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司語這次喝醉酒後的狀态很奇怪, 她記得前面罵陸汐調戲陸汐,趙阿姨說的陸汐喂她吃解酒藥那部分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除此之外, 她總覺得還遺漏掉了什麽很重要的內容,一會半會兒想不起來。
直到回到陸家。
怕陸老夫人無聊, 司語打開電視機。也不知道什麽電視劇, 當時播放的是男主角應酬喝醉酒,抱着男秘書一口一個“老婆”叫。
司語腦子裏靈光乍現, 終于想起遺忘的內容:
安靜又亮堂的車庫裏,茫然無措間, 她聽到一個清冷熟悉的聲音遲疑地說:“我是陸汐,是……你老婆。”
司語不清楚陸汐當時說出“老婆”兩個字時是什麽心情, 想起這個片段後,她再也看不進電視裏的內容。
陸汐昨天不是還很嚴肅提醒她, 她們兩個只是協議結婚不要幹涉對方嗎?為什麽昨晚會說出“我是你老婆”這樣暧昧的話?
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陸汐又生氣地警告她說:“以後不要這麽叫。”
偏!不!
司語湊近她耳朵,告訴她自己記得昨晚車庫裏的事, 話音剛落, 明顯感覺到手下壓着的陸汐肩膀變得僵硬。
司語突然起了壞心, 踮起腳尖, 嘴唇幾乎碰到她耳朵, 一聲聲地喊:“老婆老婆老婆……”
“……”
女人的聲音嬌媚酥軟,帶着體香的溫熱氣息鑽進耳朵, 一股奇怪的麻癢感遍襲全身。
理智告訴陸汐應該把她推開, 可是陸老夫人盯她們那麽緊。對上女人笑得跟狐貍一樣明媚狡黠的目光時, 她身體裏的沖動戰勝了理智。
Advertisement
修長的手摟住女人盈盈一握的細腰,陸汐眼眸微沉,聲音低而緩地說:“想演是吧?我陪你一起演。”
這下換成司語僵硬了。
她本來是想惡作劇搞搞陸汐,想看這朵高嶺之花從高處跌落時的慌亂,萬萬沒想到陸汐如此鎮定,且還能反客為主!
她一直待在屋裏,上身只穿一件薄薄的碎花襯衣,陸汐微涼的體溫隔着面料清晰傳遞過來,很舒服的觸感,她卻像是被凍到一樣,看着陸汐那張冷豔絕倫的臉越湊越近,呼吸驟停。
這是要親嗎?
兩人鼻尖還差一厘米就要撞上了,司語心跳莫名快了起來。她忘了先撩的是自己,倉促把人推開。
“……”
“……”
“我說你們兩個,想親熱也等回自己房間,這麽着急做什麽。”陸老夫人揶揄的聲音從後方飄過來。
司語心裏一突,如夢初醒。
她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情緒,用那件西裝遮了遮臉,一臉嬌羞地對陸汐說:“奶奶還看着,你怎麽這麽猴急呀!”
看着悄然爬上她臉頰的兩抹紅暈,陸汐一時間竟無法分辨她這幅模樣到底是不是在演戲,抿了抿唇。
司語指着坐在沙發上笑得一臉欣慰的陸老夫人,把外套還給她,說:“你陪奶奶看電視吧,我去跟謝師傅學做菜,學會了再做給你吃。”
陸汐看着她活蹦亂跳進了廚房,一直繃着的脊背才慢慢放松下來。
昨晚的事陸汐懊悔萬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才會失去理智說出“我是你老婆”這種話。
她幾乎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就跑到公司。
她祈禱司語酒醒之後可以忘掉一切,沒想到司語記得這麽清楚……
随後陸震南和唐潔也回來了,陸薇不見蹤影。
一家五口氣氛和諧地吃了晚飯。
陸震南每次回家就要找陸汐去書房談工作,每次都要談很久。司語推陸老夫人去睡覺,出來,路過書房時,隐約聽到父女倆談話的聲音從門縫下邊溢出來。
她推開陸汐房間門,進去便看到被丢在床尾的那件米色西裝,想到客廳裏發生的那一幕,默然。
作為一名專業的表演科班生,有着将近十年的豐富表演經歷,拍戲時遇到突發狀況不應該自亂陣腳,可是剛才,司語卻犯了不該犯的錯誤。
陸汐才是業餘演員,她這個專業級的卻沒能接住戲。
要不是陸老夫人及時喊“咔”,她都不知道那場戲該怎麽收場。
陸汐一向讨厭和她有肢體接觸,剛才卻主動摟她腰,讓司語大吃一驚。
陸汐不排斥她了,按理說她應該感到高興。可是想到陸汐是在配合她演,司語又高興不起來。
陸汐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冷,她沒把人撩動,倒是被人反客為主弄得小鹿亂撞落荒而逃。
司語一邊感到挫敗,一邊又痛恨自己太沒出息。
心緒不寧,她找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洗完出來看朱琦給她的那兩個劇本。
她先看的是電影劇本《消失的古堡》,這是一部帶一點恐怖色彩的偵探類電影,故事情節引人入勝,看到謀殺細節時,她害怕又緊張,又忍不住往下看,那些擾亂心神的情緒早就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看得太入迷,連有人推門進來都不知道。
一道陰影投射在劇本上,司語正看到驚心動魄的謀殺環節,被吓得大叫一聲:“啊——”
“……叫什麽?”
清冷熟悉的聲音響起,司語倏地擡頭,發現是陸汐,拍着劇烈起伏的胸口平複呼吸,嗔怪道:“你進來怎麽不吱聲啊,吓死我了。”
“我進自己房間為什麽要吱聲?”陸汐不以為然。
司語無言以對,彎腰去撿掉在地毯上的劇本,全然不知道這樣的動作會露出胸前大片春光。
陸汐站着的角度卻能看得清清楚楚:寬松睡衣內,兩顆飽滿的水蜜桃随着俯身的動作微微跳動……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陸汐卻覺得這房間有點悶熱。她喉嚨微緊,移開目光,轉身朝衛浴間走去。
司語掀起眼皮去看,感覺陸汐腳步有些匆忙。
憋尿憋急了嗎?
司語又看完了幾集劇本。
劇情太燒腦了,看得她心累眼睛澀疼,閉上眼睛假寐片刻,再睜開時,眼前多了個東西——一個小巧的禮盒,上面綁着粉色蝴蝶結。
司語迷惑地眨眨眼,仰頭看着已經洗完澡的陸汐:“這是什麽?”
“給你的,生日禮物。”
司語困頓的雙眸猛地睜大:“給我的?”
陸汐清冷無波的眼眸閃過一絲微妙的光芒,說:“你不是說昨天是你生日?我不知道,禮物是今天才買的。”
昨天晚上司語喝大了,陸汐廢了好大工夫才把她從車庫弄到卧室,千辛萬苦喂她吃下了解酒藥,累得不行,想回房間休息,司語卻緊緊抱住她胳膊不讓她走,閉着眼睛自言自語說了很多醉話。
“今天是我生日。”
“以前奶奶還在,她都會給我煮長壽面吃……我最愛吃她煮的面。”
“後來奶奶不在了,我就跟影迷一起過生日。”
“我有兩千萬粉絲,厲害吧?”
“他們很暖,很可愛,每次都給我準備驚喜,給我送好多禮物。我讓他們不要浪費錢,他們都不聽。”
“今年都沒有人記得我生日,沒有人跟我一起過,也沒有人給我送禮物。”
“我以後再也不過生日了。”
當時陸汐想,她真是醉得不輕。
陸老夫人不會煮面,陸汐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自己的親奶奶。
至于影迷幫她過生日,又是送禮物又是準備驚喜的,陸汐全當她是喝多了說夢話。
兩千萬粉絲?陸汐嗤笑。人還沒紅,野心倒是挺大。
本來這些陸汐沒放在心上,從公司出來碰到梁予菲,最後提醒,實則是警告梁予菲自己已經結婚時,她突然想到了司語。
想到司語抱着自己胳膊,眉頭緊鎖,聲音低落地說沒人給她送禮物時可憐巴巴的樣子,陸汐心底劃過一絲異樣情緒。
她來不及去探索那是什麽樣的情緒,對陳妍說:“吃完陪我去趟商場。”
陸汐對于買禮物沒什麽經驗,尤其還是要買給一個了解不深的女人。
上次被逼着給司語買七夕情人節禮物,陸汐挑了一個下午。這次時間稍微快些,也花了将近兩個小時。
生日這個事,司語只記得自己告訴了小夏,她沒想到陸汐會知道,更沒想到陸汐今天會跑去給她買禮物,頓時心裏五味雜陳,一股熱意從心口蔓開,直沖進喉嚨和眼睛。
她像是欣賞什麽不可觸碰的絕世珍寶,眼神炙熱地看着陸汐掌心那個小小的方形盒子,又一次問:“真的是給我的?”
陸汐看到她杏眼裏閃爍的水光,點了點頭,聲音略顯不自然:“生日快樂。”
“謝謝。”司語粲然一笑,拿過那份禮物,珍而重之地捧在手裏,臉上滿是期待,“我可以現在拆嗎?”
“随你。”
司語迫不及待解開蝴蝶結,小心翼翼拆開外包裝,打開盒子,看到禮物的樣子:“這是……耳釘?”
“嗯。”
兩個耳釘形狀不統一,一邊是星星,一邊是月牙,上面各鑲了兩顆不大卻很耀眼的鑽石。
很漂亮,看牌子應該很貴。
司語看看那兩顆耳釘,又擡頭看陸汐,內心糾結,說:“為什麽要送我這個?”
陸汐不答反問:“不喜歡?”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啊!
司語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跪坐在沙發上,撩開擋住耳朵的頭發,把耳朵湊過去。
這是陸汐第一次這麽近距離,這麽認真地觀察她耳朵,發現她耳朵形狀很漂亮,皮膚薄得透明,小巧又飽滿的耳垂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捏一捏。
陸汐眼神微動。
“看清楚了嗎?”
陸汐視線從她耳垂上移開,對上司語略顯哀怨的眼眸,尴尬地低咳一聲,說:“……我不知道你沒有耳洞。”
陸汐自己從來不打耳洞,她以為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會打耳洞,尤其是司語這種自戀又臭美的,所以才在陳妍的建議下買了這對耳釘。
司語把頭發撂下來,努努嘴,說:“我怕疼,不敢打耳洞。”
“……”
不知道人家生日就算了,補禮物還買了人家不需要的東西。這大概是陸汐這一年辦的最糟糕的一件事。
陸汐臉上讪讪,說:“還給我吧。”
“幹嘛?”司語見她伸手要來拿禮物,忙避開,“哪有送出去的禮物還要收回去的!”
“你又不需要。”陸汐頓了頓,說:“明天……我再去給你買別的。”
耳釘司語确實用不上,可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而且還是陸汐這座看似沒有一點人情味的冰山送的,多麽難能可貴啊!
她兩只手緊緊護着那兩枚耳釘,嘴角揚笑地說:“我就要這個,不用換了。”
她眼睛裏含着一層水光,燈光一照,比那耳釘上的鑽石還要璀璨動人。
陸汐不習慣與她這樣直接對視,不動生色別開頭,目光觸及堆在沙發一角淩亂的蠶絲被時,思忖道:“今晚我跟你換位置。”
司語正美滋滋研究那兩枚耳釘,聞言一愣,說:“為什麽?”
陸汐也說不清是為什麽,就是突然覺得這沙發很小,自己連腳都放不下,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在上面睡了這麽久。
“就當是……”陸汐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找到一個牽強的理由,“給你的生日補償。”
怕陸老夫人懷疑,司語每次回陸家都是和陸汐睡一間房,陸汐對她沒感情,為了避嫌,她心甘情願睡沙發。可能因為上學時睡慣了單人床,睡了這麽久沙發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但如果有大床睡,誰願意委屈自己?
司語不去深想她今天為什麽這麽好說話,痛快地說:“好,我跟你換!”
把耳釘放進包包,光着腳踩着厚軟的地毯蹦到大床上時,司語感動得想哭。
昨晚她睡的自己的大床,高級床墊,松軟舒适,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陸汐的床好像比她的床舒服得多。
四仰八叉靜靜躺着享受了幾分鐘,司語扭頭,發現陸汐也躺下了。
陸汐身高目測一米七以上,只比她高了幾公分,她睡的時候還剩很多空間的沙發,陸汐往那一躺居然略顯擁擠。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漫進來,落在陸汐順直的長發上,如墨般漆黑油亮。
司語看她調整半天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姿勢,清了清嗓子,猶豫說:“要不你也上來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