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結伴過程沒有出現任何不适,并且可以看出何澄她并不讨厭我,也不讨厭我和她一起回宿舍的這個行為。
沒錯,如果不這麽自以為,我可能會尴尬至死。
走到了一處分叉路口,按理來說是要繼續直行,但我卻停了下來,指着另外一條非大路的小道說:“要不要從這兒走?”
何澄聞聲停了下來。
我呵呵一笑,鄭重介紹了一番:“這條路很少人走,但是有路燈,我覺得景色還不錯,特別适合小情侶,學姐把這個介紹給你,你以後戀愛了可以來這兒逛逛,記我一功。”說完我對她挑了挑眉。
她說了句:“好。”
這條路确實不錯,因為離生活宿舍區遠,再加上這邊的教學樓就這麽幾棟,很多情侶不願意過來,當初還是唐朔帶我來這兒的,臭屁的樣子說我一定會喜歡。
後來被蚊子咬了幾口,嫌棄了好幾天。
我怎麽又想到唐朔了,可能是近一段時間他在我身邊出現得太頻繁了吧,除了他沒其他人可以回憶。
天冷了下來,蚊子也懶得出門,我這才領略到這條路的美妙之處,蟲的鳴聲此刻變得異常好聽,高高的月光伴着鵝黃色的路燈,拉着我們的影子很長。
第一次和她一起不說話也不覺得尴尬,我覺得是個好兆頭,尴尬自在人心,人心都不尴尬,就表示你們的關系要近一步。
和何澄的關系能近一步我是很樂意的,畢竟她是個美女,而且這麽多次的相處,沒有多大的毛病,這樣的人,誰不願意深交呢。
反正我是願意得很。
以後要是有人提起她,或許還能順便提一提我,說那個周小以和何澄的關系很好啊。
但這麽安靜也不是個辦法,于是我想了想,搜了個話題,便問她:“你和家人不說方言的嗎?”
這個問題是忽然想到的,但這麽一想更好奇了起來,她和家人不說方言,那麽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句我到了,是和誰說的?
和同學?
不和家人說方言,和同學說方言,似乎有點奇怪。
她聽後問:“你怎麽知道?”
這句話着實頓了頓,難不成我要說,前幾天我偷聽你電話來着。
但畢竟我骨子裏是個老實人,于是我哈哈一聲,小聲道:“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了。”
她沒多大的情緒,淡淡地嗯了聲:“不怎麽說。”說完她又補了一句:“偶爾也說。”
這樣我就明白了許多,我也是這樣,話中偶爾要加那麽幾句方言,覺得好玩嘛。
想着我伸了個懶腰,感嘆了句:“果然還是要合适的季節來這裏。”
何澄聽到後忽然停了一小會兒,這一停我也跟着停了下來,疑惑的樣子看着她,聽她問:“以前是唐朔帶你來的?”
我小張嘴巴表示驚訝。
她是怎麽能從我合适的季節來這裏這句話推論出從前是唐朔帶我來的。
這不禁讓我覺得她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了解了許多關于我不知真假的事跡。
這讓我很惶恐。
這讓我覺得,我的未來變成了夢。
我舔舔唇,點頭嗯了一聲。
于是她接着問:“你很喜歡他嗎?”
很多人問過我類似的話,問我為什麽會喜歡唐碩,問我喜歡唐碩什麽,問我還喜歡他嗎。喜歡這種事,說出來的總是和心裏表現出來的不對等,有時候你覺得你對一個人并不上心,但實際,卻愛到了骨子裏,但有時候,你以為你很愛對方,卻往往會因為一件小事,失去所有興趣。
人的感情啊,最讓人捉摸不透了。
不知道為什麽,何澄的這句話直直擊入我的心髒,加上她迷人的聲線,仿佛在聽深夜電臺,而主持人在那頭用凄婉的語氣問求助聽衆,你很喜歡他嗎?
這讓我更加惶恐。
我以為她要化身為知心妹妹,可在我一句“還好。”後,她卻不怎麽說話,繼續往前走。
我跟上她的步伐,心想剛才我的還好二字是不是包含了太多感情。
模棱兩可的話總奇妙得很,比如你不太喜歡一個東西,但又不好意思點明,于是中間詞語,還好,還行,還不錯,還可以,便十分恰當地出現,這樣的詞好處就是上下都有餘地,但它也有壞處,就是聽者可以随意揣測你的心思。
我不知道何澄是怎麽理解的我這個還好,但這段簡短的開端,讓我忽然湧出了想要傾訴的。
于是這麽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這麽個四處無人的夜晚,我在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其實唐朔這個人吧。”
何澄聽到這句話回頭看了我一眼,也只是清淡的一眼,并沒能阻止我想要往下說的趨勢。
“他對人挺好的。”我擡頭回憶:“我記得有一回晚上,十點多了,特別想吃蛋撻。”
有時候我們總會在某段時間特別想要吃某個東西,這種往往特別強烈,而奇怪的是,過了那段時間,就怎麽也提不起興趣。
就像小時候,時常想要出去玩,但媽媽卻不讓,并告訴我,長大了時間随你支配随你玩,小時候乖乖在家。她怎麽懂,長大已經沒有那份心情。
好在唐朔她非常懂我,沒有覺得我無理取鬧。
“那時候我們在學校,他聽着二話不說帶我去了小吃街,但很不幸的小吃街賣蛋撻的那家店已經關門了。”
說着我折了片路邊的葉子,偷偷回頭看來眼何澄的側臉,月光下幾近完美。
我繼續道:“後來我說算了吧,倒是他不願意,找了家咖啡店讓我坐在裏頭等,他說他出去找。”
那天他對我說話的樣子我至今記得,溫柔得差點讓我動了心。
“後來我在店裏手機玩到沒電他才回來,去了大概兩個小時吧,他手裏提着一袋蛋撻,笑着跟我說,周小以,是不是覺得我很帥。”
然而當時我并不覺得他很帥,因為想着一會兒有蛋撻吃,我在店裏只點了一杯水,餓着肚子苦苦等着,而且淩晨一點非常困,甚至有些埋怨他,不讓我回去睡覺,非要和我搞一些亂七八糟的兒女情長。
重點是,他買的蛋撻又涼又軟,一點也不好吃。
但是精神可嘉啊,而且單拿這件事來回憶,聽着還是很感人的。
何澄聽我說完這些,低低的語氣問了句:“很帥嗎?”
沒等我回答,她忽然低聲又補充了句:“我也可以。”
這句話讓我咽下了剛才快要說出口的吐槽,其實我想說,唐朔不愧是撩妹高手,他能這麽對我,也能這麽對他後宮的衆多妹子,畢竟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中央空調,我甚至慶幸,幸好我早已看清真相,否則今天還在悲傷裏死去活來。
何澄說了她也可以倒是讓我很吃驚,繼上次的擰瓶蓋事件後,頓時讓我覺得何澄這個人即有女友力,又十分忠犬,還特別暖。
于是我脫口而出:“你将來的對象一定很幸福。”
她淡淡地笑了笑,看着遠方的路:“是嗎。”
我沒有像傻白甜一樣地說對對對,也沒有順着她的話用盡餘力誇獎她,而是站在她身邊踩着她打斜的影子慢慢走着。
這次的聊天內容已經涉及感情,如果不套出點料,我枉為在大學裏混跡兩年的學姐。
于是在一個轉角,我小心翼翼地輕聲問了句:“何澄,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她一個回頭看了我一眼,接着不經意地又轉了回去,仍舊是那個步伐那個速度說:“我聽說你是班花。”
唉?咦?哦?啊?
為啥突然說這個。
雖然吧,她語氣平淡,沒有一點嘲笑的意思,但是在我聽來,一股別扭的情緒油然而生。
于是不好意思的我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哈哈哈笑了三聲後說:“他們随便說的。”簡直難以啓齒,“而且我們班就兩個女生,哈哈哈。”
啊,好丢臉啊。
她帶着笑低頭看了一眼我,伸手看似要摸我的頭發,卻在半途中拐了個彎,把自己的碎發夾到耳後。
她說:“你挺好的。”
這話說的更讓我無地自容了,于是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想要用非常強硬的手段把話題扯開,不料鼻子不給力,又或許是剛才笑的太過分,這冷風一吹,忽然地讓我打了個噴嚏。
眼看鼻涕就要從鼻子裏噴射而出,我趕忙拿出紙巾捂住。
我擡頭看她,只見她一副不知道到底笑沒笑的表情看我,我說了句不好意思,接着把紙巾丢進垃圾桶。
這次散步之旅,雖然中間有一些小小的插曲,但整體看起來還是很美妙的,在宿舍門口分開後,我明顯能感受到我和何澄的關系更近了一步。
這一步讓我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開門進去時還哼着小歌,關門後,魚魚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副高傲的樣子看着我,我才發現,原來我和何澄走着走着,竟走了那麽久。
“說!去哪了!竟然抛下我!”魚魚兇神惡煞。
我帶着笑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碰到何澄,和她聊了會天。”
魚魚嚴肅臉忽然一變,變得異常驚訝,異常猥瑣,她非常有技巧性地在一秒鐘之內挑了三次眉,接着興奮問:“何澄?那個何澄,是那個何澄?”
我點頭。
就是那個何澄。
她哦哦哦了三聲,一把拉住我的手:“說!發生了什麽!把你給滿面春風的!快說!你們去了哪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我本是沒想歪的,但看她這樣,隐隐有些,不詳的預感。
我覺得她的靈魂漫畫,又要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