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樣的話。
也發生在八年前。
黎清夢離開南城的前幾天。
她哭着把書包砸在方覺深的臉上, 眼淚不由分說地流下來，在無人的小道上她的聲音抽泣着，“方覺深, 你玩我呢？”
丢下這麽一句話之後，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到如今轉換過來, 他才知道那時的黎清夢有多難過。
方覺深已經記不大清那時的他怎麽想的，他只知道黎清夢離開後的這些年他過得并不好。他聽了經紀人的話, 封閉訓練了兩年, 和所有人斷了聯系，只想着要走上更大的舞臺。
等他迎着臺下的掌聲上臺時, 那個說會一直陪着他的人不見了。所以再次見到她之後，只想要去努力抓緊她，誰料她卻一躲再躲，顧慮頗多。
半晌後黎清夢才開口，“所以, 你還生我氣嗎？”
方覺深不講話。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惹你生氣是我不好, 我應該告訴你的, 不應該偷偷瞞着你亂喝藥。”黎清夢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慰, “只是，這裏面的原因，我怕我告訴你，你會覺得我, 覺得我有病。”
因為不止一個人講過這樣的話。
“什麽意思？”方覺深松開她，大概是第一次聽她這樣講話，那個人前驕傲自滿的黎清夢也會這樣害怕。
黎清夢跑去房間的衣櫃裏，藏在最角落的盒子裏，是她的許多心事。
從小只要一遇到事情，她都會去算卦，因為害怕結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只有得到一個虛無缥缈的答案，才敢去做出決定。
這樣在別人眼裏奇怪的行為，在慢慢長大後被她藏了起來。
被慣得張揚跋扈的黎清夢，在遇見方覺深後，她開始瘋了一般的去求神。
聽起來，荒唐至極。
“先生說，明年結婚的話可以長長久久。”黎清夢聲音喃喃細語，像是極難說出口。
黎清夢有最好的家人和朋友，她覺得這是她的幸運，也同樣在遇見方覺深之後，她知道還不夠。
努力去求得所有人的認可，去求得神的認可，才能心安理得地同他在一起。
如果說以後我會失去你，那我寧可沒有過。
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但不能承受失去，沒什麽比失而複得又再次失去更讓人痛苦。
方覺深頓住，愣了許久才緩過來，目光所及之處，是黎清夢微紅的臉，“所以，你是因為這個？”
黎清夢點頭，不敢擡頭去看他。
因為太喜歡又害怕，才一直漂浮不定。
“我懂了。”方覺深心裏一陣欣喜，又擔心她會哭，手指蹭了蹭她的臉，溫和道:“以後，就只信我一個人。”
我做你的神。
黎清夢沉默了會，舔了舔唇，認認真真地回答，“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怪你了。”
方覺深挑眉，開始有些後悔，“怎麽就不怪我了？”
明明做錯的是她，他還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知道這些之後，前些天的不滿也跟着散了，想起那些荒唐的想法，他只慶幸沒有問出口。
不然又得把她氣哭。
方覺深在想，他得重新去了解黎清夢了，時隔太久，他好像還停留在過去。
“你說過不會生我氣，事實呢？”黎清夢抿了抿唇，“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方覺深懶得和她計較這麽多，許多話他也懶得去問，好像只要她喜歡他就夠了。
在那背後的原因，都不重要了。
兩個人最終達成協定，在公司繼續裝作不熟，離開了公司就是男女朋友，算是正式開始了一段地下戀情。
方覺深還是選擇了妥協。
兩個人也開始膩歪的同居生活。
和好後，黎清夢整個人也明朗了許多，和虞歡通話也總是帶着傻笑，被她吐槽了好幾次。
黎清夢提起虞歡的感情問題，被她搪塞過去，似乎一直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她也沒再多問什麽。
新歌在即，方覺深去了趟美國，這一去得一個多月。
黎清夢舍不得，臨走前一天晚上，賴在方覺深身上不走，勾引了他許多次也沒有成功。
她不得不感嘆一句，這男人的自控能力是真的好。
方覺深隔天淩晨六點的飛機，他起床時黎清夢還睡着，臨走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離開時怕吵醒她，他關門的聲音很輕，這算是正式在一起後的第一次分別。
心裏澀澀的。
黎清夢睡醒後側首看了眼身旁，已經沒了人，難免有些失落。她翻身在床頭櫃摸到手機，時間已經是八點了，她下了床去洗漱，算着時間去了公司。
黎清夢和盛域的合同還有三個月，她已經打算好，合同到期後她就辭職，再也不炒作了，甚至沒再打算繼續在盛域做編劇。
黎清夢把劇本發給了制片，還沒過多久，吳姐便找上門了。她不用想也知道，又想讓她跟組炒作。
她直接一口回絕，這事要是被方覺深知道，可能會馬上從美國飛回來收拾她。
“吳姐，現在我風評已經很差了，再炒作會适得其反的。”黎清夢态度很好，畢竟吳姐平時對她也不錯，加上本來這事就簽了合同的，過來問她一句，也算是很給她面子了。
“你就當幫姐一次，這次都是新人，影響不大的，一點熱度就夠了。”
黎清夢有些為難，雖然沒答應過方覺深不炒作，可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就算方覺深不計較，她也覺得挺對不起他。
“那，您讓我想想吧。”
下午黎清夢趁着方覺深閑着乖乖跟他講了這事，方覺深明顯不悅，卻也沒明說，只是讓她自己做決定，不許和其他男藝人走得太近。
黎清夢得了聖旨一樣，連連答應，毫無地位可言。
進組開拍的動作很快，一部小網劇，拍完也就不到兩個月。只是冤家路窄，這部劇的女主是簡笑容，一想到自己的哥哥看上這麽個女的她就生氣。
黎清夢是真不想明白到底是誰瞎了眼捧着簡笑容，這才剛出道就資源不斷，又是女主又是營銷的。
好在劇本設定是制片給定的，要是拿她的孩子們給簡笑容拍，她直接炸了劇組。
黎清夢忍不住給虞歡發了微信:我看到我哥女朋友了。
虞歡:？？？
黎清夢:發什麽問號？
虞歡:你知道你嫂子誰啊？
黎清夢:簡笑容啊，不是你告訴我的嘛？我上次問我哥哥他也默認了啊！
虞歡:上次和你講你哥和簡笑容談戀愛那事是我瞎說的，你別多想了。
虞歡:至于你哥。
黎清夢:怎麽了？
虞歡:在東城，炮.友能搓一桌麻将了。
黎清夢:……
她想不明白，這兩個人，到底多大仇多大怨。虞歡犯得着這麽胡說八道，怎麽也是看着虞歡長大的哥哥，怎麽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黎清夢沒事會去片場逛逛，拍幾張意思意思，親密動作一個別想有，她刻意保持了距離，男演員察覺到也不好說什麽。
這幾天黎清夢發現簡笑容演技倒是不錯，比女二女三都好太多了，大概是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未來嫂子，看她也順眼多了。
下午黎清夢下班回家時，發現廚房有人，她扔了包跑進去看到了方覺深的背影，他正在洗菜。
黎清夢從後面摟住方覺深，“怎麽提前回來了？”
方覺深沒回頭，繼續手裏的動作，笑道:“明天的飛機。”
“你沒忙完啊？”黎清夢聽後松開他，有些疑惑，站在他旁邊幫他洗菜，小聲嘀咕些什麽。
“新學了道菜，想回來給你做。”
“你不是在工作嗎？”
方覺深洗好菜，放在案板上小心翼翼切着，答非所問，“第一次做，你別嫌棄我。”
黎清夢趴在流離臺上，托着腮仰頭看他切菜，“怎麽有種紅顏禍水的感覺。”
“就算是，也只能禍我。”方覺深把切好的黃瓜片放進她的嘴裏，笑着把剩下的攬進盤子裏，“去客廳玩會吧，做好叫你。”
“可是我想和你待一塊。”
方覺深停了手下的動作，側首與她平視，目光落在她咬着的黃瓜片，俯身過去咬了一口她沒吃下去的部分。
被他吻得脖子發酸，黎清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方覺深停下來，脖子前傾蹭了她一下，被她躲開。他勾着唇，聲音帶着幾分暧昧，“想我了嗎？”
黎清夢不懂他的話什麽意思，是字面意思還是她想得那樣，倘若只是字面意思，她要是想多了可就太不矜持了。
她舔着唇，又咽了咽口水，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在方覺深眼裏有多勾人。
黎清夢壓住自己的獸性，磕磕絆絆地回他，“我、我餓了，你快，”
方覺深沒等她講完打斷她，“先吃飯，還是先吃我？”
黎清夢的心搖搖欲墜。
她知道小別勝新婚，這樣想來果然不假。在一起之後，一塊睡了一個月方覺深也沒動過碰她的心思，盡管她勾引了他無數次。
這突然分開才不到半月，再回來就這樣引誘她。
黎清夢肚子叫了聲，兩個人都沒講話，聲音在廚房聽得格外清楚。
方覺深笑了下，彎起的桃花眼，好看得像個誘人的妖孽。他托住她的腰，讓她直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先去吃點其他的吧。”
“好。”她乖乖應下來。
黎清夢出廚房時，還是忍不住看了眼忙碌的方覺深。
好像，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