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偏執27
隔天周一, 郁黛把小熊送到幼兒園後, 就帶着艾妙妙奔赴了新的劇組，說起來是新劇組, 但導演以及導演帶的劇組團隊都跟四年的無二, 熟悉的人看得郁黛眼眶一熱，感覺就像回到了四年前。
而劇組的人看着郁黛也很親切, 四年前，大家一起愉快合作的《我的夢》, 不但票房不錯, 還獲獎無數，也難怪這部戲張導一直要等郁黛來參演了。
電影名字叫《希望》，同樣講述的是一個現實但又積極向上的故事，故事的女主角陶桃是一位傳染科的醫生, 在一個二線城市的三甲醫院工作多年, 她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愛她的丈夫, 剛剛兩歲的女兒, 以及對她就像親生女兒疼愛的公婆, 可所有的幸福在一場大型傳染病開始後土崩瓦解, 短短兩個月, 原本幸福的五口之家變成一個人和四個大小不一的骨灰盒，陶桃哭過痛過絕望過，即使命運對她不公，但她仍舊收起了所有悲傷, 為了少一點像她這樣不幸的人，一直奮鬥在抗疫一線。
張導是一個務實的人，開機的時候并沒有請媒體，更沒有做過多的宣傳，簡單且熱鬧的開機儀式結束後，直接開始了第一個鏡頭的拍攝。
故事在一個平凡的早上開始了，陶桃一早被丈夫吻醒，兩人在床上胡鬧了半天後，被婆婆叫吃早飯的聲音打斷，兩人衣衫不整地起床，打開門，女兒興奮地撲到了陶桃的懷裏，早飯依然是在熱熱鬧鬧中進行，吃完飯，婆婆拿出陶桃的午飯，囑咐她注意休息別太累，孩子撒嬌着不讓媽媽走，被公公好言相勸，帶到一邊做游戲，最後陶桃跟着丈夫一起出門，在電梯裏遇到樓上樓下的鄰居，大家友好地打着招呼，随後，丈夫把她送去了醫院，轉頭再去上班。
前期的鏡頭不算多，再加上郁黛和節目組的默契一直挺好，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把整個事件的開頭拍完了，郁黛剩下的鏡頭絕大多數會在劇組臨時租的一個小醫院裏進行，而下午的時間，張導安排專業的醫生教郁黛一些專業的知識以及動作手勢，幫助郁黛把醫生這個角色演好。
一整個下午，艾妙妙看着郁黛一直在學習，都沒怎麽休息過，有些心疼她，等郁黛坐在休息時，艾妙妙倒了一杯水給她。
“黛姐，之後的鏡頭不都是全身穿防護服嗎？不能啓用替身嗎？”
為了還原最真實的場景，郁黛後期很多救人的鏡頭都是穿着防護服進行的，身形看不出，臉也不清晰，所以，到底是她拍還是替身，如果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郁黛喝了一口水，笑着說道：“張導的戲，什麽時候用過替身？”
張導這人較真，從不會縱着演員，只要來他的劇組的演員就不允許用替身，一遍拍不好就拍兩遍，兩遍不好就三遍，一直拍到滿意為止，當然，也是因為這種較真精神，盡管張導的電影大多質量很高，獲獎無數，很多演員還是不敢跟他合作。
艾妙妙一想，好像也是，要想得到回報就必須付出，而黛姐從出道到現在，能獲得今天的成就，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是她狹隘了。
第一天收工時間還算早，郁黛回到家才六點半，家裏的氣氛跟昨天一樣，有一點搞笑，還帶着一點詭異。
段詠舟坐在小熊身邊，右手拿着筆正在白紙上演練：“1+2等于3，那2+1等于幾？”
小熊想也不想：“2。”
段詠舟皺眉：“2+1是加法，越加越多，怎麽會跟原來一樣多呢？你再看看1+2和2+1，不是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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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哼了一聲，“你的态度太差了！”
段詠舟立刻軟下聲音，說道：“好好好，我錯了，數學我教不會你，是我的錯，這個留給你媽媽教，我教你英語，這個是蘋果，念‘Apple’。”
今天段詠舟一回來就被小熊叫到桌前，說有功課不會讓他教，于是，在後面的一個小時裏，段詠舟充分體會到了當代家長的艱辛，教學的時候，小熊左忽右看，極不專心，好不容易哄好了坐在椅子上，可不管他怎麽解釋小熊就是不會不懂不明白，一直不會的題仍然不會。
段詠舟在心裏一直告訴自己，面前這個孩子是他的兒子，親生的！所以一定要有耐心，不能發火，不能生氣，更不能有扔了的沖動！
小熊不高興：“我不會，為什麽要學英語？”
段詠舟不好說為了應付以後的考試，想了想後回答：“也許你以後要出國，可能會用得上。”
小熊：“我不出國。”
段詠舟：“那外國人來了跟你說話，你聽不懂啊。”
小熊理直氣壯：“我不理他！”
段詠舟：“......”
好像很對是怎麽回事？
郁黛坐在一邊，聽着小熊故意整段詠舟，笑得肚子痛，先不說小熊早在半年前就會十以內的加減法，就說新城本就是中英雙語國家，小熊在那個環境中長到三歲，像“apple”這種簡單的日常英語還是會的，此時完全不配合的樣子，完全是故意跟段詠舟作對。
段詠舟轉頭看向郁黛，只見她笑得花枝亂顫，原本被小熊弄得有些無語的心瞬間柔軟了許多，他真的太久沒見她這麽開心了。
小熊見段詠舟盯着媽媽看，小臉一肅，拿着鉛筆敲桌子，“你能不能專心一點，連小孩子都教不會，還想打我媽媽主意！”
小心思被兒子這麽赤果果地挑明，即使段詠舟的臉皮比城牆厚，也有些招架不住，他摸摸鼻子，問小熊，“那我教會了你，能打你媽媽的主意嗎？”
小熊圓眼一瞪，“想得美，媽媽只能是我的！”
見小熊不上套，段詠舟有些失望，既然教學不成，段詠舟決定還是操起老本行，帶着小熊去玩吧。
“小熊，作業等吃了飯再寫，我帶你去花園玩兒吧？”
誰知小熊根本不上當，說道：“作業不寫，就知道玩玩玩，你說我成績不好，以後還能做什麽？啃老嗎？”
段詠舟：“......”
從小沒被爸爸訓過，長大只有他甩段英傑臉子的份兒，這會兒被自家三歲多的兒子訓成狗，而且還句句在理，段詠舟心情十分複雜，有一種風水輪流轉的不适感。
小熊學着姥姥手機裏的大人語氣罵完段詠舟，心情十分暢快，但又見段詠舟臉上有些受傷，心軟的小熊不好意思了，小手一揮，“算了算了，我不用你教了，我自己會。”
說着，低頭“唰唰唰”把不多的作業很快都做完了。
段詠舟在一邊看他連想都不用想，快速寫出答案，終于明白這小子是故意整他的，這點作業估計平時早在幼兒園解決了，今天是故意留着不寫，就是為了讓他出醜。不過，又想想自己有個這麽聰明的兒子，段詠舟心裏那種被鄙視的小委屈很快就煙消雲散了，他摸着小熊的頭，笑着說道：“小熊真厲害，要不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小熊把作業全收進書包裏，聞言看向段詠舟，反問：“你不會嫌我煩，想送我回新城吧？”
段詠舟還真不知道平時明明跟他和平相處的小孩，怼起人來這麽狠。
“那怎麽會呢，這不是我家裏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随你挑吧！”
小熊眼珠轉了一圈，故作大發慈悲的模樣應下，“那好啊！”
終于得到小熊的同意，段詠舟松了一口氣，朝郁黛的方向看了一眼後，帶着小熊去了對門。
郁黛坐在沙發上看着段詠舟帶着小熊出去，也沒說什麽，揉揉笑痛了的肚子，去了樓上。
半小時後，阿姨做完飯走了，郁黛正在廚房盛飯，沒一會兒，段詠舟垂頭喪氣地走進了廚房，郁黛沒理他，誰知段詠舟走到她身後，直接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喪氣地說道：“我覺得我的智商受到了小熊無情地碾壓。”
段詠舟從小成績還算不錯，長大後即使在叛逆期對學習根本不上心，也随随便便考上了國內的知名大學，可在小熊面前，他的智商根本就不是事，被小熊踩在地上，摩擦摩擦。
郁黛原本想怒斥段詠舟走遠一點，但一聽他的話，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如果知道小熊認出段詠舟後會這麽整他，郁黛覺得自己應該早一點提醒小熊，可能不用自己拒絕，小熊僅憑一己之力就能讓段詠舟偃旗息鼓。
段詠舟癡迷地看着郁黛的臉，好像又發現了郁黛的軟肋了，原來她跟小熊一樣，喜歡看他示弱，也喜歡看他出醜，又心軟到不行，他順勢摟住郁黛的腰，繼續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問她：“你是怎麽把小熊教育得這麽好的，能不能教教我？”
話音一落，廚房門口響起了小熊不高興的聲音：“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麽要抱我媽媽？那是我媽媽！”
說完，小熊從門口沖到了段詠舟的身邊，揮舞着小拳頭捶打段詠舟的腿。
第一次半醒間看到段詠舟抱郁黛，小熊還沒多想什麽，可現在，知道小周周就是爸爸，小熊就有些抵觸他對媽媽的親近，生怕媽媽被欺負了。
段詠舟低頭看着使勁拉扯自己的小熊，也不敢對他使用暴力，收回抱着郁黛的雙手後制止小熊的動作，安撫道：“是你媽媽，是你媽媽，我不跟你搶！”
小熊不依不饒：“你也有媽媽，你去抱你媽媽！”
段詠舟嘆了一口氣，不顧小熊的掙紮，将他抱了起來，說道：“我很早前就沒有媽媽了，也不能抱她。剛剛看到小熊的媽媽，有點羨慕你，就忍不住抱了你的媽媽，小熊不要生氣。”
小熊的注意力被轉移，有些不解地問：“什麽叫沒有媽媽？”
段詠舟抱着他往廚房外邊走，一邊回答：“就是去世了，住在天上，我再也看不到她，不能跟她說話，更抱不了她了。”
小熊一知半解，“是不是像我姥姥以前養的波波？生病去世後就被姥姥埋在了土裏。”
段詠舟不知道波波是誰，但也明白小熊懂他的意思，“對，是這樣的。”
小熊瞬間覺得段詠舟有點可憐，“那你如果想媽媽的時候，我把媽媽借給你抱一下下，只能一下哦！”
段詠舟笑道：“那謝謝小熊，小熊真大方！”
郁黛聽着兩人的對話，想起曾經聽過關于段詠舟的事，十歲之前跟媽媽相依為命，媽媽去世後，被段英傑接回段家，雖然有了爸爸，卻沒有一個溫暖的家，其實也挺慘的。
曾經，郁黛并不是沒有擔心過小熊也會因為她的私心，跟段詠舟遭遇同樣的事，她也徘徊過，但最後，江晶給了她力量，是江晶鼓勵她生下小熊，并且跟肖寶安一起給了母子倆所有的包容，所有的愛以及所有的支撐。
這幾年，也不是沒人質疑過小熊為什麽沒有爸爸，就像某次鄰居間的聚會，又有人讨論起這個話題，江晶聽了比郁黛反應更激烈，也不顧對方什麽身份，更不顧幾十年來積累的好名聲，直接開嗓跟人對罵了起來，哪裏能戳痛對方就往哪裏戳。
“我外孫有沒有爸爸跟你什麽關系，吃你家米了還是用了你家水？他有沒有爸爸，爸爸又在哪裏憑什麽要告訴你？你管別人家的事前，先管好你家女兒，一把年紀了還挑三揀四，你以為你家是皇帝啊，公主選婿啊！”
最後，肖寶安也很給力，完全站在江晶這邊，直接跟那家斷了來往。
從那以後，也沒有人再敢質疑小熊有沒有爸爸了。
想到這裏，郁黛想，對比出生以來就有很多人疼的小熊，童年只有媽媽陪伴的段詠舟其實更加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段詠舟：教孩子太難了！
小熊：戲弄爸爸太好玩了！
郁黛：看戲太精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