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苦不堪言
紀尹正當紅，廣告合約自然是跟飛雪似的源源不斷的往她手裏落。可紀尹接在手裏的也不過三個，其中有兩個還是厲玦公司的廣告。鄭平說這樣做是為了保持神秘性，如果一直出現在銀幕上，很容易造成觀衆的審美疲勞。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這種運作方式，紀尹在演藝圈的地位，一直是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的女神形象。
厲玦是紀尹經紀公司的大股東，在這個公司很說的上話。用鄭平的話來講，他們現在就是靠厲玦吃飯的。因為公司運轉的資金裏，有一半是厲玦投入的。
聽得風聲多了，姚曳由衷的覺得厲玦對紀尹那是真愛。回想起那天晚上，如果只是單純的身體交易，他也不會在紀尹家坐那麽一會就走。而且還那麽克己，連一句越矩的話都沒說。事後還告訴她紀尹的飲食習慣，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多注意些。
如此的關懷備至，再加上舍得砸錢，外加他們這男才女貌的搭配。姚曳不禁咂舌，看來這水深火熱的演藝圈也是有真愛的啊！
紀尹這次拍的是一家飲品公司的廣告，據說厲玦為了拿下這個廣告，明裏暗裏都使了不少手段，硬是把紀尹推上了現在的位置。
這個飲料現在的市場很好，以往的代言人也都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明星。要說她上一個代言人，還是過去幾年一直活躍在電影圈的花旦。就連姚曳這種不太追星的，都迷過她一陣子呢！
只是紀尹上位後，這個女星的境遇似乎就差了不少。一代新人勝舊人，風水輪流轉，不管當初怎麽風光，都會有年老色衰的那天。
也難怪那麽多女星要往豪門裏鑽。在這個閃光燈下呆久了，哪裏能忍受風光盡失，焦點全無的日子呢！
最後，姚曳感嘆：在這個拼背景的時代，有個靠譜的金主比什麽都重要！
她看着監視器屏幕裏的紀尹，只覺得真是美得跟畫裏的人一樣。她手拿着飲料瓶，走在路上随意而自然的轉了個圈。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打到她臉上，朦朦胧胧的，像是打上了一層柔光。在配上她恰到好處的的笑容，有種自然清新的味道。
難怪會那麽讨人喜歡呢。
“卡！”導演喊了暫停，周遭的工作人員都拍手贊嘆她的出色。離了鏡頭後，紀尹又恢複成一貫的懶散模樣。姚曳識相的遞上水杯，她随意的沖她點了點頭，就徑直的往休息的椅子那走。
這時遠處傳來陣陣騷亂的聲響，像是吶喊，又像是尖叫。姚曳尋着聲望去，外面有不少蹲點的粉絲。估計是見到了偶像的真顏，他們都有些興奮。
姚曳很佩服這些追星的人，大熱天頂着個太陽，為了見偶像一面，竟然能甘願曬上兩三個小時，弄得滿身都是汗。她雖然不理解這種崇拜方式，卻也不會對這種現象評頭論足。畢竟，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堅持和向往。
正想着，紀尹推了推她。姚曳轉身，正要問有什麽事的時候，紀尹遞給她三百塊錢。
“拿這個到後街那買些奶茶過來，分給門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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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她也不敢多問，拿着錢就往外走。剛出門還沒拐彎，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陣剎車聲。姚曳本能的循聲看去，就看到一個霸氣的身影幹脆利落地從車上下來。
“厲總！”見了來人，她禮貌的跟他打招呼。
厲玦點點頭，剛要邁步進去，突然停下來轉頭看着她，蹙眉道：“你怎麽出來了？”
姚曳心想壞了，這人準是當她擅離職守了。怕金主會不高興，姚曳趕忙跟他解釋：“是尹姐讓我出來，給堵在外面的粉絲買飲料的。”
厲玦點頭，臉色也有所緩和。他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對着随他一起來的助理說：“你跟她一起去，幫忙提一下東西。”
姚曳頓時松口氣，對着厲玦，再三表示感謝。
買完奶茶後，她對厲玦的感激之情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将近四十杯奶茶啊，要是讓她一個人拿，估計真的要累成狗了。
到片場後，随着紀尹的指示，姚曳和兩個工作人員将買來的奶茶分發給在外蹲點的粉絲。他們拿到東西後吶喊聲更大了，有幾個誇張的，幹脆往地上一坐，抱着奶茶哭天喊地的嚎了起來。
姚曳嘴角不露痕跡的抽了抽，她不由得懷疑這些粉絲是不會喝紀尹送的奶茶了，估計要把它放在供臺上，每天頂禮膜拜。
她正要轉身離去時。幾個粉絲叫住了她。
“助理姐姐，能不能這個交給紀尹姐啊，是我姐姐跟我折的紙星星，裏面有一千多個。”
“紀尹姐頸椎不好，這是我給她買的按摩器，你能轉交給她嗎？”
……
姚曳看着他們一臉期待的模樣，再考慮他們已經站了兩個多小時了，也就不忍心回絕他們。拿了個袋子将粉絲送的禮物裝好，拿到了紀尹面前。
紀尹當時正在補妝，瞄了一眼袋子裏的東西，臉上的肌肉都沒看出來動，就閉眼不說話了。姚曳手提着着袋子，放下也不是，拿過去也不是，正想着該怎麽辦時，耳旁響起一陣沉穩的男聲：“紀尹，秦董想跟你談下一季續約的事，你拍完這一場過來。”
“哦。”紀尹冷淡的回應了一句，正眼都沒瞧厲玦一眼。姚曳只覺得額頭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她偷瞄了一眼厲玦，發現他神色無恙，她舒了口氣，同時心裏的疑惑也加大了不少。
“這是粉絲送的？”厲玦瞄了眼袋子，順手接過将它打開。他看了一會，突然蹙眉：“怎麽會有芒果布丁？”
姚曳莫名的看着他：“這有什麽問題嗎？”
厲玦掂了掂那盒子布丁，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了：“紀尹對芒果過敏，粉絲會不知道這個？”聲音隐隐間染上了火藥味。
紀尹睜開眼睛，伸手拿過厲玦手上的布丁，翻來覆去的打量。姚曳有些心慌，粉絲不知道，可她這個助手應該做到心裏有數的。只是最近她每天都忙的昏天黑地的，根本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對不起厲總，我沒注意到這些。”
厲玦還沒開口，突然身後有人叫他。他審視般的盯着她看了兩秒，那短短的時間讓姚曳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熱之中，只覺得身體搖搖欲墜，連呼吸緩急都控制不了了。可還沒等她松口氣，紀尹那冷飕飕的聲音又響起了。
“姚曳，你不覺得你最近的工作狀态很不好嗎？”
她也不敢回嘴，只能老實的站在那挨罵。本以為紀尹會一通猛訓的，可沒想到她輕描淡寫的丢下一句話後，就把布丁丢給她了。
“我希望不會有下次。還有，我不吃這個，你替我解決了吧。”
“要丢了它嗎？”姚曳盯着布丁，弱弱的問了一句。
紀尹垂眸思考了片刻，開口道：“既然是粉絲送的，你就替我吃了吧，免得浪費。”
門口那些粉絲實在是太熱情，姚曳看着他們眼底閃現的淚花，和四聲裂肺的呼喊，所以壓根就沒把他們當壞人。可誰知道她吃下那個布丁沒多久就開始腹瀉，光廁所就上上下下跑了有五次。
她幾乎要脫水。從洗手間出來沒多久，就看到鄭平焦急的迎了上來。
“你跑哪裏去了，紀尹旁邊怎麽能沒人……”
“對不起。”姚曳弱弱的回了一聲，就繞過他往拍攝地那裏走。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可姚曳卻有種怎麽都看不到頭的感覺。她還沒走多久，就覺得腳底一軟，正當整個人都陷下去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了她。姚曳本想開口道謝的，可猛然間她覺得兩眼一黑，然後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正打着點滴。她睜開眼四處瞄了下，還沒等完全清醒，鄭平那張臉就壓了下來。
“長本事了啊，這還沒工作幾天，就把自己整到醫院裏了。”
姚曳撇了撇嘴，有氣無力的說：“這不才入江湖沒幾天，不知道人心險惡。我哪知道粉絲會在吃的裏面摻瀉藥啊！”
“你也知道是瀉藥啊，萬一他們給你摻了老鼠藥你怎麽辦？什麽都沒弄清楚就瞎吃東西，你腦子是短路了還是生下來就沒長好？”
姚曳：“學長，你不覺得對一個病人說這話是很沒人性的嗎？況且那時候我也問尹姐了，她說是粉絲送的，不好浪費我才……”還沒等她說完，鄭平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臉色變了，湊在她耳邊一臉嚴肅的說：“別亂講話，被狗仔錄了事情就難辦了。”
“狗仔錄我幹嘛，我又不出名。”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嬉皮笑臉的看着鄭平。
鄭平冷笑一聲：“當着那麽多攝影機面你暈倒還指望不出名？被厲總抱着出去，你還指望不出名？”
姚曳啊了一聲：“是他送我來醫院的？”
鄭平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想什麽呢？厲總只是把你抱到車上，讓司機跟我載你去醫院。他很忙，哪有工夫管你死活！”
說到這他頓了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我們公司一向重視藝人的形象，這種投毒事件，最好還是不要沾染在身。弄不好就要說我們是故意炒作！”
姚曳思忖了片刻，腦筋轉過彎了：“所以說，如果別人問起來了，我就要說我是隔天吃壞肚子，才鬧到醫院的？”
鄭平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聰明！”
姚曳休息了兩天就出院了。鄭平來接她的時候，順手把一個袋子遞給她。
“這是華裳的化妝品樣本，你拿過去給紀尹。”姚曳應了下來，鄭平事情多，送她到家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姚曳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火急火燎的往紀尹家趕。
到她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她看到厲玦的身影并沒有覺得多吃驚，讓姚曳吃驚的是厲玦竟然在紀尹家的廚房做飯。
紀尹接過她的化妝品，并沒有批判她這兩天的缺工行為。姚曳正要走，紀尹把她叫住了。
“你待會把他做的飯拿回去吧。”
姚曳愣了一下，沒明白她話的意思。
紀尹也不跟她解釋，她繞了個圈子拐進廚房。斜靠在牆上看着忙碌的厲玦冷聲道：“你知道我過七點半就不吃東西了。你現在在我家做這個，不覺得很可恥嗎？”她頭發挽起綁在腦後，額前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撮發絲，看着有股妩媚的風情。
厲玦也沒擡頭，專心致志的切着手裏的東西，說：“我最近壓力大，你的廚房能勾起我做菜的渴望。”
“歪理！”紀尹下巴擡了擡，眼裏流過一絲戲谑，嘴角也揚起嘲諷的微笑：“就沒見哪個決策者像你這樣，靠做菜發洩壓力的。”
說完她話鋒又一轉：“不過沒關系，反正你比我還挑剔。待會幫我把廚房弄得幹淨些。”
厲玦笑着，聽語氣他現在十分的愉悅。
他們自得其樂的在那裏談話。紀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那種透着輕松的語調讓姚曳覺得十分陌生。他們間說話的方式像是一對認識了十幾年的老友，可以毫不在意的貶損互罵。如此看來，他們之間真不像是那種關系。
姚曳有些弄不懂，但也沒有多想。厲玦第一天見她說的話，她到現在還有陰影。
厲玦的飯出鍋後，姚曳瞬間就覺得肚子餓了。芝士蘑菇飯，不光賣相好，香味也是一流的。光是色澤，就足夠讓人賞心悅目了。
姚曳舔舔嘴唇，真的要給她嗎？
紀尹沒她那麽饑渴，她嫌棄的掃了眼盤子裏的飯；然後手抱着肩，矜持的走出廚房。那樣子，別提有多悠哉了。
厲玦擦了擦手，沖着她說：“偶爾吃些也沒關系。你現在就跟只羊似的，只知道吃草。”他聲音很溫和，如同潺潺的流水。一點都沒有久居高位人的倨傲模樣。這樣的他，讓姚曳覺得很陌生。
紀尹随性的勾了勾嘴角，看向他，說：“綠色環保，挺好的。更何況現在都流行排骨精，你沒見上次那藝人手臂粗了些被吐槽成什麽樣了？還有厲總，現在時間不早了，再待下去你我都要尴尬。況且你一直往我這裏跑，要是被人拍到了，咱們臉上都不好看。”
紀尹嘴上挂着笑，說話的語氣也沒流露出什麽情緒，似乎只是在跟他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可這話太直白了，直白的讓人覺得心驚。
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姚曳本能的朝厲玦臉上看去。他嘴角仍然勾着，可眼底的笑意卻消失的幹幹淨淨。
紀尹拿了個塑料盒子出來，沖着姚曳說：“你把飯裝進去帶回去，盒子就不用還我了。”
姚曳為難的看了眼厲玦，見他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就走了過去。厲玦看着她小心翼翼又怯弱的動作。輕哼一聲，嘴角閃過一抹自嘲的笑容：“別那麽心驚膽戰，這次飯裏面沒瀉藥的。”
她的手一頓，然後又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往盒子裏裝東西，并且加快了動作。等裝完後，她跟紀尹道了別，然後匆匆離開。可她剛下樓，後面就想起淩厲的腳步聲。她回頭一看，見是厲玦，剛想打招呼，可他看都不看她，徑直的走過她上了車疾駛而去。
姚曳咋舌，這人是真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