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一條鹹魚
司馬致擰起眉頭, 嘴角抽了抽:“你叫朕什麽?”
沈楚楚以為他沒聽清楚,一臉乖巧的将那兩個字又重複了一遍:“馬馬。”
司馬致:“……”
這馬馬與媽媽諧音,只有青樓楚館裏的老鸨, 才能配得上這樣的尊稱,他司馬致何德何能受此愛稱?
他太陽穴處的青筋隐隐跳動了兩下,盡可能讓自己表情看起來溫和一些:“換一個。”
沈楚楚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致致?”
司馬致臉色黑了黑:“吱……吱吱?”
為什麽聽起來, 這麽像是老鼠叫?
她并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點了點頭:“嗯,致致。皇上不喜歡嗎?”
司馬致将薄唇抿成一道線, 一臉的便秘之色, 半晌之後,他還是說服自己, 勉強接受了這個略顯詭異的愛稱。
畢竟不管怎麽說, 吱吱也比馬馬要好聽一點。
“往後私底下, 你就這般喚朕便是。”他眉骨微動,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過來幫朕讀奏折。”
沈楚楚撇了撇嘴,狗皇帝今日是不是吃錯藥了?
又是讓她起愛稱, 又是讓她讀奏折,後宮嫔妃不得幹政這個道理, 難道他不懂?
她心中十分不情願,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分毫,她随手将桌子上的賬本整理好, 便跟在他身後,走到了貴妃榻旁。
沈楚楚看着矮幾上和貴妃榻上堆積如小山的奏折,腦袋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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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自古帝王不長命, 若是讓她每日面對這麽多奏折,她立馬就寫退位诏書, 将這些擔子扔給別人來做。
“将這些奏折讀給朕聽。”司馬致倚靠在貴妃榻上,随手指了指矮幾上的奏折。
沈楚楚不敢抗命,老老實實的坐在了他的對面,拿着一本黃绫子面的奏折讀了起來:“都察院左都禦史臣王安跪奏恭請,皇上聖躬萬安……”
司馬致從身旁摸了一本奏折,扔到了矮幾上:“會寫行楷嗎?”
她點了點頭:“會一點。”
“仿着這本奏折的行楷寫字。”他指了指甩過去的奏折,面容帶着淡淡的疲憊:“回他,朕安。”
沈楚楚:“……”
可不可以重新問她一遍,她現在說自己不會還來得及嗎?
她面露為難,小心翼翼道:“皇上,這樣不合适。”
司馬致挑了挑眉,散漫的擡起眸子:“你叫朕什麽?”
沈楚楚:“……”
“致致,這樣不合适。”她很有骨氣的又重複了一遍。
他揚起下巴,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唇角,指尖輕叩桌面,發出了沉悶的“篤篤”聲,似乎是做着什麽決定。
沈楚楚被他這近乎詭異的動作,搞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迅速的提起毛筆,仿着他的字,流暢的在奏折上寫下了‘朕安’兩個字。
寫完之後,她
對着他狗腿的幹笑兩聲:“臣妾突然想起來,皇……致致的手受傷了,臣妾代筆也是應該的。”
司馬致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
沈楚楚再一次體會到了伴君如伴虎是什麽感覺,她膽戰心驚的拿起了下一本奏折,一眼掃過之後:“禮部侍郎奏,皇上聖安。”
司馬致捏了捏眉骨:“朕安。”
接下來的十幾本奏折,無一例外都是請安折,各地的官員不厭其煩的問着:“皇上,您好嗎?”
沈楚楚也不厭其煩的回複了十幾句:“朕很好。”
當她将矮幾上的請安折都處理好後,還沒剛松下一口氣,司馬致又指了指貴妃榻上的奏折:“那裏還有。”
沈楚楚認命的将貴妃榻上的奏折搬了上來,清了清嗓子:“蘇州水師提督奏,奏報蘇州等府二月初得雨尺寸。”
這個倒比方才請安的折子好上一丢丢,最起碼是在說蘇州二初月的降雨情況,也勉強算是正事。
司馬致皺了皺眉:“朕早已聞得,不必再報。”
聽到他口中的那個‘再’字,沈楚楚便猜想到,估計這個水師提督已經不是第一天報告蘇州的降雨情況了。
她以前總覺得奏折是個很神秘的東西,想象中的奏折應該是哪裏旱災了,哪裏水澇了,要不然就是邊關戰贏了之類的內容。
哪裏想到她看了小二十本奏折,全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水師提督沒的寫了,便湊一湊字數,搞個天氣預報糊弄一下。
沈楚楚又讀了幾本奏折,有的上奏自己管轄地上有人拾金不昧了,有的上奏管轄地的水果熟了想送來給皇上嘗一嘗,有的上奏問皇上過生日的時候,他能不能回城來參加皇上的生日派對。
當她回複了幾十本奏折後,她終于忍不住放下毛筆,一邊揉着手腕,一百年在心裏問候了一下這些官員們的祖宗。
她可算是知道為什麽奏折有這麽多了,基本都是無用的廢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司馬致聽到她的心聲,有些不以為意。
這些看似無聊瑣碎的奏折中,暗藏着許多玄機,請安的折子是為了聯絡感情,告知天氣狀況,他便可以提前預測出今年會不會水澇,有人拾金不昧就證明當地的民風淳樸……
每個折子都有它上奏的含義在裏頭,他可以從那些瑣碎的內容中,提煉出他需要的信息,她不懂也算正常。
“累了?”他伸出大掌,從容不迫的覆在她的手腕處,用指腹輕輕的揉着她的腕關節:“休息一會兒再看。”
他的手法雖然不專業,但卻揉的很舒服,那指腹下帶着一絲暖意,緩解了不少她手腕處的酸痛感。
但她不習慣別人這麽親近的碰觸她的肢體,這讓她感覺很別扭,她倒寧願自己手腕繼續疼着。
沈楚楚不動聲色的将手臂抽了出來,拿起最後剩下的幾本奏折:“臣妾不累,馬上就批完了。”
司馬致眸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薄唇抿了抿,卻也沒有說什麽。
溫水煮青蛙,太過激進反而會适得其反。
若是她不喜歡他碰她,那他就一點點來,往後的日子長着呢,他不着急。
沈楚楚沒注意他在想什麽,當她看到奏折上的‘武安将軍’幾個字後,她的眸光頓了頓。
這本應該就是武安将軍寫的奏折了。
他寫了一手好行書,與狗皇帝的行楷不同,武安将軍寫的是潇灑不拘的行草。
雖說這字跡行雲流水、意蘊十足,看着也讓人感到賞心悅目,可都說字如其人,這狂放不羁的字跡,到底和武安将軍身上的書生氣息有些不符。
沈楚楚也沒多想,她掃了一眼武安将軍的字跡之後,便看向了奏折的內容。
武安将軍大概的意思就是說,邊關此次大勝,不久之後鄰國願派使者遞來降和書,為表誠意,除了降和書之外,還會給狗皇帝送來一個公主。
沈楚楚看到公主的名諱後,微微一怔,是臨安公主,那個以美貌著稱四國的公主。
臨安公主,膚若凝脂,面若桃花,氣似幽蘭,一雙翦水秋瞳似水柔情,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乃是絕世佳人也。
聽聞臨安公主十五歲去寺廟上香時,面紗被風吹起,看到公主容貌者,皆羞愧自盡、無顏茍活于世。
雖然沈楚楚不太相信這個說辭,但既然能被誇成這個模樣,想來臨安公主是個沉魚落雁的絕世美人是沒跑了。
她暗暗嘆了口氣,只希望臨安公主不是個蛇蠍美人,她應付一個嘉嫔就已經夠難了,再添一個怕是要将她逼死。
沈楚楚按照奏折上的內容,老老實實的重複了一遍。
她念完之後,小心翼翼的擡起眸子瞄了他一眼,只見他面上略帶憊懶之色,并沒有表現出很激動的樣子。
沈楚楚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真是能裝模作樣,高興就高興好了,幹嘛非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司馬致懶散的擡起頭,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半晌之後,他不緊不慢的緩緩開口:“知道了。”
沈楚楚一愣:“什麽?”
他耐着性子看着她,将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回他,朕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哦。”
裝出不在意的樣子,搞了半天,最後還是要将公主收下,狗皇帝真是虛僞至極!
沈楚楚将最後幾本奏折批閱好,而後将所有奏折按照分類整理好,給他放在了一旁。
她側過頭,看了看窗外,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司馬致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累嗎?”
沈楚楚想了想:“有一點。”
他緊挨着她坐了下去,神色不變:“晚上想吃什麽?”
“随便。”她敷衍道。
早上起得那麽早,白天又折騰了半天,到了下午又成了狗皇帝的苦工,她現在困得腦子像是抹了漿糊似的,根本就不想吃東西。
司馬致眸光沉了沉,他伸出修長的手臂,扣在了她的腦
袋上,将她的頭往自己胸口上按了按。
沈楚楚愣了愣,她不明所以的掙紮了兩下,擡起頭目光呆滞的望着他,一擡眼就瞥見了他一對黑漆漆的大鼻孔。
“朕讓人傳膳,你先睡一會兒。”他的鼻孔動了動。
好大好黑的鼻孔啊。
她迷茫的看着他大的猶如眼睛一般的鼻孔,隐隐透過鼻孔看到了黑色的毛毛。
沈楚楚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方才自己看花了眼,那根本就不是鼻孔,而是他的眼睛和睫毛。
司馬致臉色黑了黑,他擡手将她的腦袋按了回去:“睡覺。”
這次沈楚楚沒再掙紮,她實在是太困了,剛剛批閱奏折時,她就差點睡着。
她倚靠在他胸口睡得不舒服,腦袋一邊拱,一邊往下滑,在睡夢中尋找着舒适的睡姿。
滑到最後,她那顆小腦袋就落到了他的腿上,她來回蹭了蹭他的大腿,砸吧了兩下嘴,而後沉沉睡去。
司馬致垂下眸子,長而微卷的睫毛在他面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只有他嘴角微不可見的弧度,無意間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她蜷縮着雙腿,手臂無意識的圈住了他的腰,像是一只黏人的小奶貓。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覆在了她的頭頂,指尖緩緩劃過她順滑的柔發,心中流淌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沈楚楚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明,待到她睜眼之時,殿內已經空無一人。
她喊了一聲碧月,殿外便響起了腳步聲,碧月面上喜滋滋的,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娘娘,您醒了。”
“你這麽開心,是有什麽喜事嗎?”她納悶道。
碧月捂嘴笑了起來:“您昨晚上睡的香,皇上不舍得喚醒您,連晚膳都沒用。”
“皇上便摟着您在貴妃榻上将就了一宿,今早上要去上早朝了,才小心翼翼的離去,生怕吵醒了您呢。”
沈楚楚:“……”
明明這些詞都很正常,從碧月嘴裏說出來,就變了個味道,搖身一變,成了虎狼之詞。
什麽叫‘舍不得’‘小心翼翼’?
就算她睡着了,什麽都不知情,碧月說的這些詞,也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狗皇帝身上。
沈楚楚不想再繼續說這些,所幸便直接轉移了話題:“你昨日去找雲瓷姑姑了嗎?”
碧月點了點頭:“奴婢知道娘娘和皇上平安無恙,便去了慈寧宮一趟。”
說罷,她将手中拿着的一套宮裝,放在了主子手旁:“雲梅姑娘離宮前,曾留下熏衣秘方,雲瓷姑姑想着娘娘明日要參加上元節船宴,便讓奴婢照着秘方熏了熏衣裳。”
沈楚楚随手拿起宮裝聞了聞,雲梅擅長制香,這宮裝上的熏香味道淡淡的,有些像是丁香花的味道,很是好聞。
她不喜歡濃郁的香氣,這清淡的香味倒是甚合她意。
“下次再見到雲瓷姑姑,本宮該是要感謝她一
番才是。”沈楚楚放下宮裝,笑着說道。
碧月也跟着笑了笑,的确是要感謝雲瓷姑姑的,這秘方失傳已久,想來應該很是管用。
如今皇上對主子十分寵愛,明日再加上這熏香的宮裝,拿下皇上定然是勢在必得!
沈楚楚昨日累的夠嗆,現在腳腕又疼的厲害,她懶得出門再惹事端,便窩在殿內呆了一整天。
狗皇帝許是去處理養心殿走水之事了,沒功夫再來搭理她,她也樂得清閑,快活的度過了這一天。
一轉眼便到了翌日清晨,沈楚楚還未睜開眼,便聽到殿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今日的上元小宴,娘娘可不能去晚了。”
沈楚楚懶洋洋的爬下了衣櫃,打着哈欠給碧月打開了殿門:“不是下午才去,準備這麽早做什麽?”
見自家主子一瘸一拐的,碧月心裏急的要命,昨日主子沒站起來走路,她也不知道主子的腳受了傷。
“娘娘,您的腳……”她眼睛淚汪汪的。
沈楚楚嘆了口氣:“你哭什麽?不過是扭傷了腳腕,又死不了人。”
“什麽死不死的,娘娘您可別胡說。”碧月擦了擦眼淚,聲音中還是帶着一抹哭腔。
沈楚楚見碧月眼眶紅通通的,生怕碧月繼續哭下去,她連忙轉移開話題:“不是要早些去,那你快過來給本宮梳妝。”
碧月怕耽誤主子的事,只好收住了淚水,抽噎着過去伺候主子盥洗梳妝。
沈楚楚今日穿的是碧月昨天拿來的宮裝,淡紅色海棠雲霞蜀錦裙,外披團錦琢花純白色大氅,映的她原本就瓷白如玉的肌膚更加嬌嫩。
碧月給她绾了一個倭堕髻,懶懶散散的墜于一側,再配上淡淡的罥煙眉,唇間的一點朱紅,将沈楚楚身上的慵懶之美襯托的淋漓盡致。
沈楚楚望着銅鏡中模糊的人影,慢條斯理的挑了挑眉,原主相貌乃是上等,再稍作修點,頗有傾城之姿,簡直是羨煞旁人。
可惜原主腦袋不大好使,想不開喜歡上了狗皇帝,自古帝王皆無情,原主太過愚笨了些。
她嘆了口氣,在碧月的攙扶下,上了外頭的步辇。
這是沈楚楚穿書之後,第一次到這高高的宮牆之外,她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來,心中卻是興奮的很。
這後宮想進來容易,想出去便難了,多少女子進了皇宮之後,便孤獨一人終老在皇城之內。
但依舊有無數人相撲後繼的想進入皇宮,寧願在這一方天地做一只被囚的金絲雀,真是可悲可嘆!
此時也就是剛過午時,便是再過一個時辰出發也不遲,本以為去早了的沈楚楚,當步辇停在神武門後,才發現其他的嫔妃早已經在神武門等候多時了。
神武門乃是晉國皇宮的後門,後宮嫔妃想要出入皇宮,便只能從後門進出。
而皇上則是從午門,也就是晉國皇宮的正門出發,屆時到大明湖再一齊彙合。
不管是嫔妃還是王公大臣,自然是不可能讓皇上等候的,因此
他們這些人便要提前出發,在皇上之前到達大明湖。
皇貴妃看到沈楚楚,渾身都不得勁,她瞪着眼睛,恨不得将沈楚楚的皮扒下來。
聽聞昨日養心殿走水,沈楚楚這個小賤人裝模作樣的沖進了養心殿中救皇上。
到最後鬧了半天,皇上壓根就不在養心殿裏,沈楚楚還平白在皇上心中落下了一個好的印象,簡直是快要将她惡心壞了!
也就是沈楚楚運氣好,若是當時她路過養心殿,她定然要比沈楚楚沖進去的速度還快。
沈楚楚到了神武門,便只能下去步辇走路。
她還沒剛下去走了兩步,便聽到皇貴妃譏諷的笑聲:“喲,妹妹的腿怎麽瘸了?瞧妹妹這一瘸一拐的走路,怕是往後落下病根了,生下的血脈也是瘸子。”
皇貴妃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夠周圍的嫔妃聽清楚,又不至于令守在神武門附近的侍衛聽見。
這兩日沈楚楚算是在後宮中出盡了風頭,在場的嫔妃們都聽說了皇上昨日宿在永和宮的事情,自然看着沈楚楚也不會有什麽好氣。
她們不敢像皇貴妃一樣出言侮辱沈楚楚,只能暗自在心中嘲笑沈楚楚變成了個瘸子。
似乎只有這樣,她們的內心才能得到平衡。
沈楚楚懶懶的擡起眼皮:“姐姐此言差矣,不管臣妾生出的血脈是否康健,也總比沒機會生的人要強上百倍。”
“姐姐,您說臣妾說的是嗎?”她挑唇一笑。
皇貴妃瞪大了眼睛,差點沒被沈楚楚這句話氣的吐出一口老血:“你!你——”
沈楚楚在碧月的攙扶下,往下走了兩步,她對着皇貴妃微微一笑:“腿瘸不會遺傳,口吃就說不準了,姐姐有功夫不如去請個太醫,治一治這口吃。”
連嘉嫔這個自帶光環的女主,她都得罪徹底了,皇貴妃還算個鳥。
沈楚楚說完這話,便在碧月的攙扶下,上了停在神武門內的馬車,徒留下外頭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的背影。
她在馬上中小憩了一會兒,等再醒過來時,馬車已經停穩了。
碧月掀開車簾,小聲道:“娘娘,到大明湖了。皇上還未到,娘娘先進去等候吧。”
沈楚楚被碧月扶下了馬車,皇貴妃等衆人已經進了那三層高的樓船內。
她緩步走向樓船,還未走進去,便在樓船的甲板上,看到了倚靠在船門上,正對着她笑的武安将軍。
沈楚楚微微一愣,便看到他對着她做了一個口型——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沈楚楚:我發誓,是牆自己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