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嘴兒
謝雨自從那日瞧過那種書後,開始頻繁地做起某些夢來,他反複回想着廖雲的話,“俺喜歡娟兒,想想怎麽了?那娟兒鑽進俺心裏,俺管不住哩。”,這句話仿佛點醒了謝雨,原來喜歡的人,是會鑽進心裏頭的嗎?那梁老師的模樣總是鑽進他的心裏頭,那是……為什麽呢?謝雨捂着臉不敢再往下想,心裏頭那種呼之欲出的東西,嘴巴想要說出的那些話,仿佛就要克制不住了。
謝雨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些羞人的夢境,奪取了謝雨空閑時間的所有心思,夢裏那雙魚兒一樣的眼睛,是梁秋,令謝雨羞赧的是,夢中的他,肆意地撫上梁秋的眼角,他甚至咬住了梁秋月季花顏色的嘴兒,這些都令夢中的謝雨顫抖,還有一件事,只有謝雨自己知道,那種幾年前出現過幾回的東西,又來了,謝雨瞧着床上的那攤東西,捂住了燒起來的臉,他不敢麻煩何大娘,自己打了井水洗了,晾在竹竿子上。
謝雨覺得自己變壞了,看着竹竿子上晾着的床單,覺得心砰砰直跳,他覺得都是那本書在作祟,他不該聽信王遠那小子的話,塞進了書包裏,湖裏的蓮蓬已經沒有了,該吃初茬的藕了,謝大爺挖了一些回來,洗幹淨的藕段擱嘴裏一掰,脆生生的,清甜的汁水在水裏爆開,拉出幾道絲來,何大娘割些些豬肉回來,合着嫩姜剁碎了,釀進了了藕孔裏,上鍋蒸,水鄉吃的最多的魚蝦,肉依舊是精貴的,聞着竈房裏傳出的香味,謝荷謝俊倆孩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問了,那副饞嘴的模樣,看的何大娘直笑。
謝雨的國文成績,在這幾次測驗中,都十分不錯,何大娘成天在家裏頭念叨人梁老師的好,這初茬的藕,也備了梁秋的份,初茬的藕澱粉不多,不怎麽糯,但勝在脆甜,生嚼着也是好消遣,吃過了午飯,何大娘就催促着謝雨跑梁秋宿舍一趟,拿着個布袋子将牆角洗淨的藕裝了起來,還鑽進絲瓜棚子裏,摘了幾條嫩綠的絲瓜,讓謝雨告訴梁老師炒着吃,謝雨揣上了梁秋之前借他的兩本詩集,磨磨蹭蹭,總算是看完了,謝雨邁着步子,離梁秋宿舍越近,面上越是臊得慌,他想起了他的那些夢。
謝雨仍舊是輕輕敲了敲梁秋的門,門打開了一條細縫,裏頭是梁秋的臉,望着梁秋棱角愈發分明的面頰,梁秋不由得想起上次在辦公室裏,他的臉貼着謝雨溫暖的腰腹,他仿佛像書中寫的,私會他的情人,謝雨從門縫中擠了進去,不知是為了緩解他的不自在,亦或是他真的在忙,謝雨進屋後梁秋就沒再招呼了,伏案批改着學生的作文,謝雨靜悄悄地将東西放下,目光落在認真的梁秋臉上。
柔軟的頭發,魚兒一樣的眼睛,再往下,是嘴唇,謝雨的目光仿佛瞧見的是一團逼近的火,他倏地紅了臉,謝雨心中升騰起一股熱意,灼灼的落在梁秋書寫的手指上,眼前的梁秋與夢中的梁秋在眼前重疊,謝雨想這樣看着梁秋,看一輩子,身旁沒有別人地瞧一輩子,謝雨不知怎麽走近了桌前,寬厚的手掌撐在書桌上,心中充滿的熱意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他用着兩人都能聽清的嗓音,認真地說着:“俺,喜歡梁老師。”
梁秋正在寫評語的鋼筆頓住了,他沒擡起頭來,鋼筆裏的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個黑點,梁秋沒有絲毫的準備,謝雨的聲音宛如一道驚雷在他耳邊響着,令他微微顫抖着,謝雨又說了一遍:“梁老師,俺喜歡你。”
梁秋不能再裝作聽不見,擡起了頭,撞進謝雨含笑、藏着緊張的眼睛裏,謝雨的眼睛,是一片幽深的湖,看不見底,“別……說胡話,我是你的老師。”,梁秋說得很輕,仿佛這句話,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
謝雨的身子擠進了床與書桌的狹小縫隙,将梁秋攬進了懷裏,這個地方太窄,窄得梁秋緊緊貼着謝雨,半個身子被謝雨腿根夾着,謝雨的氣息籠罩着他,離他很近,在他的耳邊說着話:“俺沒說胡話,俺喜歡梁老師,俺娘說這喜歡是要同女娃說的,可梁老師是男娃,俺也喜歡。”,嘴唇似乎掃過梁秋的耳垂。
梁秋低着腦袋,縮了縮耳朵,抵上謝雨溫暖的胸膛,手指因着謝雨的話,攥緊了謝雨腰邊的薄衫,“不……不能……”
謝雨聽不得這樣的話,他彎腰拱着身子,咬住了梁秋的嘴兒,他毫無章法,橫順着兩片溫軟的唇瓣舔舐,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對待一件寶物,牙齒不小心碰着牙齒,他也不離開。
梁秋卻是瞪大了眼睛,緊緊抓住了謝雨腰邊的薄衫,抓得指節泛白,熱氣從梁秋臉上冒了出來,微微顫抖着,紅意從面頰燒到了脖子,燒到了耳朵,梁秋顫抖着閉上了眼睛,謝雨的舌尖……探了進來。
謝雨學着那本書上寫的,将舌尖探了進去,勾着梁秋的舌頭糾纏,梁秋憋紅了臉,縮着鼻翼急促地呼吸,喉頭發出幾聲帶着喘息的“嗚”,謝雨近近地望着梁秋的臉,梁秋顫抖着睜開眼睛,那裏頭濕漉漉地淌着水,就要滴下來似的,謝雨仍在胡亂地舔弄吮吸,梁秋的眼睛帶上了一絲哀求。
梁秋無力地錘着謝雨的背,眼睛裏的淚終究是淌了下來,淌到了謝雨的嘴裏,謝雨終于放開了他,此時的梁秋狼狽極了,眼裏濕漉漉地淌着淚,嘴唇也濕潤的紅着,嘴兒的顏色就像那被揉碎的月季花,熱意在謝雨後頸燒着,蔓延着,在梁秋驚訝無措的眼睛下,謝雨再次低頭,含住了梁秋的嘴唇,這一回,謝雨不再像個初學者,他有了更多的耐心,溫柔地撬開梁秋的牙齒,勾着梁秋躲避的舌尖交纏,掠去梁秋嘴裏甜滋滋的東西,如若不是梁秋貓兒一樣的抽噎聲,謝雨不會停下。
梁秋徹底亂了手腳,手指還攥着謝雨的薄衫,謝雨這會兒清醒了,曉得他做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他見着了梁秋的眼淚,緊張起來,“老師,俺、俺錯了。”
梁秋混沌的想起他上回也是這樣說的,“俺保證,往後再也不這樣了,梁老師別不理俺。”,如今想來都是瞎話,今天他就大膽地親了他的嘴兒,還将舌頭也伸了進來,梁秋揚起了手,卻在瞧見謝雨巴巴的眼睛後,顫抖着落到了謝雨溫暖的胸膛,罪惡感席卷了梁秋全身,令他眼睛止不住地淌淚,謝雨耷拉着腦袋将胸膛貼近梁秋,讓梁秋靠着,他的手指被謝雨攥着打在謝雨臉上,那麽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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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覺着他不能再說服自己與謝雨的關系,只是老師與學生的關系,這種認知讓他害怕,讓他恐懼,但他總是無法拒絕謝雨,他曉得自己心裏頭到底在想些什麽,正是這些想法,讓他羞恥,讓他不敢看謝雨的眼睛,這種東西,哪能說的準呢,為什麽當時謝雨會撞進他的眼裏,梁秋想不清,他索性脫鞋上了床,背對着謝雨,謝雨心裏比上回還沒底,磨磨蹭蹭了許久,說了一句:“老師,後天見。”,聲音悶悶的,別扭的。
謝雨慢吞吞地走至鄉東頭的大槐樹,被人叫住,謝雨扭頭,瞧見是吳芸,喊了句:“吳姨。”,吳芸似乎比上回更憔悴了,人也瘦了些,吳芸仿佛忍受着什麽不适,拖着步子走得很慢,謝雨等了好一會兒,吳芸才走到他的身邊。
“吳姨怎麽走的這哩,王叔家不是在另一頭?”,謝雨有些不解,問着。
吳芸嘴邊扯出了一抹笑:“姨現在不住那頭了。”,瘦削的下颌骨很明顯,這是謝雨看不懂的,但謝雨曉得吳姨不是真的高興,他也不明白吳芸為什麽不住在那兒了,像是為了安慰她,謝雨笑着說了句:“吳姨,待會兒您跟俺回家摘幾條絲瓜,再回去哩,俺家的絲瓜今年瘋了似的,結了許多。”
吳芸沉默了許久,看着自己的腿,再看着謝雨的帶着好意的眼睛,上下兩片嘴皮子相碰:“不用哩,姨家裏頭有。”,她這樣的人,怎麽好髒了人家的院子。
謝雨沒想到她會拒絕,一時想不出要說些什麽話,一路無言,眼見着謝雨要到了家,吳芸才想起什麽似的,悉悉索索往口袋裏掏着,好一會兒,才掏出一顆糖來,那是一顆奶糖,包着的紙都皺了,幽幽地散着糖香,“雨娃子,別嫌棄。”
“姨,你說啥哩。”,謝雨擡眼不解地望了一眼吳芸,撥開了包裹奶糖的紙,放進了嘴裏,甜滋滋的味道瞬間在嘴裏化開,讓謝雨忍不住彎起眼睛。
嘴裏甜滋滋的味道,直到謝雨入了院子,都一直在齒列彌漫着,“吳姨心眼真好。”,謝雨含着糖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