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 (4)
笑時随口說過的典故。
慢慢的,兩人也不在只是臨字帖,更多的時候是拿了些雜記或是兵書來看,有些秦蛟不會的明月香會給他講,如果明月香都不會的,秦蛟會記下來等着下次去問魏文光。秦蛟就像是一塊海綿一樣,小的時候被母親鎖在盒子裏吸收不了任何東西,大了的時候又被戰争以及旁人的嘲笑繼續鎖在盒子裏,就算偶爾有知識流進來他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明月香親手将那個盒子打開,秦蛟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的文人也不都是欺世盜名之輩,原來書上寫着的也不都是紙上談兵,更不都是酸儒假道學,他開始漸漸選擇他想要學習的去看,也同時将大量的時間放在陪着香香看書上。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娘出嫁的日子。
“夫人,西園那邊沒有動靜。”暖語過來說道:“不過齊氏最近老往裏頭送東西。”
“繼續盯着點,恐怕還要再等一個月。”明月香不慌不忙的說道。
“潘傳宗前天往宮裏遞消息了,還有他似乎找了孔家一個管事喝茶。”暖語又補充道。
“一個二個還沒怎麽着呢,就想着找新主人了,想的到很美。”明月香嗤笑道:“就讓他們多蹦跶幾日,如果不徹底讓他們跌到泥裏,他們恐怕還抱着幻想呢。”
暖語也笑着附和。
待到明月香與秦蛟坐上了馬車離開去參加十娘的婚宴時,西園魏依貞正抱着被子躲在床上打抖,她不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為什麽妝彤她們沒有按照說好的沖進來,她在清醒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全身如同被車碾過般疼痛,她恍惚記得她是與将軍有過肌膚之親,只是後來發生了什麽她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摸着小腹,魏依貞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如果那個藥丸有效,她再過一個月便能診斷出懷孕,可是誰又能證明她的孩子是将軍的?
“你別多想,那日奴婢被人絆住了,可是将軍确确實實去過書房,至于你為什麽被送回來,恐怕是将軍所為畢竟這事兒如果要給夫人知道了,那可就麻煩了。”妝彤來看魏依貞的時候,說話止不住的含酸。
“可是萬一将軍不認怎麽辦?”畢竟捉奸要拿雙,若是事情沒有鬧大她要靠什麽證明将軍睡了她。
“不怕那日不止一個人見到将軍去書房,有着咱們作證,就算将軍想要賴也要看魏家同意不同意。”妝彤心底雖然有一片疑慮,可事到臨頭,哪怕不是也要是!
☆、57|4.5|
馬車漸停,別看天色還早,可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賓客,明老爺一身棗紅的新衣袍面色紅潤的與人打着招呼,宣地四大富商的其餘兩家都來了,一早就在門口候着,為的就是要等秦大将軍,等拜會完便要去董家觀禮。
明月香下車的時候還看見一個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點的人,當初若不是因為這個人,蕭家大小姐也不會扯着明青宛大罵,她也不會帶着姐妹們與蕭家人大打出手。如此想來,那個時候的她們雖然之間都有矛盾,甚至八娘和十一娘都存了不好的心思,但也依舊是出嫁前難得的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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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将軍……”
衆人見秦蛟跳下了車,忙圍了過去,可秦蛟并不理會只是專心扶着明月香從車上下來。在場人精不少,心中不由高看明家三分,就連明老爺都覺着與有榮焉,身體挺得越發筆直,淡定的迎着周圍人羨慕的眼光。
因着有女眷,衆人上來行了個禮便避到了一旁,明月香向明老爺行了一禮說了幾句話便帶着丫頭跟着前來迎接她的曹氏走了進去。
“你個老小子到生了個好女兒。”宮越的父親現今宮家的家主含酸說道。
明老爺雖然口中謙虛,可那臉色得意的表情到一點兒都沒掩飾。
宮越一直站在父親身邊,除了剛剛與秦蛟行了禮外,都在一旁觀瞧,明家九娘他是有所耳聞的,畢竟當初表妹和人家鬧得那麽僵,回家還尋死覓活要找人家姑娘報仇,任誰都不會忘記,畢竟能讓蕭大小姐吃虧的人還真的不多。卻沒想到如今表妹還沒嫁出去,這位她嘴裏鄙夷的庶出女到是明家嫁的最好的,而且頗得夫君寵愛。
秦蛟算是其中身份最高的,畢竟這只是個商家嫁女,不過他也沒擺譜,老老實實過去給明老爺行了翁婿之禮,喜得明老爺好不容易留長的胡須一翹一翹的,只覺着自家的九娘怎麽看怎麽好,當初花了大力氣疼愛果然是他眼光好,眼前這回報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
秦蛟往裏走,後頭人自然跟着,明老爺就站在秦蛟身邊,雖說還是有些怕他不過他也精明,盡在秦蛟身邊扮演慈父的形象為此還說了不少關于明月香小時候的事情,一開始他只是為了和秦蛟找話題,可是越說他也來了感情。後院那些庶出的姑娘他确實存着利用的心思,這在任何家族都是普遍的,但是明月香從小就長得好,他哪怕是有利用的想法那也是百般疼愛養大的,不然明月香也不會養成如此霸道的性子。
想着從小疼愛的女兒如今也嫁了人,明老爺強笑道:“九娘性子倔,又愛發小脾氣,還請将軍多擔待。”
秦蛟正聽着明月香小時候的事情入迷,明老爺突然這般說,他也有了感觸,連忙應道:“這是小婿應當的……香香她很好。”
明老爺也不過一時情緒失控,然而聽得秦蛟這般鄭重,心頭大喜,忙叫來明思遠道:“這是你九姐夫,還不認人。”
明思遠剛剛就已經行過禮,不過他并沒有不耐煩而是上前一步行了一禮。
明思遠身邊站着的人面色有些尴尬,不過也過來行了一禮道:“在下周世方,是……是……”
明安靈嫁過去是妾,若是說他是明家的女婿到也不是,不過他确實娶了八娘且兩人感情不錯,不然這次也不會陪着小妾回娘家觀禮。
秦蛟瞧他,人瘦瘦高高,一身書生打扮,便知道他應是在書院念書,只是讓人忍俊不禁的是這人額上青紫,臉上也有擦傷,若是一般人可能會覺着此人迷糊怕是自己撞得,可秦蛟是武将又有功夫,只一眼便知道此人家中必有胭脂虎。
自家八姨姐是不可能了,那便應該是這人的發妻。
秦蛟的視線光明正大,周世方也被看得紅透了臉站在一旁。
“周師兄是我書院的師兄,此次特意來府上賀喜的,姐夫咱們這就進去吧,也省得人來人往的再沖撞了。”明思遠小小年紀進退得宜,更是在這個檔口模糊了周世方的身份,也确實,既然周世方與秦蛟不能當連襟,到也可以與明思遠輪個師兄弟,畢竟都是一個書院的學生。
秦蛟無所謂跟着明老爺就進去了。
明月香這邊也進了正房,就跟她上個月成婚相似,明珍卉也一臉嬌羞的坐在椅子上,曹氏進門就開始數落她,一會兒說她坐姿不對,一會兒又說她不該亂動都出嫁的姑娘了還不穩重。
一句句好似斥責的話卻聽得明月香心下羨慕,她出嫁的時候雖然曹氏也對她說了不少,可畢竟她不是曹氏的親女,兩人孰親孰遠一聽便知。明珍卉依舊在曹氏跟前老實聽話,時不時還沖着明月香眨眨眼。
明安靈捂着帕子直樂,如今她在周府上好吃好喝,還有好戲看整個人也不像之前那麽畏縮膽小了。
曹氏知道她們姐妹還有話說,再加上前頭又來了女眷她不得不去迎接,便坐了一會兒就帶着嬷嬷出去了。
“我在後頭瞧着,九妹可是威風了,那些個平日裏看起來不茍言笑的家主們看見九妹夫就跟看見上官了似的,那巴結的……啧啧……想想原來咱們這樣的女子都入不得這些人的眼,可這會子到因為別的男人對咱們另眼相看。也難怪我姨娘說,這嫁人就跟投胎似的,投得好榮華富貴,投得不好哭得都來不及。”明安靈嗑着瓜子也堵不住嘴,原本她牢騷就多,原先是縮着不敢多說,現在放得開了到比原來更能說。
“我瞧着你就投得不錯。”明月香打趣道。
明安靈滿臉是笑也不反駁,到是神秘兮兮的湊到明月香與明珍卉跟前小聲道:“我現在整日可快活了,除了吃就是在房裏等戲看。”
“你到是敢,也不怕你們家那只母老虎找你的麻煩。”明珍卉不敢亂動就只能豎着耳朵聽着。
明安靈是周府上唯一的良妾,若不是周家實在需要一位有財力的聯姻對象,估計周家也不會納妾,然而除了明安靈外府裏還有兩個通房,也不是說周世方多麽多麽的好色,實則是周家還有個老祖宗一心想要重孫子傳宗接代,再加上周家随着周老爺跟着大司農有了前程慢慢富貴起來,家裏養些下人也不算難事,周家的老太太過世的早,周家太太又是和周老爺同甘共苦過的,老祖宗也不好意思往孫子房裏塞人。
于是她便将目光放在了重孫子身上,那周家少奶奶是個村姑,若不是周老爺子極力促成這門婚事,怎麽可能會有如此風光的日子,再加上這女人實在太過粗坯為人兇悍,所以既然休不掉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周世方了。
“我家少奶奶別看粗暴的很,可也不是個傻子,她知道我手裏有錢也不願意和她争風吃醋,便把目光都放在院子裏那些妖嬈的小丫頭們身上了。”明安靈說到這裏,拍掌而笑道:“你們不曉得,我家夫君在家裏就是個慫貨,平日裏來我這裏就跟避難似的,每次我見着他都有新傷,不是在後背就是在大腿,這次連臉都傷了,咱們家老祖宗都氣暈了。”
明月香看着她張狂的樣子,不由好笑,到底是心寬了也不介意把家裏的醜事拿出來說笑。
“周公子可真能忍。”明珍卉不可思議道,她從小接受曹氏的教育,丈夫那就是天,就算再怎麽着她也做不出毆打夫婿的事情來。
“能忍?我看他到是樂在其中,咱們家少奶奶都如此兇悍了,他平日裏每個月也沒見去她那裏少,就算待在我那裏過的滋潤多了幾日,他也會從通房那裏去了時間補給少奶奶。”明安靈頗有些吃味兒的說道。
“怎麽會?”明珍卉不解。
“我夫君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少奶奶是他妻室他自然不會冷落,我是他的妾室他也舍不得我難過,更何況我知情知趣讓他舒坦,反倒是那些通房啊還有府裏丫頭們,既不算他的妻也不算他的妾,他到是不願招惹,真是個奇怪的人。”明安靈說到這裏,又嘻嘻笑道:“你們曉得不,一次我家少奶奶拿着擀面杖把他揍得夠嗆,他居然晚上還端着洗腳盆給少奶奶洗腳。”
明珍卉瞪大了眼睛,頓時覺着心中的三觀摔的粉碎。
明月香也覺着很難理解,這事兒秦蛟也做的來,可關鍵是秦蛟對她情根深種要他做什麽他都會肯,可這周少奶奶……難道說她有什麽特殊的禦夫之道?
“哪兒啊,是你們都想多了,我家那位少奶奶就是大字不識一個,整日裏胡吃海塞,還想着在院子裏辟塊地種田的鄉下女。”明安靈說到這裏,不由感慨道:“所以說這就是命,若是她不嫁到周家來,任憑她嫁到誰家去若是這個性子怕是三天就要被休回娘家,或是被夫君揍個半死,可她偏偏嫁到了周家,我哪怕再知書達理再有錢知趣,也只能屈居她之下做個妾室。所以我有時候也想,要是我沒有嫁過去,老祖宗也沒逼着夫君納妾,恐怕夫君就真的會和少奶奶這麽一個打一個挨的過完這輩子。”
聽着明安靈這麽說,明月香到真是對周世方有了好奇心,像秦蛟那樣因為愛上一個人而再容不下另外一個人還好說,這周世方又是為何呢?
“他就是個愚的,也不知道從來聽來的說頭,說是女子太多會移了性情,再說娶回家中便是他肩上的負擔,一個人一個負擔,若是人太多了,他非壓死不可。倒不如安安心心只守着家中兩個女人,負擔不多,還能用心對咱們好。”明安靈滿嘴都是嫌棄,可是明月香看得出來她心裏還是歡喜的很。
不過也是,哪個女人願意夫君後院裏都是人,就算是妾室也是一樣。
“那他日後就不納妾了?”明珍卉忍不住問道,心裏還有小小的不容忽視的羨慕。
“可不,老祖宗前些日子想讓他給通房開臉,他居然要拿了銀子把通房都嫁出去。”明安靈樂不可支道:“他在老祖宗那裏大鬧了一場,可惜少奶奶并不領情這次還是揍了他一頓,他因着答應帶我回府觀禮,所以即便傷在臉上也還是來了。”
“到是好呢……”明珍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酸澀的說道。
明月香看着明安靈滋潤的面龐,便知道她沒撒謊,若是周世方真的那麽奇特,那明安靈到是嫁了一戶好人家,正如她們之前所想到的,哪怕周世方真的敬重這位少奶奶,心裏也總會偏着一點明安靈,再怎麽說少奶奶照三餐揍他,他也只能到明安靈這裏尋求些安全感了。
“你們都在呢!”門簾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明月香立刻轉了身。
“三姐姐!”明月香快步過去,擠開明悅蓉身邊的丫頭扶着她走進屋裏坐在軟椅上。
“我沒那麽精貴,別這麽瞧我。”明悅蓉拉着明月香的手,上看下看,怎麽都看不夠,只覺着自家妹妹好似變了些又像是根本沒有變。
“三姐姐,我挺好的,你別擔心。”明月香坐到她旁邊任她打量。
“三姐姐,你還是看看咱們吧,九妹都是夫人了她能不好?”明安靈玩笑道。
明悅蓉見着明安靈到是笑道:“九妹到是沒怎麽變化,反倒是八妹變化挺大。”
明安靈被她一說,臉也紅了,趕緊躲到明珍卉後頭去了。
“怎得沒瞧着你們家少奶奶?”明月香也跟着笑後,問道。
明悅蓉搖搖頭道:“這也不是她娘家,她到後頭來反倒尴尬,到不如在前頭陪着太太。”
“姐夫可是來了?”明月香小聲道。
“應該在前頭與你夫君說話呢。”明悅蓉抿着嘴笑。
兩人雖然一人是妾,一人是妻,可平日的生活都挺不錯,尤其是丈夫的疼愛要比平常人家多的多。
“對了,今兒個六娘回來沒?”明悅蓉突然想起來問道。
屋裏靜了下來,明珍卉也低下了頭。
“孔家送了禮過來,只是好像是孔家少爺要娶妻了。”明安靈撇撇嘴說道。
明悅蓉的笑容淡了下來,她與明青宛都是一樣都是在正妻前頭先進門,只不過她運氣比較好,正妻并不難相處只是性子冷了一些,對她和夫君都沒什麽關注。
“你們可知曉孔家那位少奶奶是誰家的姑娘?”明悅蓉柔聲問道。
明珍卉見沒人接話,便說道:“我聽娘說好像是田家的姑娘。”
那就是王後的娘家了,看來孔家是将孔永嘉當做當家人來培養了。明月香嫁人之後也不是完全沒有關注明青宛,她知道明青宛會做生意對庶務也有些手段,聽說孔永嘉将不少産業都交給她打理,只是不知道那位田姑娘進府會怎樣,畢竟大部分的正妻還是很在意家中的産業的。
明悅蓉稍稍坐了一會兒就被明月香叫人送去了廂房,她雖然很想與三姐姐說說話,可她身份在此前頭又來人催她只好帶着丫頭去了曹氏所在的花廳,花廳裏此時濟濟一堂,不少還是官家的太太,雖然能上朝的少,可也比一般的商家嫁女有面子的多,曹氏更是喜笑顏開熱情招呼。
明月香坐在上首與一些武官的太太們說話,餘光看見蕭大姑娘和幾個小姑娘說話,不知道在說什麽,可臉色都不大好。
“那幾個是蕭家的姑娘,旁邊站着的是宮家的姑娘。”暖語消失了一下又回來便湊到明月香耳邊道。
明月香就見那宮姑娘似乎與蕭大姑娘并不怎麽熱絡,且蕭宮兩家也一直沒有傳出二次聯姻的消息,看來蕭家大姑娘的心願怕是難成了。
“新郎官來啦!!新郎官來啦!”
外頭很快傳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不少小姑娘都跑了出去,熱熱鬧鬧的跟着又蹦又跳,一些小孩子也追了出去到處找人要紅包,看着大夥樂得不行。
明月香也走了出去身後自然跟着不少人。
正房門口明珍卉已經趴在堂兄背上,亦如當初的明月香。
明安靈與明悅蓉站在臺階上眼角含淚,明月香也覺着有些鼻酸,當日明珍卉看着她出嫁哭了鼻子,這次到是她來看着明珍卉出嫁了。
“新郎官過關啦,趕緊的趕緊的!”
曹氏捏着帕子哭得滿臉是淚,明月香走過去小心攙扶着給她依靠,曹氏看了眼明月香擦擦眼淚,拍了拍明月香的手背。
明珍卉慢慢走遠,明月香還能聽見喜娘讓明珍卉不要哭的叮囑,跟着她出了二門就再看不見了。
原來看着別人出嫁是這種感覺。
“夫人,今年您也要去宮裏參拜吧?”身邊一個武官的太太走了過來,帶着幾分讨好。
明月香想想點點頭道:“應當如此。”
“哎喲,那可好了,平日裏身邊沒伴,夫人可不要嫌棄我。”那位太太笑得爽朗,雖然兩人都知道到時候站的位置恐怕不會在一處,但也不妨礙兩人拉近關系。
明月香自然也與她關于往日宮中宴席說了好一會兒。
等到曲終人散,明月香看着明悅蓉被令家三公子攙扶着上馬車,自己也就老實讓秦蛟半抱着上了馬車。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明月香似乎還能聽見鞭炮的聲響,還能看見那個自小與她鬥嘴的姑娘穿着大紅的嫁衣,然後嫁給原身曾經那樣愛過的男人。如今塵埃落定,一切都徹底的了結了。
明月香長長的舒了口氣,如釋重負。
秦蛟以為明月香喝了酒不舒服,趕忙取了酸梅給她,之後一直摟着她讓她可以好好休息。
馬車轉了個彎剛要駛入通往将軍府的大道,馬車外就聽見駿馬嘶鳴,一人一騎趕了上來。
秦蛟立刻撩開窗簾,就見邵時坐在馬上。
邵時一見秦蛟抱着明月香,心頭一陣不舒坦,可還是馬上道:“将軍,趙地有變!”
“出了什麽事兒?”秦蛟并不避諱明月香。
邵時見狀越發氣悶,只能咬着牙道:“趙地其中兩位皇子已經宣稱與寧地袁地結盟,趙地怕是要被瓜分了。”
可秦蛟卻想起趙陌,以及他們之間談過的那席話……
“再看看。”
“咱們不能參一腳?袁地聽說最近在盯着祁地,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邵時激動道。
秦蛟一把放下窗簾,顯然不想談了。
邵時被噎了一下,氣得調轉馬頭狂奔而去。
“你這麽欺負他好麽?”明月香總覺着邵時對秦蛟怪怪的,到不完全是因為邵書晴。
“他的性子還需要磨一磨。”秦蛟吻了吻明月香的額頭道。
馬車上一下子無人說話,明月香很顯然把心思的都放在千裏之外的趙陌身上,雖然他們兩個有緣無份,但終歸相識一場她也不希望趙陌發生什麽意外。
秦蛟低頭看着愣神的明月香,心頭澀澀的很難受,他越發用力的抱着明月香,就好像明月香要逃跑似的。
明月香好笑,擡頭就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秦蛟就如同得到了信號立刻将其壓住狠狠的親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臨近除夕之前,祁地終于傳回了消息,袁地因為得到了趙地皇子的協助居然只用了三日便将祁地整個拿下,雖然說祁地是所有諸侯國當中面積最小,人口最少的,可因着祁地地勢險要物産豐富還有當地人特有的武器,袁地想要吃掉祁地早就不是秘密可這麽多年來都沒有特別大的效果,直到這次……
宣地朝堂上頓時沸騰起來,雖然宣地離着袁地還遠,可宣地旁邊同樣有個與袁地實力相當且時時刻刻想要吞掉自己的寧地,這誰也說不好寧地會不會效仿此事對宣地用兵。
秦蛟因此突然忙碌了起來。
☆、58|4.6|發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潘傳宗在小院裏來回走動,心煩氣躁。
身後回廊上走來一女子,貌美聲甜還是水蛇腰,一見便不是什麽良家子。
“老爺,您這是怎麽了?”
潘傳宗回身一看是她,怒氣稍散道:“你怎麽出來了,這天兒那麽冷,你若是病了可怎麽好?”
那女子妖嬈的笑着,走過去依偎在潘傳宗的懷裏道:“老是悶在屋裏,也累的慌,到不如出來透透氣。”
潘傳宗摟着她,滿眼寵溺道:“莫要任性,只出來一會兒就要回去了啊,今兒安胎藥吃了麽?”
那女子一臉嬌羞,摸着自己的小腹道:“一早她們就盯着妾身用了,老爺不用擔心,前兒個大夫來瞧過,說好着吶!”
潘傳宗一臉期待的摸着女子的小腹道:“嬌娘,我老潘家的香火可就指望你了。”
嬌娘抿嘴一笑,小聲道:“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大夫不是說肯定是男孩兒麽?你放心好了,等你生了兒子,我就休了那谷氏娶你為妻!”潘傳宗畫了大餅給嬌娘道。
嬌娘眼裏透露出一絲欣喜,可嘴裏卻道:“嬌娘是個苦命人,能得老爺愛寵已經是福氣,谷姐姐陪伴老爺多年又有了大姐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什麽勞也抵不上她生不出兒子的罪過!我老潘家絕不能因為她斷了根。”潘傳宗說到最後臉部已是有些猙獰。
嬌娘拍着潘傳宗的背,也不再多說反問道:“剛瞧着老爺神色慌張,可是遇上什麽解不開的事兒了?”
潘傳宗表情一凝,流露出幾分不自然,他咳嗽一聲掩飾道:“還不是将軍府裏那些破事兒,你個女人家的也不懂,好好安胎!”
嬌娘摸着肚子乖巧的點點頭,兩人賞了會兒院子裏的花便順着回廊往回走。
“老爺,外頭有人找。”院子裏的管事跑來說道。
潘傳宗不耐煩的說道:“誰啊,怎麽跑到這裏來找我。”
管事忙拿了帖子上來遞給潘傳宗,潘傳宗一看臉色就變得發白,他神色略帶慌張的放開嬌娘,随意囑咐了幾聲便邁步往院門去了。
嬌娘一直站在回廊上看着潘傳宗消失。
“告訴主子,事兒怕是要成了。”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丫頭低着頭又悄無聲息的走開了。
十娘嫁出去沒多久,就要過年了,真随着那句話:讨個媳婦好過年。這同樣也是明月香第一次在将軍府過年,這段時間她将将軍府大量不用的院落鎖死,重新分配府中的下人,讓原本抱團的分散,讓原先有能力卻被壓制住的沒有根基的奴仆上位,讓那些倚老賣老卻只知道搜刮的管事回家養老,提拔一批年輕的奴仆重新上位。
秦蛟與玉柱商量之後,決定從軍營調來一些退伍的或是傷殘的老兵,重新組織承擔起将軍府的護院,至于那些油奸耍滑的還有想着趁着機會撈什麽好處的,秦蛟雷厲風行直接就将人交給了少府,少府的管事敢怒不敢言,只是在背後與宮裏的公公們抱怨将軍府太難伺候。
一開始按兵不動,可只要一動便死死咬住對方的喉嚨,秦蛟如同野狼一般的兇狠讓将軍府裏的大小奴才瑟瑟發抖,也同樣讓那些心中有鬼卻依舊沒被處理的奴才時時刻刻都有大禍臨頭之感。
“回來了?”齊氏看着林掌櫃走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林掌櫃累的滿頭汗,一坐下來就灌了半盞茶水,吐了一口茶葉沫,他揮手讓家裏的小丫頭下去,直接就問道:“今兒夫人可有說什麽?”
“沒呢,咱們這些人夫人都讓去正院。”齊氏臉色不好的湊過去說道:“你說夫人是個什麽意思?前兒個咱們對門那個……管的是府裏廚房的瓷器,你說這廚房哪次不貪墨幾個碗筷的,就是別的府上這都是正常,偏偏夫人要較這個真,啧啧,四十多歲的人了被夫人派的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堵在門口将她貪墨的東西一件件的念,這人都要在裏頭上吊了。”
“現在人呢?”林掌櫃聽得頭皮陣陣發麻,生怕明兒個被堵在家裏的就是他們了。
齊氏嘆了口氣道:“今兒一早她和那幾家全被捆了送回少府了。”
“這都第幾批了?”林掌櫃着急上火的牙都腫了。
“加上四天前的,一共三批人了,府裏的人是越來越少。”第一批夫人只是将護院全都送走了,那會子齊氏還暗笑她小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誰知道這頭護院一走,那邊一群滿身煞氣的老兵就住了進來,別看有些人斷胳膊斷腿,人家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們。再想起自己之前為了和護院管事交好送出去的銀兩,齊氏心肝都疼了。
“不行,咱們不能等了,魏家來人又問了西園的事兒。”林掌櫃覺着這事兒夜長夢多,尤其是将軍和夫人的态度太過詭異,明明曾經在他們下頭暗地裏聽他們擺布的人都被送回了少府,可他們這樣的大頭卻連問都沒問,連職務也都領着。他也明白最是這樣就要越穩得住,可是這整日惶恐的日子過下去,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齊氏不敢怠慢,小聲道:“我最近給妝彤送去不少東西,她說都送給魏姑娘了。”
“也不知道魏家那藥怎麽樣,這萬一懷不上……”林掌櫃眉頭皺得死緊。
“呸呸,少說那不吉利的。”齊氏拍了他一下心慌道:“你說那天到底怎麽回事?明明妝彤說好去撞破的,怎麽去了之後人就已經回了西園呢?我在外頭等的心焦,可你說不讓我進去參合我就沒敢去。”
“這事兒确實怪,妝管事怎麽說?”那日林掌櫃為了避嫌直接去鋪子裏了,等他回來事情居然已經塵埃落地。
喬氏搖搖頭嘆道:“她那天前院的小厮攔着,死活不讓她進,明明之前她還将人送進書房的。”
“你說……這事兒夫人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林掌櫃全身發冷的說道。
喬氏慌亂的抓住丈夫的手道:“不……不能吧,夫人為什麽這麽做?那日将軍還去了書房啊?”
“那天你瞧見将軍去了書房?”林掌櫃擡頭道。
“我在家……我……”喬氏木楞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還有人瞧見玉大人……”
“你都看見了?”林掌櫃站了起來,雙腿微微發抖。
“沒……”喬氏癱在椅子上站不起來了。
“妝管事看見了?”林掌櫃的又問道。
喬氏眼淚都要下來了,她捉住林掌櫃的手帶着哭音道:“總不能是夫人設得套吧,那……那天的男人是誰啊?”
“別慌,咱們都別慌。”林掌櫃的握住妻子的手,咬咬牙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說咱們後頭也不是沒人,魏家老爺可給咱們撐腰呢!”
“那,那你說咋辦?”喬氏擦擦眼全心信賴道。
林管事壓低聲音在喬氏耳邊說了幾句,然後補充道:“你和咱們的人說好了,這次若是我們到了大黴他們也別想好,至于魏姑娘,若是她真的有孕,将軍不認也得認!”
旁晚,暖語進來在明月香耳邊說了些什麽。
“動了?動的好,不動咱們怎麽知道哪些好的哪些是奸的?”明月香擦了擦嘴将剩下的果子賞了下人,這樣的冷冬能吃上水果到也是秦蛟的本事。
秦蛟見下人都出去了,很自然的就将妻子圈在懷裏。
“怕是要讓你受委屈了。”明月香伸手拍了拍自己臉頰旁的秦蛟。
秦蛟卻道:“這是好事。”
明月香一樂,确實,那一日什麽将軍要去書房了,什麽玉大人要來訪了,都是明月香讓人宣傳的,尤其秦蛟配合的往前院去,即便人沒到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書房。妝彤第一次帶着魏依貞進去門房也是得了明月香的指示讓她們通過了,可妝彤再進第二次卻被攔住,就是不能讓這醜事在将軍府裏爆出來,他們自己之後怎麽善後那是他們自己的手段,可若是帶綠帽子的事情在這種時候報出來,那麽以如今将軍府裏的情況,恐怕第二天一早滿國都的人都會知道了。
明月香就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才會有魏依貞被神不知鬼不覺送回西園的事情。至于潘傳宗為什麽要偷偷去書房,那就是要牽扯另外一宗隐情了,畢竟武将的書房裏極有可能會藏有一些比較重要的書信或是輿圖,哪怕将軍并不經常出現在書房,可正院如今有了夫人,将軍若是待客也只有來前院的書房。
只可惜,書房裏的東西他沒拿到,書房裏的美人他卻給睡了,尤其這位還是魏家的姑娘,也難怪他現在吃不好睡不好。
“他今天去見孔家管事。”秦蛟将手慢慢探入明月香衣襟裏,咬着她耳朵道。
明月香只覺着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癱軟在秦蛟的懷中加重了呼吸。
“你猜他們接下來會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