成名，之後片約不斷，至今拍了□□部賣座不錯的電影。

家境的話，一般，她父親是日本人，是個空軍飛行員，在她幾歲的時候在一次飛行事故中喪生，所以從小就生活在中國，母親是上海人，一個國企普通職工，只是幾年前得了場重病，至今還在家修養，家裏還有一個15歲的弟弟，現在在上高一。所以說家裏面有母親和弟弟需要她供養，能奮鬥到今天這個樣子，也挺不容易的。年輕有為，是個很優秀的藝人。”

“Soga，校長你這可不是簡單查查，連人家的家底都翻出來了。當然，可能那川島蕻葉長得很美，校長不免更加關注了。”燕于歸揶揄道。

“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百度上一搜，她的資料便全都出來啦。再者人家也沒有對自己的家世藏着掖着，坦誠地對外公開，這是很難能可貴的，可能因為這樣，才吸引了不少粉絲。還有啊，燕老師，上面的通知發下來後，學校裏學生教師們可都興奮得不得了，聽說還要用一大批學生群演，他們的積極性更是空前，你都不追星的嗎？”

“校長，你說我也是馬上三十歲的人了，還追星不是有些滑稽？再說我從小到大還沒有追過星，真要說有偶像的話，也是那些傑出的音樂藝術家，至少他們能鞭策我成長，值得我學習。”燕于歸白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校長平時也太八卦了。

“就沒有什麽娛樂明星？那你從小到大只知道用功讀書，業餘生活有點枯燥呀。連我這個老頭子也有喜歡的明星，比如奧黛麗赫本。”校長繼續滔滔不絕地說。

“校長這是什麽邏輯？不追星就等于業餘生活枯燥？我也喜歡赫本，若她現在能出現在我們學校，我也是很激動的。”

正說話間，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燕老師，我們去吃午飯吧。”

燕于歸望着她笑了笑，稍微整理了下桌上的資料“好。校長，我們去吃飯了哦。”說着便往外走去。

“去吧，去吧，就知道你煩我知道老頭子了。”校長一臉怨氣地對她們擺擺手，惹得她們捂嘴偷笑。

其實這個校長背景很大，祖上基本都是當大官的，有的甚至官至宰相，到民國，爺爺是軍區司令，到如今，父親是□□，母親是跨國集團董事，身價不菲。

“于歸姐，我們在食堂吃還是去外面呀？”女孩挽着燕于歸手臂，笑問道。

“去外面吧，明天不是你20歲生日麽，我請你。”冬日的陽光底下，燕于歸望着那美麗可愛、氣質清雅的女孩兒，不覺出神，從第一次見她，那張天真無邪、笑靥如花的臉，便給了自己很深的印象，漸漸的，被她身出豪門卻依舊如白紙般清純的性格吸引，被她的真性情吸引，所以，自然而然的便與她做了不錯的朋友。她喜歡她身上那股充滿着青春活力的氣息，那是無法再從自己身上找到的珍貴品質。

“好呀，于歸姐請客，我就不客氣咯。”私底下，她對燕于歸一向是以姐相稱。

“音白，想吃什麽？”出了校門，燕于歸望着她，征詢她的意見。

“其實我吃什麽都可以啦，還是于歸姐做決定吧。”撇了撇嘴，對于吃的，她有選擇困難症。

“那我們今天去伊頓飯店吃中餐，那裏的大廚手藝非常好。”很多時候，燕于歸對于吃穿，還是非常考究的。

“行。剛才于歸姐和校長在談論什麽呀，見他這麽興致勃勃的。”

“上面下了通知，貼在了學校通告欄上，你沒看？還不是那什麽中美日巨資打造的電影咯，在我們學校拍。”攔了輛計程車，告知了師傅地點後，才回答道。

“這些呀，我也知道了，不過我不追星，而且從小到大，也見過不少明星，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看不出來哦，你這年齡還有不追星的？”燕于歸饒有興味地打趣道。

“其實，有還是有的，我小的時候喜歡張曼玉。只是覺得如今的明星沒有多少是真正吸引人的，演技都沒有老一輩的好，表演很是生硬，還有不少是整過容的，一點都趕不上以前那些天然美女。于歸姐認為呢？你有沒有喜歡的偶像？”

燕于歸想了想，點了點頭，“哈哈，不錯，年紀不大，審美水平還是挺高的。華語影壇中，我也喜歡上一代的明星，不是因為懷舊什麽的，只是如今的明星再也找不到那時候的感覺了。其中，最喜歡的是林青霞，她可有憑顏值撐起整個劇情的本事，劇本糟糕的時候，只需要忽略劇情，看她就行了。她有一種很特別的美與氣質，眼神也好，氣場也好，皆是其他明星無法媲美的。因此，我還看了不少她早期的文藝愛情片，你看，三四十年前她的造型、穿戴，放在今天也依然時尚，不會覺得過時。有人說她‘以女裝出道征服天下，以男裝面世颠倒乾坤’，這稱贊是很貼切的。”

“哇，于歸姐竟然喜歡林青霞耶，而且評價這麽高，看來還是超級粉絲，哈哈。對呀，那《大江大海》還是巨資打造，我說現在的電影除了恢宏的場面加好萊塢的特效，其他便沒什麽看點了，還有一些令人覺得乏味幾十年不變的老梗劇情，你說這些編劇都是怎麽想的。”是的，現在看電影，她唯一的樂趣就是吐槽、抨擊。

“□□十年代是香港電影的鼎盛時期，徐克、王家衛在那時候的作品都比較優秀，才人踴躍，各領風騷，九十年代之後便慢慢衰弱了。

□□十年代的明星，是末代的、最後的明星，九十年代之後，就只有男演員和女演員而已。以前的明星各有各的特點、個性鮮明，現在的演員，千篇一律。但你只有承認，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走向，盡管這個時代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可愛。”燕于歸幽幽嘆了句，從小她便耳濡目染的接觸了不少電影方面的東西，有些并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好，經過官方炒作大肆渲染後，便價值連城了。

兩人吃了飯，一起回到學校，不提。燕于歸下午的一節課上了便騎着自行車回家。她家是個獨立的小洋房，一進大門便是個花園，樹木叢生，花園裏種有四時開的花，現在是冬季，君子蘭、梅花、水仙都開了，置身其中，一陣陣異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房子有三層，一樓是廚房客廳，還有一間雜物間與一間運動房。二樓有3間卧室和她那間大書房。3樓是個罩有玻璃的觀景平臺，上面擱置着一個專業的天文望遠鏡，晚上有星星的時候可以遙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