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金主
姚曳在路上接了個電話，是她爸打來的。她猶豫了一會，還是邁着步子回家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她後媽這兩天出去有事，讓她回來照看他們爺倆夥食。聽到她這個要求後，姚曳原本疲累的心更是覺得無力。
“姚曳，你弟弟在長個，你記得買些補得東西。”
“至于你爸，他吃的很随意。但你別忘了給他買他常喝的酒，沒酒他吃不下飯。”
“還有籃子裏的衣服我來不及洗，你幫忙洗一下。天氣熱，不洗要馊了。”
……
姚曳聽她唠叨完，只覺得腦子發脹。她什麽時候淪為幫傭的命了？她都那麽一把歲數了，她親爸不想着她怎麽出去找個好工作，到現在了還不遺餘力的跟她後媽一起壓榨她，逼迫她？
有後媽就有後爸，這話一點都沒錯。
正想着，突然覺得腰間一濕，姚曳回頭一看，就見她那熊孩子弟弟拿着水槍張牙舞爪的喊：“哦哦，打到反動派，打到日本主意小鬼子！”
姚曳深吸一口氣，說服自己不要跟這小鬼一般見識。可還沒等她緩過氣，就覺得小腿間一痛，她低下頭一看，自己的腿上堆了一堆黑乎乎的爛泥，上面還占了不少小瓦片。
姚曳低頭沖着他一笑，然後大步走到他面前，奪過他的水槍，彎下腰在他的屁股上狠狠來了幾個巴掌。
“我說你這人是怎麽當姐姐的，他是弟弟，你怎麽能下這樣的死手打他，也不怕把他打壞了。”
她後媽陳淑蘭将自己嚎的大聲的兒子摟到懷裏，心而肝啊的哄着，深怕姚曳那幾巴掌會把她兒子打成個智障。姚曳只覺得陳淑蘭的兒子實在是個演戲的人才。在他媽懷裏哭天喊地的，竟然還能偷空，背過身沖她做一個得意的鬼臉。
她爸哪能見自己的寶貝兒子遭罪。疾步走過來，沖着她吼道：“你怎麽回事？他才多大，你就跟他置氣，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姚曳輕飄飄的掃了她爸一眼，說：“他今年十二歲，不是兩歲。這種時候不好好教，以後出了社會指不定成什麽樣。您就只管寵吧，寵到最後他回來啃老，把你錢掃光了，讓你到車站撿瓶子去。”
“怎麽說話的！”姚剛說着又舉起巴掌，這次姚曳聰明了許多，把頭一偏，躲過了他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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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浪費這一年多的時間，不是為了你，而是看在死去外公的面子上。現在你欠外公的情我已經幫你還了，剩下的日子，我要為自己活。”姚曳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絕情。或許是這一年多的操勞讓她身心俱疲，又或者是因為陳康平的背叛。總之在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她跟父親的父女之情。
其實，父女之情這種東西，從她記事起，就沒什麽特殊感覺。
她說完，冷冰冰的看了眼在場的人，也不多說，回自己房，拿着外公的跟她的合照，朝門口走。
臨出門前，她還加了句：“爸，從我四年前把戶口遷出去開始，我就覺得我跟你們不是一家人了。因為我媽跑了，所以你一直記恨着我，這些年也沒給我好臉色看過。而我，也讨厭看你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把我排除在外。既然我們都看不慣對方，你幹嘛還扯着我不放呢？”
話畢，她瞄了眼陳淑蘭，幽幽的說：“放心，以後沒人跟你兒子搶房子了。”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姚曳很幹脆的邁開步子。後面響起她爸氣急敗壞的怒罵聲：“畜生！”
C城跟她的家鄉比起來，更多了層紙醉金迷的奢華。但同時的，這裏的人高效快節奏的生活方式，也比她那邊恣意灑脫的民風更符合現代化的特點。
姚曳舒了口氣，她換地方，或許是因為一時意氣，又或者是想逃避過去的那些是是非非。
鄭平是高她四屆的學長。因為自身條件優秀，在加上有一些背景，所以很快就在一家娛樂公司混開了。姚曳能跟他結識，還是因為她的閨蜜趙潔跟他有過一段情，那時候他到她們學校找趙潔，幾個人經常在一起胡吃海塞。鄭平一直跟她們拍胸脯保證，以後工作找不到，就到他那，他幫她們一條龍包到底。
雖然鄭平跟趙潔後來分了，但大家都是灑脫的人。做不了情人還能做朋友，所以幾個人也一直在聯系。鄭平是一直知道姚曳的難處的，所以一直撺掇着讓她到C市來發展。
下了長途車，就看到鄭平堆着熱情的笑容，朝她揮舞着手臂。姚曳拉着行李，蹭蹭蹭往他那邊跑。
鄭平順手接過她的行李，蹙着眉說：“怎麽才一年多沒見，你就瘦的跟排骨一樣。這臉也是，滄桑的跟老了好幾歲似的。”
姚曳無奈的發着牢騷：“換你在病房守一年多，在加上有個不靠譜的爸，你也會這樣。”
鄭平點了點頭，拉着行李往前走，他瞄了一眼走在後面的姚曳，随意問道：“你那個男朋友呢？你到這裏來發展，他不會有意見？”
姚曳腳下一頓，鄭平見身後沒了聲音，轉過身看她。
“我們分了。”姚曳言簡意赅的答道，也沒跟他解釋原因。說完，她用力擠出一絲笑容，并沒有流露出不适。鄭平也沒多問，點點頭，拍拍她的腦袋就拉着她上車了。
“姚曳，我們公司現在缺一個藝人助理，你有沒有興趣做？”
“助理，誰的啊？”
“紀尹。”
姚曳聽了有些驚訝：“她是你手上的藝人啊，學長，看不出你挺有本事的！”
“什麽話！”鄭平笑罵：“她人不錯，雖然大牌也有些架子，但也不是愛找事的。她日常沒什麽需要你做的，只要她出通告的時候，幫她做些零碎的事就好。”
姚曳嗤笑了聲，掃了眼鄭平，說道：“學長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誰都知道明星助理是個吃力不讨好的活。又苦又累不說，還要随時做好被甩臉色的準備。不過既然學長說了，我會盡力去做的。”
鄭平：“你這丫頭真沒良心。紀尹現在正當紅，後面又有金主在捧，她的前途可以說是無可限量。要不是跟你熟悉，我怎麽會放心把她交給你？況且，姚曳你的專業限制實在是大，導演在這個圈子靠的就是名氣和地位。你一個畢業一年多，毫無建樹的小人物想在這行發展起來，起碼得再過個幾十年。”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随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把話接了下去：“你跟着紀尹，能認識許多人物。就算不能結交，也能混個臉熟。對将來你以後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
姚曳聽完，立馬做跪拜狀：“那還真是小的見識面窄，辜負了您的一片好心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又跟我貧！”鄭平見她精神很好，心也微微定了定。他聽趙潔說過，說姚曳對她那個男朋友，是上了百分之百的心的。剛才聽她說分了，以為她心情會不好。現在看來，他是白操這心了。
“你好好幹，一步步起家。有機會我會幫你争取，等到時機成熟了，我幫你介紹個對象。你哥我圈子裏，多得是有出息的青年才俊。”
“那我下半輩子，就仰仗您了。”姚曳笑的輕松。
……
鄭平幫姚曳安排了公司的員工宿舍。地方不大，但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姚曳放下行李，有些不安的問他：“這樣可以嗎？紀尹還沒見我呢，要是她看我不滿意，我怎麽在這裏住下來？”
鄭平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說：“這事我已經跟公司協調過了，紀尹這人也不挑剔，我想多半是沒問題的。她現在在外出通告後天才能回來。你先在這裏住着，生活用品什麽的我們待會出去買一趟。你這兩天好好休息，等她來了記得在她面前好好表現。”
姚曳謝過鄭平。晚上，她躺在這陌生的地方，心裏百感交集。她翻來覆去好一會，始終睡不着。她發了個消息給趙潔，把最近的事簡單的跟她說了。信息沒發過去多久，趙潔那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去，這兔崽子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跟你談着竟然還在外面偷吃。我看他是被那富家女給包養了吧。呸，什麽富家女，就是個挖牆腳的爛貨。真不知道她是有多饑渴，陳康平這種要錢沒錢，要房沒房，除了臉長得過去，其他也沒見他有什麽出彩的。”
姚曳聽了她的謾罵，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唉，你這麽說不是把我也給諷刺了？他那麽差，我當年不照樣看上了他？”
趙潔嗤笑了一聲，反駁道：“那能一樣嗎？你們在一起是患難夫妻，他們倆就是不知廉恥的奸夫淫婦。果然什麽鍋配什麽蓋，狼心和狗肺果然是一家的！”
姚曳汗顏，她的這個閨蜜損起人來真是一套一套的。她拿着手機在床上滾了幾滾，趙潔問她跟鄭平混的怎麽樣了，姚曳就把現在的狀态告訴她。她那邊一聽，又跳腳了。
“這鄭平也不怎麽樣嘛。你沒過去的時候跟我們吹得天花亂墜的，結果竟然只讓你做個小助理。”
姚曳：“你別那麽說嘛。我這種一沒經驗，二沒背景的人，能有個飯碗就不錯了。況且我才剛剛起步，也不敢要的太多。”
“你就是脾氣好，難怪被你們家人壓得死死的。那你以後當心些，有什麽事跟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跟趙潔聊完後姚曳不禁感嘆，曾經金童玉女的一對都各奔東西了。她跟陳康平這種，也難怪難長久了。
所以女人千萬不能太過依賴感情。沒有自己的事業，被甩了也只能怨自己沒用。
面試的時候，紀尹正在拍一個廣告。姚曳跟在鄭平後頭，看着臺上的那個人，只覺得好看的耀眼。
紀尹拍攝的是一個唇彩廣告。柔順的長發垂在肩側，在燈光的映襯下，反射出柔美的光暈。
她身上穿的裙子簡單大方。裙擺很大，随着她的動作像小浪花一樣張揚開來。她臉上的笑容不大，卻一點都不顯刻意。嘴角淡淡的弧度，讓唇彩看上去更加的有光彩。
姚曳看呆了，喃喃自語道：“真好看，她真人比雜志封面還要美。”
鄭平輕笑：“那是當然，不然現在也不會這麽紅。”說完嫌棄的掃了姚曳一眼，說：“你就不能穿的好看點過來？這白襯衫牛仔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招的是服務員。”
姚曳咬舌：“助理不是越低調越好？”她就是怕人家說她不安分，所以挑了件顏色最素的衣服出來。
鄭平：“你穿的那麽土氣，在助理這行看着真不低調。到時人藝人争奇鬥豔，你這身九十年代風絕對雞立鶴群。”
姚曳正要反駁，突然鄭平的表情變了。變得格外的嚴肅和正經，他側身朝她右側走了幾步，沖着剛從門口進來的人微微彎腰致意：“厲總。”
姚曳偷瞄了眼，這是*oss進場了？
鄭平迎着厲玦進來。姚曳猛然間覺得有股強烈的氣場向她襲來，剛才那一眼，她已經看清楚*oss的長相。年紀不大，看樣子也就三十左右。一看就是天之驕子，人中之龍，臉長得也好看，跟現在流行的偏女性化臉不同。他的五官很深刻，尤其是眼睛，銳利又有神，像是能一眼看穿人的心事一樣。挺拔的鼻子，使得整張臉也立體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姚曳覺得他走起路來都是腳下生風。
她不禁咂舌，這莫非就是有錢人的氣場？
他們在姚曳身旁停下，厲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鄭平：“不是說了，紀尹的助理要三十歲以下的嗎？”
姚曳被嗆得腦子一片空白。鄭平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陪着笑臉解釋：“厲總，她叫姚曳，今年二十五。”
厲玦狐疑的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當視線落在她的衣領處時，他的眉深深的皺了起來。表情也變得難看，像是在忍受着什麽。
姚曳随着他的視線看去，頓時汗顏。來的時候倉促了，衣領還沒有掖好。
将衣領拉好後，她還不忘用手拍怕。将上面的褶子撫平才作罷。
厲玦臉色雖好了些，但看上去依舊很不高興。姚曳心裏一緊，心想着她這個飯碗可能不保。
“太瘦了些，用起來麻煩，就沒有別的人選了嗎？”
鄭平趕忙陪着笑臉：“厲總，紀尹現在當紅。要是公開招，怕招進來的會是敵對公司的間諜。這姚曳是小我四屆的學妹，人很老實，手腳也勤快，她不會給紀尹招麻煩的。”
正說着，紀尹從舞臺上下來了。結束拍攝後，她臉上露出了倦色，周圍的工作人員也識相的遞水遞毛巾。所有人都無聲無息的忙着自己的事。
厲玦跟鄭平兩個人也跟了上去。姚曳局促的站在原地不敢動，他見鄭平彎着腰，似是在跟紀尹說着什麽，紀尹頭低着，任鄭平在那說也不擡頭。驀地，姚曳看見她的眉皺了一下，她心裏一緊，就見她擡起頭朝她看來，眼裏有一閃而過的厲色。
不過很快她頭又低下了，又變成了那懶懶的不在意的模樣。這速度快的，讓姚曳不由得懷疑她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厲玦坐在紀尹旁邊的位子上，紀尹偏頭跟他說了些什麽。他思忖了片刻，在看看鄭平，最終點頭了。
鄭平見姚曳跟傻子似的杵在原地不動，恨鐵不成鋼的跑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這事算是定下了。你好好幹，機靈些，別像個傻子似的呆着不動。他們并不是很滿意你，所以你好好表現，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叮囑完她，鄭平就拽着她走到紀尹面前。
紀尹這才算是給了她一個正眼。姚曳有些無奈，她明明是站着的，可那氣勢比坐着的紀尹小下去一大截。
“你把手機號給我，除了工作時間，私底下我找你，我希望你也能準時盡心。你記住，我不喜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
姚曳點頭稱是，然後把手機號寫給紀尹。
“待會我要回去，記得幫我把那邊兩套衣服拿回我住的地方。至于別的，我現在也沒什麽要跟你交代的，到時有事我會跟你說的。”紀尹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她聲音不大，可每句話就是冰刀子似的，戳在姚曳心上，讓她又涼又疼。
紀尹說完沒多久，那邊廣告的導演就又開始工作了。一個工作人員走到紀尹面前，陪着笑跟她說是最後一組鏡頭了，紀尹沒多大的反應，也不拖泥帶水，站起來後徑直朝拍攝場地走。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姚曳已經覺得背部被汗水給浸透了。
她注意到厲玦一直再盯着紀尹。即使她起身往別的地方去，他的視線也随着她而動。姚曳開始明白，他或許就是紀尹背後的金主。
她正發着呆，耳邊響起了對方冷冰冰的聲音：“不要随便揣摩別人的心思。想在這行做，就要記得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你想的也不要想。”
姚曳回神，身體一抖，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
鄭平急忙在她旁邊給她圓場：“抱歉了厲總，她剛來沒多久有些事還不懂。我會好好教她，絕對不會給紀尹惹麻煩的。”
厲玦的臉色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唯獨在看紀尹時，他眼裏會閃過波動。姚曳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貓膩，可聯想到厲玦剛才說的話，她也不敢深想。
厲玦又把視線落到姚曳身上。他仔細打量了一會，蹙眉說：“記得去買件像樣點的衣服。不需要多貴，簡單大方就好。”
姚曳再次打量了下身上的穿着，心想她今天穿的真的那麽挫？
姚曳也是二十五了，她生活的城市雖然沒C市那麽繁華，卻也不是窮下僻壤的地方。她今天穿這個的心思很簡單，就是覺得這個高高在上的明星不喜歡太浮誇的人。她自認為這一身挺簡潔的，卻不想勁使大了，有些弄巧成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