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 (2)
媚子,不然将軍能娶她?”齊氏酸溜溜的說道,她那女兒也是千嬌百媚,只是放在将軍跟前,将軍就跟看到一根樹杆似的,一點不放在眼裏,最後實在沒法子才嫁給了外頭木材鋪家的兒子。
“那是人家的手段!她能攏得住将軍,将軍就能給她當靠山,咱們是奴才,賣身契都在少府裏。可将軍說打死也就打死了,你還能找少府說理去?”林管事壓下去的火就冒了上來。
“那怎麽好?那我明兒個就找人把帳平了。”別看齊氏平日在家說的算,可丈夫一發火她也怕了。
“出了事兒,總有上頭人頂着。”林管事出乎意料的,想法與潘傳宗一樣。
“那萬一有人多嘴……”喬氏不安道。
“這府裏誰不連着誰?咱們倒黴他們也別想好過。你都說潘管事有了外室了,要是出了事兒他一休妻暫時避一避,說不定他就混過去了。他撈得不比我們少。”林掌櫃舒了口氣說道。
“那夫人年紀畢竟小,我找個機會多奉承奉承,再和她身邊的嬷嬷套套關系?”喬氏試探道。
林掌櫃沒言語,卻也是點頭了。
外宅的花名冊來的及時,內宅雖然多了一天到也送來了,之後又過了兩天,內外宅的賬冊也放到了明月香的跟前,只是明月香壓根連翻都沒翻。
當晚,明月香就從蔡嬷嬷那裏取了張紙過來,姜不愧是老的辣。
“夫人,咱們這樣,會不會狗急跳牆?”暖語糾結道。
“你說咱們怕他們什麽?”明月香好笑道:“要錢,咱們有嫁妝還有将軍的私庫,要人我有陪房,将軍有老兵。別說吃喝都是玉大人找來的人伺候着,就算是用大廚房,他們敢毒死我們麽?若是不好好辦差就又是一層過錯。”
暖語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聽了不少蔡嬷嬷說的內宅腌臜事兒,可咱們與她們不同,那些世家裏盤根錯節,都是用的上百年的家生子族群,動一發則牽全身,更何況他們還有主子們之間的龃龉,嫡出與庶出的膠着,奴才們能在其中渾水摸魚甚至拿捏主子也不奇怪。可咱們府上不同,後院只有夫人我一個,除了将軍就沒其餘的主子,他們要想找誰壓我恐怕只能從宮裏找了。”明月香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那他們會不會真找宮裏的啊,我聽說潘管事的幹爹是宮裏的公公。”袖雙在一邊插嘴道。
“一個奴才,想找宮裏的公公壓主子?”明月香好笑道:“若是他敢,我也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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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千道一萬,後宅的女子壓不住奴仆,主要還是沒人撐腰,若是像明月香這般滋潤的夫人,奴才們也會看人下菜。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明府裏上上下下一百多號奴才也都起身開始忙活。
管大廚房的吳嬸子慢悠悠的進了大廚房,現在主子們不在大廚房裏點菜,他們也就給府上這麽多下人做飯,多了少了都沒人敢抱怨,因為據說吳嬸子是外院潘管事的表姐,所以就算吳嬸子克扣下人們的口糧,中飽私囊,旁人也只能羨慕,找不到地方求個公道。
“去,給我把前兒陣子的燕窩拿出來,弄一盅。”吳嬸子已經吃的膀大腰圓,一身的肥肉,可她偏偏認為自己只是虛胖,身子還虛,結果越補越胖,越胖還越補。
廚房裏的人不敢多話,趕緊辦事。
廚房外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個小丫頭,搓着手,一臉的蠟黃,廚房裏的人都看她卻沒人上前打招呼。
“你怎麽來了?”吳嬸子弄了個醬鴨腿放在嘴裏當早飯,轉身就見着那小丫頭,心情一下變得不太好。
“我來給我娘拿點吃的。”那小丫頭鼓着勇氣說道。
吳嬸子吐了根骨頭,笑起來一臉的橫肉:“吃的?她還要什麽吃的?當初她拿着大廚房裏的銀子給你大哥買藥的時候,也沒想着旁人要不要吃麽?”
小丫頭怕得落下淚來道:“我娘那是被你算計了,我娘根本沒想着拿大廚房裏的錢。”
“算計?我怎麽算計了?”吳嬸子轉過身對着廚房裏的婆子們喊道:“我算計馮氏了?”
廚房裏的人趕緊搖頭。
“你們!我娘在的時候對你們多好,現在你們居然連她的死活都不管了,我娘才是少府派下來管廚房的!”小丫急得跺腳道。
“那你娘犯了事兒,難不成還不讓人換了?”吳嬸子渾不在意的說道。
“好,就算是我娘錯了,那也不能不給咱們家發月錢,現在連吃的都不給我們家取了!”小丫頭揪着衣服,渾身顫抖卻也忍不住哭喊道:“你就不怕我告到夫人那裏去!”
“夫人?就那個小娘皮?哈哈哈,不過是個狐媚子罷了,你當将軍能寵到幾時?就她那小雞膽子,還敢管咱們将軍府的閑事兒?得了吧,你沒瞧着這段時間花名冊和賬冊都上去了,那夫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麽?”吳嬸子弄了碗雞湯潤潤喉,抖着臉皮子笑道:“她不過初來咋到,咱們都是這裏的老戶了,難不成她還想把咱們都弄走了?那看她到時候怎麽和少府交代,怎麽和宮裏人交代,我表弟可是潘公公的幹兒子!不過小小商女,在屋裏躺平了等着伺候男人就是了,那麽大的将軍府她管的過來麽?”
“你……你!”
“我什麽,你想吃的飽?成啊,給我家二憨子做妾,我保證你和你那要死的娘日日都能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吳嬸子剔剔牙甩着大屁股說道。
小丫頭被這混話氣得滿臉通紅,那二憨子雖然不是傻子也是個蠢的,在家裏還打女人,他媳婦每次被打就躺好幾天,還打掉了兩個孩子,至今靠喝藥活着,這要讓她嫁過去,恐怕沒幾日就要被人卷上席子送到亂葬崗了。
“走走走,別在老娘跟前哭喪,我告訴你,別說夫人,就是将軍我也不怵!主子們自己吃好喝好就成了,也甭管咱們下頭的事兒!”吳嬸子得瑟的說道。
她話音剛落,路前頭就出現四五個粗壯的婆子,廚房裏的人都往外探頭,只覺着這些婆子眼生。
“管廚房的馮氏在麽?”帶頭的婆子道。
小丫頭擦了擦淚,忙道:“我娘半年前就病了,現在廚房不是我娘管。”
幾個婆子也沒什麽表情,轉頭問吳嬸子道:“廚房是你管?”
“是啊。”吳嬸子皺眉道,不知道這些人是個什麽來歷。
“是你就好,綁上!”
就見那幾個婆子卷上袖子拿出麻繩不由分說就要上去按她。
那吳嬸子吓得扔了裝雞湯的碗還有手裏的醬鴨腿,拼命的反抗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嘛,你們就敢綁我,我要你們好看!”
在最前頭的婆子被吳嬸子捶了兩拳,傷口悶悶的疼,心火一起,反手就是兩個耳刮子,啪啪打得直響,打得吳氏頭昏眼花,其餘人見狀立刻就将人給捆了,之後如同拖死狗般拖着往正院去。
“這……這是要變天吶。”廚房裏的人吓得縮成一團,嘴裏喃喃道。
☆、54|4.5|
一直關閉的正院此時正院門大開,正院中除了為首的幾個管事恭敬的站在前頭低頭不語外,其餘好些奴仆都躲在一旁神色忐忑的看着院門口,偷偷在私下說着什麽。
衆人等了好一陣,原以為夫人這次有什麽示下,卻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于是那些小管事們說話的聲音就更大了,就好像在向夫人表示不滿。
然而,夫人并沒有出來,院門外到傳來斥責與推搡的聲音,衆人疑惑的看了過去,卻下一刻臉變得慘白。
潘傳宗也在其中,當他看到自家的表姐被幾個陌生的婆子用繩子捆着又推又拖的弄來正院,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可他還是什麽都沒說,站在呂總管身後。
一些小管事們已經在悄悄的看他了。
“你們放開我,我可是少府送來的!”
“你們憑什麽抓我,你們要做什麽?”
“救命啊,殺人啦!這是不讓人活了啊!”
這一路,分了幾批人,有些反抗的就用繩子捆了,有些氣弱的直接架着就送來了,若是還有那些個不知死活嘴裏不幹不淨的,抓着她們的婆子就絕不會手軟,直接幾巴掌扇過去,牙都能掉下幾顆。
正院裏原本鬧哄哄如同集市般的聲音啞然而止。
那些兇悍的婆子們也不理會院裏的管事們,她們分別将抓來的六七個人全部按在地上,這些人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無一不是衣衫歪斜形容不整。
小管事們看着這六七個人,心底的寒氣兒一股股的往嘴裏冒,只在心裏颠過來倒過去的想自己之前有沒有錯事,是不是早已入得夫人或是将軍的眼裏,如此這般,竟然覺着時間難熬,雙腿發軟,哪怕之前一點點的小錯,此時在他們眼裏也被擴大到極其嚴重的地步。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膽小心虛者不但滿臉虛汗甚至有隐隐将要昏倒的跡象。
就在這時,影壁之後終于傳出了腳步聲。
潘傳承利用呂總管的遮擋微微擡起頭,就見幾個婆子走了出來分別站在影壁之前,跟着又有四個婆子擡了兩只椅子出來小心的放在前頭空地的正中,等着椅子放妥又加了茶幾,幾個看上去好像二等丫頭的奴婢又忙着放好香茶與果品。再等一切準備齊備,潘傳承終于從影壁後窺視到一條石榴裙的邊角。
只是,就這麽一眼,他卻再不敢看了,因着一道滿含殺氣的目光掃了過來,差點沒讓他當場跪下。那殺氣如有實質,按照老人兒的話來說就是此人殺戳無數,身帶煞氣,怕是連鬼怪都不敢近身。這将軍明明只有十七歲,到與他原先想的不太一樣。
明月香讓秦蛟牽着她的手走到衆人跟前,她也不像平常主母那麽端着,反而有些悠閑的坐在椅子裏,她看了眼下頭的這些站着的奴仆,又看了看下頭跪着的奴婢,淡淡笑着。
喬嬷嬷已經被這緊張的氣氛駭住了,可她不甘心,她心中總有股子怨氣,總覺着夫人小門小戶到跑到他們跟前發號施令。于是她趁着兩人坐下的機會,偷偷瞧了瞧,然而只是這一眼,她便心神大震。夫人通身的氣派哪怕她說不出什麽文绉绉的誇贊,也清楚夫人與她們這些奴仆的不同,見着夫人她就像見着那些宮裏的貴人,哪怕一擡手一投足,就能把她這樣的仆婦比到泥裏去,更別提這位年輕的夫人除了尊貴外,還長得與時下的主母們大有不同,她實在是太漂亮,甚至可以說是狐媚,在她往日裏的記憶裏就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這若是有道士說這女人是妖孽她怕是都信。也難怪将軍将其寵得到現在才出來見人。
啪!
杯子被放在茶幾上,院子裏的衆人不約而同的抖了一下。
“念!”
明月香靠在椅背上,眸子卻看着秦蛟,手也被他攥在手裏,好似院子裏的事情她并不怎麽放在心上。
身後的暖語拿着本冊子上前一步道:“吳氏,廚房管事,兩年多來貪墨廚房采買費用四百七十兩,私下收受好處布匹二十,銀錢兩百兩……傷及人命三條,打傷六人,私下壓迫二十餘人,用府中銀錢私下置産三處……侯有財,賬房管事,謊報貪墨銀兩一百三十兩,私下勾結府外人士偷盜府內古玩字畫十二件,殘害府內奴婢三人,一死一瘋一殘……黃氏……”
随着暖語一句句往下念,無論地上被按着的,還是旁邊站着的,所有人臉色都開始泛白鐵青,尤其是喬氏,她看着吳氏就好像看到了未來的自己。要說貪墨銀兩,他們這些從少府來的有幾個沒貪墨的?府裏都有份例,加上将軍也很少會管庶務,基本上上報多少就能得到多少,更別說那些鋪子都是府裏人在管,其中多了少了誰知道,尤其是将軍出去打仗的時候,有時候宮裏的賞賜他們私下都敢拿,這要追究起來,那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魏傳宗自然也是這麽想的,他原想着夫人年紀小好糊弄,把賬冊和花名冊一交,就算夫人發現了什麽,那之後也要慢慢的查,負責就會得罪了少府甚至宮裏人,只要夫人給了他們時間,他就可以将事情推到呂老頭身上,他雖然不至于一點不沾,那也不過罰罰月銀,以後多加小心。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夫人居然這麽快就将府裏平日最嚣張的下人給弄了來,還查得如此清楚。
這很顯然已經不是夫人的能力了,而是坐在她身邊那個十七歲的少年将軍。将軍居然為了個女人動用手裏的權利,魏傳宗心揪到一處,怕得往後縮了縮,看來将軍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府裏包括西院的那些女人都不對将軍的胃口罷了。
“夫人,念完了。”一口氣念了八個人的惡行,暖語微露厭惡的說道。
明月香施舍了一眼給那八個人道:“你們知道我最讨厭什麽嘛?”
地上的人都癱軟成一團,夫人可能他們不怕,可那将軍确實實實在在坐在旁邊。
“夫人,饒命啊,這……奴才這是豬油蒙了心啊!”
“将軍,将軍,這是冤枉啊,這不是奴婢做的!冤枉啊!”
“饒命啊,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求夫人饒命啊!”
“奴才不是人,奴才罪大惡極,可看在奴才在府裏兢兢業業那麽多年,給奴才一條活路吧!”
明月香搖搖手指,遺憾的說道:“你們做了不少錯事這是沒錯,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府裏那麽嚣張。”
被按在地上的人,抖顫着兩股趕忙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最讨厭別人比我嚣張。”
一句話,衆人都傻眼了。
明月香紅唇一揚,道:“告訴他們,本夫人的嚣張是什麽樣子的。”
之前出來的幾個婆子應聲立刻從影壁後頭拿出一條條板凳,明月香就看着他們将那八個人捆在了長條板凳上。
吳氏是徹底慌了,她制霸廚房那麽久,別說打她了連罵她一句下場都不會好過,可這會子她自己卻成了案板上的肉,這若是真的打了板子別說她的面子就是她的小命怕是也要休矣,她趕緊沖着人群裏喊道:“表弟,表弟救命啊,表弟!傳宗啊!!”
明月香一擡手,吳氏的嘴巴就被人用她自己的臭襪子堵住了。
“魏管事,聽她說,你是她表弟?你可有話說?”
魏傳宗深吸了一口氣上前道:“她确是奴才的表姐,奴才對她之前之事也确有了解。”
明月香心生訝異,可很快她便對此人生出了比之前更重的警惕性。
“雖說奴才與表姐并不親近,但奴才畢竟還是低估了表姐的所作所為,還請夫人責罰。”魏傳宗繼續道。
認罪良好,可是很明顯這是以進為退,下人們誰有本事自然幫襯着家人,這是人情也在情理之中,他魏傳宗照顧着甚至對吳氏有所縱容不過出于親情,他對她的罪惡只知皮毛不解全部那他只是失察,雖有錯可總比濫用私權,狼狽為奸的好。
在這個院子裏誰不知道魏傳宗與吳氏是親戚關系,他要是抵賴倒顯得他涼薄甚至是心裏有鬼,而他此番大方承認并老實認錯,一般初來乍到的主母大約會将他放一放,以後再等查明再行處置,魏傳宗就是想要利用這個時間把他和吳氏私下來往的痕跡給抹去,只要沒有證據夫人應該也不會太為難他。
“是麽?那我就責罰了。”
明月香說完,魏傳宗心下一沉。
“魏管事監查不力,有包庇吳氏的嫌疑。”明月香說到這裏,頗有些蠻橫道:“我不喜歡,所以你暫停了差事,一會兒把鑰匙交給呂總管吧。”
心存僥幸的魏傳宗猛地一擡頭,他一口腥甜卡在喉間,主母們不是都要表示寬大麽?主母們難道不是都顧及少府和宮裏麽?為什麽?怎麽一句話就把他的差事抹了?怎麽他轉眼身上的鑰匙就沒了?
秦蛟很不滿意,一偏頭死死盯着魏傳宗。
魏傳宗小腿一軟,徹底跪在了地上。
“行了,你們這些人,誰還有親戚的都喊出來吧。”明月香再不看魏傳宗,旁邊過去幾個婆子已經将他架到了一旁,省得污了夫人的眼。
吳氏被臭襪子堵住了嘴,兩個眼珠子都脫框了,這誰家的夫人才嫁進來十來天就開始懲治下人,對于少府派出來的人,除了那些真正的世家敢無視,就那些落魄的公子府,他們這些奴才都敢拿捏主子,夫人不過是個商家出來的,難道就不怕日後有人找她麻煩?
還來不及深想,就在明月香一揮手間,吳氏就覺着屁股上一陣劇痛,這可不是往常婆子們拿了銀子打的花槍,這可是實木的板子婆子攢滿了力氣,每一下內髒都要移位,每一下骨骼都能發出脆響,屁股上乃至後背的血肉在皮下被擠壓的爆起,大片大片的血花不過三板子就透過了衣衫滴在了地上。
秦蛟見狀,嫌棄的想要拉明月香進去,他怕這些血跡吓着自家的嬌妻。可是明月香卻一點驚恐的神色都沒有,在她看來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恐怕會緊張害怕,可眼前這些奴仆們犯了錯,她就絕不能在這些人面前露怯,這是這些人該受的懲罰,不但是為了死去的那些人以及正受害的那些人,還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掌控将軍府。
這一步必須她自己走。
啪!啪!
不過才打了十下,年紀大的已經沒了聲息,院子裏所有人都被逼着看着行刑,膽子小的已經暈過去一批卻因為夫人沒有發話只能讓旁人攙扶着,膽子稍稍大一些的也有人尿了褲子頭暈欲吐,一股奇怪的味道混着血腥鑽進每個人的鼻子,刺激着他們的神經。
“看着吧,你們想變成這樣麽?”明月香歪着頭突然問道。
衆人拼命搖頭。
“那好,我剛剛就說過,我讨厭別人比我嚣張,不過我更讨厭麻煩,所以……你們若是能老實交代自己做錯了什麽,指不定你們只是革去了職務甚至罰些月銀,用不着這樣,但是!若是瞞着不說還讓我知道了,你們看看他們……下次就讓全府裏的人都看着,脫光了衣服打!”明月香慢慢的說道。
衆人聽到最後身子都抖得像篩糠,就連喬嬷嬷都受不了的想要坦白,她做的錯事不比吳氏少,只是她懂得拉攏人心願意簇擁她的人也不少。然而最終她還是忍住了,她受不了被革去職務的痛苦,她高高在上慣了,就連谷氏都被她架空壓得擡不起頭,若是她沒了管事的職務勢必還會連累到丈夫,到時候她們一家怎麽辦?她女兒在夫家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更別提她有個七歲的兒子……
“我不着急,也不怕折騰你們,到時候府裏重寫花名冊,你們一個個都會被記錄的詳詳細細,至于少府的我也會派人過去說一聲,我到要看看誰敢保你們!當然,若是你們老實交代情況屬實,又在私下可以檢舉旁人給我節省麻煩的話,我不介意送上賞銀。若是以後改過自新,有些重返原職也不是不可能。”明月香敲打完了,又開始畫了張大餅。
不少人心裏已經開始琢磨,那些自覺自己沒做太多錯事的已經準備交代,那些做了不好的事情卻是被人逼迫的也想着将人供出去,不過心裏活絡的不少,卻也只是一般的管事,畢竟做壞事最多的都是越上面的人,像呂老爺子和谷氏這樣被人架空的那是少數。
“求問夫人,咱們西園也是如此?”就在此時,一個身穿蝶衣的高挑女子走了出來說道,她雖然也別如此血腥的場面駭得臉色發青,可依舊站若青竹,不卑不亢,甚至看着明月香眼裏帶着微微不屑。
“西園?”明月香好似疑惑的看向秦蛟。
秦蛟只是淡淡的說道:“一般無二。”
那女子頓時驚懼道:“将軍,西園那可都是嬌客!”
明月香立刻想到了之前外頭的傳聞,說是秦蛟後院美女無數,只是她當時知道秦蛟是個雛,便沒放在心上,到沒想到她剛嫁過來,這事兒就捅到她眼前了。
“都是些吃閑飯的!”秦蛟很是不滿道,要論嬌客誰嬌的過他家香香,“死一個和死很多,沒區別!”
那女子身子一歪,差點暈倒,她是宮裏田王後特別送到秦将軍府上做女管事的,一開始田王後見她顏色好便想着送給秦蛟當個玩意兒,可誰知道秦蛟壓根不懂風情,愣是将她送西園給那些外頭送來的女人們當管事。如此,她卻也覺着自己不同,至少她不是西園那些以色侍人的女人們,至少她比其他人要自由,可是偶爾來正院見一見将軍,更別說她是田王後親自指派過來的,那臉面自然不同。
她也曾想過将軍不解風情有可能是将軍遲鈍,并未開竅,甚至她還想過将軍怕是會年紀不小再成婚,若真是那樣,她會在将軍二十之後按照王後的吩咐,給将軍暖床,總比那些被各家勢力送來的女人們要安全,然而還沒等到她全了對王後的忠義,将軍居然就娶妻了,還娶了個讓人跌破眼球的商家女。一時間,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滋味,所以才會看到夫人氣場全開,幾乎壓制全場的時候,出來刷一刷存在感,畢竟她比這些少府的人更有身份,她想看看将軍的反應。
“将軍,西園的嬌客們可都是各家大人們送來的,甚至還有王上送來的。”妝彤幾乎是咬着牙說道,到底是無知者無畏,不過一個鄉下小子就想着憑着武官的身份與世家相抗。
“王上說任我處置。”秦蛟不在意道:“且,之前死了不少。”
玉柱曾經還笑談過,說是他将這些女人當蠱養,她們還沒見着秦蛟就開始鬥得你死我活,頭些年老有人被橫着送出去,最近半年算是消停了。
妝彤還想說什麽,卻被明月香打斷道:“我不過處置下人,與那些姑娘們有什麽幹系?還是說,這位小管事覺着那些嬌客們身邊的下人都有錯處?”
妝彤雙手相疊,低着頭道:“只是怕夫人如此直接,會吓着園內的嬌客們,奴婢并沒有別的意思。”
“那好啊,聽這意思,這位管事是管着西園的,既然西園是咱們将軍府的園子,那麽自然也不能例外。”明月香身子一靠,就靠在秦蛟手臂旁,她睜着那雙狐貍眼看着妝彤道:“那就由你将西園的小管事小丫頭們好好查一查,還是那句話,若是犯事兒了決不輕饒。”
“奴婢相信那些丫頭并無錯處。”妝彤可不會說那些嬌客身邊的丫頭們私下做過些什麽,那裏才是真正的後院,丫頭們都是嬌客們的左右手。
“那若是查到什麽,你可逃不掉。”明月香又補了一句道。
妝彤氣急,這是要将她也扒光了在全府人面前打了?
明月香拿眼勾了一下秦蛟。
秦蛟緊緊握住明月香的手。
明月香好似覺着無趣,也不管地上那些人的死活,就站了起來,秦蛟也忙跟着站好陪伴在她身側。
明月香慢慢走到妝彤跟前打量了她一下道:“這位管事長得還真不錯,若是在府裏熬成了嬷嬷多可惜。”
妝彤的帕子一緊。
秦蛟卻接口道:“等過幾天你回宮去吧。”
說完就帶着明月香繞進了影壁,入了正房。
院子裏的人這才大松了一口氣,等着暖語她們說能走了,他們這才互相攙扶着往外走去。有些好事的還看了看魏傳宗還有眼眶發紅的妝彤,心裏都對夫人得寵有了個概念,府裏沒有老太太,将軍夫妻感情也蜜裏調油,這若現在不投靠夫人将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麽下場。至于西園那些女人……得了吧,都多久了,也沒見一個出息的。
西園。
幾個女人坐在花廳裏,小丫頭出去了幾趟都沒見着人回來。
濃意看着手裏的帕子,翻過來掉過去,然後長嘆一聲道:“彤姐姐怎麽還不回來。”
含笑起身去了門口看了看,接着一臉失望的回來道:“怕是有事耽擱了。”
濃意抽了帕子,好奇道:“你說夫人是個什麽樣子?”
依貞繡着帕子,漠不關心道:“不過一介商女,能有什麽樣子,如此大張旗鼓的将管事們都叫過去,她母親難道沒有教過她,後院之事要徐徐圖之麽?”
“不過一個庶出,主母會教什麽。”含笑冷笑道。
“也不知道将軍能不能想起咱們。”濃意有些心傷說道。
姑娘們都一時沉默,西園裏進來的多,出去的少,而出去的沒有一個活着的。不是說她們願意守在将軍府裏獨守空房,而是即便将軍說願意給她們銀兩離開,她們也不可能活着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既然将軍已經有了夫人,就說明開了竅,咱們不能再坐以待斃,将軍不可能連個通房侍妾都沒有!”
當含笑說完這句話,姑娘們心裏就明白,她們之間那種暫時維系的友情怕是從此刻就破滅了。
☆、55|4.5|
明月香走進了寝室,秦蛟跟在她身後。明月香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只能那麽小心的偷偷看她。
坐在榻上,明月香那點子無名醋早就散了,可她瞧着秦蛟那忐忑害怕的樣子又覺着好笑。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哪個不是理直氣壯,唯獨他因為害怕她生氣,到對納妾之事唯恐避之不及。
明月香稍稍側了側臉,面上看不出喜怒,可偏偏秦蛟就能發現明月香心底的氣兒散了大半,他輕輕挪了過去試探的坐在明月香身側,見她并無露出一絲惱怒,這才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在手裏揉摸。
“我若是生氣了,你可是就那麽站着也不過來哄我?”明月香揚起小臉看着他道。
秦蛟手指微顫,落寞道:“我嘴笨,怕惹你生氣。”
明月香卻湊到他跟前道:“我不怕你嘴笨,就怕你不肯對我說話。”
“不會。”秦蛟忙搖頭道:“你喜歡什麽,我……我努力做好。”
明月香靠在他肩頭,原本只是想抖他可這會子到生出了一抹憂郁道:“你看啊,這萬一你怕我生氣,什麽事情都不告訴我,那以後我若是給人騙了,再誤會你什麽,你又不會解釋。如此這般感情總是經不起折磨,你想我與你做旁人那樣相敬如賓的夫妻,到時候我不理你你不理我,或是平日裏都端着一副假笑,連心都走不到一處,這可怎麽是好。”
秦蛟光是聽着明月香所說的想象,心裏就受不了了,他一把攬過明月香,兩眼滿是恐懼道:“別……別這樣對我,求你……香香……別這樣……”
少年嘴唇上還有着淡淡的絨毛,雙頰略顯消瘦,皮膚與時下最受人推崇的白肌不同,是泛着淺黃的小麥色,一雙幹淨的眼裏倒影着她的影子,那是把一個人藏在心間的眼神,明月香總是受不了他這般看着自己,這世間的女子又有幾個如她這般幸運的?人都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明月香不知道這樣的感情在秦蛟的世界裏能夠存留多久,她能做的就是盡量讓秦蛟把這份少年愛慕變成一壇酒,越存越香醇。
“你是喜歡我,還是愛我?”明月香頗有些矯情的嘆息道。
秦蛟沒猶豫,緊緊抱住她道:“我愛你。”
明月香被他抱得用力,肋骨隐隐作痛,可她卻笑着道:“你瞧,你現在是愛着我的,可以後呢,我脾氣不好動不動就耍性子,我讨厭你身邊有別的女人,就是她們肖想你都不成,可你在外頭看着別人家嬌妻美妾,咱們家卻孤零零只有我一人,時間長了外頭的男人們笑你,他們會帶着你見識外頭那些貌美的女人,你能拒絕的了一次,兩次,那往後呢,你遲早有一日會覺着我無理取鬧,畢竟這世上男子哪個不想左擁右抱。到時候你就覺着我面目可憎,再不複如今這般美好。相愛時萬般皆美,愛逝時萬般皆錯……”
“香香,香香你相信我……”秦蛟聽見低泣聲,驚得屁股都快坐不住了,他心疼的就像被人剜去了心尖,将明月香扳過來時果然瞧着她淚落滿腮,他心頭大痛,想都沒想細細密密的吻就落在明月香臉頰上,“我……我不會說話,可我知曉我這一生便只有你一人,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生生死死也不想放開你……我……”
明月香破涕而笑,用手掩住他口道:“還說不會說話,這話就能燙了我的心。”
秦蛟臉色漲紅,他摟着明月香笨拙的拍着她的後背,就跟哄個孩子。
“我,我初遇你時,只覺眼裏再看不見別人……”秦蛟似乎很羞于剖析自己的心理,可他卻還是試着慢慢的說道:“我不敢奢求你會……你會喜歡我,但是,我越來越喜歡你,我越來越不想将你讓給旁人。”
明月香垂眸趴在他懷裏靜靜的聽着。
“我知道,像我這樣從鄉間來的……粗坯小子,根本配不上你這般美好的姑娘。”秦蛟苦笑的說道:“他們說我是将軍,就該配一個世家的女子,可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