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二條鹹魚
武安将軍今日穿了一身墨海雲紋采霞绡紅袍, 他身後披着玄色狐裘大氅,三千墨發绾進羊脂白玉冠中,猶如谪仙般飄然仙逸。
細碎的金芒被分割成碎片, 透過岸邊一顆百年古樹, 斜斜的打在他蒼白的面龐上,為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暖芒。
他微微擡起削瘦的下颌,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望着她的眸光中隐隐含着一絲期待。
沈楚楚下意識的吞咽着口水, 武安将軍怕不是狐貍精變得吧?
這禍國傾城的容貌, 也未免太過妖孽了些。
不行,她不能過去。
這要是過去了,她怕她會把持不住自己,忍不住幹出什麽丢人的事來。
沈楚楚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 将頭轉了回來,目不斜視的走進了樓船中。
這樓船原本是古代的戰船, 後來經過改造, 有一批樓船便進化成了供皇室消遣娛樂的游船。
此樓船一共三層,一層為宴會場地,二層和三層皆是供人休息和賞景地方。
樓船內裏布置的極為奢華大氣, 紫檀木的矮幾,冰絲蠶的坐墊,金絲楠木的雕花屏風,纏枝蓮紋的青花瓷瓶……珍貴稀罕的物什目不接暇,令人嘆為觀止。
沈楚楚咂了咂嘴,若是能賣掉其中一件當做逃跑的路費, 怕是她小半輩子都不用憂心吃喝之事了。
可惜這種皇家的東西上都有官府印章,她就算敢拿出去賣, 也沒有當鋪敢收。
剛一走進去,丞相夫婦便朝着她走了過來。
沈丞相一雙手在衣袖裏來回搓動,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緊張到說話都不大利索:“臣給娘娘求了一道平安符,那寺廟的方丈親自開的光,聽聞将那平安符帶在身上,便可平安康健、順遂一生……”
他幹巴巴的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将平安符從衣袖中拿了出來:“娘娘要不要戴上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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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楚看見他微微顫抖的雙手,舌尖有些泛苦,只覺得自己心裏很不是滋味。
朝臣能見到皇上嫔妃的幾率不大,只有偶爾在宴會上能有幸見上一面。
也不知道沈丞相何時求來了這道平安符,又将此符帶在身上多少次,做了多少次被拒絕的心裏準備,才敢當着她的面送出這道平安符。
可憐天下父母心,就像是她的父母一樣,他們很愛她,可最後卻把她逼到崩潰,只能借着去大山支教來逃離開他們身邊。
她不能否認他們對她的愛,可他們愛她的方式實在令人無法接受,或許對于原主來說,丞相夫婦亦是如此的存在。
從上次的齋宴便可以看出來,丞相夫婦對原主的感情很深,但他們不會表達,只是一味的用自己的方式來付出。
到最後原主誤會了他們,他們也誤會了原主,除了嘉嫔從中得利,他們都輸的一塌糊塗。
可惜如今原主已經不在了,即便她和丞相夫婦解開了心結,原主也看不到這一幕了。
沈丞相見她沉默,便以為她不喜歡這平安符,他捏住平安符的手指往回縮了縮,眸光黯淡下去:“若是娘娘不喜歡,臣下次再給娘娘重新求一道……”
沈楚楚從他手中接過了平安符,彎了彎眸子:“我很喜歡,謝謝爹。”
他的嘴唇輕輕的蠕動着,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她又對他笑了?還管他叫了一聲爹?
沈丞相對着自家夫人傻笑兩聲,而後轉過臉又對着自家閨女樂呵呵的傻笑了一陣,他的笑聲猶如魔音貫耳,聽得旁邊的人都忍不住朝他行了注目禮。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沈丞相的笑聲也太可怕了,看沈丞相那張滿臉褶子的老臉,笑成一朵燦爛的菊花,她既覺得心酸,又覺得有些想笑。
相夫人眼眶紅通通的,拍了拍她的手:“在這深宮之中,必定要學會愛惜自己,只要你好好的,爹和娘也就安心了。”
沈楚楚點了點頭,連忙應了下來。
她陪着他們說了一會兒體己話,一直到外頭傳來小德子尖細的嗓音,才算是停了下來。
“皇上駕到——”
這話音未落,樓船內的所有人,都對着門口的方向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楚楚愣了愣,而後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她悄悄的用眼梢瞄了瞄門外,只看見一雙烏黑的皂靴,還有一片明黃色的衣角。
天天穿一身屎黃色,若不是狗皇帝長相俊美,那他和一盤子屎的差距,大概就是他沒有盤子了。
以防她充滿嫌棄的目光引起他的注意,她只看了一瞬,便轉移開了眸光。
她一側頭,卻在不經意間掃到了那雙皂靴後的一只腿。
旁人都是雙膝跪地,只有這個人,他跪下了一條腿,另外一條腿微微懸空,根本就沒有接觸地面。
雖然她對這種跪拜禮挺反感的,但在這個地方,對君王如果不行跪拜禮,就是對天子龍恩的蔑視,乃是砍頭的大罪。
這人莫非是腦袋不想要了?
若是被狗皇帝發現了他沒有跪下,那就算是再大的官,也要丢腦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當她看清楚那人的裝扮後,沈楚楚微微一愣,那人穿着紅色的袍子,外頭還披着黑色狐裘的大氅,這一身打扮,好像有點眼熟。
司馬致眸光粗略的掃了四周一圈,清冷的嗓音緩緩傳出:“今日乃上元佳節,衆卿不必拘禮。”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讓大家平身了。
衆人起了身,卻不敢動,待到皇上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他們才敢走動。
沈楚楚在碧月的攙扶下,腿腳不太利索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是出于什麽考慮排的座位,她竟然和嘉嫔坐在一桌上。
嘉嫔的腳腕也腫了,兩人走路一瘸一拐的,都可以組個瘸子cp一起出道了。
沈楚楚剛一坐下,嘉嫔便被婢
子扶了過去,兩人坐在一起,卻相對無言,只是各坐各的,誰也不想搭理誰。
她用眼角瞥了嘉嫔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校場長記性了,嘉嫔今日看起來老實的很,不再像之前那樣主動挑釁了。
皇上一坐穩,這宴會便算是開始了。
歌舞都是到了夜裏才有的活動,現在就是皇上和大臣們飲酒暢談的時間。
沈楚楚對他們聊得什麽并不感興趣,她百無聊賴的用指尖夾起一顆水靈靈的葡萄,去掉葡萄皮後,露出了飽滿的果肉。
這天氣不算太暖和,能吃到反季節水果的葡萄,實屬是不容易。
左右也沒事幹,多吃些平日裏吃不到的東西,權當是過過嘴瘾了。
她夾着圓滾滾的葡萄,不緊不慢的放入齒間,葡萄在舌尖炸裂開,一縷甜美的葡萄汁水順着嘴角緩緩滑落。
沈楚楚也沒注意,她拿起第二顆葡萄,一擡眼便瞥見了坐在她對面的武安将軍。
他一只手撐着下巴,嘴角微微揚起,眸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小臉看。
見她看向他,姬钰慢裏斯條的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覆在自己的唇角,指腹向下緩緩滑動,動作中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意味。
沈楚楚先是愣了愣,而後感覺到嘴角涼涼的,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提醒自己擦嘴。
她漲紅着小臉,胡亂的伸手擦了擦嘴角,心跳亂的像是有人在擂鼓似的,怎麽也不敢再擡頭看過去了。
這武安将軍若是放在現代,絕對是行走的撩妹機器,像她這種母胎單身狗,他一天輕輕松松撩十個都不止。
坐在高位上的司馬致,将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他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酒杯,眸光如寒冰般冷冽凍人。
“這上元佳節,衆卿皆是成雙成對,可嘆武安将軍卻還孑然一身,實在是朕之疏忽。”司馬致眯起眸子,漫不經心的望向姬钰。
在場的大臣一聽這話,便知道皇上是有意想給姬钰賜婚,他們面上保持着鎮定,心中卻忍不住躍躍欲動起來。
誰不知道姬家下一任的家主,已經內定了姬钰,姬家是武将世家,掌握着晉國的兵權脈絡不說,在朝廷上的勢力更是早已根深蒂固。
若是能和姬家攀上一門婚事,家中的雞犬都要跟着升天,往後在晉國的發展也将會平步青雲,升官發財便是指日可待。
而姬钰本人除了身子有些羸弱之外,不光文武雙全,相貌也是一頂一的俊美,渾身上下都是說不盡的優點,乃是整個晉國內外女子都追求愛慕的對象。
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婿,除非是傻子也才不願意要,他們恨不得立馬将他拉回去和自家女兒成親拜堂。
感受到四周如狼似虎的灼熱目光,姬钰卻面色不改,從容不迫的淡然笑道:“謝皇上關懷,如今家國未平,微臣又怎敢妄談兒女私情。”
司馬致挑了挑眉,眸光微寒:“先成家而後立業,愛卿早已過弱冠之年,府中卻未有一妻一妾,這不合常理。”
“微臣能為國效忠,乃是微臣的榮幸,待到晉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時,微臣才敢顧及兒女情長。”姬钰蒼白的面龐上,依舊帶着溫笑。
司馬致心中冷笑一聲,只要他一提起妻妾,姬钰便将話往家國上扯。
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乃是人生常态,說什麽為了晉國而不願成家,簡直是可笑!
姬钰分明是看上了他的女人,指不定姬钰現在正在心中,策劃着如何一步步搶走沈楚楚。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便是愛卿一意孤行,朕也不得不為姬旦将軍思慮一番。”司馬致唇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搬出了姬钰的父親來。
姬钰眸光微冷,還想再開口,卻被姬旦按住了手。
姬旦手中舉起一杯酒,站了起來:“皇上說的是,姬钰這孩子如今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尋摸一門婚事了。”
司馬致見姬旦還算識趣,便順水推舟道:“朕瞧着內閣大學士的長女性情溫善,與武安将軍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愛卿以為如何?”
此言一落,在場的衆人皆是一啞。
沈楚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狗皇帝說這話是認真的嗎?難道他的良心不會痛嗎?
內閣大學士的長女名喚李莺莺,在晉國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這個暴脾氣還不是指性子直率,而是指驕陽跋扈的惡性子。
李莺莺曾因為婢女為她梳發時,不慎扯掉了她兩根頭發,盛怒之下,便當場揮鞭子抽死了那個婢女。
這事也不知怎麽傳出去了,從此李莺莺這個名號便在晉國出了名。
雖然衆人都對李莺莺的行為厭惡至極,可也沒人能拿她怎麽樣,畢竟那被打死的婢女,是學士府的家奴。
家奴便是祖祖輩輩都在府中為奴的下人,這種家奴沒有人權,甚至連賣身契都沒有,終身只能為奴為婢,便是死了也是賤命一條,沒人會在意。
除了這跋扈惡毒的名聲,李莺莺還有點花癡,看見美男子就走不動腿,曾多次當衆對男人示愛,簡直将內閣大學士的臉面都丢盡了。
就連她這個穿書人士都聽聞過李莺莺的壞名聲,她就不信狗皇帝沒聽說過。
沈楚楚有點不高興,狗皇帝明明答應她為武安将軍尋一門好親事,這李莺莺性子歹毒又愚蠢,怎麽能配得上武安将軍?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她插嘴的份兒,狗皇帝是在詢問征求武安将軍他爹的意見。
古人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安将軍都沒有話語權,她就更沒身份多嘴了。
她擡起眸子,一臉的擔憂之色,眸光惆悵的看向了武安将軍。
該死的狗皇帝,虧的武安将軍為他出生入死,他就是這般回報武安将軍的,真是令人心寒。
姬钰注意到她憂慮的目光,不徐不緩的勾了勾唇角。
看來司馬致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會這般急切的往他身邊放女人。
若是司馬致以為給他娶妻,便可以改變他的想法,那也未免
太過愚蠢了些。
姬钰眸中含笑,面上不帶一絲惱怒和慌亂:“既然皇上認為微臣與內閣大學士之女天造地設,那微臣怎能辜負皇上的好意。”
“只不過微臣已有心上人,那正妻之位,微臣已經允諾給了一位姑娘。若是內閣大學士不嫌棄,只能委屈學士府的大小姐做妾了。”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像是春風拂面般溫柔,可從他口中說出來近乎羞辱的話,卻令內閣大學士漲紅了臉。
內閣大學士乃是正一品的官職,而武安将軍雖被人尊稱為大将軍,其實是正二品官職。
不過兩人的官職有很大差別,內閣大學士手中并無實權,平日負責幫皇上起草诏令,相當于是一個高級秘書官。
而武安将軍雖然是正二品官職,但手握重權,可以随意調動邊關的将士,姬家在朝堂上的脈絡關系也是錯綜複雜,旁人根本就惹不起。
內閣大學士的臉一會紅一會白,即便他的長女行事再過荒唐,可那也是他的嫡女,怎能給武安将軍當妾?
姬钰見他不語,面上帶了一抹歉意:“是姬钰唐突了,還請大學士勿怪。”
內閣大學士擡頭看了一眼面色陰沉不定的皇上,又轉頭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姬钰,他咬了咬牙:“武安将軍此言差矣,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既然将軍已将正妻之位許給旁人,老夫又如何會責怪将軍。”
說罷,他轉過身,對着皇上說道:“既然是皇上賜婚,微臣自然是高興還來不及。”
這言外之意,便是同意了将長女嫁給姬钰做妾。
司馬致達成目的,卻沒有多高興,姬钰說正妻之位已經允諾于人,這已經相當于變相的向他宣戰了。
晉國國風開明,不是沒有過皇上将後宮妃子賜給臣子的先例。
但那是旁人,他是不會将沈楚楚賜給姬钰的,絕對不會。
坐在姬钰左側的姬六将軍,看着這氣氛不太對勁,連忙笑着轉移話題:“這上元佳節,幹坐着也無趣,不如諸位一起吟詩作對,也算是不辜負這大好風光。”
說罷,姬六将軍對着姬七将軍做了個眼色,姬七将軍喝酒的動作頓了頓,應和一聲:“說的不錯,瞧這天色也暗了下來,微臣許久未作過詩了,趁着這月色美好,正是靈感激發之時。”
上元節的猜燈謎是民間的習俗,他們這些皇親貴族自然是不屑與之為伍。
為了标榜他們的特立獨行,每到佳節良宵,他們便會吟詩作對,這已然成了一種習慣。
司馬致也沒有多說什麽,他微微颔首,算是應下了他們的請求。
姬七将軍放下酒杯,勾唇一笑:“光是這般作詩也無趣,不如換個花樣玩一玩?”
“怎麽說?”姬六将軍好奇道。
姬七将軍站了起來,眸光環繞一圈,走到一旁,拾起了角落裏的鎏金雙耳暖爐:“擊鼓傳花,以筷子敲碗代替鼓,以此物代替花。閉眼擊鼓,鼓聲停,花落誰手,誰作詩。”
“擊鼓之人作半句
詩,剩下的半句,便由接花之人補上,詩詞歌賦都可。”他補充道。
衆人一聽姬七将軍的話,頓時都來了興趣,這游戲在場的人都可以玩,省得有的人幹坐着無聊。
姬七将軍拿起筷子:“下一個接花之人,便接棒成為擊鼓之人。本将軍先來,也好給諸位做個示範。”
說罷,他便閉着眼睛敲起了筷子。
暖爐從姬六将軍手中傳出,一直向右傳了過去,很快暖爐便從大臣這一側,傳到了對面後宮嫔妃的那一側。
敲擊聲戛然而止,沈楚楚望着左側的皇貴妃,微微舒了口氣。
就差一點,那暖爐就到了她的手中。
雖說随便拎出來唐詩三百首,也能吊打在座的衆人,但那畢竟不是她的東西,剽竊可不是個好習慣。
再者說,她在衆人眼中,只是一個剛剛被接回京城兩年,曾經什麽都沒學過的黃毛野丫頭。
上一次在齋宴上當衆寫下草書之時,便已經引得衆人生疑,可書法這種東西,多練練就能寫好,即便他們懷疑,也拿不出什麽證據來。
這次的吟詩作對便不一樣了,若非有滿腹經綸,若非是從小受到熏陶,根本作不出好詩來。
槍打出頭鳥,一味的得到關注并不是什麽好事,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上一次她也不會展露出自己的書法。
正當沈楚楚失神之時,姬七将軍已經在紙上寫下了上半句詩,命人呈到皇貴妃面前。
這下可把皇貴妃為難壞了,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沒人教過她該如何作詩。
她對着白紙上的幾個字愣了好一會兒,面色為難的擡頭看向姬七将軍。
姬七将軍看她的臉色,便知道她不會作詩,他笑眯眯道:“若是娘娘不會接下一句,只需飲酒一杯當做懲罰便是。娘娘接受懲罰之後,便可代替臣成為擊鼓之人。”
後宮嫔妃們矮幾上擺的酒,并非是烈性酒,而是春杏桃花釀,味道醇香悠長,一般是喝不醉人的。
皇貴妃很想當着皇上的面表現一番,可她的确是不會吟詩作對,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添補上姬七将軍寫下的上半句詩。
她神色郁郁的擡手飲下一杯酒,當她放下酒杯的一剎那,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眸光亮了亮。
連她都不會作詩,想來沈楚楚便更不會了,這可是個讓沈楚楚出醜的好機會。
皇貴妃想到這裏,面上重新浮現出一抹笑容,她拿起了筷子,閉上了眼。
暖爐在她矮幾上放着,沈楚楚伸手要去拿,手掌還沒剛碰到暖爐,皇貴妃敲筷子的聲音便停了下來。
沈楚楚:“……”
皇貴妃睜開眼睛,笑着望向沈楚楚:“真巧,是妹妹啊。”
“本宮記得妹妹上一次還跟本宮說,吟詩作對是妹妹的長項,誰料今日便有機會給妹妹來展示長項了,妹妹可千萬要抓住機會啊。”
沈楚楚臉色黑了黑,她自然不會當衆吟詩作對,但讓她飲酒就更不可能了。
她是典型的一杯倒,不管什麽度數的酒,只要一杯就能将她喝倒。
喝多倒也不算什麽,問題是她喝多了就會撒酒瘋,她的姐妹們自打和她喝過一次酒之後,打死都不願意再跟她喝第二次了。
皇貴妃見沈楚楚臉色難看,笑的眼睛都彎成小船了,她将姬七将軍方才出的上半句詩遞給沈楚楚,笑呵呵道:“妹妹可不要讓大家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