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婆”兩個字, 像珠玉碰撞, 清晰動聽,讓人心顫。
司語懷疑自己要麽是被凍傻了, 要麽就是耳朵被凍壞了, 否則怎麽會出現幻聽?
她掀掉壓得她無法思考的帽子,漂亮的杏眼又大又圓, 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剛才叫我什麽?”
“……”陸汐微張着嘴, 精明的臉上也是寫滿了震驚。
什麽老婆?
她在說什麽?
她又瘋了嗎?!
迎着這雙清澈見底的雙眸, 陸汐突然有些無措,身體向後撤,後背碰到冷硬的車門, 稍稍冷靜下來。
只用了一秒鐘,陸汐又恢複了以往從容不迫的樣子,眼底無波無瀾,鎮定道:“奶奶讓我來看你。”
司語好不容易火熱起來的心, 瞬間因為這句話涼下去半截。
她就奇怪陸汐怎麽突然抽風叫她老婆, 原來還是因為奶奶。
說起來,陸汐哪次主動來找她, 不是因為奶奶?
她到底在期待什麽?
司語垂下眼睫, 掩去眼底那抹光,重新把帽子戴好,恹恹地說:“哦。”
“……”
對方沒有再追問, 也不繼續用那雙澈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陸汐卻一點也沒感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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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耷拉着腦袋, 把小小的身體縮在厚厚的外套裏,帽子上的絨毛幾乎把臉擋住。陸汐看不到她臉上表情,只覺得她像只無人領養的流浪貓。
陸汐突然後悔了,後悔把奶奶拉出來當擋箭牌。但如果不這樣說,她又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叫司語老婆。
她們确實是法律上的妻妻關系,只是簽了協議,不是正常的妻妻。
在此之前,陸汐從未想過會用“老婆”這樣親昵的字眼來稱呼司語。
剛才她沒忍住。
看到林亦言上了這輛保姆車,陸汐鬼使神差也跟了過來。
看到林亦言把手放在司語額頭上,陸汐心裏很不是滋味。在被司語質問時,這種不适的感覺到達頂點。
她明明看到司語跟林亦言相處時動作親密自然,怎麽自己一來,司語就板着個臉,說話幹巴巴帶着情緒,好像她的出現打擾了她們。
這種強烈的對比,使得陸汐心裏極度不平衡,不假思索說出“你是我老婆”這種話。
現在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阿嚏——”
一聲響亮的噴嚏打破這詭異又難堪的僵局。
司語揉揉鼻子,擰開保溫杯想喝熱水。她忘了試水溫,被燙到舌頭,驚叫一下,手裏的水杯晃蕩着,開水眼看就要灑出來。
陸汐眼疾手快地幫她拖住保溫杯,碰到她冰塊一樣的手,皺眉:“手怎麽這麽冷?”
司語掙開她,沒好氣道:“穿那麽薄的衣服拍戲,不凍死算好的了。”
陸汐不由得想起她穿那件病號服,光着腳在路上拼命奔跑的樣子。
垂眸,看到她腳上已經穿了厚厚的雪地靴,視線上移,掠過她被凍得青紫的雙手、嘴唇、鼻尖,最後看着她打噴嚏後蒙上霧氣的雙眸。
奶奶說:“喬喬不是你老婆嗎?你怎麽一點也不心疼!”
在車裏觀看的時候,因為知道是在拍戲,陸汐只是感嘆司語的敬業和認真。近距離見了本人,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陸汐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觸動的。
想把她一雙小手握住,想把她瘦弱的身體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被她隔開的只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緩緩伸出去。
伸到一半時,冷不丁聽到司語說:“你幹嘛?”
陸汐恍然驚醒,那只手頓在半空中,對上司語疑惑中又帶着戒備的眼神:“……”
此時收回,好像顯得自己心虛。
陸汐心念微動,手勢繼續往前,落在她額頭上。
她做了和林亦言剛才一樣的動作。
溫暖的掌心貼着冷冰冰的額頭時,司語怔了怔。
一秒,兩秒……
不知道過了多少秒後,陸汐目光嚴謹地在她臉上掃了一圈,煞有介事地說:“還好沒有發燒。”
“……”
又過了幾秒鐘,那只手才依依不舍想要離開。
離開不過半寸的距離,被一只冰涼透骨的手緊緊按住。
陸汐詫異地看着她。
司語突然貪戀這一點難得的溫暖,只想讓她溫暖的掌心貼得更久一些。
這女人表面這麽冰冷,沒想到手卻這麽暖。
剛才林亦言也是要幫她試體溫,對方的手也是暖的,但是跟陸汐的觸感又不同。
司語說不清那是什麽感覺。
她只顧一時貪念,卻沒想過這樣的動作多麽暧昧。
等她反應過來時,驚惶放開對方的手,讪笑道:“量體溫……要久一點才準的。”
陸汐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這個說辭,一言不發,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司語低着頭不敢看她,眼珠子轉了轉,忙岔開話題:“奶奶在家還好嗎?”
陸老夫人就在不遠處的車上,陸汐卻不太想告訴她,感覺說了以後,她馬上就會跑過去看奶奶,那她們獨處的時間就更少了。
……她為什麽會想和她多一些獨處時間?
還沒等陸汐想明白,司語看她神色古怪,急道:“幹嘛不說話,奶奶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陸汐思想被打亂,心神收回,看她一臉擔憂,斂眉,說:“奶奶很好。”
司語松了口氣。
沉默。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面面相觑。
陸汐長睫微動,輕聲:“你先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肌膚相貼那半分鐘被暖到了,司語突然覺得陸汐此刻有些溫柔,尤其是眼神。
可是溫柔這個詞跟陸汐實在不搭,司語覺得肯定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除了奶奶,她們兩個好像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司語摸了摸有些涼的脖子,清清嗓子,說:“你怎麽還沒走?”
盛在那雙迷人鳳眼裏的淺淺柔光,因為她這句話趕人的話一掃而光。
陸汐面部表情一點點繃緊,凝視她:“怕我潛你?” ?
司語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這個“潛”是什麽意思。
兩個多月前,司語還在影視城拍《寵妃二》。那天她墜馬,陸汐來敲她保姆車,問她是不是吓到了。
說那句話時陸汐聲音也是很輕柔,司語以為她是在關心自己,卻沒想陸汐下一刻語氣變冷硬,說只是作為領導例行問候。
司語被她噎得胸口發悶,為了膈應她,在她下車時故意給她忠告,提醒她以後不要随便上女藝人的車,免得被人誤會是要潛規則。
司語純粹是賭氣才那樣說,沒想到陸汐比她還記仇。
她真是見鬼了才會覺得這女人溫柔,說話分分鐘能噎死人。
司語脾氣也上來了,直視她,不陰不陽地說:“你是投資人,我不過是一個小演員,你在我車上待這麽久,別人難免誤會。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什麽十八線小演員抱美女總裁大腿上位這種新聞。”
因為不想和她傳緋聞,所以才這麽急着把她趕下車?
熄滅的那團火開始複蘇。
陸汐表情變了又變,深呼吸,轉身離開。
手搭在門鎖上時,又不受控地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裏的保溫杯上,壓抑着心裏的火氣,語氣生硬道:“冷就多喝熱水。”
“砰——”車門關上了。
“……”
還多喝熱水,你是直男癌晚期嗎?
司語快被她氣死了。
本來只是受點凍,吹吹暖氣就好了,陸汐走了以後,司語頭痛得不行。
小夏竄上車,兩眼放光望着她,迫不及待問:“陸總跟你說什麽了,怎麽待這麽久?”
司語一記眼刀飛過去,涼飕飕說:“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
小夏抖了抖:“……怎麽了嘛?”
司語不想說太多,閉上眼睛假寐。
休息了半個小時後,司語換衣服去拍下一場戲。
拍攝過程中,她注意到那輛白色賓利悄悄開走了。
有了先例,陸老夫人對去片場看司語拍戲這件事上了瘾,陸汐平時工作太忙,她就讓家裏的保姆和司機帶她去。
陸汐聽說她每次去都乖乖坐着車裏看,也就随她了,周末不忙的時候再陪她一起去。
陸老夫人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來了,看陸汐一直待在車裏,說:“喬喬拍完了,你怎麽不下去看她?”
陸汐看着外面剛下戲匆匆走向保姆車的司語,想起上次兩人不愉快的對話,心裏有些添堵,別開頭,說:“她不希望我過去。”
“為什麽?”
“可能……是怕別人說閑話吧。”
“你們是妻妻,你找她天經地義,怕別人說什麽閑話?”陸老夫人很是不解。
陸汐表情松動,說:“奶奶,我跟她的關系沒有對外公開。”
陸老夫人更是不解:“為什麽不公開?”
當初不公開,是因為她們只是協議結婚,約定兩年到期解除婚約關系。然而兩年期限早就過了,她們還是沒有離。
陸老夫人見她不語,警覺道:“是不是你不想公開?”
“我……”
陸老夫人看她吞吞吐吐,眼神微凜,嚴厲道:“你隐瞞和喬喬結婚的事實,難道是想在外面亂搞?”
“……”陸汐一個頭兩個大,忙說:“奶奶您想哪去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到底是因為什麽?”
陸汐不敢告訴她自己和司語協議結婚的事,眼眸流轉,咬咬牙,說:“是她不想公開。”
司語不止一次說過不想和她傳緋聞,時尚盛典晚宴結束後說過,上一次她來探班也說過。
陸老夫人喃喃:“喬喬不想公開?為什麽?”
“……那你得問她。”
陸老夫人迫切想知道答案,只是片場人多嘴雜,司語拍戲又那麽忙,她不好去打擾。
“小語小語。”小夏拍了下正要上車吹暖氣的司語肩膀,“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梁予菲?”
司語順着她手指方向看過去。
亂糟糟的片場中,一個穿得通體雪白,打扮得像只兔子一樣的女人從她眼前晃過。
那張虛僞的面孔,就算化成灰司語也認得,正是許久沒露面的梁予菲。
梁予菲朝片場等戲的林亦言跑過去。
“亦言!”
林亦言轉過頭,看到一張清純幹淨的笑臉,欣喜道:“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你呀~”梁予菲從随身帶的可愛背包裏拿出一條紅色圍巾,滿面嬌羞地說:“天冷了,我親手織了這個,送給你。”
林亦言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換上她送的這條,說:“很暖,我很喜歡。”
梁予菲腼腆一笑,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早知道林亦言這麽好攻略,她當初就不費那麽多心思讨好陸汐了,惹惱了陸汐,她已經很久接不到通告。
不過沒關系,林亦言對她很有好感,只要拿下林亦言,就算以後沒戲拍,她也能讓林亦言心甘情願給她錢花。
借着探班為由,梁予菲順理成章留下來觀看拍攝。
司語去找林亦言對戲時,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紅圍巾,調侃道:“圍巾挺漂亮啊,女朋友送的?”
林亦言笑笑說:“只是朋友。”
“這不是梁予菲送你的嗎?”
“是啊。”
司語面露困惑:“梁予菲不就是你女朋友嗎?”
林亦言表情一僵,說:“誰說她是我女朋友?”
“我聽到工作人員說的呀。”司語眨了眨眼睛,“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問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她沒有否認呀。”
林亦言:“……”
對于自己突然多出來女朋友這件事,林亦言十分郁悶,她只好先撇下司語,去找梁予菲了解情況。
梁予菲和幾個化妝老師聊得正嗨。
化妝師1:“你還會織圍巾呀?好厲害。”
梁予菲:“這個很簡單的。”
化妝師2:“是送給言姐的那條嗎?我看花紋挺複雜的,應該不簡單吧。”
梁予菲笑笑沒解釋。
化妝師3:“都送圍巾了,予菲,你和言姐的關系不簡單哦,你們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梁予菲臉微微一紅,說:“哎呀,你們不要亂說。”
化妝師3:“還臉紅了,肯定有貓膩!”
梁予菲捂着臉跑了,轉身碰到林亦言,她忙擠出甜美的笑容,說:“亦言,你不是要對戲嗎?”
她們的聊天內容,林亦言都聽見了。
那幾個化妝師正一臉八卦地看着她們,其中一個小聲說:“她們肯定是在談戀愛。”
林亦言蹙眉,把梁予菲拉到一邊:“予菲,你為什麽要說我是你女朋友?”
梁予菲支吾道:“我……我沒有說呀,是她們亂猜的。”
“可是你也沒有解釋不是嗎?”林亦言無奈道:“你語焉不詳,她們肯定會誤會我們的關系。”
“你生氣了嗎?”
林亦言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強硬,緩了緩,說:“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好。”
“為什麽?”梁予菲眼裏閃着淚光,委屈地看着她,“你不喜歡我嗎?”
“……”
這個問題,林亦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梁予菲這張清純不做作的臉很對她胃口,讓她想起了她的初戀。但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林亦言發現感覺不太對。
她喜歡那種含蓄被動的女生,這樣追起來才有成就感。
那天看完話劇以後,梁予菲突然提出要去她家,林亦言沒想太多把人帶回去了。
到了她家,梁予菲說有點頭暈,林亦言以為她醉了,留她過夜。洗完澡,梁予菲披着一件浴巾就出來了,一把将她抱住。
說實話,林亦言有被吓到。
倒不是因為自己保守才被吓到,而且因為,林亦言突然發現,梁予菲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清純無知。
那天她們什麽也沒發生。
事後,梁予菲稱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一個勁跟她道歉。
林亦言只當她是喝醉了才行為失控。
林亦言對梁予菲的确有好感,但還沒有喜歡到可以當女朋友的程度。
梁予菲故意含糊其辭,讓其他人誤會她們的關系,林亦言是有點生氣,可是看到對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又不忍心。
她還是不太能接受女生太主動,覺得還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
“亦言?”梁予菲惴惴地等待。
林亦言還沒想好怎麽回答,聽到導演喊:“亦言,過來拍戲。”
林亦言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沖她微微一笑,說:“等我拍完再說。”
這一場是女一和女二的對手戲。
拍完以後,司語叫住林亦言,示意她借一步說話:“我和梁予菲有過節,說這些話可能有挑撥離間的嫌疑,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
“你和她有過節?”林亦言愕然。
“這個不重要……”司語直截了當地說:“梁予菲這個人很不簡單。她之前和光影的二小姐陸薇是好閨蜜,在知道陸薇的姐姐,也就是陸汐有老……有對象的情況下,她還試圖勾引陸汐。”
司語差一點就把陸汐有老婆的事說出來,意識到不妥忙改口。
“我不清楚你們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司語繼續道:“但我想提醒你,小心這個人。”
林亦言若有所思。
司語言盡于此,裹緊大衣走向保姆車。
“亦言,渴了嗎?”梁予菲笑盈盈地拿着一個保溫杯過來。
看着她臉上純真無害的笑容,想到司語剛才那些話,林亦言心情有些複雜,接過保溫杯,卻不急着喝。
“予菲,你和司語有過節?”
梁予菲心下一慌,快速擠出幾滴眼淚,期期艾艾地說:“她以前經常欺負我。”
林亦言深深皺眉。
進組半個月後,春節到了。
除夕那天下了好大一場雪,劇組放假半天,讓所有演職人員回家過年。
片場外面停着一輛黑色林肯,司語看向車牌,認出那是陸家的專車。
幾個小時前,陸老夫人給她打電話說讓司機過來接她,她徑直打開後座車門。
上了車,發現前面的人不是陸家司機,而是陸汐,司語愣了愣,心想:應該是奶奶讓她來的吧。
兩個人宛如陌生人,一路無話。
這是司語穿過來後過的第一個春節,雖然這裏不是她真正的家,但這裏很熱鬧。
吃完豐盛的年夜飯,司語坐在客廳陪陸老夫人看春晚。
看了兩個小時,陸老夫人扛不住了,司語推她回房間睡覺。
要離開時,被一只手枯瘦的手拉住。
“怎麽了奶奶?”
“汐汐說,你不想公開你們倆結婚的事。為什麽?”
“……”這個問題太突然了,司語心裏一番權衡,說:“奶奶,如果公開,可能會引來很多閑言碎語,這樣我就沒辦法安心拍戲了。”
陸老夫人寬心了,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不愛汐汐,所以才不想公開。”
愛?
好陌生的一個詞。
司語怔忪間,又聽到陸老夫人說:“那天汐汐說是你不想公開,我看她表情很委屈。你有跟她解釋過嗎?”
有必要解釋嗎?
等等,奶奶這句話的意思是,陸汐因為她不想公開她們結婚的事,所以感覺委屈?
怎麽可能?!
陸汐應該比她更不想公開吧?
司語覺得陸老夫人一定是想多了。
……
除夕夜陸震南也沒放過陸汐,把她喊去書房聊工作。
陸汐推開房門,看到司語蹲在地上翻箱倒櫃。
“你在找什麽?”
“找被子睡覺啊。”
司語找了半天沒發現多餘的被子,以前蓋的那條也不見了。
是誰把她藏得那麽深的被子拿走了?她想去問阿姨。
陸汐伸手攔住她,說:“不用找了。”
“不找我今晚蓋什麽?”
“你……睡床吧。”
女人似乎不習慣說軟話,簡單的幾個字說得磕磕巴巴。
對于陸汐這樣的請求,司語倍感意外。
陸汐是在關心她嗎?
月亮打西邊出來了?
司語看看那張讓人心動的大床,又看向陸汐,不确定道:“我睡床,你睡沙發?”
陸汐低咳一聲,說:“我也睡床。”
這個“也”字就很微妙了。
看着女人冷白臉上微微泛起的紅暈,司語暗想:她是在害羞嗎?
陸汐會害羞???
這太神奇了。
陸汐見她猶豫,又說:“你去問阿姨要被子就露餡了。”
司語想了想,好像也是。
天熱的時候蓋不蓋被子無所謂,現在天冷了,雖然有暖氣,但司語非常怕冷,不蓋被子她睡不着。
司語看了看大床上唯一一條蠶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