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戈鐵馬
塞北大齊國占據一方、日益強大,多次侵犯與大魏國邊界。塞內胡爾、魯矻等小國亦趁機生亂。大魏國國君魏天佑為振士氣,禦駕親征壓制塞北之亂。他在大将軍墨凡的谏言下,設六川軍鎮外禦大齊,內防胡爾、魯矻等小國。
三月,一個春寒料峭的時節,驟雨初歇,冰涼了沙場戰士的鐵衣。軍帳外,铠甲鐵衣摩擦作響,號角聲、擊鼓聲混雜一處。
半年來連日親臨沙場作戰,又監督六川軍鎮布軍等事宜。魏天佑已染病三月之久,自知壽命不長,宣墨凡進到天子軍帳中。他靠在病榻上,神色憔悴的叮囑墨凡。“朕怕是命不久矣!攘外必先安內,你速返回帝都。阮後與李昭儀皆身懷龍種,你一定要輔助太子穩定帝都,以備兆泰王揮師北上欺淩幼主!帝都安定方能穩住胡爾等小國之亂,我軍可一心抵擋大齊的進攻!”
墨凡跪在魏天佑身側,他神色痛楚的問道:“若是兩位娘娘都生了公主,臣下該當如何?”
魏天佑病容滿是擔憂,大魏國自建國以來便沒有立少主的先例,更何況要用一位公主穩住朝綱。他把早已書好的信箋交與墨肅,“把這個呈給皇後,她看過後當知如何做!”他心中亦知,憑阮後一家權勢,縱使兩位公主,她也能偷天換日、凰易為鳳。
待阮家助未來的新皇穩定朝綱後,他只盼忠将墨凡可扶持幼主,令魏家江山不易作他人之姓。
懷揣信箋,墨凡快馬加鞭,火速趕往帝都。三日後,月央宮中的阮後得知前線主将墨凡歸來,心中不覺一震,何等大事讓皇上臨陣換下将領返帝都。
墨凡把信箋連同玉玺一起呈遞給阮後,她淚如決堤、傾斜而落,淋濕了面上的脂粉。此次魏天佑禦駕親征便是為了穩定軍心,捷報連連傳至帝都,無人知曉魏天佑已病了三月之久。有了魏天佑的旨意,阮後扶上自己高聳的肚子,速速令人喚來了父親商議此事該如何。
四月,正是春意明媚的時候。
碧雲宮中的兩棵桃花樹開的正濃,粉嫩妍麗,似李昭儀面容上的兩朵嬌羞。煙霞錦鳳緞織宮裝下,她肚子高高聳起。
這是大魏國當朝國君的第一個孩子,皇上與她都盼着是個皇子。月央宮中阮後也同樣身懷六甲,比她晚了一月報出喜脈。
想到此處,李昭儀蛾眉微蹙一下。她出身微賤,憑容貌姣姣才得了皇上的寵幸。若是再生下公主,那日後凄冷宮中,該如何度日。
阮後雖姿色平平,卻是大司徒阮愚隐之女。宰相家門出身,又是皇後之尊,李昭儀自是處處受盡了她欺淩。如今皇上征戰在外,她更要事事忍讓,以求母子平安。
李昭儀小憩暖榻的窗棂伸進一株桃花,她拿起手上鑲了镂空金玉的掌中妝鏡。涵煙芙蓉髻上插着累絲鑲寶石金鳳簪,蛾眉間前貼着梅花钿的容貌雖不算傾國傾城,卻也是閉月羞花。
皇上常贊她,面似桃花,容羞姣月。
她靈動的雙眸忽閃着,為皇上禦駕親征前留下的話語溢出了喜光。
“愛妃,等太子出生後,朕定要再賜予你位公主,襲你閉月羞花之容貌!”
忽地,李昭儀腹中一陣劇痛,玉手中的妝鏡落地。她眉眼痛楚的看向扶着自己的宮女,“快去找穩婆,本宮要生了!”
碧雲宮一片忙碌,宮女在正殿中進進出出。一盆冒着熱氣的清水端進去,便是一盆清冷的血水端出來。
正毒的日頭一照,盆中血紅格外瘆人。
李昭儀要生産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半個時辰不到,阮後來探望李昭儀,卻在碧雲宮宮門口腹痛。月央宮的宮人們立即收拾了碧雲宮的偏殿,給阮後産子所用。
雖同在一個宮苑中,但是正、偏殿宮人互不言語,仍是各自照看各自家娘娘。
宮中兩位娘娘同時産子,令懸挂在皇宮上空的那輪春日更加嬌豔。
日頭西移,碧雲宮正殿的宮女們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阮後驚得丢了手中的木盆,竟忘了叩拜行禮。
阮後一身翡翠撒花如意長裙,飛天發髻上帶着一株鳳含明珠步搖,平姿的容貌上盡是肅穆高貴。
她身後跟着大司徒阮愚隐和一群帶刀侍衛,侍衛們一身青衣配着手中寒冷的刀光,把春日的嬌媚凍了住。
伺候在碧雲宮的所有下人皆被抓走,阮後端坐在正殿中,大司徒候立在宮門之外。
寝殿中,李昭儀痛楚的喊叫聲斷斷續續的傳出。直到日暮西垂,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劃破了籠罩在碧雲宮之上的紅霞。
阮後拂起寬大的翡翠袖袍,行至一片狼藉的寝殿,血腥之味糜爛。穩婆抱着一個嬰兒立于床榻前,她面露難色的對阮後禀告道:“啓禀皇後,李昭儀誕下的是個公主!”
阮後身旁的貼身宮女茗萼一巴掌掴在穩婆的面上,柳眉一挑,“好大的膽子,這是皇後所生的太子!你竟然說什麽李昭儀生的公主,不要命了麽?”
穩婆立即跪了下來,茗萼早已安排了她不論李昭儀誕下的是公主或是太子,都要大聲禀告衆人是阮後所生的太子。但是一昏頭,她卻混亂言語了,竟此生再也無法言語。
茗萼上前把穩婆手中的孩子抱過來,交與阮後手中。
李昭儀不敢相信的看着阮後整潔的翡翠撒花如意長裙下平坦的肚子,原來她腹中竟無胎兒。
阮後抱着孩子,坐在李昭儀身旁,看着她汗水浸濕了雲鬘。黏黏的貼在面容上,雲鬘妖嬈,阮後不得不嘆,她的确是美人一個。
随即阮後神色肅然起來,“皇上半月前已經在禦駕親征時染病駕崩,為穩固朝綱才瞞住了未發國喪。如今兆泰王與大齊已得知,六川軍鎮初具規模,大齊兵力尚能阻擋,卻無法阻擋兆泰王的數十萬兵馬北上,墨凡已從塞北之境帶兵趕回帝都鎮壓兆泰王兵馬。眼下倘若無了太子,兆泰王便會以皇上兄長之名繼位!孰輕孰重,你可要想仔細了!”
李昭儀汗珠浸濕的雙眸愕然着,她聽不懂阮後所講的朝堂國事,只知今後她們母女的性命竟要任由阮後掌控。李昭儀看向眼前這個姿色不佳的女子,心中終于明了,何故皇上雖不喜她,卻仍盛寵她。以色侍君,命途若她;以蕙侍君,命途若阮後。
大司空宇文相拓奉命與阮愚隐代理國事,卻在自己府院聞得宮裏傳來的李昭儀産下無面怪嬰之訊。待他趕至皇城宮門,碧雲宮已是大火熊熊。
兆泰王荒淫無度,已是人盡皆知之事,朝堂官員無人願他繼承皇位,掌天下大權。于是,在阮愚隐與宇文相拓的帶領下,百官皆願違背祖制擁幼主登基。
國喪期間,出生三天的太子魏煜煊由其外祖阮愚隐抱在懷中登基,年號和瑞。待兆泰王兵馬到達帝都時,阮太後已垂簾問政,他欲以大魏國自古不立幼主為由殺魏煜煊與阮太後。
墨凡率軍趕回帝都洛華,與駐紮城外的兆泰王兵馬相僵持。魏臨佑眼見自己已經失了先機,此番僵持下去,只會讓墨凡與阮愚隐、宇文相拓尋了緣由攻打他的封地河昌。他親自砍下戰旗,對魏煜煊俯首稱臣。
兆泰王兵馬撤回河昌,帝都朝堂卻國事分半,墨凡以先帝陣前托孤之尊與阮愚隐一同代理國事。