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盼她們離婚

第51章

某個瞬間， 陸汐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控制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已經來不及收回。

心不在焉想梁予菲為什麽會來的司語，聞言一愣：“你說什麽？”

陸汐也在默默問自己：我到底說了什麽？

清冷無欲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迎着那雙透徹的眼眸，陸汐心底突然有些亂， 別開頭，故作淡定道：“沒什麽。”

“不， 你說了。”司語凝神， 回味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比我還好看？”

這真是陸汐說的話？？？

這女人沒吃錯藥吧？！！

司語覺得陸汐這句話古怪得很， 至于哪裏古怪她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她沒有品出陸汐這句話包含的某種意味，心中驚疑不定。

陸汐天生高貴，看上去雲淡風輕無欲無求，居然會在意自己的長相？

高嶺之花也愛美？

司語頂着一頭的問號，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宴會廳的人十個有九個在偷看陸汐， 她是對自己的美貌一無所知，還是沒聽夠贊美， 才會問這種缺乏自信的問題？

亦或， 陸汐聽到她說林亦言好看，心裏不服氣想聽她誇她？

司語壓下心底的震驚， 端詳着陸汐這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 實在沒辦法昧着良心撒謊， 但又不想如她所願， 狡黠一笑， 說：“陸總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可是再美的人和物，看久了都會審美疲勞啊。”

陸汐：“……”

關于長相，陸汐從小到大收到過無數贊揚，早就免疫了。她對這些外在的東西并不在意，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問完就後悔了。

聽到司語的回答，後悔翻倍。

心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抽絲剝繭地微微露出一角，她想把它們全部揪出來，看看那裏面到底藏的是什麽。

“小陸！”

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插/進來，幹擾了陸汐的思緒。她看清來人，斂了斂容，說：“秦董，晚上好。”

“這麽叫就生分了，還是叫叔叔吧。”

男人看着五十歲左右，容光煥發，有些胖，是星辰傳媒的董事長秦建華。盛典上主持人報捐款人名字時，司語有注意到他。

秦建華目光在她們臉上掃了一圈，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陸汐覺得他來得正是時候，跟司語多待一秒，她怕自己又像中邪一樣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她又恢複了工作時的從容冷靜，說：“沒有打擾。”

“那就好。”秦建華笑呵呵說：“有幾個朋友想認識你，要不要過去跟他們喝一杯？”

星辰傳媒和光影常有合作，陸汐不好拂了他的好意，點點頭，眼神似有若無掃過司語，跟着秦建華走了。

被無視的司語：“……”

“叮咚——”

小夏又發來消息：“小語小語，你看到她了嗎？”

梁予菲嗎？還真沒有。

司語不懂小夏為什麽老問她梁予菲，梁予菲來不來跟她有什麽關系？

她拿起兩個紙杯蛋糕時，恍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的事。

小說裏林亦言只出現過三次，首次亮相好像就是時尚盛典。陸汐也參加了那次盛典，而且還是和女主一同攜手出席，被門口的記者拍到，兩個人的緋聞上了熱搜。

作者寫林亦言就是為了給兩個女主的感情助攻，陸汐第一次吃醋，是因為宴會上女主多看了林亦言幾眼，被陸汐發現，然後陸汐酸溜溜來了一句：“她比我好還看？”

等等……

司語總算知道陸汐那句“比我還好看”哪裏古怪了。

這句話幾乎和小說裏的臺詞一模一樣！

問話的人還是陸汐，只不過被問的對象從女主變成了她……

還有陸汐和女主牽手的那個緋聞。如果當時她色迷心竅把手放上去，被傳緋聞的對象可能就是她和陸汐……

聯系更早之前，拍《你的微笑》時，自己被搖臂砸到的那件事，司語心中有個恐怖的想法。

難道她拿錯了女主劇本？？？

如果是這樣的話……

陸汐是故意要和她牽手，想和她炒緋聞？？？

剛才陸汐那樣問，其實是在吃林亦言的醋？？？

陸汐為了她，吃林亦言的醋？？？

怎！

麽！

可！

能！

她清清楚楚記得，陸薇說陸汐和她只是逢場作戲。

司語心裏一黯，覺得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她忙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

在她搖頭晃腦時，眼前人影一晃。

濃烈刺鼻的香水味把她飄遠的思緒強行拉回，司語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林爽陰陽怪氣地說：“看你和陸總聊得很開心嘛。”

司語想起盛典時她好幾次欲言又止的神情，挑了挑眉，說：“你想說什麽？”

林爽确實有話要說，跳過寒暄，指着某個無人的角落：“去那邊說吧。”

司語從善如流地走過去，語氣淡淡：“說吧。”

“司語，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牛X？”

“？？？”

林爽将她上下打量個遍，說：“你這個手包，是L家去年出的限量典藏款吧？”

“你叫我過來就是想跟我聊這些？”司語莫名其妙。

林爽一噎，提了口氣，說：“我記得這個包标價是十八萬。還有你戴的鑽石耳釘和項鏈，都是G家的，這兩樣加起來不少于三百萬。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身上這件高定禮服和鞋子，是出自世界著名設計師Roland J之手，他設計的每一套禮服和鞋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有錢也未必買得到。”

司語聽她如數家珍地準确報出自己身上每一件配飾，好笑道：“你以前是不是在哪個商場幹過導購？”

林爽聽出她話裏的奚落，臉一陣紅一陣白，橫着脖子說：“你身上這些行頭不可能都是贊助商提供，想借也借不到。”

司語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說：“幹嘛非得借，自己買不行嗎？”

“自己買？”林爽一臉不信，“你才簽約光影半年，哪來這麽多錢？”

林爽初中和司語做了兩年同桌，當時司語的家庭情況還不如她家。她不知道司語家後來會變得那麽有錢，看到司語穿着一身昂貴的行頭出現時，她心中只有一個猜測。

“你到底想說什麽？”司語沒了耐心。

林爽諷笑道：“你是被哪個富豪包/養了吧，否則你憑什麽能進光影，憑什麽能有這麽多好資源，又怎麽買得起這些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的高奢品？”

司語不氣不惱，饒有興趣問：“那你倒是說說，是哪個富豪？”

這個林爽還真不知道……只是看她這麽理直氣壯，覺得自己猜對了，鄙夷和不屑全擺在臉上，說：“你這種人，為了紅果然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跟這人說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對于她的冷嘲熱諷，司語置若罔聞，也懶得解釋，繞過她往外走。

“你還記得那個被你逼退學的張小陶嗎？”

司語腳步頓住，愕然看着她。

林爽打了玻尿酸略顯僵硬的臉抽了抽，憤憤不平地說：“你這種劣跡斑斑的人居然也敢進娛樂圈，就不怕被人挖出當年的黑料嗎？”

司語：“……”

逼退學？黑料？

這五個字的沖擊有點大，司語愣在原地，忘了可以求助小B。

林爽終于把憋了一晚上的話說出來，看她的表情應該是被自己震懾住了，心情愉悅地走了。

司語心事重重走出宴會廳。

酒店很大，她心裏想着林爽說的那些話，沒注意看電梯在哪邊。

走着走着，發現前面站着兩個女人，穿酒紅色晚禮服的是林亦言，穿白裙子的背對她看不到臉，背影很熟悉。

“言姐你好，我叫梁予菲，是個演員。”

司語眼神微眯。

難怪眼熟，原來是小綠茶。

林亦言出來接一個國際電話，剛打完就被一個面容清秀的女人攔住。女人不是那種長相很标致的美女，不過氣質很幹淨，看着一臉清純無害。

林亦言眼睛一亮，說：“我知道你。去年你主演的那部網劇《寵妃》很火，很好看，我天天追更新。”

梁予菲心情激蕩。

今年的時尚盛典主辦方邀請了她，可是後來又打電話說不讓她去了。梁予菲大概猜到是因為陸汐，敢怒不敢言。

自從上次會所那件事後，陸薇把她所有聯系方式拉黑了，梁予菲沒了依靠。

陸汐讨厭她，陸薇也讨厭她，她還能怎麽辦？

就在她迷茫無助時，她看到了主辦方公布的嘉賓名單，上面有林亦言的名字。

她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被取消資格，梁予菲今天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可是為了林亦言她必須來。

拿着那張邀請函，梁予菲順利蒙混過關，找到了宴會廳。

在走廊裏碰到出來打電話的林亦言，她覺得自己運氣實在太好了。

她記得林亦言是小說裏愛慕女主的炮灰女配，雖然長相、家世方方面面不如陸汐，但也不算差，後來還得了神馬影後。

最關鍵的是，林亦言就是在這次宴會上對女主一見鐘情！

得罪陸薇，被陸汐封殺，梁予菲的演藝事業怕是要到頭了，她必須重新找個靠山。

林亦言不加掩飾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洩露了一切，那裏面包含了對她濃濃的興趣。梁予菲壓抑着心中的狂喜，擠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說：“我很喜歡你的電影，我是你的影迷。”

“是嗎？”林亦言尾音上調，興致盎然地審視她。

“你的每一部電影我都……”

“言姐。”

梁予菲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轉身，看到穿着金色魚尾裙耀眼奪目的司語走過來，目瞪口呆。

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每次司語出現她都沒有好事！

梁予菲心中警鈴大作，看着司語一步步近，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

司語深刻明白小明爺爺長壽的秘訣，別人聊天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只是在聽到梁予菲說自己是林亦言影迷時，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小綠茶又要作妖了。

小說裏女主在宴會上沒有主動跟林亦言說話，梁予菲卻突然跑來搭讪林亦言，擅自改劇本，必有蹊跷。

這個換了芯的梁予菲，勾搭陸汐不成，現在退而求其次改為勾搭林亦言了？

司語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猜對。

想到小說裏林亦言是個愛而不得的炮灰，司語唏噓不已。

她不想林亦言被這個綠茶蒙騙，無視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的梁予菲，徑直走到林亦言面前，說：“我也是你的影迷。你的每一部電影我都看了，最喜歡那部《葬歌》，很觸動我。”

“你喜歡《葬歌》？”林亦言訝然道：“這部電影口碑很差，票房也不好，只上映一天就被下檔了，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

“這确實是一部爛片。”司語微微思索，說：“莊曉曉這個人物三觀崩塌，我看彈幕罵得最兇的就是她。可是我很喜歡你的表演。”

“莊曉曉腳踏兩條船睡了閨蜜男友，和閨蜜撕逼決裂那段，你一直在撫摸她送給你的那條手鏈。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能看出你內心的掙紮和猶豫。你應該是覺得這個人物人品太爛，想賦予她一些人情味吧？還有很多小細節，都能看出你很用心想演好這個角色，你想努力讓這個角色不那麽讓人讨厭。”

林亦言聽完她的分析，久久不語。

《葬歌》這部電影是林亦言的處女作，她在裏面飾演男主角的妹妹莊曉曉，一個人品道德敗壞的女大學生。由于角色本身的争議性，上映後林亦言被罵了很久。

這部電影宣揚的一些三觀林亦言很不茍同，她在裏面的表演還很青澀。電影她看不下去，沒想到居然有人說喜歡她在裏面的表演。

她精心設計的那些細節，被司語一語道破，這才令她感到意外。

她當年是真的很努力想要演好那部戲。

林亦言油然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說：“我突然很期待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我也很期待。”司語莞爾。

被晾在一邊的梁予菲恨恨磨牙，明明是她先和林亦言搭上話的，司語為什麽要冒出來橫插一腳？

林亦言贊賞地看着司語，說：“要不我們加個微信吧。”

“好啊。”司語說。

看着她們拿出手機相互掃碼，梁予菲咬了咬下唇，忍不住說：“言、言姐，我能不能也加你微信？”

林亦言像是才注意到梁予菲的存在，頓了頓。梁予菲這張臉很對她胃口，既然是自己影迷，加個微信也無妨。

和司語交換完聯系方式，林亦言把二維碼轉向梁予菲，沖她笑笑，說：“加吧。”

梁予菲被她看得臉微微一紅，忙拿出手機掃她，加完以後還挑釁地看了司語一眼。

司語看她一副得逞之後洋洋得意的表情，深深擰眉。

林亦言不知道她們之間的暗潮洶湧，說：“我們進去聊吧。”

“不了，我要走了。”司語說。

林亦言看了看時間，說：“這麽早？”

司語看着梁予菲，半真半假地說：“沒辦法，家裏管得嚴。”

林亦言以為她說的是父母要管她。

梁予菲知道她父母早就出車禍死了，所以司語說的應該是陸汐，被她這波秀恩愛搞得心浮氣躁，要不是顧及林亦言，真想撕爛這個女人的臉。

林亦言也不勉強，對梁予菲說：“那我們進去吧。”

梁予菲倒是很想進去，只是她擔心被人拆穿她被取消盛典資格的事。反正已經拿到林亦言的微信，她目的達到了。

“我還有事，不進去了。”梁予菲心裏美滋滋。

“那好吧，拜拜。”林亦言沖她們揮揮手，邁步走向宴會廳。

到入口時，與裏面走出來的一個人迎面撞上。

林亦言下意識想打招呼，發現對方一臉漠然和冷淡，看都沒看她，只好把到了嘴邊“陸總”兩個字咽下去。

司語冷眼看着梁予菲，說：“勾引陸汐沒戲，改換林亦言了？”

梁予菲被戳破心事臉上一陣慌亂，眼神閃爍間，突然瞥見她背後某個身影，臉“唰”地變白，丢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倉皇跑掉了。

司語有所感地轉過身，與不知何時出現在宴會廳入口的陸汐眼神對上，怔了怔。

……梁予菲是被這位吓跑的？

想到之前每次看到陸汐都恨不得脫光衣服撲上去的梁予菲，司語不禁笑出聲。

對上陸汐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眸，她又笑不出來了，讪讪別開頭，朝電梯方向走去。

梁予菲搶先一步坐電梯走了，司語看着不斷遞減的數字，聞到熟悉的冷香，假裝不知道是陸汐靠近。

陸汐斜着走過來，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禮服開叉處露出來的一截細腰，眼神停留了幾秒鐘，緩緩上移，落在她耳朵上佩戴的閃閃發光的鑽石耳釘上。

司語發現這電梯爬得好慢，等得無聊，冷不丁聽到那清冷的聲音說：“耳釘很好看。”

她偏頭，發現陸汐正直勾勾盯着她，稍顯不自然地說：“謝謝。”

“怎麽不戴我送你的那對？”

司語摸耳朵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左右張望，确定周圍沒人，愕然地看着陸汐，想說“我這是耳夾，我又沒耳洞怎麽戴你送的那對”，視線掃過她空空如也的手腕時，心思一轉，嗆道：“你不也沒戴我送你的手表。”

陸汐低頭看手腕。

她不喜歡戴首飾，司語禮尚往來送給她的那塊腕表被她放在辦公室抽屜裏，只打開看過一次，要不是司語提起她都忘了。

司語這語氣，是在埋怨她沒戴嗎？

“叮——”電梯來了。

心懷鬼胎的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去。

進去以後她們沒有再說話，司語能感覺陸汐一直在看她。

她覺得今晚陸汐好奇怪，眼神奇怪，說的話也奇怪。

直到電梯門開，司語出去時，聽到陸汐問：“你怎麽回去？”

“小夏送我。”司語想也不想說。

“你讓她把你送到家裏？”

“有什麽……”問題兩個字還沒出口，司語戛然而止。

她是去公司做的發型，小夏從公司把她送到酒店。如果小夏送她回去，勢必要問她為什麽和陸汐住在一起。

她忙改口道：“我先送她，再自己開車回去。”

只是這樣比較麻煩，得繞一大圈。

陸汐挽了挽落在胸前的頭發，說：“你可以跟我坐一輛，讓陳妍送小夏。”

這倒是個好辦法。

這女人太适合穿黑色了，司語暈乎乎想。她一個不經意撩頭發的動作，牽動着司語每一根神經，讓人沒辦法冷靜思考。

司語差一點就答應了，稍稍拉開距離，笑盈盈說：“還是不麻煩陸總了。門口那麽多記者，要是被拍到我上了你的車，影響不好。”

陸汐臉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